大的两个孙子。他们本来具有的继承大卫王位的资格也许很
可能会引起民众的尊敬,从而招致巡抚的猜疑;但他们衣着
的破旧和谈吐的平庸很快便使巡抚相信,他们既无意也全然
无能扰乱罗马帝国的安宁。他们公开承认了自己的王室血统
以及他们和救世主的近亲关系;但他们否认有任何世俗的想
法,声称他们希望建立的王国是纯属精神世界的天国。当被
问到他们的财产和职业的时候,他们伸出了那由于每日辛勤
劳动而长满老茧的双手,说他们完全靠耕种为生,他们在科
卡巴村庄附近有一块面积约24英亩的土地,价值约9000德
拉克马,或约300英镑。于是,这两个圣犹大的孙子便被巡
抚在既怜悯又鄙视的心情之中释放了。
但尽管大卫王室的衰落终使他们免遭暴君的怀疑,当时
他的本家族的兴旺鼎盛却使得天性怯懦的图密善感到坐卧不
安,而这种不安只能靠那些为他所恐惧、所憎恨或者所尊敬
的罗马人的鲜血才能消除。他叔父弗拉维乌斯·萨比努斯的
两个儿子,大的很快便以谋反意图被定罪,小的弗拉维乌斯
·克莱门斯则只是由于自己怯弱、无能,才得以免于一死。在
很长一段时间内,皇上对这个十分老实的亲属恩宠备至,把
自己的侄女多米蒂娜嫁给他,把他们生的孩子收为嗣子,将
来有希望继承王位,还赐与孩子们的父亲以保民官的荣誉。可
是,这位保民官一年的任期还没有届满,他便被以一个微小
的借口判刑处死;多米蒂娜也被放逐到坎帕利亚海岸边的一
个荒岛上去;另外一大批被株连的人也或者被处死,或者财
产被没收了。加之于他们的罪名是宣扬·无·神·论·和·行·同·犹·太·人;
按照当时的地方政府官员和作家对基督教徒模糊而片面的理
解,由此二者离奇结合而成的罪名,除了基督教徒,加在任
何人身上都是绝对不合适的。凭着这样一个似乎可能的解释,
并由于过于迫切地希望拿一个暴君的多疑作为他们死得光荣
的证据,于是教会便把克勒门斯和多米蒂娜都算在第一批殉
教者的名单之中,并把图密善的暴虐行径称为第二次大迫害。
但是,这一次迫害(如果可以这样称谓的话)延续的时间却
不长。在克勒门斯被处决,多米蒂娜被流放数月之后,原属
多米蒂娜的一名深得她的恩宠,但并未信奉她的宗教的已获
得释放的奴隶斯梯芬便在皇宫里刺杀了图密善。元老院加于
死去的皇帝种种恶名,他的一些敕令被废除;被他流放的人
被赦回;在涅尔瓦温和的统治下不仅无辜的受害者恢复了原
来的地位,发还了财产,就连一些罪恶极大的人也获得赦免,
或者逃脱了惩罚。
Ⅱ.大约10年以后,在图拉真的统治之下,小普林尼被
他的朋友和主子任命为比萨尼亚和本都地方的总督。他到任
不久,很快就发现对于这样一个和他的仁慈心地完全不相容
的差事,他完全不知道该根据何种司法准则或法律条文来进
行工作。小普林尼从来不曾参与审理和惩治基督教徒的案件,
对于基督教徒他仅只知道这个名称,至于他们的罪行的性质
如何,该如何定罪,以及该给他们何种惩罚,他全然一无所
知。在这种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小普林尼便按他惯常采取的
策略,对这个新迷信教派的情况写下一篇公正的,有时甚至
有些偏袒的奏章呈交给图拉真裁定,请求皇帝屈尊解开他的
疑团,开导他的无知。小普林尼一生既热心于求知,也一直
在官场中周旋。他从19岁开始便在罗马法庭上以出色的辩词
一鸣惊人,在元老院占有一席之地,荣任过保民官,而且交
游甚广,同意大利以及各行省的各阶层的人都有联系。因此
从·他·的无知中,我们倒可以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我们可以
断定,当他担任比萨尼亚总督的时候,当时并不曾有任何有
效的反基督教徒的法令或由元老院发布的训令;无论是皇帝
图拉真或是在他以前的几位较公正的皇帝,他们的敕令都被
收入在民事或刑事法典中,他们谁也没有公开表明过他们对
这个新教派有何打算;而且,不论在法庭上曾进行过何种反
对基督教徒的活动,其中却没有一件具有足够的影响和权威
性,使它足以构成可供政府地方官员遵循的先例。
图拉真的批复,对比着他那套有关宗教政策的错误思想
来看,也算表现了足够的公正和仁慈,因而其后有相当长一
段时期,基督徒常据此来为自己辩护。图拉真皇帝并没有表
现出宗教法庭审问官的那种热情,一定要查问出点滴的异端
邪说,使被判罪的人数越多越好,与此相反,他更关心的倒
是保护无辜者的安全,而不是防止犯罪者漏网。他承认要制
订一套普遍适用的法律甚为困难;但他颁布的两项较为宽大
的法令对一些受折磨的基督教徒倒起了支持和保护作用。他
虽然也明令指示地方官员惩办那些已经依法定罪的基督教
徒,但出于人道的考虑,又自相矛盾地禁止他们对假定的罪
犯进行审讯。他同时还规定不要因有人告发便立即进行追究。
对匿名指控,这位皇帝一律拒不受理,认为这种可鄙的做法
有损于政府公道;因此他严格规定,如要以信奉基督教异端
给人定罪,便必须有光明正大的控告人正式出庭作证。也还
完全可能,任何充当告发人这样一个招怨的角色的人,都必
须公开说明他产生怀疑的根据,具体指出被控告的基督教徒
在何时何地参加过什么秘密集会,而且还要列举出一大批基
督教徒对外界异教徒严格保密的种种内部情况。如果他们的
指控奏效,他们将招致一个人数众多而又颇为活跃的集体的
痛恨,遭到思想比较开明的一部人的谴责,并将一如在其它
任何国家和任何时代一样,被视为卑鄙的告密者。反过来,如
果最后证明他控告不实,按照哈德良皇帝颁布的一项反坐法,
凡诬告自己的同胞犯有基督教异端罪者,将受到极为严厉,直
至死刑的惩罚。个人之间或出于宗教考虑的仇恨,当然有时
候也可能会压过了遭受侮辱和危害的极其自然的恐惧;但我
们却也很难想象,对于如此冒险的一种指控,罗马帝国的异
教徒们会不经意地轻易一试。
一种常被用来逃脱法网的计谋,颇足以证明他们常常如
何有效地制止了一些出于私人仇恨,或出于迷信狂热而定下
的害人的计谋。恐惧和羞耻之心只对个人具有强大的节制作
用,但在一个盛大的、喧闹的集会上,它的作用便会丧失殆
尽了。那些虔诚的基督教徒,有的希望获得,有的又力求逃
避殉道的光荣,因而他们或是迫不及待,或者提心吊胆地等
待着按规定又将来临的节日庆典和竞技会的到来。一到了这
种场合,帝国各大城市的居民全都会聚集到竞技场或者露天
大剧场去,那地方的气氛以及在那里举行的各种宗教仪式全
都能激发起他们的狂热情绪,而淹没掉他们的人性。当无数
的观众头戴花环,满身经过香薰,用牺牲的鲜血净化过自己
的灵魂,置身于他们的保护神的神像和祭坛之中,全部沉浸
在他们认为是他们的宗教信仰所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的欢乐之
中的时候,他们便会想起,只有基督教徒憎恶全人类共有的
诸神,他们怀着阴暗心情拒不参加这庄严的集会,看来就是
在对这公共的喜庆活动进行侮辱或表示厌恶。如果帝国最近
遭到过任何灾难,比如一场瘟疫、一次饥荒,或一场战争失
利;如果第伯河泛滥成灾,或者尼罗河水没有漫进地里;如
果发生过地震或者季节的寒暑失调,那么迷信的非基督教徒
便相信这全是基督教徒的过错,他们的罪孽和渎神活动,虽
得到过分仁慈的政府的宽恕,上天却终于震怒了。在一大群
狂乱的、被激怒的暴民中,诉讼案是不会按正当的法律程序
进行的;在一个被野兽和格斗士的鲜血染污的露天剧场里是
不可能听到怜悯的声音的。巨大人群的不耐烦的吼叫声指控
基督教徒是所有的人和神的公敌,呼吁判处他们最残酷的刑
罚,而且会在这个新教派中挑出一两个出头最多的人物,带
着无比激愤的情绪呼喊着他们的名字,要求把他们立即抓来
扔进狮子房去。主持这类集会的行省长官和地方官,一般都
会满足民众的这种要求,牺牲几个最惹人恨的基督教徒,以
平息他们的怒火。但是,一些罗马皇帝的明智保护了基督教
徒,使他们免遭暴乱群众通过这种任意指控的办法给他们带
来的伤害,而且还公正地谴责了这类做法,认为这既不符合
他们的坚强统治的要求,也有损帝国政府的公道。哈德良和
安东尼·皮乌斯的敕令都明确宣布,集会上民众的呼喊永远
不能作为对热心信仰基督教的人定罪或进行惩罚的合理见
证。
Ⅲ.定罪之后也不一定必将服刑,那些通过证人的证词,
或甚至自愿招供,充分说明自己有罪的人也仍然自己掌握着
选择生或死的权力。因为使地方政府官员最为忿恨并不是过
去的罪行,而是目前的抗拒态度。他们自信对被定罪的人提
出了非常宽大的赦免条件,因为他们只要同意在祭坛上敬几
柱香,就可以平平安安地在一片掌声之中当场被释放。一个
仁慈的法官的责任,大家都认为,应该是竭力感化,而不是
惩罚那些迷途的狂热分子。他们根据被告人的不同年龄、性
别和具体处境而采取不同态度,常不惜屈尊为他们一一指出
活着将如何如何充满乐趣,死亡是何等可怕;他们苦口婆心
地劝说,有时甚至于请求他们要多少对他们自己以及他们的
家人和亲友有几分同情之心。如果劝说和威胁都不起作用,他
们还会使用暴力;于是皮鞭和刑架便会用来以补充劝说之不
足。为了制服一个在异教徒看来如此顽固、如此怙恶不悛的
罪犯,他们会不惜使用各式各样的酷刑。古代的基督教的辩
护人多曾真实而严厉地指责过他们的迫害者的这种离奇的行
为,他们违反一切原则和正当的法庭程序,使用酷刑的目的
不是要强迫罪犯承认自己所犯罪行,却是要他否认自己的罪
行。其后接连几代的修道士们孤寂无聊,竟以研究早期殉教
者所受各种死刑和苦刑为乐,他们更挖空心思自己发明了许
多想入非非的离奇的酷刑,特别是他们公然假想,狂热的罗
马政府地方官置一切道德观念和公共廉耻于不顾,竟然对那
些他们无法征服的人进行奸污,而且下令说对那些拒绝被奸
的人可以使用最野蛮的暴力。据说那些视死如归的虔诚的妇
女往往被迫受到更严酷的考验,要她们决定,在她们看来宗
教信仰和自己的贞洁究竟何者更为重要。奉命前来奸污她们
的淫荡的青年事先都曾受到法官庄严的告诫,要他们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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