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平地了。
第二天,总的迫害令公布了;尽管戴克里先这时仍然反
对流血,使得伽勒里乌斯的疯狂情绪多少有些缓和,因为要
按他的提议,凡是拒绝向罗马神灵献祭的人都应当立即活活
烧死,但从现在规定的对倔强的基督教徒的惩罚来看,也可
算足够严厉和彻底的了。命令规定,帝国所有各省的基督教
教堂都要彻底拆毁,凡是敢于为了宗教崇拜的目的秘密集会
的均应处以死刑。那些如今承担起指导盲目的迫害狂活动的
可耻职务的哲学家们,过去都曾对基督教这一宗教的性质和
精神进行过一番孜孜不倦的研究,而他们既然知道基督教信
仰的真正的理论应该是包含在先知、福音书作者和使徒们的
著作之中,他们很可能曾建议发布命令,让主教和长老把所
有的圣书都交付地方行政长官;然后命令他们慎重其事地公
开将那些书籍全部焚毁,否则将受到极严厉的惩罚。依据同
一敕令,教会的财产立即被全部没收,这些财产可能分成的
各个部分或者高价拍卖,或并入皇室产业,或赐给所有城市
和行会,或赏给多方恳求的贪婪的廷臣。在采取了这些取缔
基督教的礼拜活动,解散它的管理机构的有效步骤之后,他
们还认为有必要让那些仍然顽固地拒不接受他们的祖先传下
来的自然宗教,罗马教的人,处于最难堪的境地。出身为自
由民的人被宣称不能享有任何荣誉或职务;奴隶已被永远剥
夺获得自由的希望;全体人民都被置于法律保护之外了。法
官被授权可以接受并审理所有控告基督教徒的案件。但基督
教徒却不允许因自身受到任何伤害向法官提出控诉;这样一
来,这些不幸的教民便只能受到公共司法机构的严厉惩处,却
得不到它的任何好处。这种既痛苦又持久,既不为人所知又
屈辱不堪的新形式的殉教活动,也许是真正最使坚定的基督
的信徒们难以忍受的一招:另外,无可置疑,在这种情况下,
人类的热情和利害关系也总倾向于支持皇帝们的计划。但是,
一个贤明的政府有时也必须采取干预的政策,以缓解基督教
徒所受的压迫;另外,罗马的君主们也不可能完全消除遭受
惩罚的恐惧,或对一切欺诈和暴力行为都听之任之,而不使
他们自己的权威和他们的臣民处于最可怕的危险之中。
这敕令张贴在尼科米底亚的一个最显著的地方,但是几
乎还没有等公众看到,便被一个基督教徒撕了下来,他同时
还以最恶毒的语言谩骂着,说他对那些不信上帝的专横拔扈
的总督既看不起,更十分厌恶。他的这一罪行,根据温和的
法律,也相当于谋反,应处以极刑。而且,如果他确实是有
地位和有教养的人,这种情况只能加重他的罪责。他被活活
烧死,或者更应当说是,被用小火慢慢烤死;那些行刑吏虽
然热心为皇帝本人所受到的侮辱报仇,用尽了可以想到的各
种酷刑,却始终丝毫未能改变他从容就义的神态,也未能改
变他在死亡的痛苦之中仍然挂在脸上的那种坚毅而藐视的微
笑。一般的基督教徒,虽然说他的行为严格地说不符合谨慎
的原则,却对他的那神圣的炽热的情绪十分钦佩;他们大量
加之于自己的这位英雄和殉教者的英灵的赞美之词,更在戴
克里先的心中加深了恐怖和仇恨的印象。
不久戴克里先险些遭到一场危险,更使他的恐惧几乎成
为现实了。在短短15天之内,戴克里先在尼科米底亚的皇宫,
甚至他的卧室里先后两次起火,尽管这两次火灾都被即时扑
灭,并未造成什么重大损失,但这火离奇地两次重复出现,不
能不让人感觉到十分显然这绝不是出于偶然或一时疏忽造成
的。基督教徒自然成了怀疑对象;有人认为,这似乎也有一
定的可能性,一些走投无路的狂热分子,既无法忍受当前的
苦难,更担心立即有更可怕的大祸临头,于是同他们的忠诚
的同教兄弟,宫里的一些太监合谋,企图暗害被他们视为上
帝的教会的死敌的两皇帝的性命。每个人的胸中都充满猜疑
和忿恨情绪,其中特别是戴克里先。一大批或者由于所担任
的职务,或者由于一直受到额外恩宠的人也都被投入了监狱。
到处可以见到各种形式的刑讯和逼供,不论在宫廷中还是在
市区里,随处都遭到被处决的人的血迹的污染。但是,不论
采用什么办法却始终无法得到关于这一神秘案件的任何线
索,我们对那些遭难的人看来也只能或者认定他们清白无辜,
或者钦佩他们的坚韧不屈。几天之后,伽勒里乌斯仓促退出
尼科米底亚,声称如果他迟迟不离开那虔心向主的皇宫,他
将会成为基督教徒怒火下的牺牲品了。关于这次迫害的情况,
我们只能从那些教会历史学家那里获得一些带有偏见的不完
全的资料;而他们对于皇帝何以会如此惊恐万状也完全茫然。
他们中有两位作者,一位亲王和一位修辞学家,曾亲眼看到
尼科米底亚的那场大火。一个把它归之于雷电和上天震怒,另
一个则肯定是恶毒的伽勒里乌斯本人自己放的火。
由于这反对基督教的敕令原计划作为一个通令在全帝国
范围内施行,又由于戴克里先和伽勒里乌斯虽可能不必等待
西部君王的批准,但已肯定知道他们必会同意,因此,按我
们今天的政策观念来推论,所有各省的总督必然都曾事先接
到密令,让他们在同一天在他们各自的管辖区发布这一宣战
书。我们至少可以想象,宽阔的大道和已建立起来的驿站已
使得皇帝完全能够把他们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从尼科米底亚
传达到罗马世界最遥远的地方去;他们不会容许这道敕令在
50天之后还不能在叙利亚公布,在将近4个月之后还没有通
知到阿非利加的各个城市。这种推迟也许可以归之于戴克里
先的遇事谨慎的脾性,他一直对这些迫害措施不很赞成,愿
意先在他眼皮底下进行一番实验,然后再去冒在边远省份必
然会引起混乱和不满的风险。事实上,在一开头,地方行政
官员也不敢轻易造成流血事件;但是后来允许他们采取其它
种种残酷手段,甚至鼓励起他们这方面的热情;而基督教徒
们尽管很乐意放弃了他们教堂里的华丽的装饰,却不能下定
决心中断他们的宗教集会,或者将他们的圣书付之一炬。一
位阿非利加主教费利克斯,出于宗教虔诚的执拗态度,看来
曾使政府的某位下级官员十分难堪。他所在城市的狱长把他
拴起来,送交前执政官处治。这前执政官又把他转送到意大
利的禁卫军卫队长那里去;而费利克斯甚至不肯作出一个含
糊其辞的回答,最后终于在因其为贺拉斯的诞生地而特别加
以封号的卢卡尼亚的维约西阿将他斩首了。这一事件造成的
先例,也许皇帝因此事另发有诏书,似乎从此便允许各省总
督有权对拒不交出圣书的基督教徒处以死刑。毫无疑问,许
多基督教徒借这个机会得到了殉教者的桂冠;但是也必有同
样多的人,通过交出或告密以使圣书落入不信教人之手、而
苟且偷生。甚至有不少主教和地方教会监督人都由于作出这
种罪恶的顺从而获得了Traditor的恶名;而他们的这种过失
在阿非利加教会中更造成了许多眼前的丑闻,和许多未来的
纷争。
当时在帝国范围内,圣书的不同版本和印数已经多得无
数,因此,即使最严厉的清查也不能取得任何重大成果了;就
连查禁任何一个教堂里为供公众使用而保存的经书,也需要
有一些卑鄙无耻的基督教的叛徒的配合才能办到。但是,只
要有政府下一道命令,再加上异教徒的努力,要破坏一所教
堂却是非常容易的。不过,有些省份的行政官员感到只要把
一些礼拜场所封闭起来就行了。在另一些省份他们又更加严
格地按照诏令的条文办事。他们让人拆下门窗,搬走长凳和
讲经桌,把它们像火葬柴堆一样一把火烧掉,然后把残存的
建筑物也尽力捣毁。说到这类悲惨事件,也许我们在这里可
以引用一个非常奇特的故事,只是关于这个故事有许多不同
的说法,而且令人难以相信,恐怕只足以挑起,而并不能满
足我们的好奇心。在弗里吉亚的一个其名称和位置我们都不
得而知的小镇上,看来是那里的行政官员和全体民众都皈依
了基督教;该省总督由于害怕在执行皇帝敕令时会遭到反抗,
特地取得了罗马军团的一个人数众多的支队的支持。在他们
逼近时,市民们全进入教堂,决心或者武力保卫那神圣的教
堂,或者就死在它的废墟之中。他们愤怒地拒绝了允许他们
撤离的通知,后来士兵们被他们的顽固态度所激怒,便从四
面八方纵火焚烧,于是在这一十分奇特的殉教活动中,大批
弗里吉亚市民连同他们的妻子儿女,都葬身火海了。
在叙利亚和亚美尼亚边境发生的一些轻微的动乱,尽管
都是刚一发起便被扑灭,却为教会的敌人提供了一个貌似有
理的口实,散布流言,说这些麻烦全都是那些已经忘掉了他
们曾公开声称决不抵抗和无限服从的誓言的主教们暗中阴谋
鼓动的。戴克里先的愤恨或恐惧终于使他越过了他迄今一直
保持着的温和态度的界线。在一连串残酷的敕令中宣布他决
心要彻底取缔基督教。第一道敕令指示各省总督把基督教会
的全体教士全都给抓起来;原为关押重大罪犯的监狱,现在
却挤满了大批的主教、地方教会监督人、祭司、读经师和祓
魔师。第二道敕令命令地方行政官员使用任何严酷的手段把
他们从可厌的迷信中挽救出来,使他们必须回头来礼拜罗马
的众神。这一项严酷的命令后来又通过另一道敕令推广到包
括全体基督教徒,他们也就因此普遍受到一次残酷的迫害。完
全不再像过去,在那健康的温和政策指导之下,控告人都必
须先拿出直接和严肃的证据来,现在,发现、追查和折磨最
顽固的信徒竟成了帝国官员的职责和兴趣所在。凡胆敢拯救
一个被查禁的教派,使之逃脱罗马诸神和诸皇的正当的震怒
者,均将处以重刑。然而,尽管法律森严,许多异教徒出于
善行的勇气,仍处处掩护了他们的朋友或亲戚,从而体面地
证明,迷信的怒火并未能使他们心中的天性和仁德的情操完
全泯灭。
戴克里先在发布了这些针对基督教徒的敕令之后,仿佛
他急于想把这迫害工作交给别的人去干,他本人很快就自行
脱下了皇帝的紫袍。他的共治者和继位者的性格和处境却有
时让他们想强迫推行,有时却又使他们倾向于暂缓执行那些
严峻的法律;对于教会史中这一重要时期的情况,除非我们
对自戴克里先颁发第一批敕令到教会重新恢复平静这10年
中,基督教会在帝国各地的状况分别予以考察,我们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