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戈里·纳齐安岑,以及其他一些强有力而成功地支持着尼
斯教义的教会支柱们却似乎都认为本体一词实际不过是本性
的同义词;他们因而肯定说,如果三个人完全属于同一种类,
那他们就是彼此同体或本体同一,并试图以此来说明他们对
此词的理解。这种单纯的平等关系一方面受到使得这些神圣
的人得以牢不可破地结合在一起的内在联系和精神渗透的干
扰,另一方面又受到圣父的崇高地位的干扰,因为这一点在
不使圣子失去独立性的范围内是已得到普遍承认的。只是在
这个限度之内,那个几乎不可见的颤动着的正教的球体才被
允许安全地颤动。超出了这块圣地,不论哪一边,都会有暗
中埋伏的异端份子和魔鬼袭击并吞噬掉那不幸的游荡者。但
由于神学各派相互憎恨的程度主要取决于好战心情,而非论
争本身的重要性,那些受辱的异端分子所受到的待遇比那些
直接否定圣子存在的人还要严厉,阿塔纳西乌斯的一生都消
磨在和阿里乌斯的渎神的疯狂行为的不可调合的斗争之中,
但他在20多年的时间里一直保持着安锡拉的马塞卢斯宣扬
的塞贝里主义;而在最后他被迫退出他们的教派的时候,他
仍然在提起他这可敬的朋友的微小过错时带着让人无法捉摸
的微笑。
阿里乌斯派也被迫不得不顺从的一个全国性大会依靠它
巨大的威力在正教派的旗帜上刻上本体同一这个词的神秘特
点,这一做法尽管曾引起一些暗中的争吵和一些在夜间进行
的争斗,在维护信仰,或至少是语言的一致,并使之长期坚
持下去等方面却起了很大的作用。由于获得成功而当之无愧
地被称为正统基督教教徒的本体同一主义者,对自己的信条
的简洁性和稳定性深深引以为荣,而对他们的敌对教派的那
种一日数变,换汤不换药的论点,以及在信仰原则问题上无
定见的表现则百般加以耻笑。阿里乌斯教派主要人物的诚实
或他们的狡诈、他们对法律或对人民的惧怕、他们对基督的
尊敬、他们对阿塔纳西乌斯的憎恨,凡能影响和扰乱一个神
学宗派的协议的一切人间天上的缘由,全在这些分裂主义者
之间注入了一种不协调和无定见的精神,以致在短短几年的
时间里就建立了18种不同的宗教模式,重新恢复了被破坏的
教会的尊严。狂热的奚拉里由于自身处境的困难,倾向于减
少,而不是增加,东部教士们的错误,宣称在他被流放的10
个亚洲省份的广阔地区内,几乎找不到一位高级教士对真正
的上帝有所认识。他所感受到的压迫以及他既亲眼所见又同
时身受迫害的混乱局面,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打消了他灵魂深
处的愤怒情绪;在下面我将从中抄录几句的这段话中,可以
看出这位普瓦蒂埃的主教是如何不小心地采用了一位基督教
哲学家的风格。“同样可悲”,奚拉里说,“也同样危险的一件
事是,人间有多少种观点就有多少种教义,有多少种思想倾
向就有多少种宗教学说,有多少种错误就有多少种不敬神的
缘由;因为我们全都随意制订信条,并随意对它们进行解释。
对本体同一说问题接连举行的宗教会议上,在这次会上被否
定,下次会上又被接受,再下次会上又被取消了。在那段令
人痛心的日子里,圣父和圣子的部分或全部相似的问题竟变
成了争论的题目。每一年,不,每个月,我都在制订新的信
条,以描述那些看不见的不解之谜。我们为我们所做的事忏
悔,我们为那些忏悔的人辩护,我们又诅咒那些我们为之辩
护的人。我们或者谴责在我们之中出现的别人的学说,或者
谴责在别人之中出现的我们的学说;于是,不惜相互把对方
撕成碎片,我们彼此成为对方毁灭的根源。”
大家想来不会希望,甚至不能忍受,我在这里大讲这一
神学问题,——仔细分析其中大部分都不肯承认自己师承那
个连名字都令人厌恶的阿里乌斯的18种信条。然而,以其中
独特的一株为标本讲一讲它的外貌,探索一下它的发展过程,
却全都会是很有趣的;只是如果一味单调地描述无花之叶和
无果之枝,那必然很快就会使勤奋的学生失去耐心,并打消
他们的好奇心了。不论如何,我们应该注意到从有关阿里乌
斯的论战中逐渐显露出来的一个问题,因为是它帮助产生了
那仅在共同反对尼斯会议的本体同一说这一点上联合起来的
三个教派,并使它们彼此明确有所区分了。1.如果有人问圣
子是否与圣父相像,那些追随阿里乌斯的理论,或者还有紧
跟那些似乎确认造物主和他的最神圣的创造物之间存在着无
限差距的哲学理论的异端分子,都会坚决作出否定的回答。埃
提乌斯支持这一明显的结论,因而他的狂热的反对者给他加
上了无神论者的称号,他的时刻不安、不停追求的性格使他
几乎试干过人世所有的各种职业。他先后做过奴隶,或至少
做过庄稼人,做过串街的铁壶匠、医生、小学校长、神学家,
最后更成为一个新教会的使徒,这个教会全是依靠他的门徒
优诺米的才能兴建起来的。这位满脑子里装着圣经中的词句
和亚里士多德逻辑学中的吹毛求疵的三段论法的,思想细密
的埃提乌斯已得到了驳不倒的论战家的称号,在任何问题上
谁也别想说服他或使他缄默。这种才能赢得了阿里乌斯派主
教们的友情,但后来由于他的精确的推理损害了公共舆论对
他的事业的支持,并冒犯了他们的一些最忠实的追随者的虔
诚,他们不得不转而攻击他们的这位危险的盟友,甚至对他
进行迫害。2.造物主的万能对圣父和圣子相像的问题提示了
一个似乎可信的体面的解释;至高无上的上帝可能传输出他
的无限完美、并创造出仅只与他自己相像的生灵。这些阿里
乌斯派人士,受到了他们的那些既有地位又有能力的领导人
的强有力的支持,这些领导人早已控制了优西比的事业,并
占据了东部的主要宝座。他们厌恶,或者带着几分假装厌恶,
埃提乌斯缺乏虔诚;他们公开宣称,或者无所保留或者根据
圣书,相信圣子与其他一切创造物都不相同,而仅只与圣父
相像。但是他们不承认他和圣父属于相同的物质,或相似的
物质;有时大胆为自己的不同意见辩解,有时又拒绝使用似
乎是恰当地,或至少是明确地,说明神的属性的本体这个词。
3.肯定同质学说的教派,至少在亚洲各省人数最多。因此当
两派的领导人在塞琉西亚举行会议时,他们的意见总会得到
105—43个多数主教的支持,他们选定用以表达这神秘的相
似性的一个希腊词和一般使用的正统的符号是如此相近,以
致历代世俗之人都对仅因Homoousians和Homoiousians两
词之间有一个音节之差而引起的剧烈争论大加嘲笑。常常确
有一种情况,发音和符号都彼此十分相近的两个词却碰巧代
表最为相反的两种含义,但如果我们确有可能,在那被不恰
当地称作半阿里乌斯派的学说和正统基督教派的学说之间找
到真实的、确有意义的差异来,那这种说法本身就会显得十
分可笑了。那位当他在弗里吉亚流放弃间曾十分明智地试图
促进各派联合的普瓦蒂埃的主教曾力图证明,通过一种虔诚
的、一心向主的解释,Homoiosion就可以等于圣父圣子同体
一词的含义。但他承认这个词确有其阴暗的令人可疑的一面;
而似乎阴暗原是和神学的论争不可分离的,已来到教会门口
的半阿里乌斯派却带着莫大的愤怒对他们进行攻击。
有关皇帝与阿里乌斯派的论争
曾经培育了希腊人的语言和处世态度的埃及和亚洲几
省都深受阿里乌斯派论争的毒害。人们不很熟悉的对柏拉图
思想体系的研究、一种虚夸的好辩的倾向、一种冗长的含义
多变的语言,使得东方的教士和人民全都口似悬河,并善于
咬文嚼字;而在他们的激烈争论中,他们常常忘了哲学所推
荐的三思和宗教所要求的顺从。西部居民一般不那么喜欢寻
根问底;他们的热情不那么容易为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所动;他
们的头脑也不那么习惯于动辄要和人辩论;高卢的教会是如
此安于无知,以致奚拉里本人在第一次宗教大会召开30多年
之后,还对尼斯会议的要领完全一无所知。拉丁人通过晦涩
难懂、不尽准确的翻译得到一些有关神的知识。他们自己的
贫乏、呆板的语言往往为一个希腊术语,为已被福音书或教
会神圣化,用以表达基督教信念的神秘的柏拉图的哲学用语,
提出相应的对等语;而一个词的使用失当便有可能引入拉丁
神学中一连串的错误或混乱。但是,由于西部的各教区主教
十分幸运,他们从正统的教会的来源取得了他们的宗教知识,
因而他们能够十分稳定地保存了他们原来恭顺地接受下来的
教义;而当阿里乌斯派的瘟疫接近他们的边界时,他们又及
时得到罗马教皇以慈父般的关怀及时向他们提供的本体同一
这一预防药剂。他们的思想感情在令人难忘的里米尼宗教会
议上已完全表现出来;由于参加这个会议的有来自意大利、阿
非利加、西班牙、高卢、不列颠和伊利里亚的400多名主教,
它的参加人数甚至超过了尼斯会议。从第一次辩论开始,似
乎只有80多名高级教士,虽然他们装着诅咒阿里乌斯的名字
和阴灵,而实际却坚持这一派的观点。而这一劣势却通过技
巧、经验和纪律性的优势得到了补偿;这个少数派由伊利亚
的两位主教瓦伦斯和乌尔萨西乌斯指挥,他们过去便一直在
法庭和议会的阴谋斗争中生活,并曾在东部宗教战争中,在
优西比乌斯的旗帜下受过训练。通过他们的辩论和谈判,他
们使得正直而单纯的拉丁主教们难堪、困惑,最后更对他们
进行欺骗,终至靠玩弄骗术和纠缠,而非靠公开动武从他们
手中夺走了保护宗教信仰的权力。里米尼会议在一些成员鲁
莽地同意接受一项信条以前是不容分离的,因为在这一信条
中被塞进了一个带有异端邪说意味的词,以代替本体同一的
说法。按照杰罗姆的说法,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整个世界才
忽然惊奇地发现自己完全阿里乌斯化了。但是拉丁各省的主
教们刚一回到各自的教区便立即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并开始
痛恨自己的软弱。这一极不光彩的妥协方案最后被厌恶和愤
怒地抛弃了。本体同一论的旗帜虽曾被动摇,但一直并未倒
下,本体同一论的旗帜此后在西部的基督教会中更牢固地树
立起来了。
以上便是曾在君士坦丁和他的儿子们统治期间使基督教
教会的和平受到干扰的神学争端发生和发展的过程,以及它
的自然变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