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全国性宗教大会的信条作为后盾的正教的主教们却在各
种场合,特别是在这次的米兰会议上,坚持要他们的敌对派
先为自己清洗掉散布异端邪说的嫌疑,然后再考虑对伟大的
阿塔纳西乌斯进行控诉。
但是,理性的声音(如果理性确实是在阿塔纳西乌斯这
一边)却被致力于派别斗争的被收买的多数人的叫嚣声给压
下去了;阿尔勒和米兰会议一直开到西部教会和东部教会的
法庭都宣判这位亚历山大里亚主教有罪,并将他免职以后才
散会。那些曾持反对意见的人都一定得在判决书上签字;并
从此在共同的宗教之中,和那些反对派的居心可疑的领袖们
团结起来。帝国的信使将一份份表示同意的表格送给不曾到
会的主教们:凡不肯放弃自己的观点,并与阿尔勒和米兰会
议的公开的、受到神灵启示的英明决议抗衡的人,都将立即
被假装着执行正统基督教会议决议的皇帝放逐。在那些作为
因坚持信仰而被流放的队伍的领导人的高级教士中、特别值
得一提的有罗马的利贝里乌斯、科尔多瓦的奥西乌斯,特里
尔的保利努斯、米兰的狄奥尼修斯,韦尔切利的优西比乌斯、
卡里亚的鲁西菲以及其瓦蒂埃的奚拉里。利贝里乌斯曾管理
过帝国的首都,担任过显要职位;奥西比乌斯功绩卓著、经
验丰富,一直被认为是君士坦丁的亲信而受人尊重,并且是
尼斯信条的创始人;把这些高级教士安置在拉丁教会的领导
地位上:他们无论是在顺从还是在据理力争方面都可能成为
会众学习的榜样。然而,皇帝多次试图威胁罗马和科尔多瓦
的主教或逼使他们就范的企图在一定的时间内并没有奏效。
那西班牙人公开宣布他已作好准备,在君士坦提乌斯的统治
下忍受苦难,过去他在他的爷爷马克西米安的统治下已经受
过60年的折磨了。那位罗马人在面见他的君主的时候,则坚
持阿塔纳西乌斯的无辜和他们自己的忠诚。在他被放逐到色
雷斯的贝罗依后,他把一大笔提供给他作为路途费用的钱寄
了回来;并出言不逊,侮慢米兰的朝廷,说皇帝和他的太监
们可能需要这笔钱支付给他的士兵和主教。流放的生活和拘
禁的痛苦终于磨灭了利贝里乌斯和奥西乌斯的意志。罗马大
主教依靠某种犯罪的让步买得了从流放地回来的权利;后来
又通过及时悔过而消除了自己的罪名。为逼着科尔多瓦的年
已衰迈的主教奥西乌斯勉强签字,说服之外更使用了暴力,他
已年近百岁,不但精力不支,神志可能也有些不清了;而阿
里乌斯派的目空一切的胜利却挑动某些正统基督教徒以惨无
人道的毒辣手段来对待这位早期曾对基督教有过巨大贡献的
不幸的老人的人身,或者应说是他的亡灵。
利贝里乌斯和奥西乌斯的屈服为那些始终以毫不动摇的
坚强信念坚持阿塔纳西乌斯的事业和宗教真理的主教们更增
添了新的光彩。他们的敌人的奸滑的恶毒的用心更剥夺了他
们一同商量、互相安慰的机会,存心把一些杰出的被流放的
教士分送到相距甚远的省份,并精心为他们挑选一个在庞大
的帝国中对他们最不友好的地点。但他们却很快体会到,利
比亚的沙漠和卡帕多西亚的最野蛮的地区,比起某些城市来
还对他们略好一些,在城市里那些阿里乌斯派的主教们简直
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他们的宗教仇恨。他们只能从自己的正
直和不屈中,从他们的追随者的拜访、来信和慷慨的救济中,
以及从很快高兴地看到尼斯信念的敌人出现内部分裂的满足
中获得安慰。皇帝君士坦提乌斯的口味是如此刁钻古怪、反
复无常,他对于在基督教教义问题上看法稍不合他的标准的
是那样容易激怒,以致他对那些坚持父子同体论的人,那些
主张本体同类的人,以及那些不承认圣父圣子相像的人都以
同样的狂热加以迫害。观点各不相同的但同样被免职、流放
的三位主教有可能在同一流放地彼此相遇了;那时,根据他
们当时的不同情绪,也可能会相互可怜,也可能一同攻击他
们的敌对派的盲目的热情,相信他们目前所遭受的痛苦将来
再大的幸福也难以补偿了。
西部正统基督教主教们的免职和流放完全是作为置阿塔
纳西乌斯本人于死地的预备步骤安排的。在已过去的26个月
里,帝国朝廷用尽各种最阴险的手段,暗中活动,要将他赶
出亚历山大里亚,并减去了供他向人民慷慨施舍的津贴。然
而,当这位埃及的大主教被拉丁教会抛弃并革出教会,已失
去任何外来援助的时候,君士坦提乌斯派遣了他的两名使臣
口头宣布并执行了将他放逐的命令。本来,这项判决已经得
到全教派的公开认可,因而使君士坦提乌斯不肯给他的信使
一份书面命令的唯一动机只能是他对这件事尚有顾虑。他担
心如果人民决心以武力誓死保卫他们的这位无辜的精神上的
父亲,那就有使他的第二大城市和帝国的最富庶的一省遭到
攻击的危险。他的这种极端的谨慎便为阿塔纳西乌斯提供了
一个装糊涂的机会,他可以极有礼貌地否认这命令的真实性,
并说它和他的宽厚的君主一向所持的公允态度以及他从前发
布的命令都无法相容。埃及的民政力量发现自己不论是劝说
还是强迫都无法使这位大主教离开执掌教会大权的宝座;他
们被迫不得不和亚历山大里亚深得人心的领袖们签定一项条
约,规定在没有进一步摸清皇帝的真实意图之前,暂停一切
彼此控诉和敌对行动。这一貌似温和的作法蒙骗了正统基督
教教会,给它造成一种虚假的致命的安全感;实际上这时上
埃及和利比亚的罗马军团已得到密令正迅速前进,准备包围
或者袭击这座习惯于发动叛乱和已陷入宗教狂热之中的都
城。亚历山大里亚一面靠海,一面靠马里乌特湖的地理位置
极便利于军队的靠近和登陆,因此来犯的军队在城里还没来
得及采取任何诸如关闭城门或占领重要据点的措施之前便已
进入市中心了。在一个深夜里,在签定条约的第23天之后,
埃及公爵叙利阿努斯亲自带领着5000名武装的作好袭击准
备的士兵,出人意料地涌入了大主教正带领着一部分教士和
教徒作夜礼拜的圣提奥那斯大教堂。这座神圣建筑的大门被
进攻的士兵砸开。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骚乱和屠杀;但是,由
于被杀者的尸体和兵刃的残片第二天全可能作为无可辩驳的
证据留在正统基督教教派手中,叙利阿努斯的行动也可以看
作是一次成功的闯入,而并非一次完全的征服。本市其它的
教堂也遭到类似的暴力蹂躏;而且在此后至少四个月里、亚
历山大里亚一直暴露在一支在敌对教派的牧师鼓舞之下,任
意肆虐的军队的凶残的践踏之下。大批虔诚的信徒被杀害,如
果他们是无故被杀,也没有人为他们报仇,他们都应被称作
殉教者;主教和地方教会监督人被残酷地横加侮辱;圣洁的
修女被剥光衣服,鞭打和奸污;富有的市民的家被抢劫;这
样,在宗教狂热的幌子下,兽性、贪婪和私愤全都可以尽量
发泄而不受到任何惩罚,相反,还受到鼓励。亚历山大里亚
人数众多、心怀不满、仍自成一派的异教徒,稍有人鼓动便
抛弃掉了一个他们既惧怕又尊敬的主教。可能得到某种恩宠
的希望和害怕作为叛乱分子加以惩治的恐惧,使他们都表示
要支持阿塔纳西乌斯的继任者,著名的卡帕多西亚的格列戈
里。这位篡位者在由一个阿里乌斯的宗教会议授职后,就在
被派来执行这一重要计划的新委任的埃及伯爵塞巴斯蒂安的
武力支持下登上了大主教的宝座。暴君格列戈里无论是在使
用或夺取权力的时候,全都置教规、公理和仁德于不顾;因
而使得在首都出现的暴力和胡作非为曾在埃及的90多个设
有主教的城市重演。在胜利的鼓舞下,君士坦提乌斯公然表
示支持他的使臣们的做法。在公开发表的一封充满热情的信
中,这位皇帝对亚历山大里亚被从一位靠口才的魔力迷惑盲
目信徒而获得威望的暴君手中解放出来表示祝贺;大谈新选
主教格列戈里的道德和虔诚;并以该城的庇护人和恩人自居,
使自己的名声超过了亚历山大本人。但他又严正宣告,他将
怀着不可动摇的决心高举着火和剑,穷追那些追随阿塔纳西
乌斯的叛乱分子,这个邪恶的阿塔纳西乌斯已经承认了自己
的罪行,但却逃脱了审判,逃脱了他早就罪有应得的不光彩
的死刑。
阿塔纳西乌斯的确是逃过了一场险而又险的灾难;这位
奇特人物的冒险经历实在值得,也的确吸引着我们的注意。在
圣提奥那斯大教堂被叙利阿努斯的军队占据的那个难忘的夜
晚,这位大主教十分冷静而无比威严地坐在他的宝座上等待
着死神的来临。在大家的礼拜活动被愤怒的吼声和惊恐的尖
叫声打断的时候,他却鼓舞那些吓得发抖的会众高唱庆祝以
色列的上帝战胜埃及的骄横而不敬神的暴君大卫之歌,以此
表达他们的坚定的宗教信仰。教堂的门终于被撞开,雨点般
的箭直射向人群;手举刀剑的士兵闯入至圣所;他们的铠甲
在圣坛周围的圣灯的照耀下闪烁着阴森可怖的光芒。阿塔纳
西乌斯仍在拒绝那些守在他周围的虔诚的僧侣和教士们的虔
诚的请求;并无比高尚地拒绝在最后一名会众安全离开之前
放弃自己的教职。那天夜晚的黑暗和混乱大大有助于这位主
教的逃离;尽管他是被裹在沸腾的人流之中,尽管他曾被挤
倒在地,已失去知觉,也不再动弹,但他却终于重新恢复了
他的大无畏的勇气,并躲开了士兵们的急不可待的追捕,阿
里乌斯派的负责人早已告诉那些士兵,阿塔纳西乌斯的人头
将是皇帝最喜欢的一份重礼。从那时以后,这位埃及大主教
便完全从他的敌人的眼前消失了,他在绝对隐蔽的环境中度
过了六年多的时光。
与他誓不两立的敌人的专制统治遍布整个罗马世界;这
位穷凶极恶的君王通过一封致埃塞俄比亚基督教徒王子的十
万火急的信件,企图将阿塔纳西乌斯从地球上最远、最荒凉
的地方给驱逐出去。伯爵、禁卫军卫队长、护民官和全国军
队先后都曾被用来搜捕这位逃亡的主教;皇帝的敕令让一切
行政和军事力量都随时处于戒备状态;许诺对于不论死活能
交出阿塔纳西乌斯的人将予以重赏;还公布了对胆敢私下窝
藏这个人民公敌的人的最严酷的惩罚条例。然而,蒂巴伊斯
沙漠现在已住着大群野蛮而又驯服的狂热信徒,他们宁愿听
从他们的教长的命令而不管它什么君王的法令。安东尼和帕
科米乌斯的众多的门徒都把这位逃亡的大主教视为他们的父
亲;他们敬佩他所表现的和他们的严格的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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