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仅从意见中产生其价值的财富;任何一位艺术家,自信
从层层杂乱的石层中找到了那无比珍贵的矿脉,都同样有权
利给它印上自己认为最能表达自己特殊爱好的名称和形象。
阿提斯和苏贝勒的神话已由波菲利作过解释;但他的努力只
不过更激发了尤利安虔诚的勤奋,他自己杜撰并出版了那段
古老的、神秘的寓言故事。这种可能使柏拉图主义者的高傲
情绪得到满足的随意解释的做法,暴露了他们的艺术的虚荣
性。没有一些冗长的细节描写,现代读者就很难对那些怪异
的隐喻、曲解的字根、夸大的无聊琐事,以及那些自认为是
在揭示宇宙体系的圣哲们的难以捉摸的奥秘,形成正确的概
念。由于对异教神学的传统说法甚多,研究者在进行解释时
完全可以随意挑选对他最方便的情节;而由于他们翻译的是
一种可以任意作解释的密码,他们可以从任何一个寓言中得
出任何最适合于他们的宗教和哲学体系的解释。裸体的维纳
斯的淫荡形象也被歪曲成揭示了某种道德观念,或某种具体
的真理;而阿提斯的被阉割则被解释为太阳在回归线之间的
运行,或人的灵魂与罪恶和错误的分离。
尤利安的神学体系似乎包括了自然宗教的最崇高、最重
要的原则。但是,由于人的信念并非建立在神的启示的基础
上。也便必然缺乏任何坚实的依靠,柏拉图的门徒们于是习
惯性地坠入庸俗的迷信之中去;而在尤利安的行动中、著作
和头脑中,一般人对神的理解似乎完全和他的哲学概念相混
了。这位虔诚的皇帝承认并崇拜宇宙的第一动因,并认为他
是一个无限自然中肉眼所不能看见,无能的凡人的理解所不
能及的最高完美的根源。这位至高无上的神创造了,或用柏
拉图的话来说,产生了不同层次的依赖于他的精神、神灵、恶
魔、英雄和凡人;而每一个直接从第一动因获得生命的生灵
都会得到天赋的永生。由于这如此珍贵的东西不能随便给与
卑下的生物,因而造物主把制造凡人,以及安排动物、植物
和矿物世界的美好、和谐秩序的任务交托给了有此技术和能
力的下级神灵去做。他还把这个下级世界的具体管理工作交
托给这些神圣的使臣去管;但是,他们的不完善的治理工作
总不免出现矛盾和失误。于是,地球及其居住者便被他们所
瓜分,而马尔斯或密涅瓦,墨丘利或维纳斯的性格则可以清
楚地从他们各自的不同信徒所遵循的法则和态度中找到根
源。只要我们的不朽的灵魂还被关闭在不能长存的躯壳里,那
请求天神赐恩并祈求上天息怒便既符合我们的利益,也是我
们的职责;因为人类的虔诚崇拜可以满足天神的骄傲情绪,而
他们中的粗野部分可以假定也许会从下界所献牺牲的烟雾中
得到滋补。下级的天神有时可能会在他的雕像上附体,就居
住在为他修建的神殿里。他们也可能偶尔到地上走走,但上
天才是他们的正座所在,才代表着他们的真正的荣誉。太阳、
月亮和星星的不变的运动规律被尤利安轻率地视为它们的永
恒存在的证据;而它们的永恒存在便足以充分证明他们具有,
不仅是下级神灵的,而且是万能造物主的创造技术。在柏拉
图主义者的理论体系中,可见的世界是不可见世界的一种形
式。各种天体、由于都有神灵附体,完全可以被看作是最宜
接受宗教崇拜的对象。而以其熙和的影响弥漫整个宇宙并使
之得以延续的太阳,完全应该作为逻各斯的发出光亮的代表,
作为智慧和天父的生动、合理和仁爱的形象,受到人类的崇
拜。
尤利安的宗教狂热
无论在任何时代,真正灵感的缺乏总会有强烈的热情的
幻觉和带有欺骗性的模仿的艺术予以补充。如果在尤利安的
时代,这类艺术只有异教的教士们曾加以利用,以维持他们
的即将消亡的事业,这也应该说是那些祭司所特有的兴趣和
习惯使然。但是,那些哲学家本人竟然也帮着滥用人类的迷
信思想,希腊的神秘的教义竟然会得到现代柏拉图主义者
的魔术式的妖术的支持,这就不能不令人吃惊和茫然了。他
们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能控制自然的变化,探索未来的奥秘,命
令一些小鬼为自己服役,欣然与一些高级神灵当面谈叙,并
通过使灵魂与她所依托的客体分离,从而使这不朽的精神与
无限和圣灵重新结合起来。
尤利安的虔诚的无所畏惧的好奇心使那些哲学家们都很
容易抱着轻易便能获得成功的希望,而从他们的这位刚刚改
变信仰的年轻人的地位来看,这种成功完全可能产生极关重
要的后果。埃得西乌斯在帕加马建立起了他的四处游荡、备
受迫害的学院,而尤利安倒是从他的口中第一次了解到有关
柏拉图主义的基本知识的。由于这位受人尊敬的哲人精力日
衰,已无法满足他的积极、勤奋、才思敏捷的学生们的要求,
于是他的两位最有学问的门生,克里桑特斯和优西比乌斯,按
照他的愿望取代了这位年事已高的老师。这两位哲学家对他
们所扮演的不同角色似乎有所准备并作了分工;他们巧妙地
通过暗示和假装争辩等手段,挑动那位迫不及待的追随者的
希望,直至他们最后把他交给了他们的同事,最大胆,最有
能耐的妖术大师马克西穆斯。就这样刚满20岁的尤利安便在
他的安排下,在以弗所秘密地入了道门。他在雅典的住所可
以让人清楚地看到这种哲学和迷信违反自然的结合。他获得
了庄严加入埃琉西斯秘密教派的特权;这个教派在希腊宗教
普遍衰颓的情况下还仍然保留着它的原始的圣洁的遗迹;而
尤利安的宗教热情是如此之高,他竟然就为了通过神秘的仪
式和奉献牺牲以完成他的伟大的清洗罪孽的工作,专门把这
位埃琉西斯派的教皇邀请到高卢的王宫去。由于这种仪式是
在寂静的夜晚在山洞深处进行的,更由于任何新入教者都会
对这种神秘仪式绝对保守秘密,我当然不能对轻信的希望入
会者通过他的感官、或通过他的想象体会到的阴森可怖的声
音和火光回射的鬼神形象以及后来又如何在一道天光闪过的
时候,出现在他眼前令他觉得茅塞顿开的舒适情景妄加描
述。在以弗所和埃琉西斯的大山里,尤利安的头脑里浸透了
真诚、深刻、不可改移的热情;尽管有时他也难免表现出在
一些最认真的狂热信徒的性格中也能看到或至少似乎存在的
出于虔诚的欺骗或伪装。从那一时刻起,他已决定献出自己
的生命以为众神效力,而当战事、政务和学习似乎要占去他
的全部时间的时候,他仍然必定在深夜划出一部分时间专为
自己私下作礼拜之用。这位士兵和哲学家的严厉态度所以会
趋于缓和是和一些有关宗教的自我克制精神的严格而又无大
价值的诫律联系在一起的;而完全是为了纪念潘或墨丘利,赫
卡特或伊西斯,尤利安在某些日子里,拒绝食用某些可能引
起他的守护神反感的食物。这种自愿的斋戒使得他的感觉和
意识都能更适宜经常接待他有幸获得的天神们的不拘礼节的
访问。尽管尤利安本人出于谦虚从不谈及此事,但据他的忠
心的朋友,演说家利巴纽斯说,他一直都处在与众男女天神
的交往之中;他们经常就为了和这位他们所喜爱的英雄交谈
从天上来到人间;他们常常触摸他的手或头发以使他从睡梦
中醒来;遇有什么危险即将来临,他们总是预先警告他,并
运用他们的永无失误的智慧为他一生的行动指明方向;还说,
他与这些从天上来的客人的关系是那样亲密,使得他已经能
够很容易分辩出朱庇特与密涅瓦的不同声音,阿波罗和赫耳
枯勒斯的不同神态了。这种一般系由长期禁欲和狂热情绪引
起的于睡梦中或清醒时见到幻象的情况几乎已使得这位皇帝
降低到一个普通埃及僧人的地位了。但安东尼和帕科米乌斯
的无用的一生也是在这种空幻的事务中度过的。而尤利安还
能够从他的迷信的梦幻中清醒过来,拿起武器去作战,在战
场上把罗马帝国的敌人消灭以后,他可以安详地回到自己的
帐篷中,明智而健康地指导行使一个帝国的法令,或把自己
的聪明才智用于对文学和哲学的不懈追求。
尤利安叛教的重要秘密,他曾经告诉过一些忠诚的和他
具有神圣的友情和宗教联系的新入道者。有一种很有趣的传
闻一直在笃信那古老宗教的人们中间流传;他未来的崇高地
位已变成了帝国所有各省的异教徒们的希望、祈求和预言的
内容。依靠这个热忱、善良的改变宗教信仰的皇帝,他们一
厢情愿地希望消除一切祸害,恢复一切善行;而对他们的这
种虔诚的希望和热情尤利安非但不加反对,却公然巧妙地表
示,他决心要使自己达到一个既对他的国家有用,也对他的
宗教有用的地位。但是对这个宗教,君士坦丁的继位者却始
终抱着敌视的态度,他那变化无常的脾气时而保护,时而又
威胁着尤利安的生命。公然愚蠢到惧怕巫术和占卜术的专制
政府严格禁止这类活动;而如果异教徒们的迷信活动还能勉
强得到宽容,以尤利安所处的地位,这一般的宽容对他自然
是并不适用的。不久以后,这位叛教者已成为假定的王位继
承人,现在显然只有他的死才能消除基督教徒们的正当恐惧
了。但这位年轻的亲王所追求的并不是一位殉教者,而是一
位英雄的荣誉,为了自己的安全,他开始隐瞒自己的宗教;而
多神教的温和态度也可以容许他参加一个他内心十分厌恶的
教派的礼拜活动。利巴纽斯把他这位朋友的这种虚伪态度说
成是值得赞扬,而不是应该批评的行为。这位演说家说,“就
像曾经被玷污过的神像又重新安置在宏伟的圣殿里一样,真
理的美丽的光辉又重新进入了尤利安的已洗去他所受教育加
之于他的谬误和愚昧的头脑。他的情绪发生了变化;但由于
公开承认自己的情绪变化将会给他带来危险,他只得使自己
的行为仍一如既往。与伊索寓言中用狮皮把自己伪装起来的
驴正好相反,我们这头雄师是要用一张驴皮将自己隐藏起来;
而同时,他完全接受理性的指导,唯谨慎和必须的法则是依。”
尤利安的这种伪装持续了十年有余,从他在以弗所秘密加入
道门直到内战开始;这时候,他才公开宣称他是耶稣和君士
坦提乌斯的誓不两立的敌人。这种强行忍耐的状态可能更坚
定了他的信仰;在他在庄严的节日为帮助几次基督教徒们集
会尽了自己的义务之后,尤利安怀着一个恋爱者的急切心情
又回到供俸朱庇特和墨丘利的家庭圣殿,自由、自愿地焚香
膜拜。便由于处处伪装对于一个诚实的人来说必然十分痛苦,
公开承认自己信奉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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