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表明它能出奇地经久不坏,又恰好能被及时发现的显然十
分必要的奇迹,在无人反驳的情况下,逐渐传播开了。这个
只有在复活节的礼拜日才向公众慎重展示的真正的十字架的
管理权属于耶路撒冷的主教;而且只有他有权满足虔诚的朝
圣者的好奇心,赠送给他们一小块碎片,这碎片他们总是用
金银或珠宝镶嵌起来,无比得意地带回各自的家乡去。但是,
这项一本万利的买卖必会很快便无物可卖了,于是他们立即
想到一个十分便利的办法,说是那神奇的木料具有奇妙的自
行生长的能力,因而尽管它被不断地分割,却始终保持完整
无损。或许有人希望,保留这样一块不断出现奇迹的圣地和
信念将会对人们的道德品质和宗教信仰产生有益的影响。然
而,最受人尊敬的教会作家也不得不承认,不仅耶路撒冷的
街头随时可见因买卖或娱乐活动引起的骚乱,而且这座圣城
里的居民对各式各样的罪恶——通奸、偷窃、偶像崇拜、投
毒、谋杀——都莫不司空见惯。耶路撒冷的财富和声望一直
就使阿里乌斯教派和正教派候选人十分垂涎;死后一直被尊
为圣徒的西里尔的美德也不过表现在他行使主教职权的时
候,而非在取得这一职位之前。
按尤利安充满虚荣和野心的思想,他可能是希望恢复耶
路撒冷神庙古代的光辉。鉴于基督教徒们都相信对于全套摩
西诫律早已作出永加取缔的判决,这位皇帝诡辩家完全可以
把这一计划的胜利成果转变为驳斥先知的可信性和神的启示
的真实性的颇为可信的证据。他不喜欢犹太教的精神礼拜;
但他对不肯随便采纳埃及的许多教规和仪式的摩西教规却甚
为赞同。犹太民族信奉的地方神灵也真诚地受到了一位只希
望增加神的数目的多神论者的崇拜;而尤利安对于杀生祭神
的胃口可能是受到了所罗门狂热态度的启发,他曾在一次祭
祀大典中杀死2万头牛和12万只羊。这些考虑可能会影响他
的计划;但面对眼前的重大利益,将不允许这位性情急躁的
君王去对遥远的吉凶未卜的波斯战争的前景抱很大的希望,
他决心不再迟延,立即动手在俯视一切的莫利阿山的最高处
建立一座其壮丽程度可能使邻近的耶稣受难山上的耶稣复活
教堂为之失色的宏伟的神庙;组建一批由于本身的利益将能
识破敌对的基督教徒的计谋并抗拒其野心的教士队伍;并邀
请大批犹太人前来殖民,因为他们的坚强的宗教狂热会使他
们随时准备着对付或甚至预先防范异教政府的敌对政策。在
这位皇帝的朋友中(如果皇帝和朋友这两个词能够相容的
话),按皇帝自己的意见,处在第一位的是品德高尚、博学多
才的阿利皮乌斯。阿利皮乌斯仁德待人,但却不忘严格主持
正义和正人君子的坚毅;当他在不列颠的行政工作中施展才
能的时候,他在他的诗作中却一味模仿萨福颂诗中的和谐和
轻柔的韵味。正是这位尤利安毫无保留地把一切无关紧要的
小事,和事关重大的治国大计都直言相告的教士们受到了一
项特殊的委托:要他们去重建耶路撒冷神庙,并使它恢复昔
日光茫四射的光彩;阿利皮乌斯的勤奋工作需要而且也得到
了巴勒斯坦省长的大力支持。在他们的伟大救星的号召之下,
帝国各省的犹太人都聚集到他们的祖先曾居住过的圣山上
来,他们的目空一切的胜利者的姿态使居住在耶路撒冷的基
督教徒们感到惊愕并为之震怒。多年以来,重修这一神庙一
直是以色列的臣民的最迫切的愿望。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男
人都忘记了贪婪,女人也忘却了她们的娇气;摆阔的富豪拿
出银制的铲和锅;运出的泥土上面都盖着紫色的丝绸。所有
的钱袋都慷慨解开,所有的人都争着要为这圣洁的工程出力;
一位伟大君王的命令得到了全体人民的热情支持。
然而,在这件事情上,权力与热情的联合努力却并未获
得成功,这犹太神庙的地基上现在仍为一座穆罕默德的清真
寺所占据,看上去仍是一片发人深思的荒凉的废墟。这项浩
大的工程所以会停工可能是由于皇帝的离去和死亡以及一代
基督教统治的新政策所致;这工程只是在尤利安去世前六个
月开工的。然而基督教徒们却很自然地抱有一种虔诚的想法,
认为这场难忘的竞争中应该有某种表明天意的奇迹出现,以
重振宗教的荣誉;是一次大地震、一场龙卷风,和地下喷出
的烈火把新建的神庙的地基掀翻、捣毁等等其说不一的说法,
在当时人的记忆中都能找到可信的证据。关于这桩人所共知
的事件,米兰主教安布罗斯在写给提奥多西乌斯皇帝的一封
必会引起犹太人谴责的信中,曾加以描述;能言善辩的克里
索斯托姆可能根据他的安条克会众中一些年岁较大的人的记
忆也谈论过此事;还有格列戈里·纳齐安岑就在同一年里也
发表了一篇描述这一奇迹的文章,上述作者中的最后一位还
大胆宣称,对这桩不可思议的奇迹连一些不信教的人也没有
异议;而他这一说法,不管看来多么奇怪,却得到了阿米阿
努斯·马尔克利努斯无可怀疑的证实。这位精通哲理、喜爱
他主子的美德但并未接受他的偏见的军人,在他记载当时历
史的公正、诚实的作品中,也记录了使重建耶路撒冷神庙的
工程中途停止的那件不可思议的奇迹。“正当阿皮利乌斯在该
省省长的协助下,不辞辛劳地督促加快工程进度的时候,一
串串可怕的火球突然从地基附近的地下迸发出来,火球时断
时续不停地迸发,使得一些被灼伤或炸伤的工人无法向那里
靠近;这一无法抗拒的自然力量就这样始终不停地继续着,似
乎下决心要把这里的人全给赶走,那工程于是也便被迫放弃
了。”这种权威性的叙述虽可能使相信这一套的人信服,但却
会使不肯轻信的人感到吃惊。但一个有头脑的人可能还得要
去寻找不带偏见的、有知识的目睹者所能提出的原始证词。在
那样一个无比重大的时刻,任何一件奇特的偶然发生的自然
现象都会很容易被看作是真正的奇迹,并实际产生那种效果。
而这种奇妙的说法很快便会由耶路撒冷虔诚的教士们的花言
巧语和基督教世界的积极的轻信加以改进和夸大;而在事隔
20年之后,一位对神学论争毫不感兴趣的历史学家便很可能
会再拿起这个似乎可信的绚丽的奇迹来装点他的作品。
尤利安对基督教徒的压迫
重建犹太神庙的计划是与破坏基督教教堂的活动暗中联
系在一起的。尤利安仍然公开维持着宗教信仰的自由,但这
种容忍究竟是出于正义感还是出于宽厚政策,却完全难以区
分。他装着十分同情在人生的最重要的目标方面走入歧途的
不幸的基督教徒;但他的同情浸透了蔑视,他的蔑视更充满
了仇恨;而尤利安又经常以一种俏皮的讥讽口气表达他的感
情,这类话一出自一位君王之口,便会造成极重的,甚至致
命的伤害。他清楚地知道,基督教徒永远以他的救世主的名
字为荣,他却纵容,或可能有意让人使用另一个不那么光彩
的名称,加利利派。他把加利利派描述为一个为人所厌恶,
为神所唾弃的狂热教派,并声称由于他们的愚蠢,整个帝国
已一度濒临毁灭的边缘;他还在一份公开的敕令中暗示说,对
一个有疯病的病人来说,适度的暴力整治有时可能能治好他
的病。在尤利安的思想和政策的观念中显然出现了一种不公
正的分界线,那就是根据他们的不同宗教情绪,一部分臣民
应得到他的恩宠和友情,而另一部分则只配享受他的正义感
使他对一个顺从的人民不得不给予的一般照顾。根据一条充
满恶意和压迫精神的原则,这位皇帝把原由君士坦丁和他的
儿子们授与基督教教会管理,由国家税收拨出大笔慈善事业
津贴的权力转交给了他自己的教派的大主教。原来花费大量
心血和劳力才兴建起来的充满荣誉并享受种种豁免权的教士
体系一下子被彻底粉碎了;接受遗赠的希望有严厉的法律规
定从中阻挠;基督教派的教士们已落到了和人民中最下等、最
卑贱的人同一地位。这些看起来似乎对于遏制教士们的野心
和贪婪很有必要的规章制度后来很快有一位属于正教的亲王
起而效法。政策规定给与特殊优惠,或迷信团体自发给与优
惠的,都必须仅限于那些承认信奉国教的教士。但这位立法
者的意志中也难免掺杂有偏见和意气用事之处;尤利安的险
恶政策的目的是要剥夺掉基督教徒所以能在世人眼里显得高
尚的一切世俗的荣誉和特权。
对于那禁止基督教徒教授语法和修辞技术的法令曾有人
给以正当和严厉的批评。这位皇帝生前为了为这不公正的高
压政策辩护而申说的自己的动机,完全可以使奴隶们沉默,而
使那些献媚的人拍手叫好。尤利安胡乱使用了一个可以不加
区分使用于希腊人的语言和宗教用语的模糊含义;他十分轻
蔑地说,凡是公开赞赏绝对信仰的人都不配得到或享受科学
带来的好处;他还自以为是地争论说,如果这些人拒绝崇拜
荷马和德谟斯提尼所讲的众神,那他们就只配在加利利派的
教堂里解说路加福音和马太福音。在罗马世界的所有城市里,
教育年轻人的工作完全交托给语法和修辞学家,他们由行政
官员选出,一切费用由国家负担,并额外享有许多金钱和荣
誉方面的特权。尤利安的这项敕令似乎也包括医生和其他一
些自由技艺从业者;皇帝本人由于保留下候选人的最后批准
权,实际是依据法律有权破坏或惩罚一些最有学问的基督教
徒的坚定信仰。等到最顽固的教师们的辞职使得异教的雄辩
家确立了他们的没有竞争对手的统治权之后,尤利安号召新
成长起来的一代自由地到公立学校去学习,他正确地相信他
们的幼稚的心灵必会对文学和偶像崇拜留下深刻的印象。如
果大部分基督教青年出于自身或其家长的疑虑,不肯接受这
种危险的教育方式,那他们也便同时必须放弃这接受自由教
育的机会。这样,尤利安就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在短短的几
年之后,基督教教会将会退回到它过去的简陋状态,目前具
有当代足够的学识和辩才的神学家将被一代盲目、无知的狂
热分子所代替,他们将无能为自己所信奉的原则进行辩护,也
没有能力揭露多神教的一些愚蠢作法。
毫无疑问,尤利安的愿望和计划是要剥夺掉基督教徒在
财产、知识和权力方面的优越地位,这种将他们从所有肩负
重托和有利可图的职位上排斥出去的不公正做法,似乎是他
所推行的总政策的结果,而并非由某一项法令直接造成。非
凡的才能应受到,也实际得到非常的待遇,但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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