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仍然有武器,也有勇气,逐出入侵他们国家的敌寇,他
们只求皇帝允许他们用自己的力量进行自卫,一旦他们获得
独立自主能力,他们仍会恳请恩准作为他的臣民。他们的慷
慨陈词,他们的合情合理的言论和眼泪全都无济于事,约维
安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地一味强调他已发过誓,无法更改;当
他带着几分勉强接受下一顶金王冠的礼物时,市民们完全看
清一切已决无希望,他们的一个代表叙瓦努斯忍不住叫道,
“啊,皇帝陛下,但愿您统治下的所有城市都会这样为您加
冕!”在短短的几周时间内约维安便俨然摆出了君主的架
子,他对自由十分反感,对真理更是厌恶;根据他的推断,
人民的不满情绪可能使他们投向波斯政府,因而他发布了一
项敕令,限所有的人在三天之内离开这座城市,否则将
被处以死刑。阿米阿努斯曾用形象生动的语言描绘了当时普遍
感到万分绝望的情景,仿佛一切都是他以无比同情的眼光
亲眼所见。年轻的战士们怀着愤怒和悲伤的心情离开了他们
曾全力保卫的城池;哀悼死者的人们来到儿子或丈夫的坟前
最后挥洒几滴告别的眼泪,他们眼看便将落入野蛮的新主人
手中惨遭亵渎了。上年纪的人亲吻他们家的门坎,抓住自己
的屋门不放,因为就在这里他们曾度过他们的无忧无虑的快
乐的童年。大路上挤满了悽悽惶惶的人群,在这人人难逃的
灾难中,什么地位高低、男女之别、长幼之分,全都不复存
在了。每个人都尽最大力量要带走可以带走的自己的家产,但
由于不可能马上弄到足够的马匹或车辆,他们还是不得不把
绝大多数的值钱的家产都扔下。约维安的无动于衷的冷酷似
乎更加重了这些不幸的逃亡者的苦难。他们终于在阿弥达新
建的住处呆下了;这座新兴的城市现在由于这数量可观的大
批殖民者的来临而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光辉,成为美索不达
米亚的首府。对于辛加拉和摩尔人的城堡,皇帝也下达了同
样的疏散命令,同时下令将底格里斯河以东五省归还波斯。沙
普尔对这次胜利所带来的荣誉和果实十分高兴;而这次屈辱
性的议和则被正当地视为罗马帝国走向衰亡的重要转折点。
在约维安以前的统治者有时也曾放弃过对一些边远的、无利
可图省份的主权;但自从建立罗马城以来,罗马的守护神,守
卫着共和国疆界的护界神,还从未曾在进逼的敌人的战刀的
威胁下后退过。
尤利安之死及其反响
约维安在履行了人民的呼声几乎要迫使他违反的协议之
后,他匆匆离开了这迫使他蒙受羞辱的地方,带着他的全部
朝臣,前往安条克去享受奢侈的生活。他完全没有考虑宗教
热情的巨大力量,只是从人性和感激的思想出发,向已死的
君王遗体表示了最后的一次尊崇;因为失去亲人而真正十分
痛苦的普罗科皮乌斯,在要让他护送灵柩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之下免去了他对军事上的指挥权。尤利安的遗体被从尼西比
斯运到塔尔苏斯,一路行进缓慢,共用了15天时间,在队伍
走过东部各城市的时候,同时受到敌对两派的痛心的哀悼和
破口大骂。异教徒早已把他们的这位可爱的英雄归入由于他
的力量才得以享受人间香火的众神之列,而基督教徒们的咒
骂声则直将这位背教者的灵魂追入地狱,将他的躯体送入坟
墓。一派人痛心他们的祭坛将面临毁灭,而另一派人则欢庆
可喜教会又将获得解放。基督教徒们用傲慢的含糊的曲调欢
呼,早就悬在尤利安的头上的神圣的复仇之剑终于落了下来。
他们宣扬说,这位暴君之死,就在他在底格里斯河对岸咽气
的时候,埃及、叙利亚以及卡帕多西亚的圣徒们就已得到了
神的启示;他们还不承认他是死于波斯人的箭下,却说这一
英雄壮举乃是出自某位不为人知一心向主的凡人或神人之
手。这个极欠考虑的论断却立即被不怀好意或出于轻信的敌
对派接了过去,他们有的盲目地跟着喊叫,有的公然断言,教
会的领导人指使并领导了这次出于宗教狂热的谋杀活动。尤
利安死去十六、七年以后,利巴纽斯还在他呈提奥多西乌斯
皇帝的一篇公开文告中,严肃而激烈地提出这项指控。他的
怀疑并没有事实根据或理论根据,我们也只能因这位安条克
的诡辩家对他的死去已久的朋友所表现的一片赤诚表示钦佩
而已。
按照古老的习俗,罗马人在举行葬礼以及祝捷大会时,赞
美声应用一些讽刺和嘲笑声加以冲淡,在盛大的表现生者或
死者荣耀的庆典上,也应将他们的缺点暴露于世人眼前。这
一习俗在尤利安的葬礼上可是充分体现出来了。那些对他向
来轻视和厌恶戏剧表演十分痛恨的喜剧演员们在基督教教徒
观众的掌声中,生动而夸张地表演了这位已死的皇帝的种种
错误和愚蠢行为,他的多变的性格和独特的处世态度,为滑
稽和讽刺性的表演提供了大量素材。在施展他的超人的才能
方面,他常常忘了自己的高贵地位和尊严。亚历山大一变而
为狄奥根尼斯——从哲学家又降而为传教士。他的纯真的
品德被极度的虚荣心所玷污;他的迷信思想扰乱了伟大帝国
的平静并危及其安全;他那动辄大发脾气的作法,看上去似
乎是费尽心机有意装出,甚至是一种病态的表现,实在应该
尽力收敛。尤利安的遗体被埋葬在西利西亚的塔尔苏斯;但
他的位于该城中寒冷而荒凉的库努斯河畔的庄严的墓地却为
那些对这位故去的特殊人物十分爱戴的忠诚的朋友们所不
善。那位哲学家曾表明他们合情合理的愿望,柏拉图的门徒
可能应该安息在学院的园林之中,而那位军人却又用更响亮
的声音喊道,尤利安的骨灰应该在战神的土地上,在古罗马
高尚品德的丰碑中,与恺撒的骨灰混合在一起。在全部帝王
史中像他这样具有多方面成就的皇帝实不多见。
基督教的再度受宠
第二十五章
约维安统治下的基督教徒
尤利安的死使帝国公共事务陷入无所适从的危险境地。
罗马军队靠一个屈辱性的,但也许是必要的和约得到了挽
救;虔诚的约维安把最初的一段和平时期用以恢复教会和
国家的内部安宁。由于他的前代皇帝的冒失,他非但不曾使
各派和解,反倒有意酝酿了宗教战争;他似曾致力于在两个
敌对教派之间寻求的平衡只不过更使得双方的争斗,在得胜
的希望和失败的恐惧瞬息变化中,在争得自己的权势和皇帝
的实惠的恩宠中,无休止地进行下去。基督教教徒忘记了福
音的教义,异教徒吸收了教会的精神。在各自的家庭内部,天
生的人的感情被盲目的宗教狂热和复仇心理所消灭;法律被
践踏或滥用;东部的城市到处血迹斑斑;罗马人的最为势不
两立的敌人却就在国家内部。约维安在开始受教育时便已公
开表示信仰基督教;在他从尼西比斯向安条克进发的时候,在
罗马军团的最前边高举起的十字架旗帜,那君士坦丁的拉伯
兰军旗,便已向人民表明了他们的新皇帝的宗教信仰。等到
他一登上皇帝宝座,他立即向各省的总督发出通知,宣告上
帝的存在,确立了基督教的合法地位。尤利安的居心叵测的
敕令被废止,基督教的各种特权得到了恢复,并有所扩大,约
维安还关切地抱歉说,由于时局动乱,他不得不削减对慈善
事业的拨款。基督教教徒们在对尤利安的这位虔诚的继位者
发出热烈而由衷的赞美声时大家的心情是完全相同的;但是,
他们还不了解他将选定哪一种教义或哪一次宗教会议作为正
统基督教教会的标准,于是教会内部的和平立即使得在教会
受迫害期间搁置下来的激烈争论又复活起来了。这时各教派
彼此竞争的领导人物,根据过去的经验,相信自己的前途完
全取决于在这位稚嫩的军人的头脑中形成的最早的第一印
象,全都急匆匆奔向埃德萨的朝廷或安条克。东部的大道上
挤满了持本体同一论的阿里乌斯派和半阿里乌斯派,和优诺
米派的主教,在这场神圣的赛跑中尽全力你追我赶;皇宫的
各个房间都回响着他们的乱哄哄的叫喊声,皇帝的耳朵已充
满了形而上学的争论与无情的咒骂离奇地混杂在一起的叫
嚣,也许使他不免感到很惊诧。约维安要求彼此和睦、互相
谅解,以及等待召开一次宗教大会,来最后解决他们的争端
的温和的建议被理解为一种漠不关心的表现;但他对伟大的
阿塔纳西乌斯的天神般的美德所表示的敬仰则终于让世人看
到,也表明,他完全忠于尼西亚教义。这位坚韧不拔的老信
徒已是70高龄,一得到暴君已死去的消息便立即从他的隐居
地走出来,在人民的热烈欢呼声中,他又一次登上了大主教
的宝座,并且明智地接受了,或者说预先准备接受了,约维
安的邀请。阿塔纳西乌斯的可敬的形象,冷峻的勇气和令人
信服的辩才都使他始终保持住在以往四代皇帝时期早已赢得
的名望。在他一得到这位基督教皇帝的信任,并肯定了他的
信仰以后,他便立即返回自己的教区,以老练的手法和毫不
衰减的精力在埃及的亚历山大里亚和正统基督教教会的管理
部门继续执政达10年之久。在他离开安条克之前,他曾向约
维安保证说,他这样皈依正统基督教,必将为他的统治带来
长治久安的盛世。阿塔纳西乌斯有理由希望,后人或者会称
赞他作了一次成功的预言,或者会原谅他不过作了一次虽然
无效但却表示了他的感激心情的祷告。
约维安仅仅当政8个月便死去。在约维安之后,瓦
伦提尼安当了皇帝,并与他的兄弟瓦伦斯共同执政。这
时西部和东部诸省已正式划分开。瓦伦提尼安在西部继
续执行他的宽容政策。瓦伦斯则在东部奉行阿里乌斯主
义。
在不同的边界地区野蛮人的压力日益增大,在高卢
有阿勒曼人和勃艮第人,在不列颠有皮克特人和苏格兰
人,在多瑙河畔有哥特人和萨尔马提亚人。这些民族现
在都受到匈奴人的驱赶。在这种压力之下,哥特人已被
允许在多瑙河河岸定居。但他们在这里进行叛乱,威胁
着君士坦丁堡。瓦伦斯在阿德里安堡与他们交战,在一
次决战中战败而被杀;这一战役在战术上肯定了骑兵对
于步兵的优越性,这优越性一直保持到克雷西一战,使
罗马军队在人员和财物方面遭受重大损失,它的声威也
因而从此一蹶不振。在随之而来的大灾难中,提奥多西
在东部登上皇帝宝座,形成了世俗和基督教政府的一
388 个转折点。他击败了高卢人,并与他们签定和约,
但条约内容仍牵涉到容许他们在帝国内定居问题。提奥
多西由于他进一步加强了正统基督教的正统性而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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