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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2):卡鲁曼拉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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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沿着暮色渐浓的百老汇大街走上十分钟,你会看见一座公园,里面有一座忧郁而美
丽的美人鱼雕像。那其实是一座纪念碑,是为撞上冰山沉没的豪华巨轮泰坦尼克号而建的。
在那次事故中成为不归人的休特拉伍斯先生曾是纽约的一流百货商店“名仕”的第一任总经
理。就是他的遗孤,向市里捐赠了这座美丽的雕像,以此来抚慰那些死难者的灵魂。这座小
小的公园被银杏树环绕着,每次走过这里,我都会想起日本,陷入深深的思乡之情中。特别
是那些金黄色的,随秋风飘零的银杏树叶,更是搅得我的心阵阵难受。休特拉伍斯先生就是
犹太人。
告诉我美人鱼雕像由来的是卡鲁曼拉比,他的家就在离这座公园不到两条街的地方。卡
鲁曼拉比作为犹太教中庸的保守派统帅,历经二十五年教务的磨练,现在已是世界上犹太人
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卡鲁曼出生于维也纳,后又移居加拿大,最后才入了美国国籍。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他
成为加拿大空军的志愿兵,并作为部队里一等一的拳击手而声名远播。但是他的家族则与体
育无缘,远自中世纪,他的家族作为犹太教名门涌现了众多博学之士﹑精神领袖以及拉比。
战后,卡鲁曼在纽约重新学习,并正式被任命为拉比。就在他犹豫之际,突然被推荐为拉比
协会的副会长。他的命运来了个大转折,成为了拉比中的拉比,犹太人指导者中的指导者。
会长只是一个挂名职位,而他作为副会长,承担起了管理拉比协会的全部责任。
拉比协会可以就教徒在宗教方面的所有问题做最终的裁定。它对犹太社会的政治﹑文化
﹑教育和外交等诸多方面都拥有发言权。除此,它对美国国内的犹太人维权事业和以色列的
宗教﹑文化和教育的振兴都有积极的意义。
他每天按照日程表的安排精神饱满地工作着,还要应付大量的会议和电话。中东问题每
遇到转折点,美国白宫和以色列政府都会向他征求意见。而他清醒的判断,也得到国内外的
高度评价。我经常在下午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静静地抽着烟斗。有时好像陷入了沉
思,有时又好像没有,我知道他这是在冥想,在寻求灵感。
“有很多事情,单靠我个人的经验或直觉已经解决不了了”,他说,“虽然我可以按照自
己的想法而不顾其它,但我的工作不是个人的事情,所以,我经常以超越自我的角度看问题,
并且进行反复的观察。我认为有必要试着将自己放到问题中所有当事人的立场上去。这样,
我的视野会更宽,超越所有的当事者,这样就能找最好的解决问题办法。你找到了方向,就
找到了方法。”
“我在这二十五年,努力行至善之事。有时,虽然当我意识到是在对他人行善,其实那
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善。这是自我意识的假面具。于是我开始考虑,在对方的立场上,什么
是善。在这期间,我也经历了很多失败,但是,别人的失败比我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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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3):星期五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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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星期五夜幕降临的时候,终日忙碌的卡鲁曼拉比也会有一点宽裕的时间。犹太教徒
把每周星期五傍晚到第二天晚上星星最亮的时刻,当作完整的一天。这是他们的“安息日”。
就像上帝在创世的第七天休息一样,他们也停止一些工作,好好地休息。
在星期五晚上,平时见不到面的家庭成员也会聚到一起,共进温馨的晚餐。婚后独立生
活的子女们如果住得近,也会在饭后携自己的配偶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双亲。如果住得很远,
则会打电话回来,问候一下老人。
在星期五的晚上,最多的是亲朋好友一起交流畅谈。也有的人会邀上三五好友一起进餐,
共渡良宵。如果没有星期五之夜,犹太人恐怕在很久以前就失去了相互间的联系,而在世界
上消失了。
我和我太太经常在星期五的晚上被邀去卡鲁曼家做客。他家宽敞的起居室里有十几张椅
子,都是为接待客人准备的。在我们刚到纽约的时候,我的小女儿阿依经常在他家一边大声
放着摇滚乐,一边在没有客人的地方和她的伙伴们跳舞。还是大女儿明妮替她母亲着想,在
厨房帮着准备饭菜。大儿子来维当时在芝加哥大学就读,不到放假就没有时间回来。他专注
于瑜珈的冥想,是一个彻底的素食主义者。
这三个孩子都喜欢娱乐,还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最初我也迷惑:这就是威严的拉比的
子女吗?但随着我逐渐了解他(她)们的生活,我明白那绝对不是没有责任感的放纵。他们
三人成绩都很优秀,特别是阿依,具有超群的智力。在学校,他们三人都是年级的学生会主
席,无论是在学习还是在课外活动方面,都不遗余力发挥着自己的领导能力。
值得称道的是卡鲁曼夫妇对他们孩子的态度:无论何时何地都信任他们。所以,孩子们,
也会对自己的行动十分负责,绝对不做有悖于双亲信赖的事情。
来维后来学习了犹太教,不但取得了拉比资格,还成为以色列军队的教育官。明妮在以
后移居以色列,就职于犹太人协会,最后和一位以色列空军军官结了婚。性格自由奔放的阿
依,现在正为了成为一名律师而努力学习法律。
捷克夫人持家有方。孩子们都是大学生,而且在高中的时候就不用她操心了。她现在曼
哈顿北面的布朗库斯幼儿园教学。他每天早晨七点半出门,傍晚四点左右就早早赶回家。
虽然知道犹太人的母亲以勤劳著称,但看了捷克夫人,还是不禁惊叹她的干劲。卡鲁曼
家的晚餐都是由捷克夫人一手烹制。客人多的时候,她需要准备好三十多人的饭菜。平时也
要做十二﹑三个人的饭。当然,女人的那份儿还不算。她一个人操持所有的家务,还在她家
的储物间里养着好几只猫。它们本来是阿依的宠物,最后还是留给了捷克夫人帮助照料。她
家有三个卧室,还有书房﹑客厅﹑厨房和储物间,总共80坪的样子。客厅的一面做成了书橱,
上面摆满了书,足足有三千册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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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4):沙龙世界里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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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门铃响了,客人们来了。
“夏波特,最近怎么样?”
“你好!夏波特!”
“吉姆,你能来太好了!今天晚上要来很多客人,肯定和你谈得来。”卡鲁曼正在欢迎着
他的客人。原来是大祭司吉姆斯?摩顿来了。吉姆斯?摩顿在美国的基督教界是无人不知的人
物。他经常在保守的圣公会里提倡革新主义路线,发挥着适应新时代需要的领导力。他是第
一个让女性担任圣公会大祭司的人。他与卡鲁曼拉比建立了超越宗教教派的友情。
接下来来的是赛摩尔?斯科鲁教授。年近五十的他至今独身一人。他不但是犹太教法﹑犹
太教伦理学和犹太教神秘哲学的泰斗,而且作为政治顾问,对华盛顿的政策有很大的影响力。
总地来说,犹太人倾向支持民主党。斯科鲁教授在这些犹太人当中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他
是纽约十个最有影响力的犹太人中的一位。
接着,陆续进来很多人,什么N律师﹑S医生﹑W画商等等。最后,进来的是一位表情超
然的作家。他叫艾鲁尔?哲,因将德国纳粹下的种种悲剧和犹太人被屠杀事件写成小说而出名。
他平常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这位利用法语思考,用英语说话的记者,让我想起了评论家村
松刚先生,他们给人的感觉极其相似。艾鲁尔?哲的内心世界就像一块冰冻的火焰。每当他的
内心在燃烧的时候,就会产生和犹太人一样的感情,虽然他曾经被关进波兰冰冷的集中营,
到现在还有后遗症。他就是通过这种冷漠外表下的火焰,揭发了法西斯的恶行。这也是他文
学作品中体现出的独特之处。
客人全部来齐后,就开始在餐桌前就座。首先,需要在桌前起立,由主人向上帝感谢赐
予他们葡萄酒。接着,每人喝一点葡萄酒,然后按顺序用水洗一下手。最后,主人切开面包,
每人分一块。至此,晚餐才正式开始。
大家在席间一定会品评一下捷克夫人做菜的手艺。第一道菜是清汤,接着是菠菜和蘑菇
沙拉。咀嚼着生蘑菇,我只感到口中溢满一种难以名状的香气。烤鸡肉是放在一个很大的盘
子里,配一些牛肉在里面,由众人随意食用。由于量太大,一大盘肉怎么也不见减少(剩下
的要由主人家在一周之内吃完,这是由捷克夫人打算好的)。看来,要在外面干好工作,首先
要学会在家里科学地分配劳动。
在卡鲁曼家就餐的人们与其说是在吃饭,不如说是在聊天。众人聊天的兴致非常高。这
当然是因为作为主人的卡鲁曼能够在席间照顾到每个人,不断地引出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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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5):聚会者眼中的“中东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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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鲁曼:昨天贝京总理的特使来找我,寻求在约旦河西岸问题上对以色列的支持。
摩顿:结果怎么样?
卡鲁曼:我委婉地拒绝了。约旦河西岸问题太过微妙,我们作为美国的犹太人不能太深
地介入。
斯科鲁:我们是美国居民,贝京是以色列人,就这个问题,我们只能回避。
摩顿:但是,贝京理解我们的苦衷吗?
卡鲁曼:不理解。相反,他说要做出努力,进一步唤起在美犹太人对维持中东和平的热
情。
斯科鲁:卡特确实是为以色列和埃及缔结和平条约做出了贡献,但萨达特和贝京都不喜
欢他的理想主义。不过卡特还用他的宗教热情把萨达特和贝京说服了。只是,民主党缺乏维
持和平所需的实际经验。民主党可以领导人们齐呼反对越南的口号,但一旦停战或是撤军,
民主党就不知如何是好了。我看下次要共和党当政了。
艾鲁尔:不管谁当政,美国人就是美国人,不会有太大的改观。
N律师:也不一定。共和党比较务实,而民主党整天忙于辩论了。
S医生:西蒙也认为共和党比较务实,对中东的政治稳定有一定的驾御能力。不论是阿
拉伯人也好,犹太人也好,都注重实质上的东西,而非一些理论上的争辩。尼克松在内政方
面,虽然由于“水门事件”留下了污点,但他确实极具外交手腕。
卡鲁曼:吉姆,埃及政府不是要接见你吗?
摩顿:是啊。就在这几天,要和一些基督教的代表一起去开罗。你和萨达特会过面,对
他什么印象?
卡鲁曼:一句话,阿拉伯世界中了不起的人物!我有时想,他要是犹太人该多好!在我
们访问他的那天早上,他的挚友萨巴伊(埃及日报的总编)被暗杀。就是这样,他还是给我
们留出了充足的访问时间。他说,要在看到和平的曙光的时候,在西乃山上为犹太教﹑基督
教和伊斯兰教的教徒建一处综合的朝拜地。
他是伊斯兰教教徒,很喜欢热烈的欢迎仪式。他不止一次地说,那次访问是具有神圣的
意义。从那开始,他对政府迟缓的反映颇有微词。寻求和平的以色列政府如果不能具有更快
的反应速度,就等于给自己的敌对国,如利比亚﹑叙利亚和伊拉克更充足的时间。
斯科鲁:以色列是民主政体,综合各方面的意见要花费时间,不可能像萨达特希望的那
么快。
卡鲁曼:你说的对。萨达特也好,贝京也好,都很不容易。就好像是裁缝,一边在缝制
新订的上衣,一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