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胸腹中刀,当场毙命。
李豫疾步上前,一把扯开幔帷,合身将沈珍珠由地上搀起,再一把扯掉她嘴中毛巾,低头便替她解除绳索,那绳索并不难解,他见她手腕有淤青,心急如若火灼,指尖微颤,终于听得极轻“悉”的一响,解开了绳索。沈珍珠但听他长长舒气,伸臂,将她牢牢揽住。
另有侍卫上前,替张涵若解开了绳索,扶至旁侧站着。
张皇后身形踉跄。
不过瞬息之间,天地永隔,她已经输了。
输得如此彻底,猝不及防。
她一直以为占尽强势,惟至此刻幡然醒悟,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李辅国和程元振早已投靠李豫,引她入瓮。她与李辅国、程元振商量的计策,李豫了如指掌。捉捕张涵若奉于她面前,只为更加取信于她,亦令这计策有所谓“诱饵”,如锁链般一环扣一环继续下去,天衣无隙。及至最关键时候,予她致命一击。
天下原没有永远的盟友与仇敌,李辅国往日既然能与她合为一线,今日,也自然能与李豫结盟。
她的输,在天不在人。
她早该想到,她终归只是女人。自则天皇后、太平公主以后,大唐哪位朝臣不对女人干政恨之如骨?李辅国这样的阉人,本是倚靠这至高无上的皇权作威作福,有擅权之心,无擅权之量,无力压制满朝文武。当今圣上若驾崩,必定想着投靠地位稳固,能给予他更多权力的主子,而不是她这饱受非议的未来“太后”,随着她摇摇欲坠。拥立新君,则更是大功一件。
她的输,在天不在人。
她早该想到,她终归只是女人。自则天皇后、太平公主以后,大唐哪位朝臣不对女人干政恨之如骨?李辅国这样的阉人,本是倚靠这至高无上的皇权作威作福,有擅权之心,无擅权之量,无力压制满朝文武。当今圣上若驾崩,必定想着投靠地位稳固,能给予他更多权力的主子,而不是她这饱受非议的未来“太后奇+shu网收集整理”,随着她摇摇欲坠。拥立新君,则更是大功一件。
“哈哈哈!”张皇后纵声狂笑,笑得混身颤抖,双手胡乱在发鬓上攘来攘去,簪佩珠饰和着假髻 叮铛掉落地上,长发散乱下来,往日凤姿怡态荡然无存。
李辅国不紧不慢的尖声道:“皇后敢情疯了,一败涂地,有什么可笑的?”
张皇后不理他,抬起纤纤玉指,指着李豫与沈珍珠,边笑边说道:“本宫是笑他,太子殿下,我只道真是这般的情深义重。原来,原来——”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原来不过如此!嗯,不错,不错,舍得将自己的妃子和未出世的孩儿拿作诱饵,跟本宫赌这一局,本宫自愧不如,好,好,本宫一败涂地,心服口服!你们李家之人,由高祖太宗开始,便都是这般冷心绝情,嗯,不愧为大唐李氏子孙——”一双凤眼溜溜的转到沈珍珠面上,“美人幼子,与这江山社稷相较,当然是微不足道的!”
沈珍珠面庞煞白,唇齿紧咬,身子微晃,推开李豫往侧旁踉跄一下,李豫疾伸手挽住她一臂,眸沉似水,定定的看她,说道:“信我,绝不是这样。”
正在此时,风生衣长剑浴血,疾行入殿,禀道:“太子殿下,外间谋逆侍卫已尽数格杀,众大臣正朝紫宸殿赶来。”
张皇后拍掌长笑,“妙计啊妙计,豫儿你真是将什么都算好算准了!现时大臣涌入紫宸殿,正好见证本宫‘罪行’!连时间也拿捏得一分不早,一分不迟!”拖曳着长裙缓步朝肃宗躺卧的龙榻走去。
李豫喝道:“你想作甚!”
张皇后懒怠的朝他扫上一眼,说道:“本宫辞别皇上,有何不可?在你等要下诏废本宫前,本宫还是当朝皇后!”缓缓行进,已行至李豫与沈珍珠身侧,似笑非笑瞥过沈珍珠,左手一抬,竟缓缓朝沈珍珠伸出手,叹息道:“来吧,你我都是可怜之人。天下男儿皆薄倖,就连他——”手指躺在榻上的肃宗,“如今也是抛下本宫不管,好闲适啊——”
沈珍珠原本满腹心事般凝立不动,待听过张皇后这几句话,竟如痴了般,甩开李豫手臂,将右手交给她,朝前迈出几步。
在这瞬间,李豫见张皇后懒怠绝望的面庞上,有凶光戾气一晃而过,“小心!”这两个字还噎在喉间,张皇后用力回拉沈珍珠,沈珍珠身子朝前倾去,一道银光浮掠过幔帷,“啊”的女子惨叫,张皇后与沈珍珠双双倒地。
李豫竟不知自己的心该往何处着落,这一刻连惧怕都来不及,沈珍珠伏在张皇后身上一动不动,他大声喊着她的名,将她身子翻过,却见她满襟皆是鲜血,他不知伤口在何处,手颤抖着在她胸腹巡梭,不停的说道:“你为何不信我,为何不信……”
“我信你。”她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李豫浑身一怔,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却见沈珍珠竟睁大着眼睛,微笑着看他,接着,慢慢在他怀中坐起,纤指轻轻滑过他的下颌,盈盈笑道:“我没有事。”
“殿下,是张皇后中刀,已经死了。”风生衣在旁说道。
沈珍珠转眸,与李豫一同看去。
张皇后平躺地上,胸口一柄匕首深及没刃,匕首鞘身光泽泠泠,正是默延啜赠与沈珍珠的那柄。
张皇后已然断气,但凤目圆瞪,想是十分不甘,右手也握着一柄匕首,只是未及出手,人已毙命。方才张皇后在回拉沈珍珠之时,欲取出袖间匕首杀死沈珍珠,不料沈珍珠早有预备,乘低头前倾时,左手拔出胸间匕首,反而先发制人,此匕首锋利匪夷所思,一刺即入,犹胜破帛,不费吹灰之力,将张皇后杀死。沈珍珠满衣襟血迹,不过是沾染张皇后鲜血而已,自己毫发无伤。
沈珍珠缓缓说道:“我终于替所有人报了仇。”
李豫几乎要喜极而泣,连声说道:“若不是你信我,我,我……你,你……”一时无法择词,只是心中欢喜难禁。
“陛下,陛下——”
随着殿门处一阵嘈杂声响,数十名文武大臣在宰辅苗晋卿、淮南节度使崔光远诸人的率领下涌入殿中,其中不乏有人见殿中一片狼藉,张皇后倒卧于地,忠君之心大起,疾呼“陛下”狂奔上来。
李辅国款步迎上,双目一扫,止住众臣步伐,顿声说道:“皇后谋篡,刺杀太子、太子妃,已被当场格杀!”
群臣面面相顾,他们虽对张皇后殊无好感,但对李辅国此人的话,也是半信半疑。
恰在此时,两名侍卫扶将着太医令上来。那太医令方被冷水浇泼苏醒过来,以手抚头,神智尚未完全清醒,待陡然一见李豫,顿时奋力半跑半爬至李豫面前,跪倒拉住李豫长袍,疾呼道:“太子,皇后隐瞒陛下病情,有篡位之心,陛下,陛下危殆啊!——”
太医令素来刚正为群臣敬佩,此言一出,众大臣已信了八分。太医令此话也正正提醒了几乎要忘掉殿中还有皇帝的一众人员——皇上病情到底如何?
李豫忙对太医令道:“皇后已被诛杀,还不赶快为陛下诊治!”
太医令慌忙站起,来不及揖礼,三步并作两步扑至肃宗榻前,李豫与沈珍珠跟上,李豫轻声唤道:“父皇。”
肃宗脸庞苍白,双目紧闭,不闻不问不作答。太医令先是搭脉搏,脸色已是煞白,再将手缓缓置于肃宗鼻下,顿时全身一震,立时跪倒在李豫面前,长呼道:“圣上龙御归天了——”
这一长呼,殿内外所有人均跪伏下地,有的臣子已夸张的嚎啕大哭起来。
李豫心中并不如何悲痛,孝仪在此,“通”的跪倒榻前,抚榻长泣。有他领头,殿中更是哭声大作,大明宫内外皇帝崩逝的丧钟同时响起。
哭得有大半个时辰,李辅国站起,由袖中取出黄绫诏书,说道:“圣上崩逝,遗诏在此,着太子柩前即位!”说毕,将遗诏递与苗晋卿,依次传给众大臣过目。一众大臣本就认定该当李豫继承帝位,加之遗诏玺印齐全,均匆匆瞥过,点头认可。
李辅国见众臣皆认可,遂率先行至李豫跟前,伏地三跪九叩,长声唱喏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崔光远亦趋前数步,随之唱喏。
便如山倾水泻般,一时殿内外诸人都同时下跪:“吾皇万岁万万岁!”
沈珍珠离李豫最近,正欲跪倒,李豫却左手一揽,将她身躯抬起,低声道:“你勿需如此。”面上仍满载悲戚之色,抬手示意,朗声道:“众卿平身。”
便有礼部尚书上前禀道:“先皇国丧之仪和陛下登极大典之事,请陛下示下。”
李豫负手道:“父皇驾崩,朕心哀恸,先皇即位灵武;亲挈神器,为国为民,忧思劳顿,朕之楷模,天下为先也,国丧之仪从厚从重,由礼部全力操办,不得有失!登极一事,亦由礼部择日,从简便宜即可。”
因国丧兹事体大,待李豫言毕,除李辅国、程元振外,众大臣皆纷纷退下,礼部尚书出殿筹备入殓诸事,十余位内飞使清扫殿中尸首,紫宸内殿顿时静了。
皇帝驾崩,新君尚未行登极之仪,程元振身为内射生使与内飞龙正使,职责重大,他快步上前朝沈珍珠拱手,只说了句“罪臣幸未辜负陛下与娘娘”,李豫朝他微笑颔首,他再一拱手,匆匆出殿。
李豫方淡然对李辅国道:“你好大胆!”
李辅国早预料李豫有此怒斥,赔笑道:“事急从权,此乃太上皇与皇后商议的事,老奴知情时,已来不及告知陛下。再说,沈妃娘娘现时不是安然无恙么?老奴心中有数,绝不会让娘娘有事的!”
李豫鼻间“哼”了声,语调平平,无喜无怒,“若娘娘有事,凭你一百条命也抵不过去。好罢,你翼助朕铲除皇后,居功极高,朕自会论功行赏,你先下去罢。”
李辅国喜形于色,李豫心中颇为厌烦,但丝毫不形诸于色,正挥手让李辅国退下,却听得侧旁有女子幽幽问道:“陛下,你又该如何赏赐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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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出版商不允许发本书结局,所以本书的最后三章将在大年三十夜10时至12时在此处独家放送:沈珍珠面庞煞白,唇齿紧咬,身子微晃,推开李豫往侧旁踉跄一下,李豫疾伸手挽住她一臂,眸沉似水,定定的看她,说道:“信我,绝不是这样。”
正在此时,风生衣长剑浴血,疾行入殿,禀道:“太子殿下,外间谋逆侍卫已尽数格杀,众大臣正朝紫宸殿赶来。”
张皇后拍掌长笑,“妙计啊妙计,豫儿你真是将什么都算好算准了!现时大臣涌入紫宸殿,正好见证本宫‘罪行’!连时间也拿捏得一分不早,一分不迟!”拖曳着长裙缓步朝肃宗躺卧的龙榻走去。
李豫喝道:“你想作甚!”
张皇后懒怠的朝他扫上一眼,说道:“本宫辞别皇上,有何不可?在你等要下诏废本宫前,本宫还是当朝皇后!”缓缓行进,已行至李豫与沈珍珠身侧,似笑非笑瞥过沈珍珠,左手一抬,竟缓缓朝沈珍珠伸出手,叹息道:“来吧,你我都是可怜之人。天下男儿皆薄倖,就连他——”手指躺在榻上的肃宗,“如今也是抛下本宫不管,好闲适啊——”
沈珍珠原本满腹心事般凝立不动,待听过张皇后这几句话,竟如痴了般,甩开李豫手臂,将右手交给她,朝前迈出几步。
在这瞬间,李豫见张皇后懒怠绝望的面庞上,有凶光戾气一晃而过,“小心!”这两个字还噎在喉间,张皇后用力回拉沈珍珠,沈珍珠身子朝前倾去,一道银光浮掠过幔帷,“啊”的女子惨叫,张皇后与沈珍珠双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