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得及再做感叹,梅可已经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了,梅玲成站起来,很是诧异:“这么快就完了?”
梅可苍白的脸上不期然泛起了红晕:“医生让再过十天来。”
梅玲成不知其所以然,既然医生说这样,那就这样吧,点点头,率先往门外走去。
在外边简单用过晚饭,梅玲成送梅可回了学校,才匆匆去跟脾气不是很好的哥哥道歉。
“什…什么?怎么…怎么会?谁发的?”梅可一时有些方寸大乱,说话也结巴起来。
“我怎么知道是谁发的,今天一起来就看到了这信息,你说你爸爸还这样躺在医院里,你一向懂事,怎么这时候给我添乱?”萧翎按捺住心里的怒气,尽量放缓了语气说道。
梅可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搜索着可疑的人选,雅哲?难道是赵翔。
“妈,我是你女儿,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可能是有人闹着玩的,你把那个号码给我,我去查查。”
梅可又是保证又是哄劝,终于将萧翎安抚下来。自己则拿了那个号码,左右审视。
思来想去,最后是打了明宇的电话求助,问他可有在移动公司上班的朋友,帮忙查一个号码。
明宇好容易接到梅可主动打来的电话,心里的兴奋无法言表,一口应承下来。还算不难办,明宇虽然没有在移动公司上班的朋友,却有很多师兄在公安机关做事,查个机主姓名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一番折腾下来,梅可看着明宇传过来的资料,本来以为是赵翔而满心愤怒的梅可,像被冷水浇过似的,半晌无法动弹。
那个人,虽不认识,但那个地址,却正是吴雅哲他们系的宿舍楼所在地,难为他了,那次借用了他手机,就记住了妈妈的电话号码。
心里又开始痛了起来,眼泪一阵一阵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梅可颤抖着拿起手机,拨号,提示:您拨的电话已关机……想了想,发了几个字过去,梅可便合上手机痛哭起来。
吴雅哲醒来已经是下午了,昨晚拉着一留校准备考研的哥们出去喝了大半夜酒,又是闹,又是痛说情史的,折腾到凌晨才回宿舍睡觉,这会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咙干渴,宿醉之后,果然日子不好过。
那哥们可能是去图书馆了,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在桌上拿了水杯,一气灌了几口水下去,吴雅哲拿起手机看时间,关机?没电了吧。从行李袋中找出充电器插上,一边开了机,皱着眉头听开机铃声响起,接着是信息的声音。
盯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半晌,吴雅哲咬牙点了进去: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我会赎罪。请不要打扰我的父母。
呆了一呆,吴雅哲想起昨夜喝得烂醉的时候,好像借了那哥们手机发了信息给梅可妈妈,天啊,居然干了这样的蠢事。她肯定很伤心,吴雅哲拿起手机正要拨号过去,忽然想起昨天的事情,已经分手了,遭到背叛的是自己啊。想到这,又黯然放下手机。
哥哥将跟来的那几人打发回去了,自己在这盘下一个酒吧,每天晚出早归,好像也干得有声有色的。
梅玲成挂了电话,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一边哼着歌,一边悠闲地洗衣做饭打扫房间,等赵翔起来,屋内已是窗明几净,纤尘不染,热腾腾的饭菜也已经摆在桌上了。
挠挠乱鸡窝似的头发,赵翔嘿嘿笑道:“小子,还真勤快,谁嫁给你可真有福气啊。”
“那当然,也不看看谁的弟弟,快去洗脸刷牙,马上就开饭了,别啰嗦,我可快饿死了。”
“好嘞,放个水,先。”赵翔摇摇晃晃进了洗手间。
吃了饭,小歇了片刻,赵翔要去酒吧,梅玲成送他出了门,说等自己有空也去那潇洒一回。
赵翔笑说:“你要去,哥求之不得,帮我看着点我也少操点心。美酒美女什么的,任你享用。哈哈。”
送走嘻嘻哈哈的哥哥,梅玲成在家干什么都觉得不顺心,眼皮老是跳个不停。
晚上十点多,梅玲成关了电脑,准备要洗洗睡了,突然手机铃声大作,心神不宁地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大,却炸得梅玲成差点晕过去:“你是赵翔的弟弟?他跟一个女子出了车祸,现在正送往xx医院急救……”
待回过神来,梅玲成已经在医院的急救室外边,身上都快抖起来了,哥哥,自己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为什么老天这么残忍?为什么?一定要好好的。
楼道里又有脚步跑过来的声音,却是早上才通过话的燕子,急匆匆地奔过来,看到梅玲成急忙问道:“怎么样了?梅可没事吧?”
“梅可?你,你说梅可?”梅玲成艰难地问道。
“你脑子烧了还是怎么的,不是梅可,你在这里等谁来着?”燕子一急,说话也不管什么礼节了。
脑子里哄的一声,哥哥,梅可,身孕,车祸。原来是这么回事?
永生
梅玲成在医院守了几天,看着医院来来去去的人,只是面色麻木,无动于衷。赵翔全身多处骨折,其中一根肋骨更是刺进了肺里,送进医院没多久,医生就宣告尽力了。
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样没了,梅玲成却是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只是麻木地把丧事交给殡仪馆处理,又通知了赵翔在老家的朋友赶来F城奔丧,另外还要抽空去看看梅可的情况。
梅可的妈妈来过,那个自己曾经称之为婶婶的女人,靠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哭得嘶声裂肺面容惨淡,平时保养良好的面容瞬间像老了十几岁。
前夫还躺在床上没恢复意识,女儿在自己打了那个电话之后,又出了车祸。她是既自责,又后悔,当时应该好好跟她说话的,明明就是那么懂事的孩子啊。女儿这里还没脱离危险,那边前夫也需要人照顾,萧翎真是□乏术了,要再换一个人,说不定早就被击垮了。可她虽然顶着偌大两个黑眼圈,却还记得安慰梅玲成,要多保重身体,车祸的事,只字没提。
梅玲成心里敬佩着这个女人,前夫跟女儿都躺在医院里了,并且,都跟自己大哥不无关系,可她仍然能若无其事地安慰自己,该是需要多么坚强的心才能坦然面对这一切?
梅可的同学来过一拨,最后只有燕子留下来了,说自己就觉得她这几天不对劲,要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就该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哪儿都不让去了。看梅玲成顶着乱发,两个地方跑来跑去,萧翎又两边都放下不下,燕子就主动请缨承担了照顾梅可的重任。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梅玲成双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深深吸了口气,从兜里掏出烟盒,抖抖索索的点上。这几天脑子木木的,一直没停下来想过,这件事到底为什么会发生?
自从认回了哥哥,两家的世仇也已经明了,当时,确实对自己认贼作父感到愤怒,还差点被仇恨蒙蔽,对年幼的梅可做下错事。
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被仇恨蒙蔽的眼睛反而渐渐清明起来,想起那家人对自己亲儿子一般地养育到那么大,从小也没缺吃少穿过。跟在亲戚家长大的哥哥想必,境况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算是有仇,但把自己养到那么大,这养育之恩又该怎么算?
梅玲成是不肯赞同哥哥复仇的举动,又不能打消他的想法,所以才远远地离开了那个城市。现在看来,到底还是低估了哥哥的能力。
不然,记忆中那样单纯可爱的小表妹,怎么会转变这么大?梅玲成清楚记得,赵翔说过复仇就要先从那家的宝贝疙瘩下手,先让那人也尝尝看着亲人痛苦的滋味。自己当时劝阻不了,只能远远地逃开,实在是有够懦弱的。想到那次陪梅可去医院准备人流的时候,梅可那凄惨和包含着恨意的眼神,梅玲成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要是一直在哥哥身边,至少还能让她不受伤害啊。
车祸最大的疑点便是车祸的起因,梅玲成想,应该是梅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约了赵翔出去,然后弄出了那场车祸。不过,不知道赵翔最后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的,居然会放过梅可?
因为据当时发现他们的交警说,哥哥在出事前一刻,居然是挡在梅可前面的,所以,他的伤才那么重。
吴雅哲来过一次医院,蹲在梅可的病房门口抱头痛哭,自责不已,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就被梅玲成拎着衣服领子撵了出去。
赵翔的丧事过后,梅玲成除了上班,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医院里边,燕子也是除了上课的时间就过来守着梅可,两人在很短的时间内,结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医生说梅可的伤势意见渐渐好了,可是,却始终不见她醒转,腹中的孩子还小,居然在这场车祸中得以保留下来。
梅玲成没敢将这事告诉萧翎,而自己也做不了主,是不是要拿掉那孩子。
出事前,梅可是要拿掉孩子的打算,可对于梅玲成来讲,那也是自己亲哥哥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肉了。
不过,后来照B超的时候,才发现那孩子似乎是有些问题,毕竟是酒醉后的产物,梅可病中用了不少药,估计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医生征求梅玲成的意见,是不是要拿掉孩子,毕竟不知道以后养不养得活,而对于一个病人来说,怀孕生子实在是风险太大,搞不好那条小命就送掉了。
梅玲成抽了一晚上的烟,终于在手术单上签了字,同意将孩子拿掉。做的是超导可视无痛人流,打个吊瓶睡一觉,醒来,孩子就解决了。虽然,梅可本来就是睡着的,可梅玲成不想她再受苦。
当梅可从手术房里被推出来后,还是一如往常地安静,松了口气的梅玲成去了趟厕所回来,听到病房里面嚎啕大哭的声音。
燕子来了?梅玲成推开房门进去,发现是梅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拿手捂着眼睛正在痛哭,抽噎得全身发抖,上气不接下气似的。
“可可?你醒了?是不是很痛?别哭了?身体要紧。”梅玲成被惊喜冲昏了头,胡乱劝着。
梅可直如没听见一般,只是继续着自己的痛哭。
梅玲成百思不得其解,又劝不住,赶紧冲去找刚刚给她坐手术的医生,难道做完手术会很痛吗?
那医生叹了口气道:“那女孩子似乎知道要拿掉她的孩子,做手术的时候,突然挣扎得很厉害。估计是舍不得那孩子,你们做家属的好好劝劝吧。”
梅玲成又详细咨询了一番术后的注意事项,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病房。燕子已经来了,正坐在床头,看到梅玲成进来,赶紧站了起来:“梅可呢?做检查去了吗?”
梅玲成一听大惊失色:“什么?可可不见了?刚刚还在的?我就出去问了问医生啊?怎么会不见的?你进来时没看到?”
燕子也慌了神:“不会吧?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床上就空了。”
“糟了,她一个病人,还刚做过手术,跑哪儿去了?”梅玲成说着就往外边跑去:“燕子,我们分头去找找吧,她肯定没走远。”
那次,梅玲成跟燕子终究都没找到梅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生活
几年后,梅玲成跟燕子举行了一场盛大婚礼。新郎帅气,新娘漂亮,谁都说是天作之合。萧翎、莫伊伦以及梅子尚以男方家长的身份出席了婚礼,几人都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