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爬上一个陡坡时,不小心掉进一个伪装极好的岩洞内,正欲爬起身来,却被一伙人按住,他心中一惊,听见对方操着日语,知道是自己人,忙用日语说出身分。原来这伙人是前田高地东端阵地的守军,阵地失守后逃避在此。他们见增援部队上来,莫不欢欣鼓舞。为首的贺谷川大佐紧紧抱着志村的臂膀,泪流满面他说道:“今后,全靠你了!”
志村了解到洞内的败兵己数月未进水米,浑身无力,不能指望他们壮大自己的力量,遂好言相慰,返身离开山洞,率部队继续前进。
深夜时分,他们终于摸到美军阵地脚下。敌阵地一片静谧,只有哨兵不时晃动,显然美军并没有发现志村大队。志村暗自庆幸,传令发起攻击。只见日军猛然投出手榴弹,在轻机枪火力掩护下,端着明晃晃的刺刀,高喊着冲过山梁,趁势冲上高地顶部。
东端阵地的所谓顶部,其实是一块孤零零地立在山顶上的石灰石,活像是耸立于城堡的塔楼,美军给它起了个绰号,叫做“斜岩”。睡在梦中的美军,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大部分战死。
志村大队消灭了阵地上的美军,马上散开,藏在岩石后面或小山洞里,构筑了一条长100 多米的防线。
志村占领东端阵地,适逢美军在调整兵力部署。连日来的拉锯战,使美军一线步兵师的战斗力已减弱到1/4,有的排只剩下五六人。巴克纳尔听到日本夺回了前田高地东端阵地,心中不免焦急,严令调上来的海军陆战队迅速夺回阵地,重新扼制5 号公路。
但是,海军陆战队的每次冲锋都被从连成一串的山洞里冲出来的日军打退。巴克纳尔正要向此要点投入更大兵力,又得到日军全线发动反攻的报告,只得把精力投入到对付日军反攻上,这使得伤亡愈来愈大的志村大队有了喘息之机。
5 月3 日黄昏,按预定计划,日军开始炮击美军阵地,神风特攻队机群也同时攻击美军舰只,击沉“利待尔”号驱逐舰和LSM…195 登陆艇。午夜刚过,60 架日军轰炸机在美军第10 集团军后方地域狂轰滥炸。与此同时,日军两栖部队在美军后方东西两海岸实施登陆。这是牛岛反攻作战中的一个虚招,目的是要诱骗美军把主力调到那里去抗登陆。
但是,美军太强大了,他们后方的兵力兵器足以对付团以下规模的登陆战。日军在西海岸登陆的部队选择的登陆点正巧是美军海军陆战队的集结地,他们刚上岸,便被绵密的各种火力打得伤亡累累,所剩无几,美军抓到的唯一俘虏是只信鸽。幽默的美军士兵在信鸽腿上绑了封信,信中写道:
我们把鸽子归还你们,非常对不起,带它来的主人已在我们这里沉睡不醒,只得由你们亲自来此带回。
这是美国人对日本人的嘲弄!
比起西海岸的登陆部队,日军在东海岸更惨,他们还没上岸,就被美军巡逻艇发现,照明弹把那一带海岸照得通明,赶来的美舰队将日军驳船全部击沉,船上两栖部队均葬身海底。
牛岛并不在乎两栖部队的覆灭,相反他却认为他下的这个诱饵被鱼咬住了,美军己被吸引到那两个方向,他要从正面发起全面反攻。当然,倘若他知道自己的两支倒霉的两栖部队是被美军后方部队消灭的话,就高兴不起来了。
5 月4 日4 时50 分,牛岛集中了所有炮兵,向美军陆战第6 师和步兵第27 师的接合部阵地猛烈射击,炮声震耳欲聋,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其火力密度之大,为太平洋战争中罕见。日军第5 炮兵联队几乎打光了其弹药储备的2/5。美军惊讶地看到,一堵火的墙壁在他们面前推进,弹片横飞,景况惨烈。
炮击延伸后,天空中升起两颗红色信号弹,日军如潮水般汹涌而上。战斗力最强的第24 师团突破了美军阵地,冲到最前面的第32 联队伊东孝一大尉指挥的一个大队,在坦克的掩护下,冒着枪林弹雨,推进了两公里。虽然美军准确的炮火击毁了一辆又一辆的坦克,但是伊东仍决定继续进攻,率部朝第一个目标冲去。这个目标就是棚原高地,它位于前田高地东北一英里半。
美军动员了所有火炮向日军前沿和纵深回击,甚至不惜炸着自己的前沿部队,凡是日军的攻击方向上,没有任何一寸空间没有落下炮弹。雨点般的炮弹封锁了所有地区,给敌人造成很大杀伤。
然而,牛岛仍认为取得了预期目的,他把希望寄托在已被美军炮火隔绝了的伊东大队身上,命令伊东要在当晚攻占棚原高地。
伊东率领部队沿5 号公路两侧推进,一度被炮火所阻,后来日军坦克摸黑开了上来,他们才得以继续向前推进,终于走完通往棚原的一英里路程,占领了棚原高地,天亮前在山坡上修筑了一条弧形阵地。
伊东刚吃完早饭,美军就发起进攻,意欲夺回高地,连续两天,虽然伊东指挥部下打退了美军数十次进攻,但是也遭到很大伤亡。在敌人的猛烈炮火和火焰喷射器的打击下,伊东手中的兵力越来越少,只剩下百余人。
牛岛和长勇等人己意识到反攻已经败北,两天作战,约5000 名日军战死,伤者逾万。再打下去,手中的老本会全赔了进去,于是,几天前发出“全军北上”命令的牛岛,又发出了“原位置复归”的命令,忍痛撤退。可是,能原位置复归者有几个人呢?
伊东接到撤退令后,于5 月7 日深夜,率残部摸黑南下。但在通过美军火力封锁线时,几乎全部战死,只有他及另外十几个人突破重围。
志村接到撤退命令,望着阵地上残存的百余名个个挂彩的官兵,认为突围无望,遂决定留下来死守,他对部下说:“愿意撤的,马上走;想跟我留下来的,可以留下,我要在这个高地坚持到死。”大部分官兵留了下来,但一日后,即被美军全部歼灭,美军占领了前田高地。
牛岛见此次反攻,伤亡惨重,大伤元气,心情十分沉重。他诚恳地向八原道歉道:“你的预言是正确的,反攻已经失败。。。开战以来,总是给你背后掣时,实在抱歉。现在,我已决定中止反攻作战,不按‘玉碎’的原意打下去,今后的一切均委托给你了,诚望你鼎力相助!”
八原悲怒他说道:“可是我们的战斗力已经耗尽,司令官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长勇在旁劝慰道:“虽说如此,但是我们的神风勇士会帮我们报仇的!”
海军承认陆军的战术是正确的
自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军舰船无论是装甲很厚的战列舰,还是小小的扫雷艇,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没有安全感。几次“菊水特攻”,使美国海军将领无法施展他们的军事艺术和实力。日军的神风勇士把死神送到美国海军每一艘舰船周围,使每一名官兵都在地狱门前徘徊。
然而,斯普鲁恩斯却面不改色地忍受着这一切。死神对他的威胁比对他的每一名部下都要大,因为所有的神风勇士手中都有一张“新墨西哥”号战列舰的侧面图,上面醒目地注着:雷蒙特·艾姆斯·斯普鲁恩斯海军上将旗砚。
斯普鲁恩斯不能退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新墨西哥”号旗舰在自杀飞机密集如雨般的攻击中的意义,只要他和旗舰在,就是一种鼓舞力量,即使旗舰沉了,他的上将军旗也会在别的舰上飘扬,激励官兵们为正义而战。他所忧虑的是冲绳久攻不下。
远在关岛中太平洋战区司令部的尼米兹听说冲绳战役受阻,也忧心如焚,决定去那里视察。一架专机载着尼米兹和海军陆战队总司令阿切尔·范德格里夫特四星海军上将等,在12 架战斗机的护航下飞赴冲绳。傍晚,尼米兹一行在读谷机场降落,这时,冲绳岛上发出了空袭紧急警报。海军高级将领们惊恐地盯着一架神风特攻机在空中盘旋后冲向附近的一艘货船,一阵闪光和一声爆炸过后,接着升起了火焰和黑烟。远处,有一艘驱逐舰和一艘扫雷艇被击沉。
斯普鲁恩斯热情地用汽艇把尼米兹接到了自己的“新墨西哥”号战列舰上。此时,他十分担心自己旗舰的安全,这到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这条舰上集中了中太平洋战区海军的全部高级将领。任何一个神风特攻队员只要对准这艘战列舰撞下来,就会给山本五十六海军大将报仇雪恨。
为此,他给所有飞行员下了死命令,必须击落任何飞临“新墨西哥”号战列舰停泊海域上空的日机,必要时要同敌机相撞。斯普鲁恩斯真正成了尼米兹等人安全的保护神。正当他们坐下来进餐时,日本飞机又发动了一次空袭,但均被击落。尼米兹在给妻子凯瑟琳的信中叙述了他对这次空袭的感受:“没有一架敌机能飞到我们的上空。53 架敌机被我机和护卫舰上的炮火击落,而我们来视察的一行却没有享受到目睹日机坠落的兴奋之情。”
次日,斯普鲁恩斯陪同尼米兹率领的战地视察团上岛到各地视察。他们边走边讨论起冲绳岛在进攻日本本土的作用。尼米兹认为,冲绳可开辟18个机场,刚刚被步兵第77 师占领的伊江岛可再辟4 个供B…29 型轰炸机使用的机场。由于冲绳还可提供几个良港,故不需再在硫球或中国开辟进攻日本的支援基地。
在陆军司令部内,尼米兹与巴克纳尔寒暄过后,有些不满他说道:“西蒙,请加快一点进攻速度,我要把支援舰队撤出冲绳海面,因为敌人的特攻作战威胁太大,我的舰队被迫留在冲绳海面上挨打,情况比珍珠港事件中还糟。日机看也不看就能撞沉我的一艘优秀军舰,简直像在养鱼池钓鱼。”
巴克纳尔听后很反感,如同日军一样,美国陆海军也一向不和、他要为陆军辩护。他说:“我的部下已尽了最大的努力,敌人很顽强,急不得,一急就要多死人,地面作战有其固有的规律。海军对我们陆军作战给予的支援我终身难忘,但愿我们之间的争吵不要被敌人所利用。”
他的这句话分明是说,冲绳岛如何作战严格上说是陆军的事,如海军不插手,他将感激不尽了。
尼米兹作为海军高级将领与陆军打过无数交道,经常发生分歧。在太平洋战争反攻中,他与陆军的麦克阿瑟就产生了激烈争吵。麦克阿瑟主张以西南太平洋为主要反攻方向,欲重新夺回菲律宾,洗刷昔日兵败马尼拉之辱,而尼米兹则坚持以中太平洋为主轴发动反攻。双方各不让步,最后闹到罗斯福那里,由总统出面折衷才调和了双方的分歧,因此,尼米兹自然知道巴克纳尔的弦外之音,他冷冷地扫了一眼这位陆军司令说道:“是的,也可能是一次地面作战、但是我却每天损失一艘半军舰。我不能容忍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所以,如果战线5 天内仍不能突破,我将调别的部队突破它。这样,我们就全都可以从这些愚蠢的空袭中抽出身来了。”
说完,尼米兹一行加上巴克纳尔又去海军陆战队第3 军视察。在盖格海军少将的指挥所,争执再起。
范德格里夫特对巴克纳尔的作战思想十分不满,他激动他说:“陆战队到冲绳的唯一目的就是作战!但是,为什么光在敌正面防线上单纯强攻,死死纠缠,而不使用陆战队在敌人的侧翼和后方进行一次真正的两栖登陆?”
他认为陆军是想独吞攻占冲绳的荣誉才不肯这样做。
巴克纳尔听后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