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名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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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名妓-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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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兴冲冲地去,却在众人的哗笑声中狼狈不堪地逃回。

那天脱去的王香禅衣服是陈秋菊。中法战争中,他曾经召募勇士协助
刘铭传的官兵打退入侵台湾的法军,获得清政府赏赐的四品顶戴。一八九五
年中日甲午战争结束,清政府在《马关条约》中把台湾等大片领土割给日本,
日军开进台湾,陈秋菊召集义民再度奋勇抵抗,徐骧在大竹溪死后,刘永福
又回到了大陆,在日军高压与怀柔政策双管齐下,陈秋菊晚节不保,成了可
耻的汉奸。那天陈秋菊慕名往访王香禅,王香禅直认他是土匪、汉奸,不肯
与他周旋。陈秋菊认为受到了侮辱,记在心中,悻悻离去,便寻思如何对王
香禅进行报复。陈婕生请客,陈秋菊也去了,见了王香禅,不由得怒从心上
起,恶向胆边生,吩咐手下的随从把这个小婊子的衣服剥光,撵出门外。

王香禅经过那件事后,颜面尽失,无法在台北呆下去了,只好转移阵
地跑到台南,在宝美楼重张艳帜,执壶卖笑。当时在台湾的“南社”的一般


诗友们,因为王香禅妙解诗词,所以经常跑到宝美楼去宴饮,使得脂粉气十
分浓郁的风月场所,凭添了许多书卷翰墨的味道。也就在这时王香禅结识了
一位号称“花花世界生”的举人罗秀惠。

王香禅先是被罗秀惠满嘴的仁义道德,忠君爱国所感动。接着经不起
罗秀惠的小心侍候,花言巧语,百般殷勤,不惜工本的进攻。想着自己一个
歌妓,随便就被人在光天化日下脱去衣服,当众出丑,便心甘情愿地拿出辛
苦换来的私蓄为自己赎身,正式嫁给了罗秀惠,当上了“举人娘子”。

可王香禅万万没有想到罗秀惠虽然颇有才气,却文人无行,受到了日
本驻台的儿玉总督几句夸奖后,便乐昏了头。浑忘了自己是什么民族的,浑
忘了从小读熟了的圣贤之书,一面担任“台澎日报”的主笔,替日本人的殖
民统治张目;一面被任命为台南士商公会会长,不以当汉奸为耻,反以当汉
奸为荣。罗秀惠还自命风流,每爱留流秦楼楚馆,狎妓卖傻。王香禅从良后
不久,罗秀惠又找到了新的攻猎目标,对象就是他的师妹蔡碧吟。

蔡碧吟原本是兰心惠质的才女,她写的《夏日杂咏》诗:“夹垅凉云刈
稻天,沙堤凫母拥儿眠;田家子女闲时少,昼出耘田夜纺棉。”词句清新婉
转,饱含着对辛勤耕作的农民的一往深情。蔡碧吟的父亲蔡国琳也是个举人,
最初把女儿许配给门下弟子赖文安,赖文安英年秀发,也中了举人,可惜才
丰命蹇,竟然染息时疫而死。蔡碧吟原本要守节以终,无奈继母冷嘲热讽说
她“没有举人娘子的命”,她便认了真,决心要嫁个举人给继母瞧瞧。无奈
当时日本人已入据台湾多年,新出炉的举人已不可多得,只好在旧有的举人
中东挑西捡,终于给了罗秀惠可乘之机。

蔡碧吟的诗文才情似乎与王香禅差不多,但蔡碧吟大家闺秀的风范,
自然比王香禅出身风尘要高明得多;蔡碧吟那纤稼中度,桃巧婀娜,云鬓花
颜,秀丽娇俏的模样,当然要比王香禅更能引人入胜;更何况蔡家有财有势,
王香禅的可怜身世根本无法与她比拟。因此罗秀惠对王香禅的殷勤爱心,便
迅速地转移到蔡碧吟的身上。端起师兄情谊,对蔡碧吟大献殷勤,蔡碧吟一
个闺阁女子被罗秀惠深深地骗住。当时蔡碧吟的父亲蔡国琳不太中意罗秀惠
做他的女婿,蔡碧吟不惜与老父决裂。对摆在罗秀惠面前的王香禅问题。罗
秀惠拍着胸脯对蔡碧吟说:“这不是问题!”罗秀惠天天使出折辱的手段,对
王香禅拳打脚踢。王香禅一向受人爱怜惯了,那里经得起如此无情的摧折,
只得噙着眼泪离开了罗家,蔡碧吟与罗秀惠结为夫妻,当时就有人在小报上
登了一副对联,讽刺他们,联是:

一父二夫三举人;

四妻五妾六娼妓。

上联写蔡碧吟,她父亲是举人,未婚夫赖文安是举人,与她同居的罗
秀惠也是举人。

下联自然指罗秀惠荒唐无耻,朝秦暮楚的婚姻关系。

蔡碧吟因为赌气而与行为卑鄙的罗秀惠在一起,既得不到家人的祝福,
又受到遇人不淑的折腾,三下两下便憔悴悒郁,香消玉陨。罗秀惠当然也受
到众人的唾弃,晚景凄凉,在穷愁潦倒,满腹牢骚中,寂寞以终。

王香禅与罗秀惠离异后,心灰意冷,闭门独居,长斋礼佛,也写些诗
词在报上发表,虽遣字秀雅,语句清新,但词意萧索,感伤殊深,颇能引得
读者的共鸣与同情。当时的《日日新报》记者林湘沅曾经作诗一首劝慰她,
诗写得很诚挚。


记得当年宴震楼,夏莲欢喜锦莲愁;
分飞原系寻常事,幸福何须怨未修。
当时罗秀惠的家住在火车道旁,火车经过,他那小楼便震动不已;所

以叫“震楼”。

罗秀惠自命风流,专打痴情女人的主意,先把一个叫锦莲的姑娘骗上
手,不久又搭上一个叫夏莲的姑娘而抛弃锦莲,再往后又娶了王香禅逐去夏
莲,最后为了与蔡碧吟同居更撵走了王香禅。

王香禅经过不如意的婚姻之后,她的老师赵一山也给了她许多鼓励及

安慰,她在《奉怀剑楼夫子》的诗中感激老师的关怀:
稻江竹里人非远,绛帐芸窗望更遥;
但祝师门春似海,今年花比去年娇。
大家的关怀,使她重新点燃了生命的火焰,诗中蓬勃的心情,热切的

希望,跃然在字里行间。经人撮合,三十开外的王香禅重理云鬓,再披嫁裳,
嫁给了谢介石。

谢介石当时以满清遗老自居,直到两件事情发生后,王香禅才逐渐知
道了谢介石的真实身份,感到伤心。一九一七年,张勋的辫子军在黎元洪与
段祺瑞的“府院之争”中来到北京,与康有为一起拥立溥仪,闹了场复辟的
丑剧,谢介石也插上了一脚,事后在清理整顿中,谢介石得到了日本人的袒
护,免受连累。不久谢介石回到台湾,正赶上台湾总督府大事铺张地举办所
谓“共进会”,会场中挂出有头有脸的中、日人士照片,王香禅居然被选为
台湾的三大美人之一。王香禅渐渐知道了谢介石是十分地道的日本皇民化汉
奸,是自幼就由日本人豢养,有计划地送到上海接受教育,披上满清遗老的
外衣从事侵略活动。

民国肇起,谢介石带着王香禅和传婢素梅来到上海,捐粟纳款,广结
权贵,为日本人的侵华积极活动。王香禅不谙政治,过着寂寞的家居生活。
不久,谢介石把婢女素梅收了房,又在长三堂子里讨了一个妓女为妾,王香
禅更受到了无情的冷落,她心淡如水,在她的一首“题小照”的诗中,可以
看出她那禅寂的心绪。

寄与人间翰黑长,现身休问女人妆;
尘心早似禅心静,鸳梦何如鹤梦长。
因养性灵常听水,欲觅诗思更焚香,
归时直向灵山去,不用拈花证法王。
在平静的生活中,间或也有一些上海与台湾的人士与她往来,某名人

曾赠给她一首情诗:
沦落江南尚有诗,东风红豆子离离;
春申浦上还相见,肠断天涯杜牧之。
但王香禅已心如止水,哪怕是一丝丝的涟漪也没有激起来。对她来讲

一切都已是:
花香月色暗相侵,顿觉禅机一笑吟;
万境此时何处去,回光返照本来心。
日本人侵占了东三省,伪满洲国正式成立,谢介石出任外交大臣,汉

奸的嘴脸暴露无遗,王香禅正式和谢介石分道扬镳,和儿女住在北京。
她在一个远离人群的一间小茅屋里住下,靠手工刺绣维持生活。渐渐
地,她的女红成了当地的时髦,而她仍过着俭朴刻苦的生活。她把俭省下来


的钱都用于施舍,尽管那些贫苦的人常常羞辱她,唾弃她。她的儿女渐渐地
长大,她的女儿聪明而任性,她的儿子倔强而近乎狂野。她觉得由于她丈夫
的缘故,似乎全世界都蔑视她这个孤寂的妇人,她忍受了这一切。她常常在
心中问:“你们能饶恕我吗?你们可以不蔑视我吗?”长久的这种生活终于
使她想通了一个问题,明白了一个真理:表面假装的贞洁只是一种欺骗,如
果到处都揭穿实情的话,那么每个人都会被别人所蔑视。禅宗的佛理使她顿
悟到: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她决定还是回到台湾,那里有着
更真实的生活。她的罪恶种在那里,在宗教的理念中,人都是有罪的。她的
哀愁也种那里,她要在那里忏悔。

随着岁月的流逝,她想她不会永远成为世人轻蔑和嘲笑的对象,她会
使人哀伤、惋惜,她会使人生出又悲又敬的心理。

秋红三寸金莲下的坎坷路

赛金花当年从上海来到天津,一下子就结识了两位大人物。其中一个
就是户部尚书,满洲人立山,可立山一把赛金花带到北京就在赛金花的生活
圈子中消声匿迹了。那是由于赛金花送往迎来的客人太多,立山又有新的可
心人,这个人就是王波胡同万隆书寓的名妓秋红。

秋红除了她的美貌、才情外,更生性雅洁,特别是缠就一对三寸金莲,
形似春笋,柔若无骨,恰好盈握。

明清以来,男子择偶第一标准就是看女儿的一双脚。男子嫖妓也就多
玩女子的一双纤足,从而还被人戏称为逐臭之夫。无聊文人嫖妓时留下的描
写玩弄妓女小脚的诗词也时有所闻。如彭羡门的《延露词》: 

朱丝宛转垂银蒜,今宵低事抛针线,怪煞大风流,频频撼玉钩。千般
轻薄够,可也羞灯火,渐觉麝兰微,画屏人欲速。

其中的“频频撼玉钩”,翻成白语就是不断地摇那女子的小臭脚。此外,
所谓:“眉儿浅浅描,脸儿淡淡妆,翠裙鸳绣金莲小,红袖鸾消玉笋长。”金
莲蹴损牡丹芽,玉簪抓住茶荷架,夜凉苔径滑,露珠儿湿透了凌波袜。”都
写的无非是“莲中花更好,云里月长新。”把那三寸金莲写的超凡入圣,令
人垂涎。

秋红与立山的相识是在赛金花的“金花班”中。

北京名妓秋红有一种机敏与侠烈、不随流俗的高傲性格,她接待客人,
多只是谈诗论文,品茗弈棋,或漫游风景名胜,饮酒作乐的时候都比较少。
那种一心只想在她身体上打主意的人,由于太不直接,根本没有情兴的过程,
就算是花钱最多,也常被她拒之千里之外。可她终于遇到了一件十分苦恼的
事情,义和团运动兴起,大批义和团进入京城,义和团坎字团的首领贵山和
尚,瞄上了秋红。

贵山和尚长得虎背熊腰,一脸的横肉,配着个光溜溜的脑袋。第一次
来找秋红,就拎着一袋不知从哪弄来的金银珠宝,一古脑儿地往秋红怀里一
塞,便大马金刀地往床上一坐,老鹰抓小鸡一样把秋红拖进那满是胸毛,汗
津津、臭哄哄的怀中。一阵疯狂地揉捏抚摸,乱咬乱啃,从上身一直到下身,


最后把注意的焦点,集中在秋红的三寸金莲上,先是在绣鞋上抚摸,接着脱
去绣鞋,扯开裹脚的白布,用那一双粗糙的黑手握住那一双粉装玉琢的小脚,
握之、压之、调之、弄之,嗅之、啮之,把个秋红弄得眼泪汪汪,哇哇大叫,
慌得那老鸨急急地隔窗偷看。贵山和尚不顾一切,我行我素,直到自己弄出
一身臭汗,才气喘如牛地收手。秋红就似死里逃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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