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不曾完得此愿。
今日我父亲有个女儿,招你为婿。”宋江自去请出宋太公来,引着一丈
青扈三娘到筵前。宋江亲自与他陪话,说道:“我这兄弟王英,虽有武艺,
不及贤妹。是我当初曾许下他一头亲事,一向未曾成得。今日贤妹认义我父
亲了。众头领都是媒人,今朝是个良辰吉日,贤妹与王英结为夫妇。”一丈
青见宋江义气深重,推不得。两口儿只得拜谢了。晁盖等众人皆喜,都称领
宋公明真乃有德有义之士。当日尽皆筵席,饮酒庆贺。正饮宴间,只见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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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来报道:“朱贵头领酒店里有个郓城县人在那里,要来见头领。”晁盖、
宋江听得报了,大喜道:“既是这恩人上山来入夥,足遂平生之愿!”正是:
恩雠不辨非豪杰,黑白分明是丈夫。毕竟来的是郓城县甚么人,且听下回分
解。
第五十回插翅虎枷打白秀英美髯公误失小衙内
话说宋江主张一丈青与王英配为夫妇,众人都称赞宋公明仁德,
当日又设席庆贺。正饮宴间只见朱贵酒店里使人上山来,报道:『林子前大
路上夥客人经过,小喽罗出去拦截,数内一个称是郓城县都头雷横。朱头领
邀请住了,见在店里饮分例酒食,先使小校报知。』晁盖、宋江听了大喜,
随即同军师吴用三个下山迎接。朱贵早把船送至金沙滩上岸。宋江见了,慌
忙下拜,道:『久别尊颜,常切思想。今日缘何经过贱处?』雷横连忙答礼
道:『小弟蒙本县差遣往东昌府分干回来,经过路口,小喽罗拦讨买路钱,
小弟提起贱名,因此朱兄坚意留住。』宋江道:『天与之幸!』请到大寨,教
众头领都相见了,置酒管待。一连住了五日,每日与宋江闲话。晁盖动问朱
仝消息。雷横答道:『朱仝见今参做本县当牢节级,新任知县好生欢喜。』宋
江宛曲把话来说雷棋上山入夥。雷棋推辞;『老母年高,不能相从。待小弟
送母终年之後,来相投。』雷横当下拜辞了下山。宋江等再三苦留不住。
众头领各以金帛相赠;宋江、晁盖自不必说。雷棋得了一大包金银下山,众
头领都送至路口辞别,把船渡过大路,自回郓城县了,不在话下。且说晁盖、
宋江回至大寨聚义厅上,起请军师吴学究定议山寨职事。吴用已与宋公明商
议已定,次日会合众头领听号令。先拨外面守店头领,宋江道:『孙新、顾
大嫂原是开酒店之家,著令夫妇二人替回童威、童猛别用。』再令时迁去帮
助石勇,乐和去帮助朱贵,郑天寿去帮助李立。东西南北四座店内卖酒卖肉,
每店内设有两个头领,招待四方入夥好汉。一丈青王矮虎,後山下寨,监督
马匹。金沙滩小寨,童威、童猛弟兄两个守把。鸭嘴滩小寨,邹渊、邹闰叔
侄两个守把。山前大路,黄信、燕顺部领马军下寨守护。解珍、解宝守把山
前第一关。杜迁、宋万守把宛子城第二关。刘唐、穆弘守把大寨口第三关。
阮家三雄守把山南水寨。孟康仍前监造战船。李应、杜兴蒋敬总管山寨钱粮
金帛。陶宗旺、薜永监筑梁山泊内城垣雁台。侯健专管监造衣袍铠甲旌旗战
袄。朱富,宋清提调筵宴。穆春、李云监造屋宇寨栅。萧让、金大坚掌管一
应宾客书信公文。
裴宣专管军政,司赏功罚罪。其余吕方、郭盛、孙立、欧鹏、邓
飞、杨林、白胜分调大寨八面安歇。晁盖、宋江、吴用居於山顶寨内。花荣、
秦明居旒山左寨内。林冲、戴宗居於山右寨内。李俊、李逵居於山前,张横、
张顺居於山後。杨雄、石秀守护聚义厅两侧。』一班头领分拨已定,每日轮
流一位头领做筵宴庆贺。山寨体统甚是齐整。再说雷棋离了梁山泊,背了包
裹,提了朴刀,取路回到郓城县。到家参见老母,更换些衣服,了回文,迳
投县里来拜见了知县,回了话,销缴公文批帖,且自归家暂歇;依旧每日县
中书画卯酉,听侯差使。因一日行到县衙东首,只听得背後有人叫道:『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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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几时回来?』雷横回过脸来看时,是本县一个帮闲的李小二。雷横答道:
『我才前日来家。』李小二道:『都头出去了许多时,不知此处近日有个东
京新来打踅的行院,色艺双绝,叫做白秀英。那妮子来参都头,值公差出
外不在。如今见在勾栏里,说唱诸般品调。每日有那一般打散,或是戏舞,
或是吹弹,或是歌唱,赚得那人山人海价看。都头如何不去看一看?端的是
好个粉头!』雷横听了,又遇心闲,便和那李小二到勾栏里来看。只见门首
挂著许多金字帐额,旗杆吊著等身靠背。入到里面,便去青龙头上第一住坐
了。看戏台上,做笑乐院本。那李小二,人丛里撇了雷横,自出外面赶碗
头脑去了。院本下来,只见一个老儿里著磕脑儿头巾,穿著一领茶褐罗衫,
系一条皂条,拿把扇子上来开科道:『老汉是东京人氏,白玉乔的便是。如
今年迈,只凭女儿秀英歌舞吹弹,普天下伏侍看官。』锣声响处,那白秀英
早上戏台,参拜四方;拈起锣棒,如撒豆般点动;拍下一声界方,念出四句
七言诗道:新鸟啾啾旧鸟归,老羊赢瘦小羊肥。人生衣食真难事,不及鸳鸯
处处飞!雷横听了,喝声。那白秀英便道:『今日秀英招牌上明写著这场话
本,是一段风流蕴藉的格范,唤做 「豫章城双渐赶苏卿。」』说了开话又唱,
唱了又说,合棚价众人喝乎不绝。那白秀英唱到务头,这白玉乔按喝道:『「虽
无买马博金艺,要动听明监事人。」看官喝乎是过去了,我儿,且下回一回,
下来便是衬交鼓儿的院本。』白秀英拿起盘子,指著道:『财门上起,利地上
住,吉地上过,旺地上行。手到面前,休教空过。』白玉乔道:『我儿且走一
遭,看官都待赏你。』白秀英托著盘子,先到雷横面前。雷横便去身边袋里
摸时,不想并无一文。雷横道:『今日忘了,不曾带得些出来,明日一发赏
你。』白秀英笑道:『「头醋不酽二醋薄。」官人坐当其位,可出个标首。』雷
横通红了面皮,道:『我一时不曾带得出来,非是我拾不得。』白秀英道:『官
人既是来听唱,如何不记得带钱出来?』雷横道:『我赏你三五两银子,也
不打紧;恨今日忘记带来。
』白秀英道:『官人今日眼见一文也无,提甚三五两银子!正是教俺「望
梅止喝,」「画饼充饥!」』白玉乔叫道:『我儿,你自没眼,不看城里人村里
人,只顾问他讨甚麽!且过去问晓事的恩官告个标首。』雷横道:『我怎地不
是晓事的?』白玉乔道:『你若省得这子弟门庭时,狗头上生角!』众人齐和
起来。雷横大怒,便骂道:『这忤奴,怎敢辱我!』白玉乔道:『便骂你这三
家村使牛的,打甚麽紧!
』有认得的,喝道:『使不得!这个是本县雷都头。』白玉乔道:『只怕
是 「驴筋头!」』雷横那里忍耐得住,从坐椅上直跳下戏台来揪住白玉乔,一
拳一,便打得唇绽齿落。众人见打得凶,都来解拆,又劝雷横自回去了。
勾栏里人一尽散。原来这白秀英和那新任知县衙旧在东京两个来往,今日
特地在郓城县开勾栏。那花娘见父亲被雷横打了,又带重伤,叫一乘轿子,
迳到知县衙内诉告:『雷横欧打父亲,搅散勾栏,意在欺骗奴家!』 知县
听了,大恕道:『快写状来!』这个唤做『枕边灵。』 便教白玉乔写了状
子,验了伤痕,指定证见。本处县里有人都和雷横好的,替他去知县处打关
节。怎当那婆娘守定在县内,撒娇撒痴,不由知县不行;立等知县差人把雷
横捉拿到官,当厅责打,取了招状,将具枷来枷了,押出去号令示众。那婆
娘要逞好手,又去把知县行说了,定要把雷横号令在勾栏门首。第二,日那
婆娘再去做场,知县教把雷横号令在勾栏门首。这一班禁子人等都是雷棋
一般的公人,如何肯扒他。这婆娘寻思一会:『既是出名奈何了他,只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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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走出勾栏门去茶坊里坐下,叫禁子过去,发话道:『你们都和他有首尾,
放他自在!知县相公教你们扒他,你倒做人情!少刻我对知县说了,看道
奈何得你们也不!』禁子道:『娘子不必发怒,我们自去扒他便了。』白秀英
道:『恁地时,我自将钱赏你。
』禁们们只得来对雷横说道:『兄长,没奈何且胡乱一。』把雷横扒在
街上。人闹里,好雷横的母亲正来送饭;看见儿子吃他扒在那里,便哭起
来,骂那禁子们道:『你众人也和我儿一般在衙门里出入的人,钱财真这般
好使!谁保得常没事!』禁子答道:『我那老娘听我说:我们也要容情,怎
禁被原告人监定在这里要,我们也没做道理处。不时便要去和知县说,苦害
我们,因此上做不得面皮。』那婆婆道:『几曾见原告人自监著被告号令的道
理!』禁子们又低低道:『老娘,他和知县来往得好,一句话便送了我们,因
此两难。』那婆婆一面自去解索。一头口里骂道:『这个贼贱人直恁的倚势!
我自解了!』那婆婆那里有好气,便指责道;『你这千人骑万人压乱人入贱母
狗!做甚麽倒骂我!』白秀英听得,柳眉倒竖,星眼圆睁,大骂道:『老咬虫!
乞贫婆!贱人怎敢骂我!』婆婆道:『我骂你,待怎的?你须不是郓城县知县!』
白秀英大恕,抢向前,只一掌,把那婆婆打个踉跄,那婆婆待挣扎,白秀
再赶入去,老大耳光子只顾打。这雷横己是衔愤在心,又见母亲吃打,一时
怒从心发,扯起枷来,望著白秀英脑盖上,只一枷梢,打个正著,劈开了脑
盖,扑地倒了。众人看时,脑浆迸流,眼珠突出,动弹不得,情知死了。
众人见打死了白秀英,就押带了雷横,一发来县里首告,见知县
备诉前事。知县随即差人押雷横下来,会集厢官,拘唤里正邻佑人等,对尸
检验已了,都押回县来。雷横面都招承了,并无难意,他娘自保领回家听侯。
把雷横了,下在牢里。当牢节级是美髯公朱仝;见发下雷横来,也没做奈
何处,只得安排些酒食管待,教小牢子打扫一间净房,安顿了雷横。少间,
他娘来牢里送饭,哭著哀告朱仝道:『老身年纪六旬之上,眼睁睁地只看著
这个孩儿!望烦节级哥哥看日常间弟兄面上,可怜见我这个孩儿,看觑,看
觑!』朱仝道:『老娘自请放心归去。今後饭食,不必来送,小人自管待他。
倘有方便处,可以救之。』雷横娘道:『哥哥救得孩儿,是重生父母!若孩
儿有些好歹,老身性命也便休了!』 朱仝道:『小人专记在心。老娘不必
挂念。』那婆婆拜谢去了。朱仝寻思了一日,没做道理救他处;又自央人去
知县处打关节,上下替他使用人情。那知县虽然爱朱仝,只是恨这雷横打死
了他婊子白秀英,也容不得他说了;又怎奈白玉乔那厮催并叠成文案,要知
县断教雷横偿命;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