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公案,发生过很多次了——一只手鼓掌的声音。它发生在临济身上,他被要求参预同样的公案,那时他不断地用功、用功、用功,努力、努力,而师傅不断地激励他,向前、向前。一天,它发生了——头脑消失了,声音被听见了。
临济来到师傅那里,师傅问:“那个声音呢?”临济打了师傅,而师傅说:“对,你已经听见了!”——因为问题是愚蠢的!师傅说:“我正等待着不用打你的时刻,现在你能打我了,现在没事了,现在我不需要打你了,完成了!现在你走吧,去教别人一只手鼓掌的声音。”
并不要求回答,你必须通过你整个的存在来显示,但是这只能够当念头已经消失时才会发生——没有水,没有月亮。
5.俱胝的手指
每当禅师俱胝在解释有关禅的问题时,他都会举起一个手指。
一个非常年轻的门徒开始模仿他,每当有人问他,他的师傅在讲道时在说些什么,那个男孩就会举起他的一个手指。
俱胝听说了这件事。一天他正巧碰见那男孩正在模仿,他就抓住他,抽出一把刀,削下了他的手指,并将它扔掉了。
当男孩嚎叫着跑开时,俱胝大声喊道:“停!”
男孩停住了,转过身来,透过眼泪看着他的师傅。
俱胝正举着他自己的手指,男孩也开始要举起他的那个手指,而当他意识到手指不在时,他向师傅鞠躬,当下,他开悟了。
这是个非常奇怪的故事,很有可能你会误解它,因为在生命中,最难理解的事就是一个开悟的人的行为。
你有你自己的准则,而你也总是通过那些准则来看。一个开悟的人完全是在一个不同的层面,在那个层面中,他没有准则地生活,没有尺度地生活,没有任何道德地生活,也没有自我地生活,因为所有的准则都属于自我,一个开悟的人只是活着,他不操纵他的生活,他是一朵飘浮的白云,他没有什么地方要去,没有什么事情要去达成,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是好的,也没有什么是坏的,他不知道任何神,他也不知道任何魔鬼,他只知道生活,整个生活本身就是美丽的。
神也是丑陋的,因为它是一个部分,不是整体;魔鬼也是丑陋的,因为它是一个部分而不是整体。神不是活的,魔鬼也是死的,因为生活存在于好与坏、神与魔鬼这两极的韵律中,存在于这样的两极中。生命不可能只在一极,这两岸间生命之河在流动。一个开悟的人已经领悟到这点,他既不反对任何事情,也不赞成任何事情,他不带任何评论,只是一刻到下一刻地反应。这就是为什么非常困难,开悟的人总是或多或少地像一个疯子,所以首先需要理解的就是:不要透过你的准则来评价一个开悟的人——非常困难,因为你也只能这样。
我曾经听说:有一次,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画家请一位医生朋友来看他刚刚完成的一幅画,这个画家在想,这幅画是他曾经渴望的最伟大的作品,这是他整个艺术创作的巅峰,所以,自然想要他的医生朋友来看这幅画。这医生看了好几分钟,从这边看到那边,十分钟过去了,艺术家有点担心,于是他问那医生:“怎么了?你认为这幅画怎么样?”
那医生说:“看起来就像是双侧肺炎!”
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因为医生有他自己看事物的态度,他看那幅画——他只能够用他固定的方式来看待事物,不然,他无法看——他做了诊断。那幅画不需要任何诊断,他错过了,美的东西变成了肺炎。
这就是头脑的功能,当你看一样东西时,你用你的头脑给它上了色。不要那样对待一个开悟的人,‘因为,那对一个开悟的人来说是无所谓的,但是你会错过看见其中的美的机会。
第二:一个开悟的人的行为来自于中心,从来不是来自外围。你总是在外围行动,你生活在外围,在圆周上,对你而言,圆周最重要,你已经杀死了你的灵魂而拯救了你的身体。开悟的人能牺牲他的身体,但是不可能让他的灵魂失落,他已经准备好死——随时他都准备死——那便不是一个问题,但是他不准备失去他的中心、他的存在的核心。
对一个开悟的人而言,身体只是一种方式,所以如果需要的话,一个开悟的人甚至会告诉你:“离开身体,但是不要离开你的内在的存在。”这就是所有的塔帕斯卡亚
(tapascharya),所有的苦修怎样产生的,圆周是要为中心作出牺牲的,甚至如果需要割掉脑袋——如果那会帮助你,如果同时你的脑袋,你的自我能够消失——一个开悟的人会告诉你放弃脑袋,砍掉它:“如果脑袋帮助自我,就不要带着它,因为你正在白白地失去了一切!”
这必须要记住,当你是在中心生活时,对事物的看法就完全不同,那时没有人死,没有人会死——死亡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是生活在外围,那么每个人都会死,死亡就是每个人的终点,永恒的生命无处存在。
克里希那在《吉它经》中与阿朱那(Arjuna)的谈话就是真正的中心与外围的谈话,阿朱那生活在外围:他想到身体,他不知道任何有关灵魂的事。克里希那发自中心地讲话,他说:“不要为这些身体烦扰,它们已经死了很多次了,它们还会死很多次,死亡只是一种变化,就好像有人脱下他的衣服,离开他的旧房子,进入一个新房子,这个身体不算什么。阿朱那,不要为它烦恼,要看内在!”但是如果阿朱那不曾看他自己的内在,怎么能看别人的内在呢?
记住这点:这个禅师俱胝,他就是克里希那,他生活在中心,于是他的行为也是中心的,这件事发生在一个生活在外围的门徒身上。但是要记住,俱胝并不会削下你的手指。那个门徒值得的,他已经该得的——只有那时师傅才会做到如此的程度,到这样的程度,门徒必须已经领悟,必须已经该得的,否则俱胝不会做到那种程度。甚至阿朱那也不如俱胝的门徒那样有价值,因为克里希那是对他说了——而俱胝是做了。
记住这区别,师傅是只有当你已经该得时,他才会对你做,否则他只是对你说。只能是当你准备好,当这一刻是如此接近而不能错过时才可以做,没有什么可以说而只能做了。因为如果你说,那需要时间;如果你说,那时别人必须要理解,有些事必须立即去做,马上做。只有当师傅看见你正在边缘时,他才会做:现在说话无济于事,现在他必须推你,现在你正在门口,而刹那以后,你可能错过这扇门,可能好几世都不能再来到这扇门前。
生命是非常复杂的,你很少接近那扇门,如果师傅说:“看,门在这里!”并且开始对你解释,到你理解时,那扇门已经不在了,生命是在不断地运动着,师傅必须做,甚至他认为杀了你会有帮助,他就会杀了你。那就是为什么需要臣服。
臣服不是容易的,因为臣服意味着是对师傅说:“从现在起,我的生与死是你的了。”臣服意味着:“我准备好了,如果你说:‘去死!’我就去死,我不会问为什么。”如果你问为什么,那就是没有臣服,没有信任。而在古时候,许多人能够开悟就是因为他们能够臣服,有一种信任的气氛,信赖充满四周,信任遍地开花,你不可能一天不碰到充满信任的人,而当你看见一个充满信任的人时,你会感到嫉妒——他是如此美丽的人。
但是现在要遇到充满信任的人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那种美已经消失了。你会遇到怀疑者,怀疑论者,沉默不语的人,他们是丑陋的,但是他们到处都是,而渐渐地,你也会被怀疑所滋养。正是从你母亲给你喝奶的第一天起,你便是在喝着怀疑。整个科学的设计便是依赖于怀疑,你必须怀疑、疑惑,只有那样科学才能起作用。
宗教是在完全对立的道上运作着,你必须信任,必须是从心底里说是的人,于是臣服才可能。这个俱胝的门徒就是一个臣服的人,那就是为什么当下他开悟了。
现在我们进入这个奇怪的故事,每一个词都有重大的意义。
每当禅师俱胝在解释有关禅的问题时,他都会举起一个手指。
师傅从来不会做任何不必要的事,即使是举起手指。不必要的事已经消失,师傅只是最基本的存在,如果不是基本的,他不会做一个动作、一个姿势,非基本的是与无知同在的,于是,无论你做什么都是琐碎的、不必要的——如果你丢开它,不会有什么损失。
看看你的生活,无论你正在做着什么,如果你丢开它,会失去什么呢?没有什么会通过它获得收益——从早到晚都是些琐碎的事,于是你会厌倦,然后你去睡觉,在早上你又准备去做同样非基本的事——一再地,成了恶性循环:一件非基本的事接着另一件非基本的事,它们是相互连接的,但是你是如此害怕看到生活中的这些琐事,你总是背对着它,因为看着生活中的琐事,你会感到沮丧:“我正在干吗?”如果你看到你正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完全没有用的,你的自我会失落,因为只有当你正在做着有重大意义的事时,自我才能感觉到有意义,所以你在琐事上制造一些意义,于是你会感觉到你正在对民族、对家庭、对人类尽着伟大的职责——好像没有你,存在将会失落。无论你在做着什么,没有什么是重要的——但是你必须给它意义,因为通过意义,自我被滋养、巩固。
在无知中,每一件事都是非基本的,无论你做什么,即使你静心,你祈祷,你去寺庙——全部都是琐事,即使在你祈祷时,也未必比你看报时更深入,因为这不是祈祷的问题,这是你的问题。如果你有深度的话,无论你何时行动,无论你做什么,那个行动都会有深度;如果你没有深度,即使你去寺庙,也毫无差别:你进入寺庙与你进入旅馆是同样的,你是同样的,那么寺庙和旅馆不会有什么很大的差别。
给小孩一个用钻石做成的、最昂贵的玩具——他会把它与普通的玩具一样来对待,因为他是个小孩,他会玩它一会儿,然后将它扔到角落里,自己走开了。
你的深度会使深度进入你的行动中。当一个开悟的师傅甚至举起他的手指,这也是富有意味的,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为什么这位俱胝会举起他的手指……每当他解释有关禅的问题时?不是一直,而是每当他解释有关禅的问题时,他会举起一个手指,为什么?因为他在解释,他也在显示,因为无论你问什么有关宗教的问题,一个举起的手指就是回答。
你所有的问题的出现,是因为你不是“一”;你所有的问题的出现,是因为你是破碎的;你所有的问题的出现,是因为你不是统一的,是混乱的——不和谐的。而什么是禅,什么是瑜珈,什么是静心?只是变得一体。“瑜珈”这个词和意思正是一体,是“一”、全部、整体。
所以,俱胝在解释有关禅时:那个解释是次要的,举起的手指是首要的。他正在说着什么,并且他也正在显示着,这就是一个开悟的人的生活:他说并且他显示,他的存在,他的姿势,他的行动,显示着什么是宗教。
如果你无法看见,如果你是瞎子,或者如果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