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国王而言,要去看一个穷人的花园真是太过份了:他有一个大花园——数百英亩的青枝绿叶,数百个园丁在那里工作着——而他还要去看?
但是那个人说:“这或许再也不会发生了。”
所以国王说:“你去通知,明天早上我会来。”
师傅得到了消息。第二天早上,国王带着他的王室、官员、王后、王子一起来了,整个首都变得安静了。好几千人聚集在寺庙的周围。国王来了,他看看四周,他说:“什么!
我得知这儿有数百万朵花,而我在花园里只看见一朵牵牛花。”
那个禅师说:“是的,是有数百万朵,但是晚上我们把它们都搬出去了,因为我们只信一朵,而这一朵是花丛中最美丽的,你会错过这朵,所以我们将那些花都搬走了,只有最好的,只有最美的为您留下了。”
国王变得有点儿悲伤,他说:“它看上去如此孤独。”
而那个禅师笑着说:“这不是孤独,这是单独。”
记住这点:当你到达最内在的中心时,你不是孤独,你是单独!而这个单独不是一种空——它是充实的;这个单独不是空的,它是满溢的;这个单独不是空缺,它是全部。
师傅只能使你觉知到这个事实——已经有了。他无法给你新的东西,他只能给你已经有的,你已经是的,你已经在内在拥有的但是却从来不曾警觉的东西。他只是让你对你的存在这个事实有所警觉,他只是使你觉知真理:那里藏隐着宝藏——而你没有看到,你的存在之神已经是事实,师傅只是使你觉知到这个事实,它不是一种达成。
龙潭给德山一根点燃了的蜡烛,他说:“好,如果你无法看内在,你正生活在黑暗中,头脑的黑暗中——我说内在而你却看外在——如果你是这样看,那么我给你一根蜡烛。”
他给他一根点燃了的蜡烛来照亮他的路,但是正当德山接过蜡烛时,他正要走,从师傅的寺庙里迈步时,龙潭吹灭了它。
突然,暗了!用点燃的蜡烛,有了光,甚至还没有给就立即被吹灭了,突然,暗了。
当下……发生了什么?……德山的头脑打开了——他开悟了。
在这个当下发生了什么?许多事情同步发生了,它们发生在一个片刻中,没有时间浪费!这里蜡烛被吹灭了;那儿,立刻,徒弟开悟了。
发生了什么?有一件事:突然他觉知到师傅不是在说外在的黑暗之夜,那就是为什么他吹灭了蜡烛——表示这根蜡烛不要燃烧了,他正在谈内在,内在的黑暗之夜,他不是在谈去休息,去睡觉,他要使你警觉和觉知。当光突然地灭了时,他的头脑也突然地停止了。他不能相信……它是这样无法预言,师傅给了蜡烛又吹灭了它,这是如此荒唐!那么为什么又要给呢?
这是如此的矛盾,头脑当下无法思考——因为当有矛盾时,头脑就无法思考。很多次,我给了你蜡烛又立刻吹灭了它,我说一句话马上反驳了它,只是让你的头脑无法思考它,无法运转,如果你的头脑还能运转,那么错过了机会。
这是如此矛盾:夜是暗的,师傅给了根蜡烛,当他正要走时,他又吹灭了它,他什么意思?这样的不一致!
开悟的人总是不一致的,一致总是头脑的;你能找到一个一致的思想家,但是你无法找到一个一致的佛陀,每一个片刻,他都以新的方式行动——因为他不是从过去来行动,他的行动是对当下的反应。而这是如此偶然,以致于头脑无法运转,突然,那里全暗了。
那个门徒领悟了一件事:师傅不是在谈论外在,他不是在说那里的夜晚,他是在说这里的,内在的夜晚。他给了蜡烛又吹灭了它,他是在说,那对内在没有帮助,你必须进入你自己内在的黑暗,这些蜡烛不会有用,那里没有人能成为一个向导,只是象征……
佛陀曾经说过,佛陀们只是指明道路——必须由你去走,他们无法与你一起走。如果他们与你一起去,你会依赖他们,他们会成为你的世界,他们会成为你的执著。他们无法与你一起走。由别人将你带到你的中心,这生来、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他能指明道路,佛陀们只是指明道路,必须由你去走。
突然暗了——头脑停止了。头脑不可能相信,头脑无法来协调这个不一致的行为,在头脑中,有了一个空隙、一个不连续——而那个空隙成了静心,突然他的头脑打开了。当头脑无法起作用时,当头脑发现有些事不可能一致起来、不可能解决时,头脑就放下了。
如果头脑能找到逻辑,那么它会继续,所以因为你的头脑,师傅必须是逻辑的。只有那时空隙才有可能。这一刻他以某一种方式行动,而下一刻,他便反对他自己了;这一刻他说某件事,下一刻他说正好相反的事,你无法使它变成一个系统。
那就是为什么在佛陀圆寂后,很多系统出现了,因为每个人开始创造他自己的系统,而佛陀是一个不一致的人,他不是一个系统的创造者,所以便有了几百万对的矛盾,所以每个人——哲学家们——开始工作着,现在的很多佛教徒有了很多哲学,在那些哲学中,已经排除了矛盾,他们创造了一个一致的整体。
但是当你排除了矛盾时,你也已经排除了佛陀本身——因为他就是在他的矛盾中。他在空隙中,给你的头脑震惊——这是一个震惊。德山,在那个当下,突然变得警觉。他不可能预言它,如果头脑能够预言,那就没有震惊。如果我给你重复这个故事,如果今天晚上我给你一根蜡烛,你很熟悉这个故事,到时我吹灭了它——没什么会发生,因为那是你的期望。
所以,一种设计无法被再一次应用,不可能再一次应用,那就是为什么总是需要新的佛陀们,因为旧的佛陀们——你的头脑已经完全吸收了他们,对此已经非常熟悉了。所以一个新的佛陀或许做的正相反,他或许给你蜡烛而不会吹灭它,你会拿着那根蜡烛走进黑暗之夜,不断地思考着:“发生了什么?这故事看上去并不完整。”一个新的佛陀必须创造新的设计、新的方式、新的技巧,因为你的头脑是如此狡猾:一旦它知道了,它会使每一样东西变成它的一部分。
当下,德山的头脑打开了。而当头脑打开时,你就开悟了。头脑就是一种关闭,头脑是一扇关闭着的门。而存在是一扇打开的门——那就是唯一的区别。头脑打开,你就是一种存在;头脑关闭,你只是过去,是一种记忆,不是一种生活、活的力量。关闭的头脑只能看外在,因为你怎样能看内在呢?头脑是关闭的,门是关闭的;头脑打开了,你才能看内在。
看看内在,你会全然地蜕变。一旦有了对内在的一个瞥见,你将再也不一样了。于是你就能向前,你就能看看外在,你就能进入这个世界:你能是一个店主,你能是一个职员,你能是一个学校的老师,你能是一个屠夫——你能和以前做的一样——但是品质已经变了。
在禅中,他们说,在一个人开悟以前,看河是河,看山是山;当一个人成了一个寻道者时,看河不再是河,看山不再是山——一切都混乱了、无序了;而当一个人开悟时,看河又是河,看山又是山了。
禅的人们说,一个开悟的人与任何普通人的生活是同样的——在外在毫无区别。当他感觉饿时,他吃;当他感觉累时,他睡——在外在毫无区别。只是存在的本质、存在的品质已经变了:现在头脑打开了,他能看外在,但是他是在内在;他能进入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从来不能进入他;他在这个世界中,但是这个世界不再是他存在的一个部分。他能做一切需要做的,但是他从来不执著。他也不超脱,不,他既不执著也不超脱。这个世界已经成了一个梦,这个世界已经成了一出戏,一场游戏,它不再是真实的,它不再是有实体的。如果他碰巧成了一个屠夫,那么他仍然会是一个屠夫,他将会做到底。
禅说,原本的头脑就是开悟的头脑——只有一个区别:头脑打开,门打开,警觉的,觉醒的,睡眠没了,你不再处于催眠状态中,你不再处于麻醉状态中,你是警觉的。
如果你过多地试图改变外在,那表示你还在执著;如果一个人试图超脱的话,这也表示着执著。如果你不执著为什么要受超脱的干扰呢?如果一个男人要逃避女人,这表明那人仍然对性是着迷的,否则,如果你不是着迷的话,为什么要逃避女人呢?如果一个人回避市场,进入喜马拉雅山,那么他在某种程序上仍然在市场里,或者市场在他里面,他仍然是害怕的,害怕总是表示你还没有改变,否则,一个开悟的人会和其他任何人一样平凡,比其他任何人更平凡!了不起的平凡!
为什么呢?他不是一个展示者,他或许只是你的隔壁邻居,你或许还不认识他,因为你总是去追随特殊的人们。如果一个人出了好几年的名,你会去……你会走很多很多里路,这会成为一个朝圣之途,因为你要去见一个已经出了十年名的人,这或许是一种英勇事迹,但是并不说明什么,这只是再一次显示了自我主义的立场,只是一种展示。你或许会去向那个一直在禁食的人鞠躬,因为你不能禁食,这个人已经达到了目标,而你却没能达成,你在这个人面前感到低一层,你鞠躬,因为在内心深处,你也想要这样:特殊的。你想要一些权力、奇迹,而这个人已经达成。
一个人是独身的、单身的:你感到敬畏,你感到很受影响,印象深刻,因为你没有女人无法生活,而这个人可以,他已经达成了你内在深处的欲望,没有女人也可以生活的欲望,因为女人是束缚,你感觉到她在你周围制造出了一条边界,她占有你,你无法超越那条边界。你害怕女人。
有人在问那斯鲁汀:“为什么,那斯鲁汀,你今天这么早就要走了?”——他正要离开酒店。
他说:“这就是每天的问题,老婆!”
于是那个人问:“你害怕你的老婆?你是一个男人还是一只老鼠?”
那斯鲁汀说:“我是一个男人。”
那个人说:“那么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为什么这么早就要走了呢?你用什么来肯定你是一个男人呢?”
那斯鲁汀说:“我肯定,我完全肯定!因为我的老婆怕老鼠,我肯定是个男人,我怕她,而她怕老鼠,如果我是只老鼠……!”
妻子、丈夫、家庭、工作、责任,这个世界——一切都成了一种负担,你周围的界限,你感觉受到禁锢、受到关押。而一个人丢开了一切,保持着一个人的尊严,既没有妻子、孩子的负担,也没有担心,没有害怕——你向他鞠躬,因为你感到:“这就是目标,这就是我也想达成的目标。”但是这个人正是在你的相反的那一极。他或许已经成了老鼠,而你或许仍然是一个男人,妻子或许怕他,但是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相反的那极,他也隐藏着同样的惧怕,他也隐藏着同样的欲望,但是他已经颠倒了整个过程,他正逆流而上,那就是这样——但是溪流是同样的,斗争继续着,他或许是一个比你更伟大的斗争者,或许是一个比你更愚蠢的斗争者——因为愚蠢的人们总是充满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