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安以后变阻碍。
先知断言他们错,
力倡思想来挂帅。
思想挥舞大铁锤,
咚咚咚咚除大害。
乡愿大叫别砸了:
“这样大事会弄坏!”
先知听了笑起来:
“你们真该被淘汰!
须知建筑大道理,
基地铲平才能盖,
要想迎新先除旧,
要想建设先破坏。
只知左右两逢源,
何能同仇又敌忾?”
先知浩然无反顾,
自己前进大步迈。
嘴里高唱凯旋歌:
“去他妈的‘新生代’!”
一九八三年十月二十二日
李敖研究网发布
蛋蛋 制作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菩萨写诗
李筱峰在去年十二月十日“人权日夜”,在贺年片上
写“叙近况致敖之先生”七绝一首,原诗是——
半年学做书呆瓜,未上草山看鸟鸦。
不写文章不吵架,偶尔怀念李菩萨。
收到贺年卡后一个多月,我心血来潮,一边独吃晚饭
的十二个饺子,一边写了这四首诗:
文章应该经常做,菩萨岂可偶尔想?
学术研究多狗屁,不当书呆又何妨?
屠龙何须大溪地(Tahiti)?打虎何须景阳岗?
空灵全凭空手道,实心老信不说谎。
落花独看人独立,微雨自愿我自躺。
我不入狱谁入狱,哪惜零落同草莽!
爱国目无五花瓣,求世不怕五花绑。
草山冬色含春意,低眉笑话国民党!
一九八三年一月十六日
剪他三分头!
教育部长朱汇森是个什么事也不能做也不敢做的庸才
兼好好先生,好好先生其实就是乡愿。一九八○年六月二
十五日,我出版《李敖全集》第一册,就收有我为中学女
生头发而向他抗议的一首诗,内容如下:
不要西瓜皮
报告朱部长:
不要西瓜皮!
好人弄成丑八怪,
教人真着急。
报告朱部长:
不要西瓜皮!
万众一心就够了,
不必头发齐。
报告朱部长:
不要西瓜皮!
顺应民意最重要,
别做万人敌。
报告来部长:
不要西瓜皮!
要知它们多难看,
去问来阿姨。
一九七九年
这诗发表后,我看到一九八一年十一月四日的《中国
时报》,在“异想天开”栏下,有板桥市民权路陈迪先生
写的一篇《请部长也剪三分头》,全文如下:
我想帮教育部长理三分头。这样,当他望进镜子里去
的时候,便可明白我家刚上国一的小弟落发时的伤心。再
帮教育部长太太剪个西瓜皮,让教育部长大人天天面对着
一个滑稽可笑的景象,终可明白“发禁”对千千万万的小
女孩是开了多大的玩笑。只是,我的力气不很大,须得仁
见仁姐、仁弟仁妹的帮忙。因为,要教育部长大人理个不
能上镜头的三分头,他必定不肯,必会拼命挣扎逃跑。到
时候,请你们帮我把他压个动弹不得,才能在他老人家的
头上理出一个美好的弧度来。其实你们帮我的忙,也就是
帮教育部长的忙,因为依我这小人物的头脑想来想去,他
老人这头脑异常坚固,又才‘发禁”如此偏好,天下还有
谁比他更合适这种发型呢?助人为快乐之本,咱们何乐而
不为?
这几天天天头痛,我从这篇有趣的文字中,得到头痛
中的灵感,今晚花了十分钟,再写一首诗:
剪他三分头!
按住朱部长,
剪他三分头!
理发大家来请客,
请他那混球。
按住朱部长,
剪他三分头!
既然他要剪我们,
我们就报仇。
按住朱部长,
剪他三分头!
要五大家一齐丑,
不给他自由。
按住朱部长,
剪他三分头!
剪完通知消防队:
“老朱要跳楼!”
一九八三年一月三十日夜
李敖研究网发布
蛋蛋 制作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我们七个》
维青兄:
承你逼令我译这首诗,你说你的朋友们试译,都
译不成,你硬要我译。我很滑头,我先转给胡虚一去
译。九月二十三日,虚一译来了,他附信说:“恐译
得不好,故还盼文字高手如兄者,再做斟酌和润色。”
我细看虚一的译作,诗情意境都能把握,可惜他有点
书呆,把小女孩的口气,译得太“文”了,于是我决
定大胆“斟酌和润色”。不料我太忙了,就拖了下来。
昨天峰松、金珠和小女儿到我家,看我只“斟酌
和润色”了第一段,催我快译,说你等着要。于是今
天早起,就花了一个半小时,把“胡译本”改成“胡
李译本”。因为原诗除最末一节外,都是abab的四行
本,我为扣紧二、四行韵脚,迁就贫乏的中文词汇,
偶尔也不无“增字解经”之处、“掺以己意”之处,
凡此错妄,自当由我负全责,与虚一无涉也。下面就
是全文:
“我们七个”(“WE ARE SEVEN”)
华兹华斯(Willam Wordsworth)作
胡虚一、李敖译
一个单纯的小孩,
他呼吸,轻快无比,
每只手脚都充满了生命,
他哪管什么叫死。
我碰到一个小女孩,
住乡下小屋,说她八岁。
她有着一头乱发,
在头上,一一下坠。
她一派乡野土气,
穿着随便失体,
她眼睛漂亮、真漂亮,
——她的美使我欢喜。
“小姑娘啊,”我问道,
“你可有几个兄弟姊妹?”
“几个呢?一共七个。”她答道,
看着我,奇怪有什么不对。
“告诉我,他们都在哪儿?”
她答道:“一共七位,
两个去航海,
两个住康卫。
“哥哥姐姐两个,
埋在坟里。
靠近他们,那小屋
妈妈和我住在一起。”
“你说两个去航海,
两个住康卫。
但你们有七个,
可爱的姑娘,这有点不对。”
小姑娘还是照说:
“我们七个不差,
两个埋在坟里,
就在那棵树下。”
“我的小姑娘,活着的才算,
你说得不对,
坑里躺着两个,
你们只有五位。”
“他们坟上有青草,
看得到他们,那么明显,
他们在一起做邻居,
离妈妈家门十二步远。
“我常在那儿织袜子,
我常在那儿缝手帕,
我坐在那儿地上,
对他们唱歌说话。
“我常在太阳下山,
看天上又睛又亮。
我端着我的小碗,
在那儿把晚饭吃上。
“珍姐死得最早,
她躺在床上喊疼。
最后她终于走了,
当上帝慈悲万能。
“当草地又枯又干,
她的坑出现眼前,
绕着纹,约翰和我
在一起大家游玩。
“当地上雪白一片,
又跑步又滑冰,我可真忙,
这时候约翰走了,
也埋在珍姐身旁。”
“如果两位在天上,”我问道,
“那么还有几个?”
“啊,先生,我们七个。”
她回答,干净利落。
“但他们死了,两个死了,
他们的灵魂,上了天了!”
这些话,是耳边风,一说而过
小姑娘执意她没有错,
小姑娘照说:“不对,我们七个!” A simple child,
That lightly draw its breath,
And feels its life in every limb,
What should it know of death?
I met a little cottage Girl:
She was eight year old; she said:
Her hair was thick with many a curl
That clustered round herhead。
She had a rustic; woodland air;
And she was wildly clad:
He eyes were fair; and very far;
…Her beaUty rnade me glad。
〃Sisters and brothers; little Maid;
How rnany rnay you be?〃
〃How many?Seven in all; 〃she Sad;
And wondering looked at me。
〃And where are they? I pray you tell。
She answered; 〃Seven are we;
And two of us at Conway dwell;
And two are gone to sea;
〃Two of us in the church…yard lie;
My sister and my brother;
And; in the church…yard cottage; I
Dwell near thern with my mother〃
〃You say that two at Conway dwell;
And two are gone to sea;
Yet ye are seven! …I Pray y0u tell;
Sweet Maid; how this may be。〃
Then did the little Maid reply;
〃Seven boys and girls are we;
Two of us in the church…yard lie
Beneath the church…yard tree。〃
〃You run about; my little Maid;
Your limbs they are alive;
If two are in the church…yard laid;
Then ye are only five。〃
〃Their giaves are green; they may be seen;〃
The little Maid replied:
〃Twelve Steps or more from my mother's door
And they are side by skle。
〃My stoching there I often knit;
My kerchief ther I hem;
And there upon the ground I sit;
And sing a sang to them。
〃And often after sunset; Sir;
When it is light and fair;
I take my little potringer;
And eat my suppr there。
〃The first that died was sister Jane;
ln bed she moaning lay;
Till God released her of her Pain;
And then she went away。
〃So in the church…yard she was laid;
And; when the grass was dry;
Together round her grave we played;
My brother John and I。〃
〃And when the ground was white with snow;
And I could run and slide,
My brother John was forced to go;
And he lies by her side。〃
〃How many are you ;then;〃said I,
“If they two are in heaven?”
Quick was the little Maid's reply,
〃O Master!we are seven。〃
〃But they are dead;those two are dead!
Their spirits are in heavn!”
Twas throwing words away;for still
The little Maid would have he will,
And said,〃Nay,we are seven!〃
※ ※ ※ ※ ※
这首诗承老兄选定,命我翻译,若不是老兄提
醒,我真没注意到这首好诗,真要感谢你。
这诗写一个纯真的小女孩,置哥哥姐姐死亡于
度外,不论生死,手足照算,视亲人虽死犹生、若
亡实在。这种境界,看似童稚,其实倒真与参悟大
化的高人境界若合符节。高人的境界在能“乐人哀
不人”,在生死线外,把至情至乐结合在一起。这
种至情至乐是永恒的,不因生死而变质,纵情随事
迁,并无感慨,反倒只存余味。人生有了这种境界,
自然不会生无谓的伤感、自然不会否定过去或逃避
过去、自然会真正达到“所过者化,所存者神”的
新水准(“所过者化,所存者神”在这里,“化”
字该解做化境,“神”字该解做余味)。达到这种
水准,才是真正正确的水准。相对的,轻易“多愁
善感”是没水准的、“哀乐不能人”也是没水准的,
高人的水准是“乐人哀不人”,只有轻快,没有重
优;只有达观,没有闲愁,这样的境界才是修养最
高的境界。华兹华斯诗中小女孩的境界,恰恰是这
种境界。虽然小女孩一派天真,全无哲学与理论,
但是她“举重若轻”,所以兴怀,其致一也。特写
数语附识,此上维青老兄
李敖
一九八四年十月十九—二十日 附录
陈维青复李敖
敖兄:
今天接到你寄来的信《我们七个》译稿,拜读
之下,已有了迫近原作韵味之感,真是功力到家。
四年前,惨绝人寰的林家祖孙命案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