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矛〕“就他(居浩然)的大作,一段一段的进行质疑。”
〔盾〕“我对浩然不必作质疑状了。”
28。〔矛〕“(居浩然)无好朋友。”
〔盾〕“(胡秋原)谬附知己。”
29。〔矛〕“中国不良风气是不好读书。”
〔盾〕“好读书,也可以自误误国。”
30。〔矛〕“‘代表取例’法?”
〔盾〕…代表选取法(?)’”
1。〔矛〕“说到青年,我一定怀抱希望。”
〔盾〕“如全国青年皆为李敖,我承认中国无望。”
32。〔矛〕“知道他(李敖)热烈的赞颂胡(适)先生。”
〔盾〕“他(李敖)是在对胡(适)先生做一种文学上的‘冷嘲的热讽’(ironicsarcasm)。”
33。〔矛〕“我绝不为传统派辩护。”
〔盾〕“他(李敖)所骂的人,实无一人有罪。”
34。〔矛〕“其始动机,原甚纯正。”
〔盾〕“心中的未必可说是真纯的动机。”
35。〔矛〕“我下笔时……每一字是要在心秤上称一下。”
〔盾〕“不断的将我想出来的东西”“写下来”,“对也罢,不对也罢。”“这就是我的所谓文章和书了。”
36。〔矛〕“我无意参加目前论争。”
〔盾〕我‘引诱’两派进行理论辩论。”
37。〔矛〕“对于西洋文化、西洋哲学与社会科学(除民刑商法之外),我有相当了解,且颇有一得之见。”
〔盾〕“我实在‘空空如也’。”
以上三十六条特大号、大号的和小号的矛盾,都是胡先生一人在一篇文章中闹出来的笑话。这种人还要写诗自豪“脾脱挥群敌”,还要写文章教人“使概念清楚,思考罗(逻!)辑”,他真好意思!我只是顺手把他文章中卷在迷魂阵里的矛先生和盾先生碰碰面,它们自己会相打的,不必我打它们了! 胡秋原“对于事实之陈述
看完了胡先生的“矛”“盾”大战后,我们再看他“对于事实之陈述”。
我批评胡先生,说他根本是“‘传统派’中的一个流派”。
他不服气,写了六万字来洗刷。其实他洗刷得愈多,愈暴露他是传统派!
试看他的话。他先承认超越派有悠久的传统,“始终未尝中断”。只是因为“晦而不彰”了,所以他“才重新提出”。在超越的传统里面,他拉出了许多大“圣贤”,诸如孔子、孟子、苟子、王阳明等人,再把他们的话“抓入文中,表示阔气”。他也不看看那些话是否会跑会跳,就一律编做超越前进箴言录!
其实“见贤思齐”、“有为若是”、“青出于蓝”、“仆而复兴”等话何尝有超越前进的味道?这些话若搬到西化派口里,照样可以建构成道统,并且在意义上更接近,只是西化派不屑于劳动祖宗罢了!
胡先生明明是我所说的“门户之中的健将”,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骂门户、骂传统,千言万语,强贴不休,真使明眼人觉得好玩不过。看过“打黄盖”的人,会自然想到胡先生在做些什么。只是他没周瑜聪明,他不但达不到“顾曲周郎”的境界,反倒露出了弱点。下面就让我们看看他批评别人,露出的弱点:
①胡先生说:
我看青年的面子,以李敖自动提供的一个“西化青年的代表标本”,(《代表取例》法?)看他说些什么、想些什么、表现些什么。
我要澄清的是,我从没“自动提供”过什么“西化青年的代表标本”,我不能说这位民意代表(立委)在造谣,我只好说他“看青年的面子”而对我为“代表”;至于“标本”,我不敢当,我还没死,更不愿被老一辈放在玻璃匣中!
胡先生说他“细读”我的文章,可是我看他写出“‘代表取例’法?”和“‘代表选取法’(?)”来骂我“滥用英文名词”的时候,我真对胡先生的“认真”感到疑惑了!因为我从没用过“‘代表取例’法?”,也没用过“‘代表选取法’(?)”,我用的乃是代表取样法(representativesampling),而胡先生却乱改写我的原文,转而大骂:
“代表选取法”(?)是讲归纳逻辑之根据的,也不能这样译。
我没这样说,也没这样译;是胡先生这样说,而又骂“不能这样译”,这种糊里糊涂的打乱仗,真令士林齿冷!
胡先生说他“一生看的书大概外国书还比中国书多一点”,而他竟连洋书中起码一个sampling(取样,抽样)还茫无所知,甚至“强不知以为知”,错认颜标是鲁公!我劝胡先生赶紧去买本统计学入门,看看sampling在统计学中占什么地位,然后再看下列四本书:
(A)Hansen。Hurwitz and Madow:Sample Survey Methods and Theory。
(汉森,赫尔维茨,墨斗:样本调查之方法与理论)VolI。1953,N。Y。p.11-34.p。110-115。
(B)W。E。Dewing。Some Theory of Sampling。(戴明:抽样理论)1955,N。Y。P。76-99。
(C)W。Gchran:Sampling Techniques。(柯赫兰:抽样技术)1953.N。Y。p.11-17,p。31-35。
(D)G。W。Snedecor,W。Gchran:Statistical Methods。(斯内德克,柯赫兰:统计方法)1957,p.496-501。
看过了,再回头看看他骂李敖“之牵附会,乃至张冠李戴”的话,他就知道“这位年青(轻!)人”并非“西洋名词不理解”了。
②胡先生既说我“嘻笑怒骂不成文章”、又说我的一些话“无非是处”,同时还“谬附知己”的说他的(丁)竟“与李敖的‘固有文化如果真有真金一定不怕火炼’,说法一样。”大概这次又是:“看青年的面子”了。但胡先生不怕我的“古怪的”“文体”的“传染”吗?
胡先生说“老先生吴稚晖,青年李敖都主张全盘西化,而走到《何典》文体”。我要告诉胡先生,瞎猜“李敖之文可能是看见这部书而得灵感”,他错了。我不看“三流以下的著作”,当然他推荐的《嫖经》我也不看。他对《何典》、《嫖经》这两部书的兴趣好像特别大,在他那本《言论自由在中国历史上》(一九五八年《民主潮》社版)说过了,现在又挪到《文星》上来说,好像一下笔不把《嫖经》拐进来就不过瘾,这大概就是他的“灵感”的来源吧?
③胡先生说他对我的文章“做最善意的解释”,并且“绝不愿,亦不忍,以什么过分的现成名词加之,因为这很容易,而也是同样浅薄的”。但他做到了吗?没有!不但没有,他还送了我一顶“梅毒主义”的大帽子,和一个“苏茜黄世界”的“天堂”,我真不知道他从何说起!他用的字句是:
李敖之梅毒主义。
他(李敖)自称其天堂是“苏茜黄世界”。
凡是读过我的原文的人,都知道胡先生此处用了诬蔑的手法。
我什么时候冒出了“梅毒主义”?我什么时候“自称”过我的“天堂”?胡先生是怎么“细读”我的文章的?这种起码的“心智真诚”都没有的行为是什么“善意”?我宁愿我的原文被驳倒,也不愿我的原文证明胡先生是一位说谎者,因为那将使一些捧他的人儿失望,这又何苦来?至少在文化沙漠学格扫地的台湾,胡先生还可以拿三十年代文人的招牌叫叫座。至于他说“李敖说自古以来只有我‘叫座’”一节,他又没看清我的原文。不过这次不能怪他,他要挟“青年的面子”来衬他的面子,他既“犹见此才”,我只好“怜其年老”了!
④胡先生举出我用的feel一字来证明“那些英文多无必要”。这种武断,不但犯了举一概全的逻辑谬误,并且不了解feel一字的引申用法。在较新的字典The AmericanCollege Dictionary中,feel一字有十八个精炼的意义,咱们中文的词汇很难妥贴的这译。我所以写出feel,就是感于我译的“体感”二字还不足以表达我的feel。胡先生没弄明白,就先论断了,未免太粗心!我请胡先生参看特纳尔(Frederick J.Turn-er)的(TheFrontier in American History)(《美国史中的边境》19201st.ed。1940),在第三百四十五页中看看人家对这个字的运用,其缜密的程度岂是我们中文词汇所能表达的?岂是胡先生认为“无必要”的?我觉得胡先生自己用的The Fallacy fpartizanship、essential、priority等字才是真正的冗词才是元必要”的。
⑤胡先生又“以Ego-centric Predicament为例”,来以偏概全的证明我“全不了解”我所用的英文,他说我译为“自我中心的论断”不当,他的高论是:
按Predicament是拉丁文,与另一希腊字源之字Cat-egory是同义语,即范畴。但在此处,用为一种理论之困难局势之意。所以这两英字应译作“自我中心的难局”。
这真是学究的板眼了!Ego…centri Predicamen所表示的问题,在近代哲学上,溯源于代嘉德(R。Descartes旧译笛卡儿)
所提出的The Cogito Argument在MeditationⅡ里头,代嘉德建立“自我”的存在。他企图在任何思维活动中来确产“自我”
的存在;即令怀疑的思维活动也包含在内。在这一论证中,涵蕴一个知识论的问题。这个问题,在现代哲学里,为美国新实在论领导人物之一的柏瑞(R。B。Perry)所导出。胡先生缠了半天,其实与我对于E。P。的用法(usage)不相干。他主张译为“难局”,旨在炫耀他对这词儿的一知半解,与我的用法更不相干。这都可从我用“以自我中心论断”的上下文(context)上看出的。一个名词意义是什么,或多或少受到它出现的上下文的决定。没有任何一个名词在独立于任何上下文的情况下,可有任何意义。这是现代语意学的常识。
固然许许多多的名词有它们的历史根源可寻,但是没有任何人有理由非把任何语言词束缚在其历史的线索上不可。
日词沿用旧义并非不可,但是若因沿用日词旧义而妨碍到新观念的承载,我们大有自由日瓶装新酒。这种实例,在现代文学文献中,真是举不胜举。碰到这种情形,如果少见多怪的人,拿起日酒瓶一闻,发现有异味,转而骂人装错了酒,该多笑!他实在该骂他的鼻子!我在原文中用“以自我为中心论断”,只不过是说,传统派自以为中国文化乃世界最优美的,并且执著自己的一套价值判断来衡量异己,尤其是卫道之士在潜意识中大感威胁的西方文化。我称这是“以自我为中心论断”,有何不可?当然对一些患鼻炎的人说来,我只好任他们在旧义中去打滚了!
同样的理由,当我看到胡先生指摘我用“大言炎炎”一词批评他时,我真怀疑这种抱着成玄英之流的注疏的“学人”,是否能读得懂“齐物论”?他甚至连章太炎的新注都不知道,更别提用旧词来承载新观念了!
⑥关于Egoism,我译为“唯我论”,胡先生译为“利己论”。
这纯粹是翻译的问题。到目前为止,这类名词还没有能够像数学物理等类科学名词一样的,由专家来一个名词厘定大会,将公定的结果,颁布一体通用。我和胡先生这两种译法,按说都是可通的,甚至可说各有短长。既然这样,胡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