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受到冷待。“大胆进来吧,神父,”我对他说。他在病人的房间里便没有待多久,他出来的时候并对我说:“她活着的时候是一个罪人,可她死的时候像一个基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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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久他又回来了,陪他一起来那孩子是唱诗班的,手里还擎着一个耶稣受难十字架,在他们前面还走着一个摇着铃的教堂侍役,摇着铃,表示天主已来到了临终者的家里。他们三个一起走进了卧室,过去从这个房间里发出的都是些奇怪的语言,而今这个房间却成了一个圣洁的神坛。我跪了下来,我不知道这一幕景象给我的印象能保持多久;但是我相信,,人世间在那以前还没有发生过使我留下这么深刻印象的事情。神父在临终者的脚上、手上和前额涂抹圣油,背诵了一段短短的经文,这样玛格丽的特就可以上天了,如果天主看到了她生时的苦难和死时的圣洁,她无疑是完全可以进天堂的。从那以后她没有讲过一句话,也没有做过一个动作,要不是她轻微的喘气声,我有许多次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二月二十日下午五时一切都结束了。玛格丽特进入弥留状态大约是半夜两点钟光景。 从来也没有一个殉难者受到过这样的折磨,这可以从她的呻吟声里得到证实。 有两三次她从床上笔直地坐起来,似乎想抓住她正在上升到天堂里去的生命。也有这么两三次,她叫着您的名字,随后一切都寂静无声,她精疲力竭地重又摔倒在床上,眼角流出无可奈何的眼泪,她死了。于是我喊着她的名字,向她走去,她没有回音,我就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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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合上了她的眼皮,吻了吻她的额头。玛格丽特真是又可怜又可爱,我但愿是一个女圣徒,好使这个吻把你奉献给天主。随后,我就按照她生前求我做的那样,给她穿戴好,我到圣罗克教堂去找到了一个神父,我为她点了两支蜡烛,大约有一个小时我都在教堂为她默默祈祷。我替她把剩下的一点钱施舍给了穷人。我是不大懂得宗教的,但是我相信善良的天主会承认我的眼泪是真挚的,我的祈祷是无比虔诚的,我的施舍是诚心的,天主将怜悯她,因为她还是那么的年轻,只有我一个人能来为她合上眼睛,为她入殓。
二月二十二日安葬仪式今天举行。 玛格丽特的很多女朋友都到教堂里来了,有几个还十分真诚地哭了,当送葬的队伍向蒙马特公墓走去的时候,只有两个男人跟在后面:G伯爵,他是专程从伦敦赶来的;还有由两个仆人搀扶着的公爵。我是在她家里含着眼泪,在灯光下把全部详细经过都写下来告诉您的。 一份晚餐放在那点燃着惨淡的灯火旁边,您想象得到我是一口也吃不下的,这是纳尼娜吩咐为我做的,因为我已有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这些惨象在我记忆中不可能滞留过久,因为我的生命并不是属于我的,就如同玛格丽特的生命不属于她的一样,因此我就在发生这些事情的地方把这些事情告诉您,否则隔时间久了,我就无法在您回来的时候把这些惨象确切地都讲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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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听。
二十七
“您看完了吗?”当我把目光从手稿上移过来时阿尔芒这么问我。“如果我所读到的全是真的话,我的朋友,我明白您经受的都是些什么样的痛苦!”
“我父亲的一封来信也证实了这全部。”
我们又谈论了一会儿这个刚刚结束的悲惨命运,然后我就回到家里休息了一会儿。阿尔芒一直很伤心,叙述完了这个故事以后,他心情稍许轻松了一些,并很快地恢复了健康,我们一起去拜访了普律当丝和朱利。 迪普拉。刚刚破产的普律当丝对我们说是玛格丽特害得她破产的,说玛格丽特在生病期间曾向她借了很多钱,因此她开出了很多她无力偿付的期票,玛格丽特没有还她钱就死去了,又没有给她收据,因此她也算不上是债权人。迪韦尔诺瓦太太到处散布这个无稽之谈,如借口经济困难,向阿尔芒索要了一张一千法郎的钞票,阿尔芒不相信她说的是真话,但是他宁愿装作信以为真的样子,他对一切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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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情妇有过关系的人和事都怀有敬意。随后我们到了朱利。 迪普拉家里,我们听到了她曾亲眼目睹的惨事,在想起她朋友的时候流下了真诚的眼泪。最后我们来到玛格丽特的坟地,四月里太阳的初辉已催开了绿叶的嫩芽。阿尔芒还有最后一件必须要办的事情,就是到他父亲那儿去。 他还非常希望我能陪他去。我们一起抵达了C城,在那里我见到了迪瓦尔先生,他就如同他儿子对我描述的一样:有的高大身材,神态威严,性情和蔼。他含着幸福的眼泪欢迎阿尔芒,亲切地和我握手。 我很快便发现了在这个税务官身上,父爱高于一切。他女儿叫布朗什,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目光明澈,安详的嘴唇表明了她灵魂里全是圣洁的思想,嘴里讲的全是虔诚的话语。 看见她哥哥回来她满脸微笑,这个纯洁的少女一点儿也不知道,仅仅为了维护她的姓氏,一个在远处的妓女就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我在这个幸福的家庭里住了几天,全家都为这个给他们带来一颗治愈了的心的人忙碌着。我回到巴黎,跟据我听到的写下了这篇故事。 这篇故事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它的真实性,不过也许会引起争论。我并没有从这个故事中得出这样的结论:所有像玛格丽特那样的姑娘都能和她一样地为人;远非如此,但是我知道她们之中有一位姑娘,在她的一生中曾经产生过一种严肃的爱情,她为了这个爱情遭受痛苦,一直到死。 我把我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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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讲给读者听,这正是一种责任。我并不是在宣扬淫乱邪恶,可是不论在何时何地听到有这种高贵的受苦人在祈求,我都要为他作宣传。我再重复一遍,这是个罕见的故事,但是如果它带有普遍性的话,似乎也就不必把它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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