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弟兄们,你们看他干什么哪!这哪公平!根本不公平!这简直是骗人!”
全不知量完小面包,又同样细心地量了小糖浆,这回原来是两人胖瘦一样。
“那只好把两个都扔下去了。”全不知摊着手说。
“干嘛扔两个人哪,不是扔一个就够了嘛!”小糖浆说。
猎人小子弹从筐里往外看了一眼,看见大地正以可伯的速度向气球接近。
“我说,全不知啊,”他说道,“快点儿决定吧,要不然咱们可就轰地一声跟大地撞上啦。”
“应该用说歌谣的办法来确定谁跳伞,最后一个字数到谁是谁,”小可能说。
“对!”小糖浆附和说,“就是不论胖子瘦子都得参加,没偏没向。”
“好吧,来数吧,”全不知同意了。
大伙都排成一个圆圈,全不知就用手指着每个人,一字一顿地数道:
一二三四五
上山打老虎
老虎不吃面
单吃大坏蛋
然后说: “不算,我不喜欢这个歌谣。我不爱!”于是又说了个新的: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六五四三二一。
谁要不听我的话……
就在这时,筐子猛地一下撞到地上,翻了过来。小可能手抓着小大概,小大概手抓着小可能,他俩一块儿跃出筐来。其他小矮子象一堆豆儿似的也跟着撒出来。只有全不知被筐子边挡住了,还有布利卡用牙齿叼着他的裤子。气球撞到地上以后,象个小皮球似的往上一蹦,在空中画了很大一条弧线,接着又落下来。筐子又一次撞到地上,被拉到一旁。气球碰到一个硬东西上震耳欲聋地一声响,破了。布利卡被崩起来,然后它绝望地尖声叫着跑到一边去了。全不知从筐里跌出来,一动不动地在地上躺着。
空中旅行结束了。
在新的地方
全不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躺在床上,深陷在羽毛褥子里。这条褥子是那样的柔软,仿佛里面装的全是蒲公英花朵。全不知是被一阵说话声惊醒的。他睁开眼睛,滴溜溜地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别人的房间里。房间四角都放着小沙发。墙上挂着壁毯和画着各种鲜花的绘画。靠窗摆着一张独腿圆桌。桌上放着很高一堆各色绣花线,还有一个插满绣花针和大头钉的小枕头,好象—只竖起毛的小刺猾。旁边不远摆着一张写字台,上面放着文具。紧挨着的是一个书柜。在最远的一面墙上,靠近门旁,是一面大镜子。镜子前面站着两个女孩子在谈话。一个女孩子身穿用闪光的蓝色丝料缝制的连衣裙,腰系一根同样的丝料腰带,身后打着花结。她长着一双天蓝色的眼睛,深色的头发梳着长辫。另一个女孩子穿着花花绿绿的连衣裙,上面是玫瑰色和紫色的小花儿。她的头发是浅色的,几乎是白的,象波浪一样垂落在肩上。她正在镜子前面戴帽子,还象喜鹊似的一直喳喳个不停: “这顶讨厌的帽子!怎么戴也不好。我本想做一顶宽沿帽子的.可是材料不够,只好做窄沿的,可是呢,帽沿窄了,脸就显得圆,这可就不那么漂亮啦。”
“行啦,你别在镜子前转来转去啦!我就受不了人家在镜子前转来转去,”蓝眼睛的女孩子说道。
“依你说,发明镜子是做什么用的呢?”浅头发的女孩子回答道。
她把帽子几乎扣到后脑海上,往后仰着头照起镜子来。
全不知感到可笑。他由于忍不住笑,哼了一声,浅头发的女孩子马上从镜子前跳开,怀疑地望着全不知。
全不知却闭上眼睛装睡。他听见两个女孩子尽量不让鞋跟出声地走到床前,离着不远停下脚步。
“我听见他好象说了什么,”全不知听见耳语声,“也许不过是错觉……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呀?从昨天起就昏迷不醒地躺着。”
另一个声音回答说,
“小肺草不让喊醒他。她说等他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再让我去叫她。”
“小肺草是什么呢?”全不如想道,但还是没动声色。
“多么勇敢的男孩子啊!”又传来耳语声,“想想看吧—— 他乘气球飞行哩!”全不知听到人家说他勇敢,嘴不由自主地差点儿咧到耳根。但是他及时醒悟过来,收起笑容。
“我等他醒了再来吧,”那个声音继续说着,“我多么想向他问问气球的事儿呀。不过,他万一是脑溢血呢?”
“没有的事儿!”全不知想道,“我根本没有脑溢血!”
浅头发的女孩子告别后走了。房间里静下来。全不知闭着眼睛,竖着耳朵躺了好长时间。最后,他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见那个蓝眼睛的女孩子俯身向下的头部。女孩子彬彬有礼地微微一笑,然后皱起眉头,用手指威胁着他,问道:
“您醒来的时候总是这样的吗?先睁一只眼睛,再睁另一只眼睛。”
全不知点点头,睁开另一只眼。
“这么说,您根本没有睡呀?”
“不,我刚刚醒。”
全不知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女孩把一根小小的指头放到他的嘴唇上,说: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您不能说话。您病得很厉害。”
“我根本没有病!”
“您怎么知道呢?您是医生吗?”
“不是啊。”
“这不得了。还说呢。您应该安静地躺着,等我去喊医生来。您叫什么名字?”
“全不知。您的名字呢?”
“我叫蓝眼睛。”
“这个名字好。”全不知赞许地说。
“您喜欢这个名字,我很高兴。看得出,你是个有教养的男孩子。”
全不知的脸上浮起笑容。他非常满意有人夸奖他;因为几乎从来没人夸过他,倒是常有人骂他。跟前没有男孩子.全不知不怕别人因为他同女孩子打交道而逗他。所以他同蓝眼睛说话的时候说得很流畅,很有礼貌。
“那个,另一个女孩子叫什么?”全不知问道。
“哪另一个?”
“就是您跟她说话的那个。挺漂亮的,白头发。”
“噢,”蓝眼睛高声说道,“这么说,您早就没睡啦!”
“不,我只是把眼睛睁开了一小会儿,接着又马上睡着了。”
“不是真话,不是真话!”蓝眼睛摇着头,皱着眉说.“这么说,您认为我还不够漂亮喽?”
“不,您说哪儿的话啊!”全不知吓了一跳,“您也漂亮。”
“我们谁更漂亮,是我还是她?”
“是您……和她。你们两人都很漂亮。”
“您是一个可怜的撤谎包儿,不过我原谅您。”蓝眼睛说, “您的那位美人儿叫作小雪花。您还会见到她的。不过现在到此为止吧。多说话对您有害。您考老实实地躺着吧,千万别起来。我这就去叫小肺草。”
“小肺草是谁呀?”
“小肺草呀,是我们的大夫。您的病就由她来治。”
蓝眼睛走了。全不如马上从床上跳起来找自己的衣服。他想尽快逃跑,因为他知道大夫都爱给病人吃蓖麻油,爱给他们抹那种让人浑身烧得厉害的碘酒。跟前没找到衣服,但是,一个背靠着墙坐在小凳上的洋娃娃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全不知想马上把洋娃娃解开,瞧瞧里面装的什么——是棉花还是锯末。他忘了衣服的事儿,找来刀子,但这时候他又看见自己在镜子里的映象。他把洋娃娃扔到地上,对着镜子扮鬼脸,一面端详着自己的面孔。他好好端详了个够,说道:
“我也很漂亮嘛,我的脸也不很圆嘛。”
达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全不知连忙钻进被窝,把毯子盖好。
走进屋的是蓝眼睛和另一个女孩子,她穿白大褂,戴着小白帽,手里拎个棕色的小提箱。她有一张丰满的、红扑扑的小脸。一双灰色的小眼睛从圆形的玳瑁眼镜框后面严厉地望着。全不知明白,这就是蓝眼睛对他说起过的小肺草。
小肺草把一个椅子挪到床前,把小提箱放到上面,摇着头说:
“啊呀,这些男孩子呀!总变着法儿淘气!唉,请问,您干嘛要坐气球飞呀?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我知道您会说:我再不啦。所有的男孩子都这么说,可是完了事呢,还是淘。”
小肺草打开小提箱,房间里立即散发出一股不知是碘酒,还是别的药品的气味。全不知害怕地缩起身子。小肺草转回身对他说,
“起来吧,病人。”
全不知开始从被窝往外钻。
“不要站起来,病人!”小肺草严厉地说。
全不知耸耸肩膀,坐在床铺上。
“不要耸肩,病人,”小肺草说,“给我看看舌头。”
“干嘛?”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需要这样。”
全不知伸出舌头。
“说‘啊’。”
“啊——”全不知拖长声音说。
小肺草从小提箱里取出一根木头管,贴到全不知的胸前,
“深呼吸,病人。”
全不知就象风箱似的呼嗤呼嗤喘气。
“现在别喘气。”
“哈哈哈!”全不知拖长声音笑着,笑得浑身发抖。
“您笑什么,病人!我好象没说什么可笑的话嘛?”
“我怎么能根本不喘气呢?”全不知继续嘿嘿笑着问。
“根本不喘气,您当然不能,可是稍微憋口气是可以的嘛。”
“可以,”全不知同意道,于是憋住气。
小肺草检查完,坐到椅子上开药方。
“您的病人肩上有一块青伤,”她对蓝眼睛说道,“您到药房去,会给您一贴蜂蜜膏。剪下一小块贴到病人肩上。不要让他起床。他要是起来呀,准把您的器皿全打烂,还会打破谁的额头的。对男孩子就是得严格些。”
小肺草把木头管收进提箱,又一次严厉地看了全不知一眼,走了。
蓝眼睛从桌上拿起药方说:
“您听见了吗?您得躺着。”
全不知装出一副沮丧的面孔作为回答。
“用不着作鬼脸。您也甭想找衣服——您的衣服在我那里藏得好好的。”蓝眼睛说完就手拿药方走出房间。
新认识的人
蓝眼睛走后,全不知躺了一会儿,后来想起他是打算瞧瞧洋娃娃用什么做的了。他都要起来了,可这时门外又响起脚步声,还有人在低声说话,
“他在哪儿?”
“在那儿。”
“他在做什么?”
“躺在床上。”
“死了吗?”
“不,好象活着。”
“让我去看看。”
“等一会儿。”
全不知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有人正从钥匙孔里偷看。
“你躲开嘛,小气鬼!我也想看看嘛。”又听到耳语声。
“你管我叫小气鬼,我就不躲开!” 门外传来喧闹声。
“你推什么呀,推什么呀!”一个指责声在气冲冲地说,“你再推一回,我就揪你头发!”
“我就揪你辫子.还拿腿撞你!”
全不知想瞧瞧谁在那儿吵架。他从床上跳起来,迅速把门推开。砰的一声响,全不知看见面前有两个女孩子。她俩手捂着前额跳到一旁,惊恐地望着全不知,一个女孩子的围裙上绣着一只小绿兔,另一个女孩子的围裙上是红色的小松鼠。她们两个,象按照口令行动似的,一齐眨巴眨巴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