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杂说;南怀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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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经杂说;南怀瑾-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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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从这未济卦上,也产生了我们个人的修养,说人生要作一个交代,那只是一个理论,因为最后是未济卦,永远完不了事的,这是一个观念。
  还有一个观念,是研究六十四卦的方法,用中爻上下交互,最后的结果,除了乾坤两卦外,不是既济就是未济,所以大家卜卦欲知过去、未来,也是这两卦的作用,吉凶,对或不对,就是既济或未济,懂了这些,所以《易经》很好研究,并不深奥得那么复杂可怕。
              不断的研究与求证
  上面孔子研究序卦的这番理由对不对?作历史哲学看,作人文文化看,理由非常充分。严格说来,孔子这篇《序卦传》,只是解释卦名而已,譬如他只解释什么是需,是需要的需。以现代经济学观点而言,人类活着就要饮食,这就是需,有了需要,人就会发生斗争,因此需卦下面是讼卦。孔子说的理由非常充分,但是《易经》的本身,是从象数来的,如果以象数来看需卦,我们这位圣人所说的理由,还是成了问题。只能说,孔子只是就易理上讲道理,尤其是人文文化的理这一方面,讲得非常圆满。至于六十四卦为什么这样排列的科学性关系,他在《序卦传》里并没有说出充分的道理,也不足以使我们满足,不必要因为他是圣人而我们就认为都是对的。
  我们《四库全书》里,发现古人对《易经》解释的著作占有很重的份量,自成一个系统。后世的注解——自秦汉以后直到现在,所有解释性的著作,有一个共通的概念,认为《周易》这本书中的意见都对。有的解释不出来的,也要旁征博引证明它是对的,著作人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如何去符合“都对”的那条理路上,像这样做学问的态度,是不是正确,值得考虑。
  比如说《周易》为什么乾坤两卦以后,接下来就是屯卦?也可以说屯卦是乾坤两卦变来的,水雷屯,坎卦是坤卦中间一爻由阴变阳而来,震卦是乾卦第二三两爻由阳变阴而来,那么为什么是二三两交变?这里产生了一个思想了。
  推开《易经》我们再看,西方的文化来源是由宗教而哲学。西方的哲学首推希腊,开始研究形而上学——宇宙来源,说宇宙的第一个原始是水做的,当然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水。以地质学而言,地球在没有形成以前,太空中突然有一股力量,像台风一样,中国人称它为气。这个气是液体的气,就叫作水,慢慢在旋转,不知旋转了多少亿万年,这股水气,凝结起来,就变成地球。突出的是高山,陷下的是海洋,海洋中的水是第二重的水,是后天的水,在地球形成以后,包围了地球的气所成的。印度人也讲地、水、火、风,是水开始,中国人也这样说的,五行道理,天一生水,地二生火,也是水做的。那么《易经》乾坤两卦,这个乾坤——宇宙怎么来的?水雷屯来的。可以说宇宙来源的开始,或者说后天的世界开始,是屯卦。看卦辞也是那么说,因为乾卦外面一动,就变成震,震是一种能量,等于科学、地质学的解释宇宙最初的动力,动起来以后,就慢慢成为中爻的凝结,就变成地球。这个现象,我们给它一个符号,叫作“水雷屯”。地球形成以后,还没有万物、人类和文化,慢慢山水蒙,屯卦一翻过来的现象,地球下面都是水,上面是高山,慢慢草木生长发芽了,人类生长了,人类来源是哪里则没有讲。这样一凑,又是“有道理!我们的《易经》伟大!”但这一套是我凑的。要捧自己的祖先就是这样,把古今中外凡是有理的凑上去就对。好像到百货公司买一副七巧板,很漂亮,可以凑成各种形象,就像以上所说的。可是我自己对于这样的解释,并没有满足。这样讲一套,大家听起来,言之成理,可是我反问自己真的就这样吗?还是此心不安,大有问题。究竟它是怎么来的?还是一个大问题。我在这里把研究《易经》的经验告诉大家,所以我不肯讲《易经》,如果自己认为自己对《易经》的意见就是真理,那就错了。文王、孔子都死了,欲向他们当面请教,又没有办法。所以研究学问,要用这样客观的态度,因此我说六十四卦的《周易》次序,为什么这样排列问题,求之于古人,没有得到解决。
  由此看来,几千年来,我们对于《易经》这本书,无论是哪位《易经》大家,乃至于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人,都没有给我们一个圆满的解答,这是要注意的。
  六十四卦有时候矛盾的地方很多,包括孔子的“十翼”在内。比如《彖辞》和《彖辞》,对卦所下的定义,往往是相反的,都要去研究、考据。如认为《彖辞》是一人作的,《彖辞》又是另外一人作的,并不完全是孔子作的,因此有一说,认为《彖辞》是孔子作的,《彖辞》是周公作的。当然,这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的事,周公也好,孔子也好,《彖辞》与《彖辞》下的定义,有时是相反的,有时是一致的,这中间都是问题。求真理要会怀疑,当然也不要没有理由的乱怀疑,抗拒性的怀疑也不对,而是要虚心,怀疑也是虚心的一种态度,不要以崇拜性的观念认为前人一定是对的,这样就不科学了。
         
南怀瑾》易经杂说》附录
 附录
             浅介南著《易经杂说》
                 阎修篆
  《易经》是一部十分难读的书,很多人想读《易经》而不知从何着手,大家都以为《易经》是一部很神秘很玄妙的书。
  历代贤哲有关《易经》的研究与著述,往往穷毕生之力,著作之富,亦属汗牛充栋洋洋大观,可惜的是历代的《周易》名家,都没有把他们的方法与心得,明白地告诉世人,因之史家多记其事而略其法,寻章摘句,望文探幽者,虽连篇累牍,然亦说多纷歧,使人如坠云里雾中,乃士大夫之易,对于一般社会大众,没有多大的帮助。
  丁卯夏,于老古文化公司,得睹国学大师南怀瑾教授的《易经》讲稿,拜读之下,简直使我难以想象,我会以读江湖奇快传一样的心情,一口气将它读完,使我深深体会到古人“闲坐小窗读《周易》,不知春去已多时”的情景。
  这本书所给我的印象——
             这是一部引人入胜的书
  《易经》本来是一部引人入胜的书,但这必须要先能入乎其内才可,初学者能像读武侠小说一样,那么传神、那么专注、那么引人入胜,实在是旷古以来仅有的第一部易学著述,这证明了《易经》“乾以易知,坤以简能”的说法是不错的,但也唯有真正懂得了《易经》的人,才能深入浅出,引喻举譬,说得这么清楚,这样明白,毫不隐僻含混,勉强凑合。本书引人入胜处,即在透过作者渊博的学识,把握了历史发展的趋势,将人事与自然法则、历史规则结合为一。南先生以其极为严肃的治学态度,轻松的口吻,网罗逸闻,探玄寻秘,透露了《易》的消息与秘密。
             这是一部人人读得懂的书
  始所周知,《易经》的难识难懂,由于象数的失传,本来艰涩的词句,幽晦不明的含义,已经造成了后人学《易》极大的文字障碍,复加以后世治《易》者纷歧不一的说法,使《易》愈以难识难晓了。南先生以其真知灼见,透过时代思潮与他丰富的人生经验,像写小说一样,极其平易地帮助我们解开了幽晦艰涩的苦结,使人人易知易晓,为青年学子、社会大众,牖启了一条崭新的学《易》门径。三圣心法,虽不敢说已由此可窥可见,但确已破解了千古以来学《易》的谜结。
            这是一部融义理象数为一的书
  世人说《易》,有所谓“义理之学”者,有所谓“象数之学”者。义理之学是偏重人文的,这自晋朝的王弼开始,王弼主张扫彖,所谓“得意而忘彖,得彖而忘言”,宋儒附之,遂使象数之学,隐晦了好几个世纪。象数之学,偏重心灵玄秘,是探睛索隐,寻求前识的学问,亦即近代所谓的心灵学、神秘学之类,在人们心理上占有很重要的位置。两种思想,极其泾渭,前者形成士大夫的独家殿堂,后者流入江湖,往往成为江湖术士混饭吃的工具。不知古人象数之学,本为演绎自然、阐明《易》理而设,如所谓“悬彖著明”,使人们透过了“象”的启示达到“明”的境地,明白事的悔吝,动的休咎。人们十。何才能见了这个彖而知所趋避?那必须要透过一种特殊的方法与程序,这个方法,各家不同,有管辂虞翻的、有焦赣京房的、有邻康节的……但他们的基本原理却是一样的,也都是彖、理、数的综合运用而已。
  老子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不就是和《易经·系传》所说的“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的道理是一样的么?《易经》的一切作为,都是在“明于忧患之故,以前民用”为目的,可知后人执象数而弃义理,失去了古人作《易》的本旨,必将流入“其蔽也贼”的后果,扫彖而得意,也明显地违背了《易经》“洁静精微”的精神。
             这是一部与人人有关的书
  前面说过,《易经》是为人事而设,这点《易经·系传》“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断天下之疑”,已说明了一切,所以尽管《易经》包罗了天地间的一切学问,但这些莫不与人事有关,古人“不学《易》不可为将相”的话,虽然不错,但将相毕竟是芸芸众生中的极少数,“百姓日用而不知”,可见《易经》是与社会大众人人有关的了,也可以说上至将相,下至几庶,几天地之间的莫不与《易经》有关。南教授在本书中说明了支为什么止于六,人生的历程,也是如此,一个卦的六支,往往就是一个人一生各个阶段的指标,也可以说是人生经历的寒暑表,这中间已包括了亨通的、困阻的、危殆的、复苏的种种事实与启示。固然《易经》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支,四千九十六卦之,无一不为人事而设,但这多是告诉占者占得此卦此爻如何如何,本书作者却明白地指出了不待占而知的全部人生,每一个时期,每一个阶段,所应遵循的法则与规范。
         这本书告诉了我们学《易》的捷径与秘诀
  近代科学,关于学习的方法有着很多研究,教育家们希望能透过这种研究,来训练记忆,帮助学习,对于近代的教学活动,助益很多。但是生活在过去的人,在学习上便没有这样方便与幸福了,他们只有一个方法——老师教,学生学。聪明的人在吃足苦头之后,也往往会悟出许多科学的方法与技巧,来帮助学习,便利记忆,但他们却又不把这些方法告诉后人,使后来的人照着他们原来的路子去摸索,去碰撞。当他们吃足苦头后,又悟出了许多新的方法与技巧,也不告诉他们的学生,仍旧让他们自己去摸、去碰。我们的教育就是在这样情形下,不知道使后世学子多走了多少冤枉路。邵康节学《易》于李挺之,就有过这种故事。当时邵康节向李挺之学《易》,邵康节请求李挺之给他一点提示,不必明白说出内容即可。李挺之告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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