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的话。弟子能够修道,已幸蒙诸佛庇佑,师父作育,感激不尽。
弟子 果真顶礼
恒朝
师父上人慈鉴:
我们在外面拜,处处要小心,才不会失去护法善神的加被。到目前为止,只遇到少许障碍,但却接受了很多考验。
第一天,我们在一个流氓区叩拜。此地酒吧林立,路上充满了酒鬼和恶汉。这是第一次在街道上拜,我们难免有点胆怯。天刚下完雨,路上又湿又滑。第二天拜时事情来了。一个醉汉,用力地拍我的肩膀:‘嗨!你在干什么?’
我企图向他解释,他站得很近,离开我的面部仅有七寸。他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是不是第一个供养?不是,是耶稣的照片。他拿著图片,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悄悄地走回到恒实身旁。
一辆车子掠过,里面都是流氓:‘你们这些怪物,限你在黄昏前离开这个地头……。’
啊!我心里想,只开始了三分钟,便到这步田地……
我们继续跪拜,前面有一堆一堆的人群出现。他们都听到风声,前来凑热闹。吵闹声、笑骂声,一片杂沓。
‘你们这样拜,永远到不了那儿。哈哈!’
‘祖儿,他们为你的加油站祝福哩!嘻嘻!’
又有些人对我们视若无睹,脸板得硬绷绷的毫无表情。可是,无论是什么人,我们一旦在他们中间穿行跪拜,他们会自然地挤眉弄眼交互示意。然后他们用言语讪笑来向我们挑战,我们只好置之不理。
‘哈!他们这种姿态真够看的,最好是在屁股上踢一脚!’……没有反应。
一班身材魁梧,年纪较大的男人,在对面街角聚集。领头的人起码有六尺五寸高。他的‘手下’早已在我们左右盘旋,拍拍我的头,装腔作势。恒实很镇定,勇往直前,我硬著头皮紧随其后。忽然,人群散开了。
‘让他们拜过去吧!他们没有什么不对。’
我们就这样地拜过去了。我默默地觉察到两个‘阿哥头’在后面跟著。此时此刻很难放下多年的武术训练。(按:恒朝是黑带空手道高手,并任太极、少林拳教练多年)。但是我知道,我们现在唯一的保障,是摒除万缘一心不乱地修道。
我们默默拜著、等待著……最后,那个大汉来到我身边,很礼貌地问道:
‘对不起,先生,可否解释一下,你们在做什么吗?’我点点头,稍作解释。
‘啊!不可思议!他(恒实)不说话吗?你的工作不容易哩!祈求世界和平,我也赞成——一直拜到瑜伽市的万佛城!’
‘佛,又是怎么一回事?’……一连串的问题。
他们真的被感动了,有点真情流露。
‘祝你们平安!’领头的祝福我们,在离去时他说声:‘好自珍重!’
淩晨二时半,车子停在柏西甸那南部,一间面粉厂的附近。忽然,我醒来了,心里持著咒,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一个黑影,从车子右边掠过。砰!一只手臂猛力从窗口伸进来,企图打开车门。外面的狗,忽然不约而同地纵声狂吠。我喝了一声:‘喂!’只见四个影子,一齐走向远处去。
稍后,听到车子外,有人向我们掷石头。我抹去窗门上的雾气,看见他们手里拿著球棒和棍子。他们一定喝醉了或者吃了迷幻药,开始向我们攻击。我跳上司机座位,开了马达,冲了出去。一条黑影向车子扑来,企图阻止我们。但是我驶了出去,脱离险境。
把车驶到金轮寺,停在私用车道上,然后,再来一次小睡。早上四点起来,精疲力竭,今天是历经重大考验的一天。
我们总难免会踏到很多小昆虫和蚂蚁。但是,每一天我们更加坚强,更加专一。在洛杉矶省跪拜而行,途经一重一重的世界,如梦影空花,不可捉摸。这是不可思议的玄妙,三步、一拜。
弟子 果廷顶礼
恒实
一九七七年五月十四日 林肯高地
师父上人慈鉴:
我们继续跪拜,每天拜一英哩一英哩半。大约拜五六个小时。每次拜完一个小时,就停歇二十分种。早上四点起来做早课,晚间约六时停止跪拜,洗面,然后做晚课。每天早上,恒朝教我太极拳,强身益气。傍晚,课诵完毕,便翻译华严经。最后念楞严咒里面第一会前二十九句四十九遍,然后入睡。
目前我们睡在一位女居士捐出来的老爷车里。晚上在街上停宿,在公园里洗漱。九位护法居士,每天轮流为我们送来午饭,细心照料,关切备至。他们还写信通知警察局,带来零钱喂‘角子机’。前几天早上下雨,我们在某居士的停车房里跪拜,中饭也在车房里吃(三步一拜的规矩,在途中不进入居士家)。那个地方,静寂得像深山的小岩穴。然后,我爬上林肯高地。一旦到了墨西哥镇,又像下了地狱。出家人,必定是世上来去最自在的人,能够上天堂,下地狱,而不执著任何境界。
当天,我们拜到林肯高地的中学,正好刚刚下课。‘霎时四五十个墨西哥流氓青年包围了我们,他们不断地嘲笑、咒骂著。后来他们发觉我俩无动于衷,便改变方式,在我们后面学著跪拜。拜不了六七次,他们的态度都改变了。这最强硬的‘老大哥’也受不了,于是他们一声不响地悄悄离去。当天,没有其他麻烦。
次日,早上十时,我们清晰地感觉到魔障正在筹备第二次的攻击。果然,星期五早上,拜到林肯高地的边缘,大约十点一刻,我感到前面街口有点怪异。平常,我把眼镜摘下,双目注视鼻端,凝神观照不管闲事,当然也看不清楚周围的状况。恒朝后来告诉我,就在那时,在一个墨西哥大排档前,站著五个汉子。其中一个很丑陋,像个魔鬼,身体长得歪曲畸形,好似一只啤梨。他正在激烈地跳动,手里拿著一条五尺长,既尖锐又打了结的铁鞭子,好凶狠!他把一个垃圾桶推到路前,企图阻挡我们,然后用鞭子大力地打在桶子上,发出骇人的声音,桶子顿时出现了几道凹痕。他用手指著我们,煽动几个同伴向我们进攻,举止异常凶暴。
我在跪拜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就在此刻心里有一个强烈的感觉。距离我们前面十尺,有一只非常庄严的大白象,赫然出现。看不清谁骑在白象上,但他具有殊胜的神力和威严。在右面,我察觉到一队护法善神:如威猛勇悍的伽蓝菩萨等等。我又清晰地目视释迦牟尼佛和观音菩萨。那不是说我明显地见到白象和护法神,但很清晰地感觉到他们的存在。我看到白象的六副金牙,慈蔼的双目,和护法诸军的戈戟。顿时,我心里充满了祥和光明。
恒朝说:当我拜到这班大汉的当中,突然间,这位面目狰狞的老大哥们失去了一切吓唬人的威力,变得像个小孩子般的柔顺。其他几位同伴,也静悄悄地坐在四周围,不敢捣蛋。于是,我缓缓地经过垃圾桶,从他们的脚下拜过,随后站起来,步行过马路,继续在对面拜。一个衣著整齐的青年人打开他的家门,很礼貌地问:‘请你解释你们的宗教,好吗?你们的行为,令我很感动……’恒朝简略地解释三步一拜的目标,他说得很恰当。
弟子不敢肯定,是否菩萨今天在洛杉矶街道上接引华严经(按:恒实的誓愿,三步一拜礼华严经,华严海会佛菩萨,背囊里常年带著华严经),但确实地感觉到,今早的感应,是异常的殊胜。
弟子 果真顶礼
恒朝
一九七七年五月十四日 中国城
师父上人慈鉴:以下是某一些妄想和记录
很多皈依上人的在家弟子,带来食物供养和喂角子机的零钱。我真不了解中国人的风俗。拜过中国城,一对北方老夫妇很诧异地喊:‘他们是外国人!’
我心里想,我们只是在你们的老乡指导之下,拾起被遗忘的精萃——佛教——而已。其实,我们一天未开悟,一天都是‘外国人’。
恒实穿破的裤子送回来了。女居士为他补上一大块花绿的补缀。幸好有长袍遮著,否则,林肯高地的青年人一定把我们生吞活剥了。路上的人半信半疑,他们死盯我们看,从头顶看到脚尖,企图找寻破绽。这时候不可以出毛病,切不能放逸。
在接受供养,很难保持中道。如果我们得到没有用处的东西,我们要把它修理好;得到真金,反要隐藏它的光泽。或许我们应该把颜色鲜艳的裤子,染成坏色,以避众人讥嫌。
居士:‘再过一个月,你们会拜出洛杉矶省。’
出家人:‘是吗?’
‘嗯!是的。依我看来,最险要的地方已经渡过(林肯高地)。中国城,比较好一点,跟著是比华利山,更没有问题。’
‘其实,最险最难的地方,是内心。降伏自心,是最难能可贵的。’
‘啊!’居士似有所悟,微笑了。
拜时的境界:
在水泥地上,站起来,跪下去,一拜一起。一切都消失了,音声、对话、小贩、饭店的气味,烟头……一切都隐没了。有时候,连我也消失了,变得渺小,与四周融合为一,鼻子常碰到黏在地上的口香糖和破烂的瓶子,与蚂蚁在一起,我们的忍耐力和谦卑心,慢慢增长。念兹在兹,内心像经过一次大扫除,尘思俗虑,荡然无存。
中国城……真奇怪!
(一)最没有佛教气息。食物店前挂满了鸡鸭牛羊猪肉,招牌上写著:新鲜上市!
(二)在大街口拜。一队送殡乐队正密锣紧鼓地奏著「祝您长眠’;右边有警察、人群、马戏团、中国新闻记者……我们在万声杂沓中静静地拜过。
(三)在我们两尺之外,杂货店门前有养鱼的水槽。鱼的口里吐出泡沫,在等待著死亡。我们默默持咒,互相凝视。
(四)一个怪女人,早已跟踪我们,咭咭地笑,从后面走上来,猛力一脚踢中我的尾椎骨。继续拜吧!我心里悒悒不乐,我们在何处,结下这种恶缘?
(五)转了一个弯,经过十字路口,车驶向公园。忽然,‘砰’地一声,后面撞车,交通失事。中国城的流氓大摇大摆地走过。
这是何等玄妙的修行方法,这两个‘外国人’,祝大家法喜无量!
弟子 果廷顶礼
恒实
一九七七年五月十六日 洛杉矶市中心
很难跟这地方的节奏融合,因为它没有节奏。只有金属铸成的大河流,在高速公路上川流不息。没有声音,只有一个大怒吼;没有气味,只有令人作呕的腐臭;没有光明,只有一片迷蒙 ;也没有时间——早晨是零的开端,继之而起的是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在这儿,没有人类生存的余地。政府耗用千金,制造了一个人都不能居住的环境。世界贸易中心,全用电力控制,耗用百千亿美元的装饰,只供几百人享用;而城里贫民窟的墨西哥人,永远不会见到,甚至梦想不到。
‘你们相信跪拜和祈祷可以减轻灾难吗?’
是的,我们相信。灾难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是从你我他积聚的恶业,导致宇宙律失调;因而灾异横生,生民涂炭。平日我们目睹的飞来横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