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记忆还真是久远啊……”守感慨道。
“直到神话时代以前的记忆,都存在于我的灵魂深处。”米诺斯继续说道,“哈迪斯大人,您认为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被一群她曾熟识并信赖的人杀死,还称要祭祀将她赠与山神,您觉得那个少女会有什么样的心情呢?”
“一定是满腹怨恨吧。”
“正是如此,”米诺斯点点头,“怀有怨恨死去的少女,她的恨意就连死亡之后都没有完全消除。因为这强大的恨意,她依靠其返回了人间。但并非复活,那个时候的她,应该是介于人与鬼之间的东西,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岛国的地狱入口就与冥界脱离了关系。”
“咦?”
“哈迪斯大人一直沉睡在极乐净土,对此毫不知情一点也不奇怪,”米诺斯恭敬地说,“当属下得知这件事时,在第一时间便赶到了这里,不过,属下看到的是死人。”
“雪女死了?”
“不,是雪崩。这座山上本来没有那么多的雪,但忽然有一天这个地方开始没日没夜的下雪,然后雪崩吞没了山下的村庄,村子里的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我检查过死人的尸体,他们的神情不是被活埋致死的,而是被活活吓死的。”
讲到这里,米诺斯忽然停了下来。
他朝向的,是雪女的反方向。
他抬起手,傀儡丝悄然无声地缠上了某个无形的东西。
“请出来吧,妄图将哈迪斯大人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你们如此故技重施,未免也太小看冥界的力量了吧!”
……
“糟糕,中计了!”柯南调拨着他的眼镜,“我早该想到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个点,真正的点,是在守看到‘雪女’的那一刻!他的眼睛才是真正的相机,而敌人要找的本来就是他,我大意了……”
“那么……守君现在在哪里?”小林老师也慌了神,她带着学生们出来,现在不仅少了一个,就连那学生的监护人也跟着不见了。
“没有信号。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山上的缘故。”柯南的眼镜上弹出了个红框。
眼镜与安装在守身上的信机彻底断开了联络。
“那个,和山上没关系……一般鬼片都是这么演的,”光彦紧张地说,“进了鬼屋的主角,他们的手机都会没信号,在鬼神面前,人类的科技产品还是不得不低头的……”
柯南和灰原对视了一眼。
对于自己的科学盲目自信到不愿意看清周遭的一切,其实,人类才是所有生物中最软弱的才对。
——灰原的话果然应验了。
那么,现在软弱的人类还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我打电话给守的监护人,对于这种事,我想他们会比较在行……”
“免啦!”一抹蓝色的身影打断了柯南的动作,“米诺斯的小宇宙在几分钟前就消失了,我刚刚还在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呢。”
一个金的大胡子和一个蓝的大胡子闯入了老师和学生们的视野。因为那胡子太碍事,蓝的男人干脆一把将胡子给摘了。
柯南放下手机,愣了一阵,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只有笨蛋才会不认识你们,想要跟踪守就不要用这种怪里怪气的装扮啦!”
……
裹在黑衣服里的守站起身,他想到了米罗说过的话。
四岁的时候,米罗差点把他搞丢了,还害他流了很长时间的鼻血,不过在几天后的晚上,那个比他大很多岁的大哥哥不长记性地又溜达进他的房间。
“Zon,要看星星吗?”他说着,便不由分说带着他到了圣域最高的地方。
原来曾是雅典娜女神像的神台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基座,米罗指着漫天星辰,对守说:“哈迪斯小弟弟,偶尔也笑一笑吧。请看这些星星,无论多少年一直挂在天上,虽然只现于夜晚,但在白天,它们也是一直存在着的。星光闪耀,心就交叠,但他们的自由是永远存在的,就像人的心一样。”
然后,他就说了那句话。
“名誉是世俗所见之物,只有荣耀是一直在心里的。”
圣域的话,用在冥界也是一样的。
对米诺斯来说,他现在,就正为自己的荣耀而奋战。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他质问着被他缠住的那一团东西。
但所换来的是千百团与之相同的东西的回答。
簌簌的絮语混在竹叶的摩挲声中,他们在说:“打开门……将祭祀之物供上,打开门……”
“你们把哈迪斯大人当作了那道门吗?”
嬉笑声时隐时现。
“他只是不记得了……”
“将我们遗忘在地狱的尽头……”
“不可原谅啊……”
“口口声声说哈迪斯大人不可原谅,”米诺斯的傀儡丝切开了那团无形的东西,“但你们现在却连真面目都无法示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们来自于黑暗……我们无所不在。”
“带着怨恨吗?死去也要怨恨……”守感叹道,“何其可怜。”
浓雾剧烈一缩:“我们不接受同情,我们要的是你的命!”
米诺斯把守护在身后,冷笑道:“你们认为你们有那种能力吗?”
“失去了冥衣的你,正如失去了翅膀的鸟。没有翅膀的鸟是飞不起来的,失去羽翼的你也无法使用你的绝招……”
“对我这么了解,可就不单单是怨气之类的东西了啊!”米诺斯扬起脑袋,骄傲地说,“我不是早已说过了吗?真正的战士是不会为任何服装所限制的,所以,就算是失去冥衣的现在……”
穿着运动服的他的背后,展开了一双淡薄如影的双翼。
“……我仍旧是天贵星米诺斯!”
——那是狮鹫的翅膀!
——他的信仰从未改变!
——他的忠心只为这份信仰而奉献!
“巨翼翔风!”
呼啸的狂风吹起早已落下的雪花,也同时吹散了一团团人类的怨念。
守躲在他身后,风却一点没有弄乱他的头。
他的荣耀在这里。
“我深信你贵为神祗的气魄,正如这片包容星空的黑夜。既然如此,就不要为自己作为人的出生抱有怨念了,因为早晚有一天,你也会现属于你的荣耀的。”
那天的米罗很难得说出了这种话。
——他的荣耀,早在神话时代开始,就已与这群信仰他的人类息息相关。
他的荣耀,为他奋斗至今。
胸前的十字架逐渐滚烫。
从被吹散的雾气彼端走来一个人,他对米诺斯布下的丝线视若无物。
非此世之理,不会为理所束缚。
“我……记得你的招数……”“乙羽真一”缓缓开口道,“是叫星辰傀儡线么?”
他的头一歪,虚空而来的丝线袭向了米诺斯!
“被我见过的招数,我都可以使用……怎样?被自己的绝招袭击,感觉如何?”
“也……不怎么样,”米诺斯讥讽道,“老实说,这可不是第一次被我自己的招数袭击。”
他挡在守的跟前,挡住了丝线,背后的小孩安然无恙。
“够了,米诺斯!”守高喊,“退下吧——这是冥王的命令。”
“哈迪斯大人!”
“都已这么称呼朕,就听令吧,难不成你真的想把朕当女孩子看待?”
“……”
“王是不会对部下的生死置之不理的,你就以今时之姿,好好替朕保管朕的荣耀吧!”
相机的快门响起,米诺斯的身形不见了
“请休息吧,勇敢的人类啊,”守喃喃道,“朕赞许你的忠心。”
十字架化为一柄漆黑的巨剑,冥王哈迪斯的高大身形在这竹林中浮现!
96第九十一章、真实
舞台剧的帷幕拉起;不久以前,他还演过那出戏。
受到黑暗之物感召的冥王来到了可视为同类的面前,带着这活人的躯体;也带着神的罪孽与荣耀。
怨念而成的迷雾被米诺斯的风吹散;不知什么时候死去的东西俯在地面哭泣。
“我们诅咒你啊!”
“为什么要从黑暗的地底来到人世!”
“为什么要显露地狱的真姿……”
红色和服的少女站在冥王的身后;她与罗弗寇面对着面;毫无畏惧。
雪还在下,刚才被风扬起的雪花落了他们一身,却没有一片能融入那红色的和服。
红是血的颜色,在这片苍茫的小世界中,刺目的红色如此突兀,恰如白纸上点了一滴鲜艳的朱砂。
“所见之物的真实,”那个东西嬉笑道,“显出真容的冥王大人,你是什么时候现我的存在的呢?”
“在刚见到你的时候,”冥王回答,“你的灵魂臭不可闻。”
“是啊……为什么会忘记呢?”罗弗寇敲了敲脑袋,“你能够看到他人的灵魂,我大意了……可是,为什么明知道我是什么,却没有揭穿?”
“因为看到你的躯体,”冥王说,“你所侵占的这个躯壳,这个人,还活着。”
“所以说,你可真是……感情用事,”罗弗寇舔了舔唇,“被魔鬼侵蚀的灵魂,最终都是会坏掉的,都是无法……得到救赎的。而且,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没有足够的黑暗的缝隙,我们也无法侵占他人的内心。这个叫乙羽真一的家伙,如果他的思想足够纯洁到完美无缺,我不会有今天的这个地步……呐,听到了这些话,你还想拯救这个龌龊的人类吗?”
“与拯救无关,已死之人的灵魂必须回归冥界,而不是被他人利用侵占,这是法则。朕在等待他的消亡,然后亲自回收他的身体!”
“那么,你可能要失望了,因为他的灵魂,几乎已经几乎一点都不剩……”罗弗寇又舔了舔唇,“还有你。”
雪越下越大,竹叶很快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因这重量,停止的竹略一倾,雪尽数倒在了罗弗寇的头上。
冥王沉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是被神刻意遗忘,但被人时刻念起的东西,”罗弗寇一步步向哈迪斯走来,“没有型体,连灵魂都算不上……”
他的身后留下了一串雪中的脚印。
“我们应感激你,屡次的圣战令冥界千疮百孔,我们终于得以从冥界深渊的最底端逃出……哈迪斯大人,您在冥界那么久,应该还记得吧?在塔尔塔罗斯的底部,远比泰坦们存在的岁月还要久远的过去,我们没有今天的姓名,但已经开始纠缠住你们的心……”
乌拉诺斯与盖亚生下孩子,乌拉诺斯残忍多疑,吞下了孩子,终于,他被他的孩子处刑……而接着,他的儿子克洛诺斯也轮到这一地步。
在塔尔塔罗斯,克洛诺斯诅咒着宙斯,诅咒自己的所有子嗣,也同样是在诅咒他自己。
神话时代因诸神的离弃而结束,人类的时代来临。
在世间横行的一切谋杀、憎恨、战争、疾病、痛苦……诸如此类的东西,也随着灵魂们在地狱的洗炼,最终融入了深渊之中。
诅咒的力量,在日积月累中,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原本,只是黑暗中不起眼的墨点,经历过长久的岁月后,在置于光下时倏然已成广阔的墨迹了。
那种东西……
腕上的铃铛清脆地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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