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格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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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格汇集-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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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受难的基督身上给人以启示这样一种信仰框架内表现自己。这是一个有着确定内容的确定框架,它不可能与佛教或伊斯兰教的思想感情结合在一起,也不可能被它们所补充。
  310甚至是害怕)向自己承认某些事情,就仿佛让自己意识到这些事情乃是一桩危险似的。人们通常感到害怕的事情都似乎十分强大,但在人身上有什么东西比他自己更强大呢?我们不应该忘记,每一种神经症都产生了一定数量的非道德化倾向。如果某人是神经症.他就已经丧失了对自己的信心。神经症是一种屈辱的失败.那些并非全然意识不到自己心理的人也是这样感觉的。但这种失败却是被某种“不真实”的东西所打败。医生也许早就向病人保证过他身上并没有什么问题,他也并没有患上真正的心脏病或真正的癌症,他的种种症状都是想象出来的。但病人越是相信自己患的是一种“想象出来的病”,自卑感就越是渗透他整个的人格。他会说:
  “如果我的症状是想象出来的,那么我是从哪里弄来这些棍乱想象的呢?为什么我就应该忍受这些讨厌的东西呢?”当一个有理性的^几乎是哀求似地向你保证说他确实患了肠癌,而与此同时又以一种失望语气宣称他当然知道他的癌症完全是一种想象时,那种景象的确是可悲的。
  我恐怕我们关于心理的唯物主义概念在神经症案例中并不特别有助于我们。可惜灵魂并投有被赋予一个精致的躯体,因为那样的话,人们至少可以说这个会呼吸的躯体患上了一种虽然并不是真正的癌症但却仍然十分真实的疾病,其患病的情形就像那粗笨的物质躯体患上癌症时的方式一样。
  可惜,灵魂并不具有一个精致的躯体。医学因此对任何心理性质的东西产生了强烈的厌恶—要么躯体有病,要么根本不存在任何病。如果医生不能证明躯体确实患了病,那只是由于目前的诊断技术还不能保证医生能够发现那无疑是器质性病变的真实性质之所在。
  312但实际上心理究竟是什么呢?唯物主义的偏见把它说成纯粹是大脑中有机过程的副现象或副产物,任何心理的困扰因此也就一定是由于器官的、生理的失调。这些失调之所以投有被发现仅仅是因为我们目前的诊断方法还不充分。0理和大脑之间无可否认的联系确实增加了这种说法的分量,但却并不足以使之成为不可动摇的真理。在神经症病例中,我们并不知道在太脑的机体过程中是否出现了真正的干扰,而即使那里确实存在着内分泌障碍,也很难说那就是原因而不是结果。
  另一方面,神经症的真正原因却无疑是心理的。不久之前,人们还很难想象机体的失调和生理的障碍能够在十分简单的心理学手段下获得缓解,但近年来医学却已经认识到存在着整整一类心身失调的疾病,在这些疾病中.病人的心理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我的读者也许并不熟悉这些医学上的事实,那就让我举出一个癔病性发热的病例吧。这个病人的体温高达华氏102度,但通过心理病因的吐露,其发热在几分钟之内就得到了治愈。另一个病人的牛皮癣几乎扩展到遍布全身的地步,我告诉他,我认为自己并无能力治疗他的皮肤病,但我将全力关注他太多的心理冲突。在对他的心理困境作了6周的紧张分析和讨论之后.就像是未曾料到的附带结果一样,他的皮肤病几乎完全消失了。在另一病例中,病人剐刚由于结肠胀气做了一次手术,切脒了40公分的结肠.但随之而未的却是再次明显地胀气。病人不顾一切地要求再做第二次手术,外科医生虽然认为那是必要的,却拒绝再为他做第二次手术。可是,随着某些内在心理事实的发现,病人的结肠却恢复了正常的功能。
  313这些经验使人难以相信心理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人们很难再继续否认想象中的事实也是真正的事实。只不过,这些事实确实不在视野狭隘的人希望找到它们的地方。它们存在着,但并不是以物质的形式。认为存在只能是物质的存在是一种荒谬的偏见。事实上,我们能够当即认识到的唯一存在乃是心理的存在。反过来,我们完全可以说,物质的存在纯粹是推论,因为我们对物质的感知仅仅是知觉到以感官为媒介的种种心理表象丽已。
  当我们忘了这一简单然丽基本的事实时,我们无疑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甚至当一种神经症除了想象之外再无任何别的原因时,它也仍然是非常真实的东西。如果某人把我想象成他的太敌而杀了我,我将仅仅由于想象的缘故便死于非命。想象的存在是确实的,它很可能和物质的存在同样真实。同样有害,同样危险。我甚至相信心理的干扰比流行性传染病和地震更为危险。中世纪的流行性传染病如黑死病和天花.杀死的人并没有1914年的意见分歧和俄国的某些政治“理想”杀死的人多。
  心理尽管由于缺少一个外在的阿基米德点而不能领悟自己的存在形式,但它却仍然存在。实际上,它不仅确实存在,而且是唯一的存在。
  那么,我们对患了想象的癌症的病人该说些什么呢?我将告诉他:“是的,朋友,你确实患了一种癌症式的病,你让一种致命的邪恶驻留在了自己身上。不过,它不会让你的躯体死亡,因为他只是你的想象。但它最后却会让你的灵魂死亡。它已经破坏和毒害了你与他人的关系,破坏和毒害了你的个人幸福。它还会继续长大,直到最后吞噬你的整个精314神,使你最终不再是人。而仅仅是一个恶性的破坏性肿瘤。”
  我们的病人显然知道1 h并不是他那病态想象的创作者,尽管理论上他会同意他是化自己那些想象的所有者。如果某人患了真正的癌症,他绝·、会认为自己应该对这种疾病负责,尽管事实上那癌确实K在他自己身上。然而一旦涉及的是心理,我们立刻就会感觉到一种责任,就仿佛我们是我们心理状况的制造者一样。这一偏见是最近才产生的。并非很久以前,甚至那些高度文明化的人也相信精神性舳实体可以影响我们的头脑和情感。那时.精灵与鬼魂、男巫与女巫、魔鬼与天使,甚至还有诸神,都可以在人身上制造出某些心理的变化。在从前的时代,一个认为自己患了癌症的人可能会对自己的这一想法有完全不同的感受。他可能会感到某人对他施了魔咒,或者,他是被魔鬼附了体。他绝不会认为自已是这种幻想的制造者。
  作为一种事实,我把这位病人的癌症视为一种自发性的生长,它起源于心理中并不等同于意识的那一部分。它仿佛是一种强行闻人到意识中来的自主形式。人们可以说意识是我们的心理存在,然而癌症却有独立于我们之外的它自己的存在。这一表述似乎完全概括了那些可以观察到的事实。如果我们对这一案例作语词联想实验,我们立刻会发现他并不是自己房子的主人,他的反应会延迟.会改变,会受到压抑或被自动闯入的东西所取代。有许多“刺激词”得不到来自自觉意图的回答。对之作出回答的将是某些自主的心理内容,而这些心理内容甚至是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在我们这个案例中,我们肯定会发现这样一些回答,这些回答来自癌症这一想法的最深的情结。每当一个刺激词触及与这一潜在315的情结相关联的东西时,自觉的自我(山e∞r瑚i伽s e即)作出的反应就会受到来自这一情结的回答的干扰,或甚至被这一回答所取代。这就仿佛这情结是一个自主的存在,能够对自我的意图进行干扰似的。——的确,所有这些情结都表现得就像一些拥有自己的精神生括的继发人格或局部人格似的。
  许多情结所以脱离于自觉意识是因为自觉意识宁可通过压抑作用来摆脱它们.但是也有一些情结此前从来就没有进人过意识,因而也绝不可能受到武断的压抑。它们在意识之外成长,最终凭借其不可思议和坚定不移的信念与冲动闯人到意识中来。我们的病人即属于后一范畴。尽管他有文化、有头脑,他还是孤立无援地成了占有和主宰他的东西的牺牲品。面对自己这一病态想法的不可抗拒的魔力,他没有任何办法来帮助自已。这一病态的想法就像癌细胞一样在他体内增生,直到有一天终于显现出来并且从此以后就始终不可动摇。的确,只有在极少的间歇期他才能暂时摆脱这一想法。
  这些病例的存在,有助于说明人为什么害怕意识到目己。帷幕之后也许真有什么东西——这一点谁也不可能知道——因此人宁可“认真地考虑和观察”处在自己意识之外的种种因素。大多数人对可能存在的无意识内容都有一种原始的“惊恐”。在所有天生的羞怯、耻辱和精明之下.存在着对“灵魂中未知的危险”的隐秘恐惧。人当然不愿意承认这一荒唐的恐惧,但他却应该意识到这种恐惧并不是没有正当理由的。相反,根据和理由可谓过于充分。我们永远也不能确定一种新思想会不会抓住我们或抓住我们的邻人。我们从现代和古代的历史中知道,这些思想往往是如此陌生,而且316的确是如此古怪以至简直就是对理性的侮辱和挑衅。从总是与这些思想联系在一起的吸引力和诱惑力中产生出一种狂热的沉迷,这种沉迷导致的结果是:所有持不同意见的人,不管他们是多么用心良好和通情达理,都要么被括恬烧死,要么被砍去头颅.要么以更为现代的方式用机关枪成群地杀死。我们甚至不能安慰自己说这些事仅仅属于遥远的过去.因为不幸的是,它们不仅属于现在,而且似乎特别属于将来。“H~}啪i血hu8”是悲哀而永恒的真言。人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害怕那潜伏在无意识中的非个人力量。我们幸而意识不到这些力量,因为它们从未——或几乎是从未——出现在我们的个人关系和日常环境中j然而如果人们群集在一起成为民众,邢一直潜伏和沉睡在每个人身上的兽性和魔鬼就会被释放出来。作为民众,人不知不觉便降低了自己的道德水准和智力水准——这一水准一直处于意识阈限之下,一旦被民众形式赋予恬力,就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出来。
  在我看来,把人的心理视为纯个人的事挎从而完全从个人的角度去对之作出解释.乃是一个致命的错误。这样一种解释只能运用到个人的日常兴趣和人际关系中去,而一旦出现某些微小的麻烦,一旦出现某些未曾料到和异乎寻常的事件,本能中完全陌生的和不同寻常的力量就立刻会召唤出来。我们不可能继续用个人动机来解释这些力量,毋宁说,它们倒更可以与某些原始事件如日食时发生的恐慌之类相比拟。把今天在俄国爆发出来的杀戮冲动解释为个人的父亲情结,这在我看来是极不充分的。
  由集体力量的汹涌所导致的性格变化是令人惊奇的。一个温和而通情达理的人可以变成一个疯狂而野蛮的野兽。人317们往往容易把这归咎于外部环境,然而任何从我们身上爆发出来的东西,都不可能事先井不存在于我们身上。事实上我们一直生活在火山的边缘,而且,就我所知,并投有任何方法可以保护我们,使我们不致被随时可能的火山爆发所毁灭。向理性和常识发出呼吁的确是一件好事,然而如果你只有一所精神病院来接纳发了疯的民众,你叉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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