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画画且画得极好的人,这就说明看待事物和一般人不同,更为真实也更为理性。
她觉得文世轩的长相要偏文靖昌一些,而安逸尘的长相偏白颂娴几分。
可想到上次文世轩问了有关文世倾的事后,安逸尘没有任何反应和动容的画面,宁佩珊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大概只是巧合吧,毕竟世间的人千千万万,有相似也是肯定的,当年文家大哥被拐走时少说也有十岁,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安乐颜觉得自己最近背后毛毛的。
在修剪花草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但是她一回过头那种感觉就消失殆尽了,只是一转过来,那种感觉就又有了。
莫非是有鬼?
安乐颜抖了抖,立刻回家把以前白颂娴求给她的附身符戴在了身上,可那种感觉依然是时有时无,而且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更胜之前。
“这种情况,一是心理因素,疑神疑鬼,二是真的有人在背后看你。”念着这事,安乐颜找到了安逸尘,安逸尘听完之后,也稍稍分析了一番。虽然……这分析好像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安乐颜好歹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述的对象。
她猜测性的问道:“会不会是青头帮的人?”
“不会。”对于这个,安逸尘十分肯定,“我告诉过青头帮帮主你是我妹妹,那位帮主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毕竟他们青头帮还不敢和捕房硬抗。”
这么一想安乐颜也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青头帮的那些人就好办多了,可如果不是那些人,那又会是什么人?
“有法子了。”安逸尘忽然笑了,冲着安乐颜招招手,她眼睛一亮,忙凑了过来,安逸尘靠在她的耳边,简单的将想法说了一通。
他的法子是找个人躲在暗处,观察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在偷窥,不过这法子容易暴露,所以安逸尘说哪怕是他也不太能保证万无一失。
安乐颜听得是连连点头,死马当作活马医,不得不说这个笨办法目前还可能是唯一能行的。
宁致远藏在窗户外面,透着窗缝一脸狐疑的看着这两人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自从宁佩珊说他可能喜欢上安乐颜后,他就一直在默默的思考。
要说安乐颜,长相自然是没得说,既有小家碧玉的娇憨又有大家闺秀的秀美,气质也是极好的,性格有些泼辣就先不提了,问题就在于宁致远觉得他和安乐颜之间除了打闹和互看不顺眼之外,就真的没什么了。
“为什么佩珊会说我喜欢她呢?”抱着这个疑惑,宁致远的眼睛最近就没离开过安乐颜的背后,把自己弄得像个孤魂野鬼,就连宁府的下人也都以为自家少爷喜欢上了这个事不多纯属来玩的园艺总管。
看来快要有少奶奶了。
里子面子
与往日一般,宁致远会选一个好的时机,偷偷躲在一个地方观察着园艺总管安乐颜。
看着那个弯着腰站在游廊,手指扒着廊柱,小心翼翼偷看人的宁致远,安逸尘眯了眯眼,原来一直偷看乐颜的竟然是他?
“致远他……总是这样吗?”安逸尘找到了宁致远的那个小跟班。简单的说了说自己所看到的情景。
阿班一直不怎么敢和安逸尘对视,总觉得眼前这人眼神太过冷冽,见了面大多时候只敢低着头。
他结结巴巴的说:“少爷好像很喜欢安姑娘,一有空就会找个地方看,看安姑娘。”说完,他干咳一声,显然对自家少爷这举动也觉有些尴尬。
安逸尘摸索着下巴,眼里情绪捉摸不透,说了句谢谢就转身了。
他倒是没看出来,这小霸王悄无声息的竟动了情。
最可怕的人是无情无欲无牵无挂的,情越多牵挂越多,这样的人就越好掌握也越发琢磨。安逸尘想,如果他能撮合宁致远和安乐颜的话,宁致远定然会十分感激与他。安乐颜调香天赋极高嗅觉惊人,对这样的儿媳妇宁昊天也一定满意。
可是……这样做是不是对安乐颜太不公平?宁家毕竟是仇家。
有些人从有记忆以来便工于心计,察言观色猜度他人,温润儒雅的外表之下隐藏的也是一颗冰冷狡猾蛇蝎之心,即便如此,安逸尘觉得自己还是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他早就将安乐颜看做是自己的妹妹,把妹妹送入虎口狼穴这种泯灭人性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
看来只得顺其自然。
宁昊天最近很忙,连家都少回。
安逸尘捕房那边也有了案子,他大多时候都是在捕房里,白天忙完了,直接晚上回来睡一觉,第二天又开始忙。
宁家好像瞬间静了下来,闹得宁家兄妹一起吃饭时都静悄悄的。
“安大哥,吃饭了。”
难得安逸尘能有一下午时间都在宁府里,安乐颜念着要把自己学到的调香功夫交出去的事,不顾得什么男女有别,提着食盒风风火火的就走进了男子卧房。
午时光辉暖暖的撒在宁府里,安逸尘端正坐在屋中间的圆桌上静静的翻着书页,在日本染得栗色偏黄的发丝在日光下变成金色,阳光照在秀气精致的容貌上似梦似幻,眉目如画绛点唇。
若是一身古装,定是画中人。
安乐颜忽然觉得自己就这么撞破了这幅画,实在是太冒失了。
合上书页,安逸尘抬眸循着声响看了过去,如水的眸子里漾起笑意。
微红着脸,安乐颜把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上,看着安逸尘动筷子了,她才从怀里掏出三张薄纸,放在桌上,试探性的问道:“安大哥,昨天师父让我背了三篇香谱,我把它们抄了下来,你看不看?”
“乐颜,如果我说,每天在你背后看着你的人是宁致远,你怎么想?”悄无声息的转移了话题,安逸尘并不想提有关香谱的任何事情。
安乐颜一愣,将这话拆开一念,顿时怒了,“他有病啊?”
安逸尘唇角弧度不变,眼里透着一股子认真,“我看得出来,他有点喜欢你。”
“怎么可能?”安乐颜一脸的在听笑话,忙着摆摆手,“不不不,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的,真的!安大哥你绝对是看错了!”
她一边说着绝对不会喜欢宁致远,一边把宁致远的毛病一一挑出来做证据,生怕有人会误会。
安逸尘听得很认真……
其实好像宁致远也没有那么差劲讨厌吧。
他不太确定的想着。
“验尸官呢?”
“验尸官三日前去上面学习了!怎么办?”
安逸尘:“……”
这年头做探长的大部分都是只对勘探刑侦有所特长,半路出家的都有不少,像安逸尘这种经过了系统学习还能兼职法医验尸官的在魔王岭这边一个都没有。
这次的尸体是被抛尸荒野的。
验尸房里一向暗沉,此时倒是亮堂了许多,戴着口罩手套穿着白大褂,安逸尘握着一把手术刀,身旁站着三个紧张兮兮的小巡捕小。
全身脱光躺在冰冷台子上惨白惨白的尸体,面颊身体都腐烂程度极大。三个小巡捕看着这一切欲哭无泪,他们害怕死尸,偏偏探长又说需要他们的帮忙不能离开,真是要逼疯人。
安逸尘面无表情的在尸体腹部划开一道口子,嗤嗤肉体被划开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紧接着就是一股恶臭升起。
看着这破开的腹腔,安逸尘也皱了皱眉头,这肠道内腐败细菌产生的气体还真是有点多。
“镊子。”他摊开手。
一双颤抖的手把镊子递了上来,安逸尘拿着它夹起尸体的肠子,还拉得比较长,放下肠子,他又拉开胃,看了看胃部里面的残留物。
干呕声立即响起。
安逸尘瞥了他们三人一眼,嘴角动了动,“算了,你们还是出去吧。”
“安逸尘呢?安逸尘!你不要以为躲在捕房里我就找不到你!”
宁致远气得快要发疯,安乐颜找上他,问他偷偷看她是不是喜欢她,还不等他回答,她还说他这种小霸王她是不会喜欢的。
宁致远当时就惊呆了,那一瞬间真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阿班还偏偏多嘴一句,说,安探长怎么能把这事也告诉安姑娘?
安逸尘!果然是安逸尘!宁致远暴怒,这混小子怎么可以这么出卖兄弟?还出卖得那么彻底!必须要给个交代,不然这都说不过去。
“宁,宁少爷……”
看到这位镇上有名的霸道主儿冲进捕房,门口的几位巡捕都呆住了,等反应过来好不容易拦住这人,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低了气势,只好问道:“您,您来捕房这是要干什么?”该不会是想要砸了捕房吧?
“安逸尘呢?他人在哪里?”宁致远怒意滔天,逮着人就问安逸尘的下落。
“宁少爷要找探长啊?他在一楼最里边那个房间里验——”正好小武从二楼走下来,瞧见是自家探长的好兄弟来了,顿时二话不说的把安逸尘的下落抖落了出去。
只是他口里的‘尸’之一字还没说完。
像一阵风,宁致远飞快的冲向一楼最里那间屋,也不看墙上挂着的门牌,一脚就踹开了房门,结果看到了他这辈子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屋子中央的安逸尘弯着腰,右手拿着把剪刀,左手从尸体破开的腹腔里掏出了一个内脏。
“呕!”宁致远脸一白转身就狂吐起来。
门忽然被踹开,换了谁都不舒服,安逸尘皱眉正要呵斥,结果这踹门的人认识不说,这个逞凶之人自己还好像受到了刺激。
“先把宁少爷带下去。”沉默良久,安逸尘只能朝着后来的几人吩咐道:“让他好生休息。”
没人打扰,安逸尘加快验尸的速度,片刻后,一份验尸报告终于出炉了。
“死者中国籍男性,身材矮小,牙齿磨损,牙本质呈点状暴露,应三十岁左右,死亡原因是腹部被匕首利刃洞穿,内脏破裂大出血,死亡时间七天左右,平素身体健康,无任何重大疾病,手脚关节粗大掌心生有多年老茧,应属于下层劳动人民。”
伸手随意点了三个人,安逸尘又道:“你们先去找老赖把这个人的容貌细细画出来,然后再去查这个人的身份,尽快!听见了吗?”
“是!”敬了个礼,三人立刻撒开腿去做事。
不费功夫
把该办的事办完了,安逸尘才有时间脱下白大褂去见宁致远。
打开探长办公室的大门,就看到脸惨白惨白的宁致远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
“你,致远你还好吧?”这话安逸尘都有些不忍心问,瞧宁致远这一副明显快虚脱的样。
宁致远手抬了抬,半响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逸尘,你到底在搞些什么啊?我被你吓死了好吗?”天知道他当时看到那画面时惊悚得差点坐在地上,完全无法相信这种对尸体开膛破肚掏出内脏的凶悍事竟是眼前这么斯文人做出的。
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
“在验尸啊。”安逸尘老老实实的说。
宁致远双手捂住眼睛。
“其实你完全不必害怕恶心,人死后他们留下的证据就只有这具看似破败腐烂恶心至极的尸体,尸体是会说话的,他能告诉懂它的人有什么隐藏的秘密,而验尸官法医就是能让尸体说话的人,在他们眼里尸体和一般的物体是一样的。”
这么说着,宁致远觉得自己好像是好多了,至少是没那么恶心了。
见他脸色缓和了些,安逸尘又接道:“所以你把尸体当做鸡肉鸭肉鱼肉猪肉都行,不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