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合住宫门,隔断了刘协漫天的哭号之声。
☆、黄雀在后
回到丞相府,仆人们已经仅仅有条的安静了下来,府中笼罩着淡淡的血腥味,但我却全然没心去思考什么,急急的冲进了曹操的屋中。华佗最快五天之内也不可能回来,那些医生……只希望至少能保曹操撑到那时候吧!
跑得气喘吁吁来到曹操房前,我暗暗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推开了门。
房中不见找来的医生,只有一个人正身穿用金线绣着龙腾虎啸的棕红色长袍端坐在桌旁。他眉峰粗厉,双目狭长,鼻骨高高的顶起,一股霸主之气显露无疑。
当今天下,除了曹操,何人能有此等气势。
“主公……”我揉了揉眼,呆怔的轻声叫了一句。“你没事?”
“奉孝,孤无事。”扬起自信的笑容,曹操品了一口香茗,对我伸出手:“来,孤来告诉你是怎么一回事。”
大脑发怔,完全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呆滞状态。我呆呆的点点头,不自觉的向曹操走去。
忽的觉得脚碰到了什么东西,身体接着便不稳的向前摔去。我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曹操一改刚才悠闲地样子,连忙发下茶杯上前扶住马上就要与地面热吻的我。
能碰到,不是鬼。
“奉孝你就不能小心……”正想抱怨这老大不小的人还这么冒失,却感觉触到的他的玄衣都是湿的,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入鼻中:“奉孝你可是伤着了?!”
“哈?”我疑惑的应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想起那侍卫的血还在我的衣服上,好衣服是墨色的看不大出来:“不是嘉的,是那些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的。”
听我这样说,曹操收起了忧色欣慰的一笑,拉着我到桌子旁坐下。
“主公……嘉办事不力,让主公陷入今日这种危机,请主公责罚。”看到曹操无事,我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还是立刻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对着曹操跪下请罪道。
“哦?”曹操微微挑眉,这浪子今日怎么转了性,竟自己主动的请罪,而且这罪明显是可有可无的。曹操心中不由得生出逗弄之心。
“是嘉的错,还望主公责罚。”对着曹操深深一拜,我沉声说道。虽然如今曹操无事,但我心中的愧疚感没有丝毫的减弱。
是我的错,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结果让主公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奉孝……”细细打量几下郭嘉的神色,曹操明白这次这浪子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被吓着了,心中不禁是又感动又欣喜。他抿抿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奉孝,起来吧,这件事情并不怪你。孤不也没有察觉到阿旺此人的不可靠么。”
“主公……嘉……”
“好了奉孝。”曹操蹲下身扶起我:“现在先与孤一同去董承那里吧,去向这个谋反的国贼兴师问罪。”
我还想再说什么,但明白此时明显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便点点头,跟着曹操一同前去了董承的府上。
路中,曹操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原来在吉平来诊脉时,他看到其与府中的一些家仆挤眉弄眼,而在去煮药时看到仆人几乎没有看药方就开始抓药,便隐隐感觉不妙,趁着叫仆人去拿糖的时候将药倒掉换成了同样颜色的浓茶,假装中了毒来引出府中的一干细作,这就是为何我赶回丞相府时府中淡淡的肃杀之气的缘故。
“主公。”来到董承府,等候多时夏侯惇对曹操行礼道。曹操看到夏侯惇神态自若,又转头看了看我,我点点头,表示并没有将主公先前中毒的事情扩散出去。
夏侯惇静等着我和曹操眼神交流完后,继续说道:“董承和其家人奴仆都被关押在府中,等候主公发落。”
“主公!”夏侯惇话音刚落,就听见街角传来一声呼声,转头一看原来是夏侯渊领着群士兵跑来。他左手拿弓,右手被鲜血染得通红,仔细一看才人出原来那是太医吉平的人头。
“不愧是妙才。”看到夏侯渊如此之快就将吉平正法,曹操点头称赞道。
“哈哈!要说还是先生厉害!要不是先生给我发明的这个威力无穷的弓和箭,我还没办法一箭就把这庸医的头削去呢!”随意的把吉平的头扔到一边,夏侯渊一脸爱惜的看着手中金弓。一般的弓为了使用方便都是尽量轻便,而这把弓的弓架粗重,弓弦硬直,就连其箭也是特制的缩小的如同弩箭一般,于是就需要像夏侯渊这样力气极大之人来驾驭。而通过改造更是让这种弓箭的威力上升了一个大的台阶,甚至能一箭射穿十几个人,射掉个脑袋自然是不在话下。
“好了好了,我们先进去找董国舅一叙吧。”我笑着这样把话题转开到,心中暗想看来专门打造一支使用这种弓箭的军队来取代不宜移动操作繁杂的弩车果然是可行的。
看郭嘉盯着金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曹操暗想果然这次妙才又被当作名为“试验品”的人了,内心同样充满着对这种新武器投入战场后的威力的期待。
而当事人夏侯渊则一脸莫名其妙的跟着走进了董城府,心中想今日奉孝先生这是怎了,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转了话题,要是往常的话不一面喊着所谓的专利费一面问他讨要好酒才怪呢。
主堂中,董承正端坐在高椅上,对园外层层包围的曹兵视而不见,端着茶杯轻轻吹凉。如此层层包围,却这么久不见曹操前来兴师问罪,看来那吉平是得手了,曹贼这时恐怕早已魂归西天。群龙无首,他只需在这里静等吴子兰等人带兵杀入,便可解己身之围,并联合朝中大臣元老将曹贼在许都的势力一扫而空。想到忍气吞声运筹三载如今终于可以一举成功,董承不由得勾起嘴角,品一口杯中上好的乌龙。
“国舅大人真是好气量,如今身处困境,还能如此泰然自若。”
谁?董承微微皱眉,这声音沉厚有力,且十分耳熟,若在记忆中思寻,唯有……
怎么可能,他应该了死呀!
而当身形健朗,神态自若的来人带着两位武将及一位谋士进来时,董承惊得瞪大了双眼,一失手,精致的瓷杯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完全盖过了自己的心跳声。
“曹某,实在是敬佩不已呀。”看着大惊失色的董承,曹操微眯双眼,边施礼边说道。
“原来…原来……”暗暗屏息,董承努力稳住了心态,勾起一个和善的微笑:“原来丞相无视,府中的家仆竟然还以讹传讹,让本国舅错以为那庸医吉平意图毒害丞相,实在是该罚!来人,将传论此事的家仆全部遣送出府,永不再用!”
一是仍自称国舅,警示曹操不可将事情扯大;二是就算自己惨遭不测,以罚为名将那些家仆送出府,也好少些人牺牲。
“董国舅,私自议论朝廷命官,可并非赶出府这么简单吧。”曹操走上前,坐到一旁的座位上。而我们三人同样也同样各自坐下,听着曹操低沉暗藏杀机的声音继续下去:“奉孝,你以为该当如何处置?”
“依照大汉律例,这等造谣之人,理应处死。”从未看过大汉律例,但我知道此时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怀疑这种处理的合理性。我以扇撑头,看着董承说道:“不过既然是国舅爷的人,嘉认为如此单纯的处理或许不大得当。”
“郭祭酒说的是!”听郭嘉的话留有余地,董承心中长舒一口气,这明显是将那些家仆交给他这个主人处理的意思。虽然听闻其在彭城一役时屠了整城,杀将之名早已传遍天下,但细想毕竟当时是敌若不死我便亡的境地。这郭嘉不过是一介文士,肯定也是看不惯这杀戮之事的。
可下一秒,郭嘉的一句话,便让董承顿时忘记了呼吸:
“不如就将那些造谣的家仆带上来,由国舅爷亲刃了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庸仆,如何?”
“哈哈!”曹操眼中满是赞许的看着挂着嗜血的微笑的郭嘉:“就依奉孝之言,来人,将那些家仆缚了押上来,再给董国舅找把刀来!”
接过磨得锋利的刀,董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走到被捆绑着硬跪在地上的四个家仆。他们的嘴被堵上,一脸惊恐的看着昔日的主人正举刀相向自己,挣扎着想要逃跑,却被身后的曹兵的压制,只能像上岸的鱼一样,翻腾挣扎着面对利刃的到来。
“怎么,国舅爷还不动手么?”正当董承不忍下刀时,郭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总不至于是国舅爷不会杀人吧,就连嘉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都能一剑砍下敌方的脑袋,国舅爷不会比嘉还弱吧。”说完,以扇掩嘴,与夏侯渊一起低声笑起来。
这,还是人么?!明明就是,就是恶魔呀!看着悠闲地如同看戏般静等自己动作的曹操和郭嘉,董承心中大叫到。却不得不走向最近的一个家仆,高高举起刀。
抱歉了。
一刀砍下,家仆瞬间毙命,鲜红的血喷洒在他致死都未合上的眼睛中,惨白中是最后的血红。
不知是因为力气用的太大而产生的惯性,还是被这家仆惨死的样子吓到,董承竟在砍下后一个不稳向后跌坐在了地上,煞是狼狈。
“好了好了,孤也不难为董国舅了脏了手了。来人,将这剩下几个造谣生事之人拖下去,就地正法!”
“是!”
不久,就听见园中嘶啦几声,士兵将家仆还带着血的头颅端上来,曹操先看了看董承吓得惨白却还强装自若的表情,挥挥手,令士兵将头颅端下去,对董承继续说道:“董国舅,可别怪孤,孤可是听了你的话才将这些造谣的人处死的。”
“自然,自然……”董承紧咬嘴唇,点点头。
“不过,这下人做错事该受死,那你这主人若是做错了事,也同样该接受惩罚,孤说的对么?”
“我……我不知道丞相在说什么……”
“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至重。近者权臣操贼,出自阁门,滥叨辅佐之阶,实有欺罔之罪。连结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皆非朕意。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元老,朕之至亲,可念高皇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除暴于未萌,祖宗幸甚!怆惶破指,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令有负!建安四年春三月诏。”我缓缓地将记忆中历史上记载的衣带诏的内容说出,一双黑眸紧盯向早已因为我的话露出如同见了鬼一样神情的董承:“国舅爷,这衣带中血书的内容,嘉说的可对?”
此话一出,不仅董承,就连曹操和夏侯两兄弟都有些惊异的看向我。若是说知道衣带诏此事是因为情报工作的到位,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衣带诏中的内容知道的如此清晰。不过想到说出此话的人是鬼才郭奉孝,曹操便马上释然的转过头,默认一切的顺理成章。
董承面色惨白,显然是已经被极度的恐惧所吞没。只见他微微低头,突然一脸狠色的看向曹操说道:“就算陛下真给了我这衣带诏又如何,我身为汉臣,听从陛下诏书讨伐你这汉贼又有何错!”
他赌,赌曹操不敢真去废掉汉献帝,不敢因此成为天下之敌。而他不过是一个听从皇帝命令的忠臣,又有何罪?!
“大胆逆贼!”曹操大呵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董承的鼻子骂道:“分明就是你勾结你女儿,假传陛下诏书,意图谋反!如今你又将罪责推到陛下身上,真是其心可诛!”
不愧是主公,简单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