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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脑子、掐脖子、选总统和诺贝尔奖——美国之音对李敖先生访谈录
汤本﹕听众朋友,您好!我是节目主持人汤本,今天我们很荣幸地请到著名作家李敖作这个节目的特别访谈,我们将从他的总统选情,到诺贝尔奖的提名人,来与听众朋友们分享他的思想和感受。李敖先生很荣幸能请您到我们的节目来。
李敖﹕汤先生你好!我是李敖。(以下汤本﹕汤;李敖﹕李)
汤﹕李敖先生您好!您作为一个非常著名的作家,我觉得您带着强烈地自由思想家和独立地知识分子的使命感。参加台湾总统大选,而且以批判的精神来对待其它的参选人。您有两句话,令海内外的华人听众印象非常深刻。第一您说﹕洗你的(台湾民众的)脑子。您能不能向听众朋友详细介绍一下,这句话的含义。
李﹕因为台湾的民众他有他的历史背景,是他的头脑不好。我解释一下,这在清朝统治台湾的时候,台湾是一个穷人、罪犯、农民落脚的地方,所以他没有甚么,很勇敢、很纯朴、很勤勉,可是他没有文化水平。到了日本人统治台湾的五十年,同样的日本人带给台湾的不是日本那种高级的文化,而是那种兵人(丁人?)的文化。兵人的文化,就是商人文化加武士文化混在一起的。所以台湾的文化水平,在日本统治下五十年也不好。后来国民党来了,国民党来了之后呢,是一样的,水平不但不好还给他提供了一个错误的对大陆的政策,就是蒋介石那时候反共抗俄。他就是给共产党的两种定位,第一个定位就是共产党是坏的,第二个呢,就是共产党是小的。因为坏的他不会变好,因为小的我们可以打败他。结果蒋介石在台湾扯了二十六年死掉了,这个观念根深蒂固,蒋经国又接下去搞了十三年,前后三十九年父子俩就宣传这种思想,这种思想在他们父子死了以后,流传到台湾人身上,所以台湾人对中国大陆的看法是不正常的,是这个不正确的。所以,我们今天可以发现,从李登辉以下搞这些错误的政策,这个政策就是害了台湾人。台湾人整个的政治见解是很低的,所以这就是我要做的要给他们洗脑,这个意思。
汤﹕最近几年,我写过一些文章,我谈到,我认为台湾的成就,并不仅仅是居住在台湾的人的成就,应该是中华民族追求现代化的一代人在台湾的成就。那么,最近几年的过度的本土化是不是使得台湾民众的眼光变狭窄了。我们能不能这样理解,就是台湾是一狭长的岛屿,但它也是一个跳台,也就是说是整个中华民族能够投向现代化和民主化大海的起跳台?在这方面,您有甚么样的批评和意见呢?
李﹕你说的很正确呀。就是这样子,台湾现在越来越,他们有自信是好的,可是他们的自信是建筑在愚昧上面,很愚蠢。所以搞本土化,台湾有甚么本土东西呢?台湾这个在文化上是边陲文化,他根本就没有甚么文化。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譬如说用歌仔戏来取代京戏嘛,京戏本身都已经落伍了,你歌仔戏怎么能根京戏相比呢?京戏那种细腻,眼神的那种水秀,根本是不能比的。所以台湾严格地讲根本就没有甚么文化。而这些人忽然自己台湾话讲“澎风”,自己扩充自己,认为一切本土都是好的,譬如一个本土画家的画在台湾可以卖到一千万,三个小时以后到了香港一万都卖不到,甚么原因呢,明明是没有世界性的平价,你关着门自己作皇帝,自己自我膨胀夜郎自大。所以台湾的情况如你所说就是这样子。
汤﹕是,您还有一句选战中的蛮有名的一句话,那就是您对宋楚瑜先生也有所批判,您认为要“掐住宋楚瑜的脖子”,那么您能不能解释一下这句话的含义?
李﹕因为政治人物并不是那么可靠的,政治人物是基于利害,他可以做好事,他也可以做坏事。可是如果你掐住他的脖子,用制度用这个大量的力量控制他,他也可以做好事。所以我认为,任何政治人物都是这样子。宋楚瑜是一个非常能干的人,是非常勤勉的人,他如果作台湾的总统的话,我们要有严格的鞭策的力量。否则,他也会变得跟以前的宋楚瑜一样。所以要掐脖子是这个意思。
汤﹕您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知识分子参加总统大选这么一个非常有魄力,非常有前瞻性的著名的作家。很多朋友听到您要参选,用三个字说“好痛快!”那为甚么,您老是调侃自己说“我来台五十年,是李敖祸台五十年”?
李﹕这当然是一个文字技巧了。哈哈(笑)
汤﹕哈哈(笑)
李﹕这个祸害是个反面的说法,事实上当然是我是有益于台湾,当然也是有益于中国。应该这样正面解读。可是语气上面可以用一种夸大的、耸人听闻的语气啊,这是语气的问题。
汤﹕而且您在祸台五十年的纪念会上,支持人是曾经主管民进党文宣的陈文茜,您和陈文茜也有相当长的一起推动台湾民主的共同的经历,大家觉得您是一个很不平凡的人。您有很强烈的中华民族的情结,但您跟民进党的一些可以说有很强烈的民进党意识的人还能成为好朋友。您是怎么和这些人交成朋友的?
李﹕因为过去这些民进党的这些人一开始并没有搞甚么台独,没有这个意识。过去是一个自由民主运动,一般讲起来,今天的历史被改写了。譬如说,你看过去澎明敏他们搞那个“台湾人民自救宣言”,他里面谈到台独的比例很小很小,他们主要的运动是一个自由民主运动。事实上过去党外所走的路,也是自由民主运动。后来历史被改写,把它改写成当年是台独运动,其实是不对的。所以,我也没把台独运动看在眼里,因为他们这些人是假的台独。为甚么原因呢?我讲过,因为在戒严时期,政治犯的案子一共是二九四零七,就是两万九千四百零七件。这里面,有成千上百的人都被枪毙了,他们都是共产党,而因为台独被枪毙的人只有一个人,叫作邓(郑)平,我认识他,他是一个神经兮兮的人。这证明甚么呢,这就证明搞台独的人并没有种,并不敢玩真的。所以,今天的台独,他们口口声声“台独,台独”,真的为台独抛头颅、洒热血、坐穿牢底、横市发长(?)他们都不敢,所以这些人都是假货。(笑)你懂我的意思吧?
汤﹕是。
李﹕所以我认为,台湾的台独分子是假的。至于民进党这批人,这批人我也讲过,他们这批人在我眼里看,过去很多人都是跟着我走的小兄弟。他们这些为了政治利益,忽然搞甚么民进党。
汤﹕对呀,陈水扁当过您的总编辑,您是社长当时。
李﹕嘿嘿…陈水扁作我的…。
汤﹕小兄弟。
李﹕我是总监。严警富是我的副社长。周伯伦是我的总经理。嘿嘿,这些小鬼都在我的手下。
汤﹕最近,陈文茜很遗憾地带着一种比较讪讪的心情说﹕“阿呀,还说李敖一定会跟我坚持到底(作搭档竞选总统),没想到李敖选了冯沪祥作副总统候选人。”那陈文茜在那一厢恭候您很久,您却没有挑重她。当然她是朋友的也是一种佻侃的语气,那您为甚么让陈文茜失望了呢?
李﹕这是开玩笑的话。陈文茜本身对这看穿了,我也常常讲,当年林肯的故事。人家说,林肯为了打败消灭他的敌人而奋斗,后来发现他跟他的敌人好起来还拉着手,人家说,你不是要消灭你的敌人吗?林肯说﹕我已经消灭他啦,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敌人,他变成我的朋友啦。这是我常常讲的一个故事,就是说,这些人不是敌人嘛。
汤﹕是。
李﹕他随时可以变成你的朋友,当然也随时需要对他们的当头棒吓,就是这样。
汤﹕是,我觉得像陈文茜这样比较杰出的女士,对您的佩服不仅仅是因为您有独立的政治见解,而且还对您的人品特别佩服。因此她能跨越党派,对您的许多…
李﹕是,她比他们优秀多了。她没有受过这么多的他们这些意识形态的(影响)。她很,用四个字讲就是“不伦不类”,可是也非常正确。这个人高风亮节,她对这种权威的得失根本没看在眼里。
汤﹕是不是女人可能更纯真一点儿?在政治上。
李﹕哎。譬如说从选立法委员就看出来了,她是为了施明德的当选,她自己在退选。她要选的话,施明德就不能选了。象这个“新兴民主基金会”她是董事长,立刻就让给许信良了。许信良党主席下来以后没有职位,她就把这个交给他(许信良)。所以,陈文茜她这方面的优点别人都不了解。
汤﹕是啊。
李﹕还有人认为,她是建国妖姬。事实上,陈文茜是一个非常侠义的一个人。
汤﹕是,是。很不容易。一个女人能侠义,在政治场合中能够坚持自己的理念,她跟许信良先生共进退,这使我们感到她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在政治舞台上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李﹕是,是。她如果愿意同他们同流合污的话,那民进党高兴死了。能够找到她这种人帮他们搞宣传的话,不得了啦。
汤﹕对,对。她是一个很好的公关专家。
李﹕她没有把陈水扁看在眼里。
汤﹕她又是一个女性。能够给选民一个很大的感染力。
李﹕是,是。
汤﹕那么,我们现在转个话题,您认为这个台湾能够采取甚么样的大陆政策,才是理性的大陆政策?
李﹕第一个就是可行的,有这个可行性,这一点最重要。所谓可行性,就是说,你台湾跟大陆两个方法,一个就是打起来;一个就是和谈,好好坐下来谈。你说,可以。如果我们不打不合维持现状,维持着,维持五十年。可是,现在维持不下去了。因为现状被破坏了,一个就是共产党要把它(台湾)收回,第二个有批人要搞台独,第三个很多台商跑到大陆去了。上海就有二十万台商,干甚么?他们就是要做生意。他们把现状破坏了,所以不能维持现状了。不能维持现状就要好好地坐下来谈,谈的话呢,你必须说跟人家有一个共同谈的基础,你不能这边汪道涵要过来了,你忽然说我把你分成七块,变成七块论。把你分成两国,成为两国论。你这一出来,他不来了嘛。所以你看陈水扁写了一大本“中国问题白皮书”,没有可行性,因为第一页就讲我跟你是两个不同的国家,那他理都不要理你了,他不跟你谈嘛。所以我认为台湾这个政治见解很幼稚,就是自己在那里自说自话,讲了半天,人家根本就不理你。所以要谈,就要在共同的基础上谈,就是我所说的,我赞成“一国两制”。因为“一国两制”是你们提出来的标准,我跟你谈没关系,坐下来谈,在谈判桌上看本领、看谁能占到偏宜。所以我这个政策是可行的,他们那个政策不可行,讲的天花乱坠都不可行。
汤﹕从我们了解的数据来看,台湾的投资者和台湾的企业家们在中国大陆,有些相当一部分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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