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李敖:李敖对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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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李敖:李敖对话录-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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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你好象比较喜欢通过服饰来传达一些理念。年青时喜欢穿长袍,现在又常穿红夹克。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答:很多都是偶然。好比说我穿长袍,因为我没有西装,我爸爸留下长袍,就穿了,最后就变成了标志。红夹克也是。年纪老了可能喜欢颜色比较鲜艳一点的。5年以前,我做电视的时候要买一件夹克。我穿的(是)最保守的样式,可是现在年青人的夹克都是花哨一点,不是领子花哨,就是袖子花哨,那天我看见那件夹克最保守,结果就买了,就变成了红夹克。我在穿上面是很旧式的。你看我家里,一般人家里看不到,都是什么酒柜,什么壁炉,金玉满堂那种装饰;我这家里,旧特色的一个家。 

  问:很古色古香的味道。 

  答:因为我喜欢的装修也是如此。新英国式的,法国式的我就不喜欢,它太花哨了,宫廷式的,太花哨。 

  问:国民党让您坐过两次牢,禁过96本书。对一般人来讲这是沉重打击,对您来讲,这段经历起了什么作用? 

  答:基本上,它是一种磨砺。我认为,训练男子汉的磨砺方式有两种,一种就是作战,一个就是坐牢。作战就是当兵打仗的时候训练你的性格,坐牢是把你人生降到最低层面的时候来磨砺你。可是一般人经过坐牢,都坐垮掉了。一般人都垮掉了。你看一下,什么柏杨呵什么,坐牢以前还敢骂警察,出来以后连警察都不敢骂了(笑),北京话叫SONG了。大部分都这样子。坐牢坐得人都SONG掉了,或者满头白发,反正所有花样都出来了。 

  问:你为什么没有……? 

  答:我觉得(跟我)不断地修炼自己有关系。我觉得人是可以修炼的,就象美国林肯总统所说的,一到40岁以后长什么样子自己负责,跟爸妈没关系。中国讲的“成于中,形于外”,“相由心生”,你的修养修为会影响你的相貌,待人接物,举手投足。他的气质很好,因为他有他的那种环境或修养很好,有那种气质。有的人一看就不对劲。 

  我认为后天可以训练出很多东西。(好多东西)我们以为是先天的,不是的。好比说,我们打你一拳,那个喊疼的这个反应,“天呀”,“妈呀”,“疼死我了”,都不一样的。山东有个地方,你打他就喊FEN,FEN就是疼。我还有时用个比喻,好比说有性变态,拿一个风衣,在小巷子里对女孩子这样子,暴露狂。北京女孩子看到,她会讲“呀”;台湾女孩子就“哇”,或者台湾说“哇噻”。她这种惊叹的语言都不一样。所以我觉得后天可以训练出……,把人训练成钢铁。 

  问:那您是怎么训练的? 

  答:训练的方法很多种。一般人错误的方法是写日记,是错的。好比说,失恋了,就写日记,劝自己;苹果不见了,我写日记拚命(劝自己)不要想苹果。不对的。把日记丢掉,出来找香蕉,找鸭梨。找到鸭梨,苹果自然就没有了,就忘掉了。过去我们的修养方法、训练方法都是自省的、内省式的,象宋朝儒子(说的)“慎独”,这是错误的修养方法。真正的修养方法,就是战场上练兵的这种,而不是在军校里面练兵。军校练兵,到了战场上,枪一响后边就屁滚尿流,那不行。所以我认为,就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要实践。(孙承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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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记者首访李敖(三):他们没有资格做敌人

  编者按:“坐过两次牢,禁过96本书;休过两次学,著作千万余字;大学时身着长袍,考研究所时主考官不敢出题;年老了穿着红夹克,骄傲地告诉每一个人:‘当代中国写白话文第一名是李敖、第二、第三名还是李敖。'……” 

  这就是李敖对于大陆读者来说,一直如雾里看花般的台湾文坛巨匠。近日,新华网驻台记者孙承斌在台湾完成了对这位传奇人物的独家专访。 

  大陆记者首访李敖(一):不吃陈水扁的“糖衣炮弹” 

  大陆记者首访李敖(二):我是个讲是非的人 

  朋友敌人 知识分子 

  问:我拜读过您的大作《北京法源寺》。您好象很怀念那个大人物辈出的大时代。在台湾这个缺少大人物的时代里,会不会有一种孤独感? 

  答:嗯,本身是会的。的确,的确。中国老子的话,圣人不死,大道不止。圣人出现是坏的现象,因为比较乱世了才出现圣人。真正英雄人物出来的时候是坏的现象,表示说这是个乱世。所以真正的治世没有这些英雄豪杰。大家过小日子嘛。美国人,他就过小日子,每个人就比财富,不谈这些(英雄豪杰)。所以美国文学里面没有任何这种豪杰之士,都没有的。当然,我个人过去受的影响,我心里面还觉得,有一些豪杰之士是我们所向往的。人不一定做得到…… 

  问:但可以想往。 

  答:取法其上,仅得其中,有的时候是必要的。我举个故事给你看。唐太宗打天下的时候有个大将叫做徐世(责旁加力),当时群雄并起,天下逐鹿。徐世(责旁加力)有一个哥们,属于生死之交,叫单雄信,他属于跟别的集团。结果统一了以后,单雄信被抓起来要杀头。徐世(责旁加力)跟唐太宗求情,说我帮你打天下,你会给我大官做。我大官还给你,我不做了,换我朋友一条命。唐太宗说不行,桥归桥路归路,要杀他。徐世(责旁加力)就跑到单雄信面前,单雄信已给捆起来,准备行刑了。拿刀子,徐世(责旁加力)把自己大腿肉割下一块来,喂他单雄信吃,讲了一句话:“此肉同归于土”。你要死了,你要变成土了,我割一块肉,跟你一起入土,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救不了你,可是我的一部分跟你去死。 

  你看我的小说里面讲的这段,就是这样子。当情人死了以后,就是哲学家坦塔雅那那句话,他说,A PART OF ME HAS PASSED AWAY,我情人死了,我的一部分跟他死了,我心都碎掉了。哪一部分不晓得,可能不是一块肉,就是抽象的一部分跟她死掉了。就是那个元遗山的诗,说你到坟上去的时候,到荒坟去,荒坟你都要看,那里面有一个荒坟是你的坟。也许是你前身的,也许是你分身的,也许是你本尊的。所以活着的你不一定真的你,你也可能已经死掉了。在我小说里面,就讲一段,就是在这个死掉的情人眼里面看,不是我的一部分跟他死了,我的全部跟他死了。 

  我们比较刚才我讲的故事,那个是活生生的一块肉给他吃下去,跟他一起去死。后来的人会写诗,A PART OF ME HAS PASSED AWAY,跟你去死了。唐朝的故事那么粗犷,割一块肉给你吃,那么有原始的粗犷,那样动人,那样血淋淋的。可是后来的人他们可以这么温柔的表达这个情感。可是不管哪一类的,我觉得这都是一个很动人的情节。我很欣赏这一类的情节,我觉得人生真太平凡了,总要有一些动人的情节。“我失骄杨君失柳”这种,我的老婆死了,你的丈夫死了…… 

  问:那也是一个大时代。 

  答:是一个大时代,一个大时代。 

  问:身处这个时代确实有一种寂寞感。 

  答:觉得不过瘾。 

  问:不过瘾? 

  答:嗯,没出息。 

  问:连对手都很弱。 

  答:是呵,所以你看亚历山大,他把大流士干掉,然后给大流士发丧;刘邦把项羽干掉,给楚霸王发丧。为什么?我佩服这个敌人。台湾我干了这么多人,我觉得不入流的一群货色(笑)。他们没有资格做敌人,一群烂货。 

  问:您好象很推崇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那种经世致用,入世、出世、再入世的思想。知识分子在历史进程中真有那么大作用吗?在现在这个知识被嘲弄、卡通化的时代,知识分子还有作用吗? 

  答:胡适有一个好朋友,当年南开大学教授,后来做了台湾伪政府的驻联合国大使,也是驻美大使,叫做蒋廷黻。他讲了一段话讲得很好,他说他们那一代人是知识分子影响政治的最后一代。他们这样的人死了以后,知识分子影响不了政治了。知识分子出局了,知识分子给人做狗腿。独来独往的知识分子,我告诉你,在台湾,就在你眼前。第一,我不靠你吃饭,这就是件很难的事情呵。没有老板,我自己吃饭。我不要上你班。一般人做得到这点吗?我可以象颜回一样,一箪食,一瓢饮,住陋巷。人不堪其忧,我不改其乐。好了,你32岁死掉了。为什么?营养不足。好,你32岁不死,你儿子得了盲肠炎,要开刀,你要不要救他?要救他。好了,向资本家低头吧。你不能够抵抗。经济问题不能解决,你谈什么思想呵?谈什么独立呵?都胡扯。 

  我在台湾,我很早就发现这一点,老子有钱,有钱就藏起来,藏在兜里(笑)。藏了之后,有钱,完了。至少你们还承认有私有财产吧,是吧?你们承认这个制度吧?那好,钱是我的。就这么简单(笑)。 

  问:这种情况下,您对这个时代、这个社会仍有一种责任感? 

  答:这个,不敢说对牛弹琴了,至少也是空谷足音了。为什么我电视节目很吃得开?我告诉你一个心理原因,就是大家活得不愉快,每天窝囊地过一天,到了临睡以前看了(这个节目),哎哟,这个李敖替我们…… 

  问:渲泄。通过您的节目,得到情绪的渲泄。 

  答:所以说,我变成一个演员。而对他们有什么影响呢?不能影响任何人。他绝不因为这样子(看了节目),他就敢跟老板吵架。 

  问:您曾说看了足够的书,现在任务是要写出来,所以一般书不看了。但不久前您又说,您现在每天要读10个小时书? 

  答:没有错。我把我那些东西,要把它转换出来。我所谓读书就包括写作在内。我现在“以写带读”。我写的时候,有时候要参考书,就顺便把它翻一下。我要把它都翻出来,把我这些东西,随笔这些东西都要把它弄出来。这时候就需要很大的工程。好比说,我的书里面,我举个例子,你看这个书里面(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这(是)我圈过的,这些都是,我要把它重新挖出来。 

  (我)是用心用功地看了好多好多书。然后把这书里面东一段西一段地把它融合进来。过去融合方法,象我《李敖大全集》,(用)论文方法来表达,现在我改成用小说体裁,用口语把它表达出来。这种东西把它重新转化出来,就是我所说的10个小时要做的工作。一般的杂书、新书我就都不太读。就是我那句话,一个臭鸡蛋不需要全吃掉就知道它是臭的。 

  问:会不会与时代有点脱节呢? 

  答:嗯,不太,不太会吧?因为现在这些新东西到底什么东西,我们一闻就知道,一闻就知道。讲得很狂妄(笑),一闻就知道。 

  问: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您还是会注意的? 

  答:现在没有这种(东西)。真正属于影响一个时代的大书,我们也会读,象马克思《资本论》这种书。过去台湾一个历史学家叫钱穆,他就跟我讲,他说这个书没有经过20年淘汰,这本书不要读。当然,他也是很反动的一种说法。事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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