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对游戏时之印证
小乘法中; 不能离法; 法立则是非善恶之二见难除; 为法所缚。大乘不执法; 亦不废法; 以一切法皆是佛法; 非法; 非非法; 入于不二随顺; 一切不立; 故可转法以为妙用; 佛传正法眼藏偈曰: “法本法无法; 无法法亦法; 今付无法时; 法法何曾法。”然又何曾不法耶? 近世行人; 少解方便; 每分正修与游戏为二事; 一则绝对是善; 一则绝对是恶; 人遂视为天堂、地狱。不知境无善恶; 系缚则一切恶; 解脱则一切善; 并解脱亦不立; 善恶亦无系; 是名至善; 即真解脱; 当考于心; 不应责诸境也。法无定法; 随病施药; 我此用药; 原为对症者而施; 非人人可得而普吃也。人每自诩为空; 能于平日之嗜好积习; 不敢试犯; 此但名守; 摒绝不染; 未敢许为真空也; 于功夫进时; 必再试之; 用以反证自己力量如何; 自问能如何便如何; 如是即如是否。譬如有人; 因疾不可以风; 于是要医为治; 若永不见风; 更从何处考其愈否; 必也; 再经风霜; 了无畏怖; 斯真体强健复者矣。今人因噎而废食; 因药而不许其病; 固是不通; 然功夫未到; 执以为必如是而可、纵之放任者; 亦是不通; 但此意境; 一赖于师资; 二体于自觉; 局外人正不劳慈悲不放心也; 如亦一概抹煞; 情见用事; 妄论是非; 则如医家为人割治重症; 他人只见其流血而不忍; 妇人之仁; 岂大悲度生之本意哉。
( 此分原为修证人阅; 非新学人的用功法也)
于游戏事之印证者; 第一在修心中心法; 六印满后; 修足百座; 于酬应中; 借以一试自己之定力则可。又喜于枯寂之境; 不久流入断灭; 或生厌世之念者; 当反以救之; 此无定法; 当为知者道; 难与俗人言也。
经云不惊不怖不畏; 当于此中练出; 比丘守威仪; 自无此等机会矣; 昔二祖入游戏三昧; 后人效之则病; 愚谓有伊尹之志则可。
人之真性情; 每以游戏赌博时流露而出; 其最爱者; 能放得下; 是真解脱; 能转浓为淡; 是真进步; 能不惊怖; 是真平等; 能若无睹; 是真解空; 总求其活泼泼而矣。
七、对于心无所著时之印证
心无所系; 此有二种; 一者无所寄托; 二者无所住著。无寄托者; 如飘忽无主; 心无所寄; 以无所事事故; 左右不知所可; 感乏味之苦; 此指无主沙弥; 未经修持者而言。无所住著者; 乃心无系染; 无所不可; 体用如如而不动; 若鸟飞空; 不云无迹; 不可定指为有; 不可死执为无; 超然自在之外。若此者; 乃指已成就者而言。但此则又不同; 凡修行人至半途时; 在此二者之间; 有时亦感觉无主; 不知所可; 其反动时; 必至怨天尤人; 厌法恨己; 此时最易摇惑; 若有人言某法如何快当; 某师如何功深; 堪为我师; 即不觉随人情而移去; 不知无师不拜; 无法不求; 虽属贪多; 未必即是大害; 只是心无主宰; 求功太急; 终至有法皆晓; 一事无成; 平时依旧烦恼; 临终一样慌乱; 此真大病耳。故于此时宜提心恒审; 不可放逸; 又懒之最初步; 即是无着; 可见其心不痛切; 或自以为是; 放任而去; 此亦流浪。又任运与流浪; 若相似而有别; 一则大事已了; 打成一片; 处处不会放却; 自然而致; 不为境所移; 随缘不变; 故可任运; 一则根本未明; 随境所转; 自己无主; 故名流浪; 于此等处; 易生骄慢; 行者不可不时时警惕也。
八、对所修法上之印证
心有一毫系著; 即是生死; 譬如货栈内; 所藏皆是棉木汽油引火之物; 于中大放花炮; 无有不焚; 自是危险; 但落一星之火于中; 久则同一燃烧; 二事不可妄分为大小也。又如双目中著沙即迷; 著粉珠碎玉; 其迷何别。修行者如洗衣垢; 用皂去垢; 皂亦垢也; 以水洗皂; 皂亦秽也; 必皂去水干; 方名真净。今借佛法以摄心; 未离功用之时; 当然不能废法; 但若死执为实; 何异去垢而不去皂; 去皂而不去水; 岂不惑哉! 故虽一切不必废; 却一切不可著。心中有三毒; 如放花炮以自焚; 但有一佛见; 即落一星星之火矣; 佛自说法放火; 佛又自说法收火; 正恐后人不会; 只管放火不收; 故真报佛恩; 当念佛无有法可说; 我亦无法可修; 亦同洗衣去垢; 垢则不无; 净亦不立; 洗则洗之; 毕竟净空不可得。能于此微细微细处一放手; 是大自在者。
九、对于胜负见上之印证
胜负心乃众生之情见; 顾视所争之目标如何; 假分为胜劣; 不知同一习气也; 且习气中之最难除者也。然于精进时; 少借以策励则可; 于印证时则不可有; 若立人我则非矣; 从来好胜者; 必骄于人; 骄人者必执我而心不平等; 此生死最牢固之根; 亟当去之。凡真功夫人; 非言语可表见; 非行止可量度; 逆行顺行; 鬼神不测; 超然于物外; 不离乎人情。应付来者; 或故示负处; 一以试其胜心; 一以免其恼苦; 以更欲启其疑参; 其人即无形受其包罗; 苟能自觉者; 从此即跳出此○去; 否则长此沉沦地狱矣; 地藏经有多诤地狱; 即此等人所建立。
十、对于修证时过程上之印证
修满心中心二三百座后; 意境自然开朗; 至五六百座; 则又日有宁喜; 各人根器不同; 印证稍异; 姑略论其所证得; 勿分彼此胜劣可也。
( 一) 忽得轻安快乐; 其舒适实不可名状; 每思求得之; 但此似乎寂静轻安而已; 得体而未起用也。
( 二) 忽见此心广大不可思议; 于事之因地果地; 洞见益明; 此渐入大悲轻安之境; 是已起用矣。
( 三) 其快乐转觉平淡; 无胜得心; 无成就心; 反虚入浑; 真体内充; 此渐入寂灭轻安之境。
( 四) 经此三种轻安; 其间必经过无数反动; 甚至旧时积习; 一齐发出; 良由从前是压迫功夫; 不知者谓为退转; 实则搬运正忙; 一切夙垢正打扫出屋时; 是好处; 非坏处; 若再起爱惜而留之; 则大误矣。
( 五) 其间忽好弄文字作偈语; 好与人多辩; 皆是夙垢中种子。比较稍好者; 一经搬出; 不必再惜。
( 六) 其间忽经过痛哭流涕; 此有二境; 一则怖畏生死; 或恐此生不及; 一则不期然而如是; 亦喜极而涕; 惟稍不同; 此亦种子翻出即了。
( 七) 其间忽见山不是山水不是水; 又见他人种种; 无一是处; 惟此法为是; 此正深入而未翻身时; 若再经反跌; 则生平等智光; 入不二境矣。
( 八) 其间忽生待心; 自以为久久自然会得; 此等习惯; 全由放逸中来; 亦不痛切故。
( 九) 其间忽自己不信自己; 此由因地上不敢承当; 决定力小; 故有此疑。
( 十) 其间忽辩才滔滔; 昔所说者; 不久即自觉其非; 此由于慧力未足; 量度未周; 故欠圆明; 但从此日有进益。
( 十一) 其间自觉一月有一月之进步; 一日有一日之不同; 并亦不知何故如是。
( 十二) 恐怖心自不易起; 因得失心淡也。
( 十三) 照力之迟速; 盖心境相对; 不照即不转; 不转即不空; 其力亦渐增加如次:
( l ) 先见境而觉照; 但必竭力提起。
( 2 ) 见境而觉照; 觉照虽在后; 提起则不必用力。
( 3 ) 见境即知觉照; 略有先后; 但未离于知。
( 4 ) 见境即照; 同时提起。
( 5 ) 先以觉照; 境若在后; 然有时忘失。
( 6 ) 境随心照; 时时觉照在前; 然尚顾及觉照( 以上在功用地) 。
( 7 ) 不知有照而未离照; 明知有境; 本来无碍。
( 8 ) 常寂常照。
行者自问居第几位中。
( 十四) 其间忽生骄慢; 轻彼后学; 或疾视固执不化之人; 以及弄文作偈; 皆是夙世习气种子; 无论何人; 亦必经此过程; 世人目为狂禅; 能再痛切打扫; 自臻圆净; 虽然得此禅病; 已属不易; 比诸了无消息者何止天壤。
( 十五) 其间自得胜境; 即生各种见地; 此见地自较往昔为高; 乃喜而存之; 不肯舍去; 在世法为成见; 在佛法为所知; 执其所知; 不求究竟; 遂障于道; 此必经之阶级; 亦功夫半进时之印证; 若不打破; 转成大病。
十一、对于读经论时之印证
在未开眼以前读经; 每被经误; 佛灭后未百年; 经文已有谬误。时阿难已老; 见童子误读经文; 为彼正误; 童子不听; 当时尚如是; 况今日乎; 况死执考据者乎。故重文而不重义; 势必无一经可读; 即如心经二百六十字; 无得与得; 不了其义者; 执为冲突。末世佛法之灭; 必始于考据而多诤; 使后人无从著手; 余可断言也。功德翻为罪人; 可哀也矣。
读经当在超然地位; 先明经旨; 再达理论; 经旨不为理论所掩; 理论不为文字所拘; 即我心不为经论所缚耳。盖佛说法; 有如医病开方; 治他人病; 非为我说; 但可借以参考; 不当直取自用; 当将死文字; 用作活解; 故曰如来无所说。
看经有两种; 一未修前; 一已修后; 意境各自不同; 看经当参其不可解处; 如《金刚经》云: 一切佛与法; 皆从此经出。此为何经乎; 若从《金刚经》出; 则《金刚经》又从何处出乎? 又经云: 当知是人即是如来。于此等处; 能点断承当否; 可证知其力量之大小。
佛所说法; 后人改之; 即入地狱; 不可不知。但佛说者经义而非经文; 文或未尽; 则伤其义; 是不可不明。地狱之入不入; 在改其义与否耳; 惟后世修证人太少; 宁仍其旧; 非真有力量者; 勿开此端; 恐盲从者之效尤; 以考据无得; 迳将文义一并割裂; 不成片段; 则大误矣。
十二、对于习染上之印证
学佛无他; 只是改习气; 易性情; 以心境染成为习惯; 名曰脾气; 俗人呼谓本性; 谚曰: 江山可改; 本性难移。极言习气之不易除; 而不知其非也。本性本无污染; 非染而可坏; 亦非不染而可成; 有如醉人; 与未醉时丝毫不二; 只一颠倒; 然不因颠倒而失其人性也; 及至于醒; 完全无缺; 觅其醉与颠倒; 了不可得; 始终无成无坏。从知世间毕竟无一迷人; 个个是佛; 个个是觉者; 感今日之醉与颠倒则不无; 毕竟无坏无杂故; 此暂有之习气; 只名之曰幻有而已。于幻有中; 假定一深浅; 假立一善恶之名; 假分为易改与难除而已。一切本幻而觉性不动; 姑就幻相中以印证可也。
习气之易除者在一直字爽字; 直则不曲; 爽则不缠。凡直爽之人; 其成佛必较易; 以执着心松也; 执我为生死之根; 执我者必爱我; 爱我者必我是; 我是者必求全; 求全者必比量; 比量者必多虑; 多虑者必多疑; 多疑者必深心; 深心者必细曲; 细曲者必不明; 不明者必胆小; 胆小者必缠缚; 缠缚者必死执; 死执者难转; 难转者不解脱; 步步深入; 习染益厚; 于生前无一物一事一见肯布施放松; 其死也; 入于恶道; 亦自爱执而自难出矣。然人何故而有此种种毛病耶; 则一见理不明之误也; 不明由于不辨真伪; 不辨由于不能空诸所有; 不空由于无慧; 无慧由于无定; 无定由于无法; 无法由于无福缘; 无福缘由于执我为是; 不虚心容纳; 远离善知识; 终至沉沦。
修行不照顾自己之习气; 等于不曾修持; 不除根本无明; 则习气永无办法; 即永不能成佛; 若欲自己印证功行之迟速; 只问自己性情直爽抑是曲缠; 苟一思之; 当不寒而栗; 经云; 女转男身方成佛; 言人性情; 必由阴而转阳; 由曲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