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卣,字君锡,阆州人。母任知书,里中号「任五经」,卣幼以开敏闻。中进士第,历利州司户参军、三泉主簿、知合江金水县。通判文州,有献议者欲开文州径路达陕西,卣言:「洮、岷、积石至文为甚迩,自文出江油,邓艾取蜀故道也。异时鬼章欲从此窥蜀,为其阻隘而止。夏人志此久矣,可为之通道乎?」议遂塞。
为睦亲宅教授,提举湖北、京西常平。崇宁均田,转运使以用不足,将度费以定税,卣曰:「诏旨所以嘉惠元元尔,初不在增赋也。」宛、穰地广沃,国初募民垦田,得为世业,令人毋辄诉,盖百年矣,好讼者稍以易佃法摇之,卣一切禁止。有持献于权贵而降中旨给赐者,卣言:「地盈千顷,户且数百,传子至孙久,一旦改隶,众将不安。先朝明诏具在,不可易也。」朝廷是其议。
提点湖南刑狱,知鼎、辽、陇、宁四州,复提举潼川路刑狱。有议榷酤于泸、叙间,云岁可得钱二十万。卣言:「先朝念此地夷汉杂居,故弛其榷禁,以惠安边人。今之所行,未见其利。」乃止。累官中大夫,卒,年七十二。
论曰:《传》曰:「尺有所不逮,寸有所不覃。」观二张之理郡,郑仅之守藩,宇文父子之便边粜、革马政,许几、程之邵之经制财运,蒲卣之议税榷,皆有可称道。若阁之固宠于花石,而龚原、崔公度主王氏学以谄事安石,则摚鹚怀菀病!
列传第一百一十三
○沈铢弟锡路昌衡谢文瓘陆蕴黄寔姚祐楼异沈积中李伯宗汪澥何常叶祖洽时彦霍端友俞栗蔡薿
沈铢,字子平,真州扬子人。父季长,王安石妹婿也。铢少从安石学,进士高第,至国子直讲。季长领监事,改审官主簿,坐虞蕃事免归。元祐置诉理所,被罪者争自列,铢独不言。
绍圣初,起为太学博士、秘书省正字、崇政殿说书,受旨同编类元祐臣僚章疏。以进讲为解,拜右司谏,辞,改起居郎、权中书舍人。吴居厚除户部尚书,铢论其使京东时聚敛,诏具实状,不能对,罚金。讲《诗·南山有台》,至「万寿无期」,以为此太平之基,立而可久之应,哲宗屡首肯之。真拜中书舍人兼侍讲,俄引疾,以龙图阁待制知宣州卒。弟锡。
锡字子昭,以王安礼任,为鄂州司户参军。崇宁初,为讲议司检讨。蔡京方铨次元符上书人,欲定罪,锡曰:「远方之士,未能知朝廷好恶,若概罪之,恐非敦世厉俗之道。」京不从。除卫尉丞,迁祠部员外郎,提点江东刑狱、知婺州。入为左司员外郎,兼定、嘉二王侍讲,进太常少卿,拜兵部侍郎,以徽猷阁待制知应天府,徙江宁。
张怀素诛,朝廷疑其党有脱者,江、淮间往往以诬告兴狱。锡至郡,有告者,按之,则妄也。具疏于朝,由是他郡系者皆得释。历知海、泰、汝、宣四州,以通议大夫致仕。卒,赠宣奉大夫。
路昌衡,字持正,开封祥符人。起进士,至太常博士。参鞫陈世儒狱,逮治苛峻,至士大夫及命妇,皆不免。迁右司员外郎,历江淮发运、陕西转运副使,知广州,徙荆南,又徙潭州,加直龙图阁、知庆州。
绍圣中,召为卫尉、大理卿,迁工部侍郎,俄以宝文阁待制知开封府。李清臣有狂妇人之诉,昌衡致之重辟。出知瀛州,徙永兴军,进直学士、知成都。
徽宗立,应诏上书曰:「频年以来,西方用兵,致兴大役,利源害政,佞臣蔽主,四者皆阴之过盛。自陕以西,民力伤残,人不聊生。灾异之变,生于天地之不和,起于人心之怨望。故妖星出见,大河横决,秋雨霖淫,诸路饥馑,殍死道路,妻子弃捐,破析赀储,以应星火之令。勤劳憔悴,多不生还,人心如此,而欲其无怨,难矣。」
俄坐清臣狱事,责司农少卿,分司,居郢州。明年,起为滁州、定州,复直学士、知开封府。乞严告捕虚妄之法,以靖讦诉。徙南京留守,又坐前上书事落职,入党籍,卒。宣和五年,赠龙图阁学士。
谢文瓘,字圣藻,陈州人。进士甲科,教授大名府。元丰中,上疏言:「臣下推行新法,多失本意,而榜笞禁锢,民受其虐,掊克聚敛,不胜多门。其不急之征,非理之取,宜罢减之。」大臣以为讪朝廷,议置之罪。神宗曰:「彼谓奉法者非其人尔,匪讪也。」
哲宗时,御史中丞黄履荐为主簿,三年不诣执政府。召对,除秘书省正字,考功、右司员外郎。绍圣末,都水使者议建广武四埽石岸,朝廷命先治岸数十步,以验其可否。黄流湍悍,役人多死,一方甚病,功不可成,而使者申前说愈力。文瓘条别利害,罢其役。
徽宗立,擢起居舍人、给事中。诏修《神宗宝训》,文瓘请择当时大政事、大黜陟,节其要旨,而为之说以进。然所论率是王安石,谓神宗能察众多之谤,任之而不贰,于是朋党消而威柄立,他皆放此。辽主洪基殂,使往吊之,令从者变服而入,贬秩二等。
崇宁元年,出知濮州。寻治党事,坐元丰上疏及尝诒吕公著书,再谪邵武军,移处州。帝披党籍曰:「朕究知文瓘本末。」命出籍,乃以为集英殿修撰、知济州,卒。
子贶,宣和中,为驾部员外郎、知汝州。钦宗时,上封事十篇,论事切至。使于金,还,提点京西北路刑狱。金人犯汝州,贶自襄阳领兵往援之,战死。
陆蕴,字敦信,福州侯官人。少知名,登进士第,为太学《春秋》博士。经废员省,改国朝会要所检阅文字。
崇宁中,提举河北、两浙学事,召对,言:「元祐异意俗学,既不为我用,近诏不以使一路,而犹得为守令,臣愚未知其可。」遂拜礼部员外郎,转吏部,迁辟雍司业、太常少卿。议原庙不合,黜知瑞金县。还为太常,进国子祭酒、中书舍人。请葺诸州天庆观,立学事司考课法。迁大司成,擢御史中丞。引门下侍郎余深亲嫌自列,徽宗曰:「相避之法,防有司不能尽公尔,侍从吾所信任,岂得下同庶僚乎?」不许。
蕴颇论事,尝言:御笔一日数下,而前后相违,非所以重命令;辅相大臣,宦官戚里,赐第营筑,纵撤民居,县官市材于民,而不予直;贵游子弟以从官领闲局,奉朝请,为员猥多,无益于事;又赐予过制,中外用度多于赋入;数幸私室,乖尊卑之分,亦非臣下之福。其言皆中时病。
以龙图阁待制知福州,改建州。时弟藻由列曹侍郎出为泉州,过蕴,合乐燕款,闽人以为盛事。加显谟阁直学士,引疾,提举鸿庆宫。方二浙用兵,旁郡皆缮治守备,蕴闻命就道,使者劾为避事,夺职。稍复集英殿修撰,卒。
黄寔,字师是,陈州人。登进士第,历司农主簿,积官提举京西、淮东常平。元丰末,议罢提举官,命末布,寔舅章惇属蔡确徙寔提点开封县镇。迁提点梓州路、两浙刑狱,京东、河北转运副使。
哲宗以寔为监司久,议召用,曾布阴沮之。林希曰:「寔两女皆嫁苏轼子,所为不正,不宜用。」乃以知陕州,为江、淮发运副使。贺辽主登位,及境,迓者移牒来,称为贺登宝位使。寔报以受命无「宝」字,拒不受。还除太仆卿,再擢宝文阁待制、知瀛州,徙定州。朝旨籍民兵旁郡,因缘扰困,寔怀檄不下,而画利害请之,事得寝。卒于官,赠龙图阁直学士。
寔孝友敦睦,世称其内行。苏辙在陈与寔游,因结昏,其后又与轼友善。绍圣党祸起,寔以章惇甥故获免,然亦不得久于朝著焉。
姚祐,字伯受,湖州长兴人。元丰末,第进士。徽宗初,除夔州路转运判官。且行,会帝幸禁苑御弓矢,祐奏《圣武临射赋》。帝大悦,留为右正言。历陈绍述之说,迁左司谏。建议置辅郡以拱大畿,进殿中监。六尚局官制成,凡所以享上率属、察举稽违、殿最勤惰之法,皆祐裁定。以亲老请郡,授显谟阁待制、知江宁府。时召捕张怀素,祐追获之,复为殿中监。
逾岁,以直学士知郑州,改秦州。或请调熙河弓箭士徙边,以省更戍。祐谓人情怀土重迁,丐以二年为更发之期,满岁乐业而愿留者,乃听。且请择熙、秦富民分丁授地,蠲役借粮,以劝耕植。益广秦之东、西川,建城壁,严保障,以控熙河、泾原。皆从之。复为殿中监,改吏部侍郎,命镇蜀,用母老辞。迁工部尚书,加龙图阁学士,为大名尹,进延康殿学士,复为工部尚书,徙礼部。母丧,除知太原府。
县有小胥造冢逼其先墓者,祐疑为厌己,请解官持服。先是,诏许祐悉买墓旁地,遂并徙他冢,小胥不从,故祐持以为说。言者论其挟仇要君,乃止。以提举上清宝箓宫卒,赠特进,谥曰文禧。」
楼异,字试可,明州奉化人。进士高第,调汾州司理参军,徙永兴虞策幕府,监在京文绣院,知大宗正丞,迁度支员外郎。以养亲求知泗州,复为吏部右司员外郎、左司郎中、太府鸿胪卿,除直秘阁、知秀州。
政和末,知随州,入辞,请于明州置高丽一司,创百舟,应使者之须,以遵元丰旧制。州有广德湖,垦而为田,收其租可以给用。徽宗纳其说。改知明州,赐金紫。出内帑缗钱六万为造舟费,治湖田七百二十顷,岁得谷三万六千。加直龙图阁、秘阁修撰,至徽猷阁待制。郡资湖水灌溉,为利甚广,往者为民包侵,异令尽泄之垦田。自是苦旱,乡人怨之。
在郡五年,既请温之船官自隶以便役,又请越、台之盐以佐费,诏责之曰:「郡自有盐筴不能兴,而欲东取诸台,西取诸越,斯乃以邻国为壑也。」睦寇起,善理城戍有绩,进徽猷阁直学士、知平江府,卒。
沈积中,常州人。赐进士出身,为辟雍正、户部员外郎,至秘阁修撰、河北转运使,召拜户部侍郎,进尚书,知河间、真定府。积中本王黼所引拔,黼方图燕地,使觇边隙。中书舍人程振语之曰:「当思异时覆族之祸。」积中感其戒,至镇,以书谢振,盛言其不可,振宣告于朝。已而师败于白沟,童贯还,罢积中提举上清宝箓宫。既得燕山,又命以资政殿学士同知府,未行而卒,或曰为盗所杀,或曰婢杀之,终亦不能明也。贯恶其曩言,追削官职。建炎中,宰相上其书,乃悉复之。
李伯宗,字会之,河阳人。第进士,知内丘、咸阳、太康县。建言:「朝廷行方田均税之法,令以丰岁推行。今州县吏,苟简怀异者指熟为灾,而贪进幸赏者掩灾为熟,望深察其违戾,而置诸罚。」括县壮丁为兵,得千人,上其名数与按阅之法。知枢密院蔡卞喜而荐之,提举京畿保甲,使行其说,增籍二万。已而有诉者,陈牒至八百七十,左迁通判相州、提举白波辇运,提点江、淮坑冶铸钱,入为将作少监。
开封民有鬻神祠故帽饰以龙者,吏以为乘舆服御,伯宗曰:「此无他,当坐不应为尔。」尹不从,具以请,如伯宗议。历大理卿,入对言:「今情重法轻者许奏请,而情轻法重者不得焉,恐非仁圣忠恕之意。」徽宗纳之。迁刑部侍郎。与王黼不相能,有胥吏微过罢,提举崇福宫。
明年,知同州,徙陕西都转运使。以通奉大夫、显谟阁待制卒,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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