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诸人游,以寿终于家。
冯康国,字元通,本名轓,遂宁府人。为太学生,负气节。建炎中,高宗次杭州,礼部侍郎张浚以御营参赞军事留平江。苗、刘作乱,浚外倡帅诸将合兵致讨,念傅等居中,欲得辩士往说之。时轓客浚所,慷慨请行,浚遣之至杭,说傅、正彦曰:「自古宦官乱政,根株相连,若诛锄必受祸。今二公一旦为国家去数十年之患,天下蒙福甚大。然主上春秋鼎盛,天下不闻其过,岂可遽传位于襁褓之子?且前日名为传位,其实废立,二公本心为国,奈何以此负谤天下?」傅按剑大怒,轓辞气不屈。正彦乃善谕之曰:「张侍郎欲复辟固善,然须用面议。」乃遣轓还,约浚至杭。
浚复遣轓移书傅等,告以祸福使改。既又复傅书,诵言其罪。轓至,傅党马柔吉裕е唬骸缸蛘攀汤墒椴晃笈逊⒈龊家樱懈依匆俊罐N曰:「畏则不来,来则不畏。」王世修欲拘留轓,会浚谬为书遗轓云:「适有客自杭来,方知二公于社稷初无不利之心,甚悔前书之轻易也。」傅等见之喜,轓得免。
俄勤王之兵大集,傅等始惧,轓知其可动,乃说宰相朱胜非,以今日之事,当以渊圣皇帝为主,睿圣皇帝宜复为大元帅,少主为皇太侄,太后垂帘。胜非令与傅、正彦议,皆许诺。轓又请褒傅、正彦如赵普故事,遂皆赐铁券。诏补轓奉议郎、守兵部员外郎,赐五品服,更名康国。
高宗反正,以张浚宣抚川、陕,浚辟康国主管机宜文字。浚至蜀,遣康国入奏事,诏进两官,为荆湖宣谕使。康国之行也,上幸浙东,不暇降诏旨,康国以自意为之,言者劾以擅造制书,坐贬秩二等。绍兴三年,浚召还,与康国俱赴行在。浚既黜,御史常同因论康国,罢之。起知万州、湖北转运判官。
浚相,入为都官员外郎。康国言:「四川税色,祖宗以来,正税重者科折轻,正税轻者科折重,科折权衡与税平准,故无偏重。近年监司总漕悉改旧法,取数务多,失业逃亡皆由于此。盍从旧法。」诏以其言下四川宪司察不如法者。又言:「蜀苦陆运,当谕吴玠,非防秋月,分兵就粮;兼选守牧治梁、洋,招集流散,耕凿就绪,则漕运可省。此保蜀之良策也。」
浚去相位,康国乞补外。赵鼎言于高宗曰:「自张浚罢,蜀士不自安,今留者十余人,臣恐台谏以浚故有论列,望陛下察之。」高宗曰:「朝廷用人,止当论其才与否耳。顷台谏好以朋党论士大夫,如罢一宰相,则凡所荐引,不问才否一时罢黜,乃朝廷使之为朋党,非所以爱人才、厚风俗也。」迁右司员外郎,除直显谟阁、知夔州。丁母忧,起复,抚谕吴玠军,除都大主管川陕茶马,卒。
论曰:邓肃、李邴、滕康当危急存亡之秋,皆侃侃正色,知无不言。张守论事明远,富直柔厄于秦桧、吕颐浩,冯康国说折二凶,皆有用之才也。
列传第一百三十五
○常同张致远薛徽言陈渊魏矼潘良贵吕本中
常同,字子正,邛州临邛人,绍圣御史安民之子也。登政和八年进士第。靖康初,除大理司直,以敌难不赴,辟元帅府主管机宜文字,寻除太常博士。
高宗南渡,辟浙帅机幕。建炎四年,诏:「故监察御史常安民、左司谏江公望,抗节刚直,触怒权臣,摈斥至死。今其子孙不能自振,朕甚悯之。」召同至行在,至则为大宗丞。
绍兴元年,乞郡,得柳州。三年,召还,首论朋党之祸:「自元丰新法之行,始分党与,邪正相攻五十年。章惇唱于绍圣之初,蔡京和于崇宁之后,元祐臣僚,窜逐贬死,上下蔽蒙,豢成夷虏之祸。今国步艰难,而分朋缔交、背公死党者,固自若也。恩归私门,不知朝廷之尊;重报私怨,宁复公议之顾。臣以为欲破朋党,先明是非,欲明是非,先辨邪正,则公道开而奸邪息矣。」上曰:「朋党亦难破。」同对:「朋党之结,盖缘邪正不分,但观其言行之实,察其朋附之私,则邪正分而朋党破矣。」上曰:「君子小人皆有党。」同又对曰:「君子之党,协心济国;小人之党,挟私害公。为党则同,而所以为党则异。且如元祐臣僚,中遭谗谤,窜殛流死,而后祸乱成。今在朝之士,犹谓元祐之政不可行,元祐子孙不可用。」上曰:「闻有此论。」同对以:「祸乱未成,元祐臣僚固不能以自明。今可谓是非定矣,尚犹如此,盖今日士大夫犹宗京、黼等倾邪不正之论。朋党如此,公论何自而出?愿陛下始终主张善类,勿为小人所惑。」
又奏:「自古禁旅所寄,必参错相制。汉有南北军,周勃用南军入北军以安刘氏,唐李晟亦用神策军以复京师,是其效也。今国家所仗,惟刘光世、韩世忠、张俊三将之兵耳。陛下且无心腹禁旅,可备缓急,顷者苗、刘之变,亦可鉴矣。」除殿中侍御史。
时韩世忠屯镇江,刘光世屯建康,以私忿欲交兵。同奏:「光世等不思待遇之恩,而骄狠尚气,无所忌惮,一旦有急,其能相为唇齿乎?望分是非,正国典。昔汉诸侯王有过,犹责师傅,今两军幕属赞画无状,乞先黜责。」上以章示两军。
吕颐浩再相,同论其十事,且曰:「陛下未欲遽罢颐浩者,岂非以其有复辟之功乎?臣谓功出众人,非一颐浩之力。纵使有功,宰相代天理物,张九龄所谓不以赏功者也。」颐浩罢相。论知枢密院宣抚川陕张浚丧师失地,遂诏浚福州居住。同与辛炳在台同好恶,上皆重之。
金使李永寿等入见,同言:「先振国威,则和战常在我;若一意议和,则和战常在彼。」上因语及武备曰:「今养兵已二十万。」同奏:「未闻二十万兵而畏人者也。」
伪齐宿迁令张泽以二千人自拔来归,泗州守徐宗诚纳之,韩世忠以闻。朝论令世忠却泽等,而械宗诚赴行在。同奏:「敌虽议和,而两界人往来未尝有禁,伪齐尚能置归受馆,立赏以招吾民,今乃却泽,人心自此离矣。况宗诚起土豪,不用县官财赋,募兵自养,为国障捍,今因受泽而械之,以沮士气,非策也。」诏处来归者于淮南,释宗诚罪。
四年,除起居郎、中书舍人、史馆修撰。先是,同尝上疏论神、哲二史曰:「章惇、蔡京、蔡卞之徒积恶造谤,痛加诬诋,是非颠倒,循致乱危。在绍圣时,则章惇取王安石《日录》私书改修《神宗实录》;在崇宁后,则蔡京尽焚毁《时政记》、《日历》,以私意修定《哲宗实录》。其间所载,悉出一时奸人之论,不可信于后世。恭惟宣仁保佑之德,岂容异辞,而蔡确贪天之功,以为己力,厚诬圣后,收恩私门。陛下即位之初,尝下诏明宣仁安社稷大功,令国史院摭实刊修,又复悠悠。望精择史官,先修《哲宗实录》,候书成,取《神宗朱墨史》考证修定,庶毁誉是非皆得其实。」上深嘉纳。至是,命同修撰,且谕之曰:「是除以卿家世传闻多得事实故也。」一日奏事,上愀然曰:「向昭慈尝言,宣仁有保佑大功,哲宗自能言之,正为宫中有不得志于宣仁者,因生诬谤。欲辨白其事,须重修《实录》,具以保立劳效,昭示来世,此朕选卿意也。」同乞以所得圣语宣付史馆,仍记于《实录》卷末。
张俊乞复其田产税役,令一卒持书瑞昌,而凌悖其令郭彦参,彦参系之狱。后诉于朝,命罢彦参,同并封还二命。俄除集英殿修撰、知衢州,以疾辞,除徽猷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观。
七年秋,以礼部侍郎召还。未数日,除御史中丞。车驾自建康回临安,同奏:「旋跸之初,去淮益远,宜遣重臣出按两淮,询人情利病,察官吏侵扰,纵民耕垦,勿收租税。数年之后,田野加辟,百姓足而国亦足矣。」乃遣枢密使王庶视师,同乞以此奏付庶,询究罢行。又言:「江浙困于月桩钱,民不聊生。」上为减数千缗。又言:「吴
玠屯师兴、利,而西川人力已困。玠顷年尝讲屯田,愿闻其积谷几何,减馈运几何,赵开、李迨相继为都漕,先后馈运各几何,令制、漕、帅司条具以闻,然后按实讲究,以纾民力。」又言:「国家养兵,不为不多,患在于偏聚而不同力,自用而不同心。今韩世忠在楚,张俊在建康,岳飞在江州,吴玠在蜀,相去隔远,情不相通。今陛下遣枢臣王庶措置边防,宜令庶会集将帅,谕以国体,协心共议御敌,常令诸军相接以常山蛇势,一意国家,无分彼此,缓急应援,皆有素定之术。」诏付王庶出示诸将。
同乞郡,除显谟阁直学士、知湖州。复召,请祠,诏提举江州太平观。绍兴二十年卒。
张致远,字子猷,南剑州沙县人。宣和三年,中进士第。宰相范宗尹荐其才,召对,擢为枢密院计议官。建寇范汝为已降,犹怀反侧,而招安官谢向、陆棠受贼赂,阴与之通。致远谒告归,知其情,还白执政,请锄其根枿,于是捕响、棠及制置司属官施宜生付狱。诏参知政事孟庾为福州宣抚使讨贼,韩世忠副之,辟致远为随军机宜文字。贼平,除两浙转运判官,改广东转运判官。招抚剧盗曾兖等,贼众悉降。
绍兴四年,以监察御史召。未至,除殿中侍御史。时江西帅胡世将请增和买绢折纳钱,致远上疏言:「折纳绢钱本欲少宽民力,而比旧增半,是欲乘民之急而厚其敛也。」从之。
金人与刘豫分道入寇,宰相赵鼎劝高宗亲征,朝士尚以为疑,白鼎审处。致远入对,独赞其决。迁侍御史。言:「聚财养兵,皆出民力,善理财者,宜固邦本。请罢榷福建盐,精择三司使、副,以常平茶盐合为一官,令计经常,量入为出,先务省节,次及经理。」诏户部讲究。
五年,除户部侍郎,进吏部侍郎,寻复为户部侍郎。言:「陛下欲富国强兵,大有为于天下,愿诏大臣力务省节,明禁僭侈,自宫禁始,自朝廷始。额员可减者减之,司属可并者并之。使州县无妄用,归其余于监司;监司无妄用,归其余于朝廷;朝廷无横费,日积月聚,惟军须是虑,中兴之业可致也。」除给事中。
寻以老母丐外,以显谟阁待制知台州。朝廷以海寇郑广未平,改知福州。六年八月,广等降,致远选留四百人,置营城外,余遣还业。复遣广讨他郡诸盗,数月悉平。
八年正月,再召为给事中。出知广州。寻以显谟阁待制致仕。十七年卒,年五十八。
致远鲠亮有学识,历台省、侍从,言论风旨皆卓然可观。赵鼎尝谓其客曰:「自鼎再相,除政府外,从官如张致远、常同、胡寅、张九成、潘良贵、吕本忠、魏矼皆有士望,他日所守当不渝。」识者谓鼎为知人云。
薛徽言,字德老,温州人。登进士第,为枢密院计议官。绍兴二年,遣使分行诸路,徽言在选中,以权监察御史宣谕湖南。时郴、道、桂阳旱饥,徽言请于朝,不待报即谕漕臣发衡、永米以振,而以经制银市米偿之,所刺举二十人。使还,他使皆进擢,宰相吕颐浩以徽言擅易守臣,而移用经制银,出知兴国军。入为郎、迁右司,擢起居舍人。时秦桧与金人议和,徽言与吏部侍郎晏敦复等七人同拜疏争之。一日,桧于上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