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凡几,深可悯也。凡大人患此症,犹易施治,惟小儿为尤难。盖因其幼小体质薄弱,脾肾不足故也。是以小
儿之白腐证,多于大人,必且传染,若治之不善,易于次第夭伤,甚至一家数口皆遭是 。按∶此症由肺肾阴虚,
因以感受天时,燥金之气,即伤燥之候也。或云∶伤寒伏气者,非也。有云少阴慢喉者,亦非也。又云疫疠烂喉
者,更非也。但初起有发热与不发热之别,有热者重不热者轻,即起初发热,亦切不可发表,若认作外感发热,
用羌独活、秦艽、荆芥之类,一经表散,而燥当更盛,其白腐愈蔓,其热亦愈炽,
鼻孔必转塞不通,甚至音哑,打呛气喘等症俱作,而不可救矣。张会稽曰∶火得升散而愈炽。沈金鳌曰∶凡喉风
诸症,总不宜发表,何况白腐之属燥乎?是以发表与寒凉之品,毫不可犯,执认肺胃蕴热,又兼风邪,必先表散
以为层次治法,定然贻误不浅。即如牛蒡子、射干、山豆根,本草虽载其能清利咽喉,解喉痛,桑白皮、黄芩泻
肺热,桔梗开提肺窍,僵蚕解喉痹痛,以上诸品,皆系疗咽喉要药,惟白腐一症,最不相宜,倘妄用之,必变音
哑打呛气喘而不救若执而不悟,复认为肺热闭塞,再投麻黄、枇杷叶、石膏、犀角、羚羊角、马兜铃等味,即变
胃烂发 而毙矣。至于喉科所论,拦定风热,攻上不下之语,及用紫正散以角药探吐,又有因未大解,遂用生大
黄、玄明粉以下之,更速其死,是皆未探其源也。
凡症有寒热虚实之别,惟有白腐一症,虽有寒热属实者绝少,而属虚者多。若初起见喉两旁红肿而后起白者
属实,中兼虚为易治,或误用表散及吐下法,其症必淹缠日期,及至重用养阴而后得渐痊可。若属虚证,值阳明
燥金之令而汗吐下三法及雄黄解毒丸、紫金锭等劫夺之剂,一经妄投,诚难救矣。
凡初起喉间不红肿即有白腐,或浓或薄,或有如稠糊及发热者,乃最重之候。其源责在肺肾阴虚,其脉必浮
数无力,手尖必冷,切不可投以表散及寒凉之品而治,法务须养阴清润,始不致误。总之,认定一燥字主治,乃
活人心法也。每见误治者,必变音哑打呛,鼻塞痰响,气喘而殒,其为肺肾之属可知。知非肺胃风热,外因之邪,
益可知也。或论既属肺燥而致,则喻嘉言之清燥救肺汤,与夫古方之泻白散,最该对症,殊不知救肺汤中有石膏、
枇杷叶、阿胶,乃清肺实之热,其泻白散系驱肺气之逆而泻气之有余,惟是白腐症,乃由肺虚感受燥气而发,故
此二方俱不相宜。若果肺气实者,无是患也。且历按是症,发于春秋二季,值天时亢阳之际居多,当炎暑夏令竟
少而冬燥亦有之,总由燥金之为患。然六气之中,惟治
燥最难,而况发于咽喉白腐之燥乎?当知此燥之为患,与他燥火诸症不同。书云∶燥为六气之一,肺金之本象也。
受热则燥更从火化也。燥在内则津少,烦渴在上则咽焦鼻干,盖金为生水之源,金被火烁,肾水失其源矣安得不
五内炎蒸?脏腑燥烈,虽似有余,实为不足。经云∶秋伤于燥,上逆而咳,发为痰厥。可见上虚必亏于下,子母
不能相生故也。又曰∶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又曰∶诸涩枯涸,干劲皴揭,皆属于燥。冯楚瞻曰∶涸者无水液
也。干者,不滋润也。劲者,不和柔也。皴者,皮肤启裂也。涩者如诸物湿,则滑泽,干则涩滞,是皆爆金之化。
然燥之标由于风与火,而燥之本实根于脾与肾,盖脾精不能转输,而阴精不能上奉,所以肺失化源,自见其象耳。
故幼稚本质,脾胃及肾不足,感燥气而发是症也。是以治宜生津养阴,滋润为主,岂可妄施表散,而继以寒凉者
乎?稽之方书本无白腐之证,尚无是症论说,迩来患此者甚多,及至传染难已。犹之痘疹,汉建武以前,并无论
到,至宋钱仲阳立说,相传而今之白腐证,亦如痘疹,随时感召而发,此亦天气悬殊之故也耶!惟是今时幼稚,
禀受怯弱,娇养柔脆,先天不足,肾阴未充者,恒居多数,钱氏独具卓识,创论以六味,调治小儿,培阴以配阳,
其义甚为深远。若小儿一患白腐,肺肾必然两虚,生化之源遂失,水竭则肾涸,肾涸则下泉不钟,而阳盛于上,
其燥益炽,斯喉痹音哑痰结烦躁打呛等证作矣。
书云∶肺为诸脏之华盖,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咽主地气,喉应天气,属干金,为肺之系。喉以纳气,
故喉气通于天,咽以纳食,故咽气通于地。又肺开窍于鼻,肺气通于鼻,鼻主天气。又精气通于天,故值天时燥
气之令即从鼻入而肺先受之,轻则发咳不已,重则发为白腐之患也。且肺为清肃之令,宜降而不宜升,况邪之所
凑,其气必虚,凡肺气充实者,故无是患也。要知诸气 郁则肺气必大虚,若泥于肺热之说,投以升提及泻利之
剂,反从火化而燥愈炽亡,可立待耳。是以桔梗一味,首在
切忌,古人虽以甘桔汤治诸喉患,是取其宣肺之壅实,断非指燥气之喉症也。今人不思其法,徒执此方为治喉要
药,殊不知是症非喉病也,乃肺燥发现于喉也,若泥以喉风诸药治之,安得不误苍生者乎?第此症不易冒昧从事,
务于喻氏及张氏《医通》与冯氏《锦囊》所论燥症门条中参究而领会焉,庶几无舛误耳。
或曰∶尽系六淫之气为患,本属不治之症。又云∶真白腐症亦不可治。假白腐可疗,此掩饰之,词混入听闻
之语耳。凡病兼外因无不感于六气,非独白腐一症也。若谓六淫之气皆蕴蓄于内而发,则无是症,亦无是理也。
盍专指一燥字施治,则得之矣。至于真假之辨,尤属荒唐,惟有诈病为假,真寒假热,真热假寒为假,除此及真
头痛之外,病何真假之有哉?或分虚实言之,未尝不可以实症白腐为易治,而虚白腐为难治是或一道焉。
有云∶白腐一症,责在君相二火,必须以泻心平肝兼治,此臆度牵强之语,乌足以言医!夫二火或发于咽喉
他症者,尚有之,若执此以论白腐,则大谬矣,即谓二火为患,亦由肾水之不足,肾水之不足,则由肺金失生化
之源也。张戴人曰∶识中标只治本,治千人无一损,斯言也,安可忽诸!尝见师心自用者,泥于君相二火,每纵
用灯心、川连、龙胆草、犀角、羚羊角等味致使夭枉者比比,而犹自矜,独得之妙,终不悔误,良可悲夫。
即近来患诸喉症亦由感燥者多,非独白腐为然也。临症若不审辨,泥用风剂治之,轻则致重,重则致危,而
不误者鲜矣。余经治以来,每用清润养阴法,获效甚广,遇用风药者,间或有之,而家传之紫正汤、辛乌散等方,
则未尝用及,奈属实症甚稀,而阴常不足者恒多也。王太仆云∶壮水之主,以镇阳光,斯义诚深妙哉!或问曰∶
所论白腐,由伤于燥,兼值肺肾不足,当禁用寒凉及辛散攻下等法,第见有用羌活、桂枝而愈者,有用防风、牛
蒡子、荆芥、桔梗而效者,或用大黄、玄明粉而应者,或用川连、石膏、犀角而平者,复有用附子、干姜乃
痊者,此亦皆治喉之法,何其相悬之若是耶,诚哉问也。凡症有寒热虚实之不同,原不可执一而论,其用辛温表
散,攻下发汗,清凉而愈者,俱是属实之症,乃喉内红肿有形而后起白腐之类,断非咽间无形之白蔓延缠喉可比,
而六气之中,凡感受风寒暑湿与火之邪而发喉患者亦所时有,非止白腐伤于燥也。其感受风寒暑湿,与火发诸喉
肿而起白腐者,此即妄言假白腐证,易治是也。至于伤燥及肾阴不足而发白腐者即其称真白腐证,万无一治是也。
如果白腐有真假之别,则经治之间,即当分真假立方才是,何得概泥一方而统治之耶?其间岂无虚实寒热之别辨
乎!试问究属风热实症之真,白腐不能治乎?抑属肺肾阴亏之真,白腐不能治乎。何尝分别而言焉?然肺肾阴亏
之白腐,既不知治法,又耻下问,乃固执自是之呆方,照寻常诸喉患疗治,安得不误苍生者乎!
赵养葵曰∶世人皆曰金生水,而予独曰水生金。夫肺出气也,肾纳气也,凡气从脐下逆奔而上者,此肾虚不
能纳气归元也。毋徒从事于肺,或壮水之主,或益火之源,肺向水中生矣。唐笠三曰∶水生金,乃金生水之对面,
曰世人但知其一面,而不知又有彼一面也。由是类推,而白腐之伤于肺燥,不亦宜乎!善悟者,当更得其旨矣。
论治
属性:一是证轻者,微发于咽旁;重者,其白蔓于喉及喉管;至极重者,其白缠满肺系,以及肺内皆有,非仅现形
于喉部也。是以打呛音喑,鼻塞气喘齐作,皆由白腐粘塞于内之故,所谓有诸内必形诸外者也。试思辛温表散,
攻下寒凉等法,可施否乎?一经妄投,其白在内,浸淫愈甚,肺气益亏,更速其殆,不过七日发喘而毙矣。一白
腐,切不可动手用刮及妄施针灸,此原属内因虚候,非风热实症之可伦。尝见有用牙片将白腐强刮以为立时取效,
希夸
妙手之名,殊不知动刮之后,其白虽去,旋复萌发,必较前更剧,且刮时每致伤出血,而腐处痛益甚,症亦增重
矣。因刮伤而致殒者,盖亦不少,然犹执而不改,不识从何处得来,如此神奇,竟不肯舍,即如舌疮糜烂,亦动
刮之,是诚何心哉!将谓刮法易效,效捷于汤液之治,胜于一匕活人,其功岂不大哉?无如动刮之后,每多不救,
吁!过而不改,是谓过矣,为仁术者,当如是乎。一白腐不挟杂证犹易施治,倘兼他症,或发瘾疹流丹斑瘭,又
壮热不退等候,最难着手,须知丹疹斑瘭有阴阳之别及虚实之分,不得执定风热实火,使用石膏、黄连、黄芩、
花粉、犀角等味,一经妄投,转为内陷,必致循衣摸床,直视谵语,诸败症现矣,洵难救治。若体质属实,或口
渴引饮,大便闭结,小便短少,脉数有力,审明证与脉合,舌胎焦黄,其喉间白腐势轻,而浑身丹斑之势重,色
赤如丹砂,亦须养阴中或加石膏、山栀、炒芩之类清之可也。倘本质虚弱肝肾不足,其白腐重于丹疹,两脉虚数
无力,口不渴,或渴不喜饮,舌苔柔嫩无焦黄色,此乃浮游之火腾越,非实火也。书云∶火之有余,即水之不足,
切勿徒从事于丹疹,只须注重养阴,兼以清润,斯一举而两得矣。一丹疹每因喉患,初起有发热恶寒之作,医者
不察所因,拟为时感之症,辄误用苏叶、桂枝、干姜、附子、羌活、浓朴之类,阴液为其所灼,鼓动浮游之火,
燥中加燥,以致逼出丹疹,此乃属无根之火。假使妄施寒凉,则水极反从火化,其误不浅。一白腐发于严寒者,
因寒邪蕴而为热,起初不知病由,认作感受寒邪,误服干姜葱汤,以致喉痛,发为白腐,其鼻不塞可治。若鼻塞
及胸胁筑闷,则诚难治。缘肺热还伤肺也,如发热时,喉内两旁红肿而有白腐者,宜先用荆防、薄荷、牛蒡子之
类微疏解之,再用治白腐法,而患自平。若频进祛风散寒及辛温之剂,白腐未必能除,即变生他症,或且胸筑痰
鸣气喘等候作矣。一白腐俗呼白菌。凡乡隅小儿患此者,土人尝取树上所生湿菌煎洗,及与菌汤服之,其
轻者间或有验,重者每多致误,第不识从何处传来以菌,治菌诚可叹也。
一苏郡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