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脾气。于是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并且看起来没有解开的可能。
“不知父皇要如何处置我?”墨泽看到墨濂一副冷淡的样子就心头起火,却也没表现出来,反而抛下手中的书,坐直了身体,满不在乎地问道。
“父皇并没有告诉我,”墨濂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不过二哥既然敢这么做,想必已经做好了打算。”
不知是哪句话激怒了先前还淡定自若地墨泽,他冷笑着嘲讽道:“我做过的事情自然会自己承担。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些好兄弟到底有什么好下场!”
墨濂也不恼,道:“这话还是二哥留着和父皇说吧。在你派人阻杀我的时候,二哥显然没有想到我是你兄弟。”
“不知四弟拿着那些证据的时候又是如何?”
墨濂一听这句话,怒极反笑,“国之根本,岂可儿戏?”
墨泽听到这话一愣,随即冷笑:“你倒是假惺惺。”
墨濂见墨泽执迷不悟的样子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吩咐道:“二哥请启程随我回宫吧。”
“父皇竟是相信你。”墨泽说这话时眼中隐隐透着些疯狂。贾环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冲上来拉着墨濂一起见阎王。
像是没有听到墨濂的话一样,墨泽接着大笑道:“我身为嫡长子为何不能继承皇位?父皇对我不公,又如何让我不心怀愤懑?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两人一听这言论心知不好,迅速欺身而上,手脚利落地制住了墨泽。果然,他手中拿着早就藏于袖中的匕首。看他的动作,若不是被及时制住,只怕这匕首已然插在了他自己的胸口上。若真是如此,到时候墨濂可就说不清了。即便皇帝相信他,这逼死兄长的名声可不好听。
“你,何苦?”墨濂看着状若疯癫的墨泽,皱眉道。
“哼,棋差一招,我没什么好说的!”
为了防止再出现这种情况,墨濂给墨泽安排了贴身的侍卫,时时刻刻跟在身边。就是在这样严密的保护下,或者说是监视下,墨濂将墨泽安好地带回了皇宫。
墨濂在进入皇宫的时候派人将贾环送回贾府。贾环想了想,进入皇宫后显然守卫更加安全,而且会涉及那些皇家阴事,贾环没有胆子参与,便爽快地点了头。
且不说贾环忽然回府后遇到的那些事情,就说墨濂这会进宫。
一行人一点也没有耽误,直奔皇帝召见的乾清宫。
“朕的好儿子!”
“儿臣知罪。”之前面对墨濂时还振振有词的墨泽,此时只能跪在皇帝座下,一句辩解都说不出口。
“朕自问这么多年来对你尽心培养,犹念你母后去的早,事事都为你着想。想不到到头来竟养出了你这么个东西!”皇帝已经秉退了周围的人,坐在空荡荡的御座上,哑声道,“这个位置就当真让你什么都顾不得了?”
墨泽依然跪得笔直,只是墨濂注意到他紧握着拳头,有一丝丝颤抖。
皇帝也不想要他的回答,接着说道:“结营私党,纵容手下贪赃枉法,不顾孝悌之义,现在更是图谋不轨。看看你做了些什么?”
“父皇,儿臣不是没有后悔,只是事已至此,再无挽回可能。”墨泽磕了几个响头,声音不稳,“儿臣只想问一句,为何我身为嫡长子,却从来没有得到一丝嫡长子的待遇?”
皇帝先是一愣,然后勃然大怒,将手中的茶盏直直地砸到墨泽身上,墨泽依然跪在地下,未移动一丝,只是倔强地等待皇帝的回答。
“好,好,好!”皇帝气得连说三个“好”字,半晌没缓过来。
“父皇息怒。”墨濂见势不好,想去将皇帝的贴身太监叫进来,却被皇帝制止了。
“看看朕养的好儿子。你竟然这么想?”皇帝捏着案角,才让自己不至于被气得昏厥过去,“你想要什么待遇?当太子,还是直接当皇帝?朕竟然还指望你能悔过!”
皇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疲惫地挥挥手,命人将墨泽带下去,不愿再看这个儿子一眼。墨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失望之余也生不起反抗的念头,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随着侍卫走出宫门。等待他的,不知道会是什么。
“老四,你也这么想么?”
墨濂看着御座上仿佛老了十岁的皇帝,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第一次回话的时候没有遮遮掩掩:“二哥只怕是想左了。而儿臣本就不是嫡子,自然看得明白。自古以来,储君之位是非多,不立太子,是父皇的慈爱。”
“你倒是看得明白。”皇帝点点头,面色缓和了些许,“罢了,回去吧。你也辛苦了,回府好好歇歇。朕需要想想。”
墨濂面无怨言,点头称是,行了礼之后才退下。皇帝看着这个儿子沉稳的背影,眼中露出些许满意。
墨濂从宫中出来天已经漆黑,连日来的疲劳加上精神紧绷,让他也忍不住昏昏欲睡。及至府中,竟然惊讶的发现贾环竟然在府中等他。
“等了很久了?”墨濂揉了揉额角,问道。
“没有,我在府中休息好了才来的。”贾环有些尴尬。在同意回贾府的时候,一转身他就有点后悔,万一墨濂在宫中遇到了什么事情,他这连日来的保护岂不是都白费了。于是一冲动,就到了王府。好在王府的管事还记得他,这才没有让他沦落到因为没有名帖被拒之门外的悲惨境地。“就是有些不放心殿下,既然殿下无恙,我就回府了。”
墨濂瞟了一眼贾环身上同早上一样的衣服,没有戳破他的谎话,看着贾环也有些疲惫的样子,蓦地觉着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被刺了一下,这是他之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墨濂面色柔和,道:“既然这么晚了,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
贾环想了想,现在回去搞不好还会惊动贾政,于是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不会不方便么?”
墨濂揉了揉贾环的脑袋,笑道:“不会,环儿不高兴与我抵足而眠?”
贾环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殿下说笑呢。”
墨濂却只笑不语,让贾环有些摸不清楚头脑。
在沐浴过后,贾环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心下感慨:“墨濂这个主子跟得真不亏。”刚决定住下,墨濂就吩咐人带他去沐浴,准备的这套衣服也布料上好,且尺寸合适,想的非同一般得周到。
墨濂一进门就看到贾环松松散散地披着他特地准备的衣服,露出一片蜜色的肌肤,惹人遐想。他心不在焉地擦着头发,这普普通通的动作在朦胧的烛火下越竟让人觉着有些暧昧。墨濂下意识地把门关好,然后才走进前来。被关在外面,还拿着夜宵的小德子见自家主子的动作有些莫名其妙,委屈地撇撇嘴,只得老老实实地拿着食盒,在外面等着墨濂的传唤。
“环儿莫要贪凉。”墨濂走上前去,帮贾环将衣服整理好,这才让小德子进屋。
贾环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眼睛都盯在摆上桌的夜宵上了。没看到这些精致的点心还好,现在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连着两餐没有好好进食了,只觉着腹中饥饿无比。
“环儿后日先去兵部,取了任职文书,再回军营。”
贾环一边快速消灭掉碗中的酒酿汤圆,一边点头,将口中食物咽干净后,才道:“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京郊大营?”
墨濂虽之前协理吏部,但在贾环升职后就回家将养,遂也不知道其职位,“我也不知。不过你年级太小,这旅帅位置并不稳,估计也不是什么实权的职位,想要实权,还需要历练几年。”
贾环也知道自己过了年才十二岁,这年纪实在有些小,加上自己升职凭着的是一次运气好的护卫,无什么军功在身,若想服众,只怕还要费一番功夫。这些都是意料之中,所以也没有抱怨,“左不过再历练几年,我有耐心。”
墨濂见贾环这般理智,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29第二十九章 叹无常二皇子自裁
第二日,贾环去兵部取了文书,发现果真如墨濂预料的一样,他被调入了内城的侍卫营。在侍卫营中,这旅帅的位置还真是个闲职。贾环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看到这么个结果,还是有些郁闷。
不过这等郁闷没有持续一会,在看到冯紫英那张脸的时候就变成了无奈。
“我说今日是谁要来我手下呢,原来是环儿啊。”
贾环没有搭理他,径自沉默地将东西收拾好,然后才问道:“不知冯校尉有何示下?”
冯紫英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拍了拍贾环的肩膀,道:“既然来了我这,何必这般客气?来来来,先带你去认认人,晚间还有宴席。”
如今的贾环早就不是热衷于酒宴玩乐的纨绔了,听到冯紫英这话,皱了皱眉。这侍卫营与他想的还真差不离,和京郊大营一比,这里实在是松散太过。
“如今内城戒严未解,怎地如此松懈?”贾环潜意识中没有将冯紫英当做外人,指责的话直接就出了口。
冯紫英见贾环一脸严肃,好笑道:“原先听手下说起,我还不信。如今见你和四皇子殿下这般神似,可不是和他在一起多了吗?”也不管贾环莫名的心虚,接着道:“等你在这几日就知晓什么情况了。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不要随便和别人说,当心祸从口出。”
贾环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听到冯紫英这话,知道这侍卫营还有隐情,便点点头,不再多言。
冯紫英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打量贾环半晌,然后道:“只怕这里也不是你久留的地方。”这话说得含含糊糊,贾环有点莫名其妙。只待再问,却被冯紫英用其他话题岔了过去。
和京郊大营相比,侍卫营的日子实在是无聊得过分。除了轮值和几乎没有的训练,剩下的就是休沐。和原来一个月仅能休沐两日不同,侍卫营轮值六日休沐四日。对于一些人来说,这等日子简直是天堂,但是对于贾环来说,休沐回贾府简直是一种煎熬。
这日是贾环来侍卫营的第一次休沐,他磨磨蹭蹭地将东西收拾好,准备回府。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冯紫英正好进来,“瞧你这样子,真没出息。”
贾环白了他一眼,没搭理。
“对了,今日正好与宝玉他们见面吃酒,你要不要一起?”冯紫英也不在意。这些日子相处,他也知道贾环也就是面上不爱搭理他,但若真的真心以待,这孩子绝不会辜负他人。说到底,还是心肠太软。
贾环本就不爱与宝玉一道,听冯紫英这么一说,更不乐意去凑热闹,道:“不了。我还得回府给母亲请安。”
冯紫英心道“真装”,却也没有硬拉着贾环。确实,大家族中嫡子庶子之间本就难对付,若真的像贾环这样不下绊子,只是不爱往嫡子跟前凑,而身为嫡子的宝玉又从不在乎的情况,还真算好的。想想自家,虽然这一辈只有他一个儿子,但上一辈的嫡庶之争,生生的让整个家族元气大伤。为了振兴冯家,这刀口上的日子,冯家人可没少过。
只是这酒到底是没有吃成。贾环还没有出侍卫营,就有消息从宫里面传出来,说是二皇子墨泽于宫中自刎了。
贾环听到这消息一愣,他实在无法想象前些天才见到的二皇子,那么风华正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