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从寺里面求的,开过光的,保平安。你记得带着。”贾兰指着佛珠,表情很是严肃。
贾环见他那副表情,心中一暖,道:“知道了,你就是太婆婆妈妈了,才这么久都没有敢来与我一见,非得等到今天。”
贾兰委屈地撇了撇嘴,没有吭声。
贾环见状也不再说,笑道:“好好准备乡试,回来给你庆祝。”说着策马而去。
贾兰目送着贾环骑在高头大马上潇洒的背影,叹了口气,良久才缓缓离开。
这次贾环负责护送的有一部分是从京城急调的粮食,更多的还有朝廷征用的药品、银钱等等。而且考虑到每次洪灾之后的瘟疫,墨濂甚至调用了太医院的人手,负责到受灾地区进行瘟疫的预防。
因为带了很多东西,贾环他们走了水路。这水路确实不如6路快捷,但好在稳妥,至少几乎没有劫匪。贾环站在船上,看着风平浪静的河面,心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上一次从京杭运河上走的时候,还是随着墨濂去江南查案的那次。想想之前经历的种种,谁又能想到今天的事态呢。至少他是决计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和墨濂终成眷属的。想到这,贾环的嘴角漾起一丝温和的笑意。
赈灾的船只刚刚沿着大运河进入南方,就遭遇了连日的暴雨。虽然还是可以前行,却很容易遇到洪水暴发的情况,这样一来,船只根本没有办法掌握,很容易出事。这倒是事小,关键是那些物资,每耽误一天,南边的百姓就多受一天的苦。
贾环皱着眉看着窗外,这暴雨就没有停过。若是再不决定,他们只怕就要被困在这里了。这么一想,贾环实在是坐不住了,他起身打算找到负责赈灾的大臣,想要商议对策。
这次负责赈灾的巡按御史此时也愁眉苦脸地看着窗外,赈灾对于他这样本分有良心且不会捞油水的官员来说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这么大一笔款项放在自己身上,既要放着下面官员阳奉阴违,私吞赈灾款项和物资,又要放着天灾人祸耽误了行程,以至于赈灾不及时,被人参了一本,回去不好向皇帝交代,搞不好甚至连头上的乌纱帽都保不住。偏偏墨濂作为帝王最是欣赏这样的人,所以这种让其他人趋之若鹜他却避之不及的差事还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不管别人怎么写,反正他是满心焦虑。就如现在这般情况,如今眼见着就要到浙江境内了,没想到却因为天公不作美,就被困在了这里。这若是延误了赈灾,可怎么办?
贾环说明了来意,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不知道何大人是什么想法?”
巡按御史何启皱着眉,说道:“我问过当地有经验的人,说是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我看这水位涨得厉害,只怕再这么下去,走水路太过危险。”
贾环点头:“在下想法一样,要不我们换成6路?只是这些物资装起来倒是个问题。”
“物资重要,”何启做事情向来以大局为重,“不知道走6路会不会影响行进速度?”
贾环看着地图,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开口道:“我看了看路程,毕竟我们脚程快,再雇几辆马车带上人,应该能在预计时间内到达。只是这些物资?”
何启想了想,似乎也有些道理,于是道:“既然能雇到马车的话,物资装在板车上,人或者马牵着走,6路应该也是无妨的。”
既然如此决定,两人一合计,商议出了看起来最安全的路线,这就各自准备去了。两人办事都是牢靠的人,不到两日,一切都已经转到了6上,赈灾的队伍决定从6上出发。
只是他们虽然考虑周全,却都没有料到来自6上的危险。
83第八十二章
薛蟠觉着自己如今就是流年不利。先是因为调戏柳湘莲被他痛打了一顿;然后在柳湘莲扬长而去之后竟然又被不知名的人落井下石了一番,再之后自己鼻青脸肿的样子不知道被哪个孙子全程围观了,一下子就传遍了全城。薛蟠为此完全不敢出门,只要在人前,他总觉着有人在嘲笑他,所以这才在贾琏对自己说要南下做生意的时候,二话不说一起出来了。结果呢?竟然生意还没有做成;就赶上了难得一遇的洪灾。这就已经够倒霉催的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面。薛蟠和贾琏两人都不是什么不畏死的人,一见这情势不对;就想着绕道撤到没有受灾的地区。谁知道竟然在路上碰到了流窜的海寇;这群海寇上岸烧杀抢掠的时候也是没有料到会遇上洪灾,加上被当地驻军追捕,也是慌不择路。而薛蟠和贾琏无论是从穿着上还是做派上看,都是有钱有身份的肥羊两只,难怪这些海寇一见到两人,二话不说,将人围住绑了起来。
此时正值仲夏,即使连着下了很多天的暴雨,南方气候依然湿热。汗液留在皮肤上蒸发不掉,反而与贴在身上的布料黏在一起,很是难受。特别是薛蟠本身体型就胖,出汗多,加上被海寇抓住时脸上蹭到的灰以及因为求饶时流下的眼泪,配上那副惊吓过度的表情,让整个人都西安的狼狈无比。当然,薛蟠同行的贾琏也好不了哪去。只见他面色无血色,抖着嘴唇,明明是大夏天,却一身的冷汗。两人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海寇,心知此次凶多吉少。
“各位大爷,”贾琏用颤抖的声音求道,“我们也就是北边来的普通商人,你看看,我们这些货物和带来的银子都不要了,把我们人放走成么?”
负责看守的是个胡子拉碴的大汉,他不耐烦地踢开贾琏,恶狠狠道:“有完没完?这不可能!能从我们这走出去的只有死人!”
这么一说,贾琏抖得更加厉害,而一旁的薛蟠更是吓得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大汉见两人一下子老实了不少,这才大笑道:“你们就死心吧。不过现在也别担心你们的小命,要是有什么背景就赶紧说出来,说不定等遇到官兵的时候,你们还能有点用处。”
贾琏听了这话,有些怔愣,如果真的说出了身份,他们就会直接从碰到的待宰肥羊变成肉票,若是真的有用倒也罢了,怕就怕这些海寇与官府不对付,到时候一激动拿有着官家背景的自己和薛蟠出气,那可就是得不偿失。就在贾环仔细在思考可能的后果的时候,薛蟠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听了这话,立即大声嚷嚷道:“我是紫薇舍人之后,正儿八经的皇商。我身边的这位是京里面荣国府的嫡长孙,荣国府你们知不知道?这位可是宫里贤德妃娘娘的二哥!你们还不赶紧放人?”
贾琏见薛蟠这么一嚷嚷出来,心知不好。万一对方觉着自己二人身份是个麻烦,或者与官府谈判失败,岂不是大大的不利?这么想着,他更加惊惧地往后缩了缩,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心里面不由得埋怨起没有脑子的薛蟠来。
好在那大汉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是满脸不相信地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然后也不管他们,径自找到了这伙流窜海寇的首领,汇报了情况。
首领是个赤面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虽然长相没有那么凶恶,但也绝非良善之辈。
“这倒是巧了,”首领听后满面笑容,道,“我们正在说如今钱粮不够,又遇上洪灾,打家劫舍得来的东西与我们付出的实在差的太多,不划算。反正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不如等着朝廷救济的物资,好好干上一票。”
这个想法其实也是刚刚有人提出来的,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支持,比如这个汇报贾环情况的大汉此时就面带迟疑:“从京里面来的军队,我们能打得过吗?是不是太冒险了?”
首领显然不喜欢有人当面质疑他的决定,面色有些暗沉,沉声道:“如果没有这两个愣头青,我倒是还要再考虑一下。不过国公府的嫡长孙,这么大的来头,肯定能换到不少钱。到时候……”首领笑得得意,对着下面的人如此这般的一解释,引来了众人的称赞。
“不愧是老大!”一个看着就惯会拍马溜须的人满面信服地点头道,引得其他人也连声附和。
首领很是高兴地拍拍手,道:“干完这一票,足够我们回岛上吃喝好几年了。现在先好好布置,就等着吧!”
贾琏本来还在心里面埋怨薛蟠不应该不经脑子就说出自己的身份的,但是却惊讶的发现那位看守他们的大汉一脸不情愿的回来了,对他们的态度有了一个很大的转变。而这之后,他们的伙食有了明显的改善。虽然还是清粥小菜,一天到头基本上吃不了一顿干的,但总比之前被故意弄脏了的剩饭要好得多。
“怎么样?”薛蟠趁着没人的时候得意洋洋地推了推贾琏,道,“有什么好顾虑的?我们这不是条件改善了很多了吗?做什么要隐瞒身份,这名头也是有用的。”
贾琏虽然心中疑虑,但是这些天的改善是做不了假,于是现在听了薛蟠这话,这不做声,但眉头依然没有松开,他总觉得现在的好招待并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贾环那边。一行人上了岸,带着物资和御医,日夜兼程地赶往受灾的地区。今日总算要进入灾区了。
“这么些天,贾大人实在是辛苦了。”何启眼见着就要赶到目的地,很是松了一口气,他看了贾环的眼底的乌青,感慨道。
贾环并不像这位没有经验的巡按御史一样,多年从战场上的经验告诉他,越是临近成功的时候,越是不能放松警惕。尤其是这样的时候,越接近灾区,流民蹿匪越多,这样他们的麻烦也越多。所以贾环听了何启的话,只是微微将嘴角往上勾了勾,依然保持着挺直的脊背,答道:“应该的。只是还没有亲眼看到物资运进衙门,还不得放松警惕。”
何启被贾环这么一说,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骑在马背上的姿势,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但面上丝毫不显,反而谨慎道:“贾大人说的是。”
雨一直在下,尽管穿上了蓑衣,对于一直骑马警戒在外面的众位士兵来说,这种感觉也不好受。贾环看了看身旁的何启,说起来这位何大人能一直坚持骑马,而不是去马车中,实在是挺让人佩服的。
这段路是他们要进入灾区的必经之路,周围除了哗哗的雨声就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贾环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何启似乎还想说什么缓解气氛,贾环摆了摆手,然后做了个“全员警戒”的手势。这些士兵都是墨濂特别从京郊大营挑选的,有些甚至还和当年的贾环一同训练过,可以算得上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了。他们见了贾环的手势,个个都面色严肃,心中暗暗防备。
何启见这个架势很是莫名,他皱着眉看着贾环,满是询问的意思。
“何大人还是先去马车里面吧。”贾环小声说道,“我怀疑有劫匪,若见形势不对,你就立即带人赶往最近的卫所求助。”
何启满脸诧异,问道:“我作为负责的官员怎么可以就这么跑了?还有,物资要怎么办?”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贾环对于这时候还在唧唧歪歪的何启很是不满,他皱着眉,冷声道,“你留下来也是拖累。”
这话说得太过伤人,特别是对于何启这样的文人来说。只见何启涨红了一张脸,狠狠地瞪了贾环两眼,这才满心不愿地退到了后面马车当中。
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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