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慧能,雖有慧能而並不重要。由此可見神秀一偈,是述的楞伽有宗,而慧能一偈則
是般若空宗,故五祖云都未見性;待室中再為說金剛,慧能乃大悟自性而傳衣法。
此外還有賢首教義的頓教,其內容也就是禪宗;因為在賢首時禪宗已盛行,所以
別開頓教以安置之。但慧能後禪宗的開展,又非賢首的頓教所能範圍,故附言於此弘
忍、慧能間。(光宗、性覺記)
四 慧能之師資
五祖弘忍後,神秀弘禪於北方,甚為高宗、中宗及武后所崇奉。慧能則弘於廣枺
曹溪,故對神秀北宗而稱南宗。後來所謂宗門,實到慧能南宗始巍然卓立。因六祖前
僅有少數人相傳,自初祖至四祖,始分牛頭一支;至五祖遂分南頓、北漸二宗。六祖
南宗下,始波瀾壯闊。
慧能六祖,在前講五祖時,已曾提到。當五祖欲付衣法,叫慧能夜半入丈室,為
說金剛經,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句,六祖遂大徹大悟說:『何期自性本來清淨!
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不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
五祖知其徹悟,乃付衣法。並當夜送至九江,舟中慧能又有『迷時師度,悟時自度』
之對答。五祖回,逾三日,始告大眾:『衣法已南矣』。眾知,乃渡江向嶺南追去。
時僧中有個叫做惠明的,乃將軍出身,身強足捷,超越眾人前,先追到了六祖。六祖
置衣 於石上,匿身林莽中。惠用盡平生之力,提衣不動,乃大聲喚:『行者!行者
!我為法來,不為衣來』。慧能出見,惠明作禮道:『求行者為我說法』。慧能說:
『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惠明於言下大悟。又問:
『上來密語密言外,還別有密言否』?慧能說:『吾言非密,密在汝邊』。惠明於是
即禮六祖為師,後來改名叫道明,以避師諱。惠明還至中途,告大眾說:我追上前去
,一點影子都洠в校瑏K且道路極其難走,眾遂同還。
六祖到了廣枺遄骈T下還有許多人去找尋,故許多年來枺匚麟',常與臘者一
起。臘人叫他守網,輒放其生物,且自以野菜於臘人鍋邊煮食。後來到廣州法性寺,
適印宗法師在那裏講涅槃經,當時因風吹幡動,有一僧說是幡在動,一個說是風在動
,諍論不決。六祖聽見了,對他們說:『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是仁者心動』。僧眾
聽了,都十二分地驚異!印宗法師也曉知了,請他上坐,乃問道:『行者定非常人,
久聞黃梅衣法南來,莫是行者否』?慧能也不耄П芏饝恕l妒怯∽跒檎埉數氐母
僧大德,給六祖剃髮授戒。並問:『黃梅付囑如何指授』?慧能說:『指授即無,唯
論見性,不論禪定解脫』。這就是說,唯以見性成佛為最要而已。
六祖自後於曹溪開堂說法,開頭就教人唸南無摩訶般若波羅蜜多,直提即心是佛
悟心成佛的宗旨。唐中宗仰其道風,遣內供奉薛簡迎祖進京,六祖不肯。遂請法要
問曰:『京城禪德皆云「欲得會道,必須坐禪」,師意如何』?祖曰:『道在心悟
,豈在坐耶?仁者欲明心要,但一切善惡都莫思量,自然得入清淨心體,湛然常寂,
妙用恆沙』!一日告眾曰:『達摩禪宗,自此周遍沙界』。當於眾中說付法偈云:『
心地含諸種,普雨悉皆萌,頓悟華情已,菩提果自成』。此明頓悟自心即成菩提的宗
旨。衣止不傳,留供曹溪。時得法者有三十三人。這些人,在法寶壇經裏都有問答。
其中最特出的,有青原行思、南帲炎尪唬郧嘣U師為首座。因為這是後一期
禪風的開始人,留待下說。
此外有一位法海禪師,相傳六祖壇經就是他記錄下來的。法海初見六祖,問如何
是即心即佛,祖曰:『前念不生即心,後念不滅即佛;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
』。法海於言下大悟,壇經載有八句偈頌。
還有一個最奇特的是永嘉玄覺,先精修天台三止三觀,後來與玄策禪師,同從溫
州到曹溪見六祖,振錫而立。六祖云:『沙門者,具三千威儀、八萬細行,大德自何
方而來,生大我慢』?永嘉禪師說:『生死事大,無常迅速』。祖曰:『何不體取無
生了無速乎』?答:『體即無生,了本無速』。於是六祖即為印可說:『如是!如是
』!蓋永嘉禪師乃先悟入心地者,不過要心心相印,求六祖為之印證而已。六祖印可
後,永嘉這纔具威儀禮拜。少頃,即告辭欲去,祖曰:『返太速乎』?答:『本無去
來,豈有速耶』?祖曰:『誰知本無去來』?答:『仁者自生分別』。祖曰:『汝甚
得無生之意』!答:『無生豈有意耶』?祖曰:『無意誰當分別』?答:『分別亦非
意』。祖歎曰:『善哉!善哉!且留一宿』。故後人稱永嘉為「一宿覺」。永嘉見六
祖後,說有證道歌。起首云:「君不見!絕學無為閒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無明實
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法身覺了無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乃至云:「大象
不撸ъ锻脧剑笪虿痪徐缎」潱獙⒐芤姼Q蒼蒼,未了吾今為君決」。蓋南宗門下之
禪悟既高,不免為人驚奇疑謗,故結示決斷。
神會見六祖的時候,還是個沙彌。初見祖時,祖與之問答,因其口頭滑利,曾被
六祖痛打過一頓 六祖示寂前,一日於處中說:『吾有一物,無頭無尾,無名無字,
無背無面,諸人還識否』?神會在眾中出曰:『是諸佛之本源,眾生之佛性』。祖曰
:『向汝道無名無字,汝偏喚作本源、佛性,汝向後有把節蓋頭,也只成個知解宗徒
』!祖滅後,神會於北方大弘六祖頓宗,著顯宗論,傳法數十人。所傳五台無名下
出第三代澄觀國師,即華嚴第四代祖。至第五代道圓禪師下、又出圭峰宗密,即華嚴
五祖。這些,都可歸入悟心成佛禪之傳統。
前期道宣律師之評,是推重天台止觀。此期依圭峰之評,則推重達摩所傳之禪法
了。如說:「帶異計、欣上厭下外道禪」,此如中國修仙者等。「信因果、欣上厭下
凡夫禪」,這是已能正信因果,欣上厭下以修的,故為凡夫禪。此二種為世間禪。「
悟我空偏真之理、二乘禪,悟法空所顯真理、大乘禪」,這是說:單悟我空所顯偏真
之理即二乘禪,雙悟我空法空而修的即為大乘禪。此二種為出世間禪。他於是又說:
「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元無煩惱,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
者,是最上乘禪,亦名如來清淨禪」。此即明頓悟自心、即心即佛的宗旨。又說:「
達摩門下展轉相傳者,此禪也──最上一乘禪──。達摩未到,古來諸家皆四禪八定
,天台依三諦修三止三觀,義雖圓玅然亦前諸禪相。惟達摩所傳,頓同佛體,迥異諸
門,故宗者難得其旨。得即疾證菩提,失則速入塗炭,錯謬者多,疑謗亦眾」。此圭
峰所論,可為這期禪法的確評。
第四節 超佛祖師禪
第二期假立名曰「超佛祖師禪」。本來各期之禪,原是血茫炌ǘ荒芨盍训模
不過就某某一特點,假立名稱以為區別之符號而已。這期之禪,為什麼叫做超佛的祖
師禪呢?如丹霞曾說:『佛之一字,吾不喜聞』。趙州亦云:『念佛一聲,要漱口三
日』。又如南泉常說:「馬祖道即心即佛,我這裏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這皆
是以超佛而言。當時凡提問者,都是問祖師西來大意,可見已將佛推過一邊,惟以祖
師意為中心。又可見六祖之下,宗風大暢,祖師所傳的禪已為當時一般參學的所崇仰
,祖師西來意尤為學者首應明白的目標,故即成為超佛而以祖師為中心的禪法。此與
密宗之發展過程相比,則為以金剛界為中心之密法,亦即西藏所分四級中之第三級瑜
伽密。金剛智與不空傳金剛界密法於中國,已不同胎藏界以佛為中心;金剛界有時以
枺讲粍臃馂橹行模异斗鹌兴_改名什麼金剛等,理都變成智,唯以金剛為中心,佛
乘成為金剛乘了。而宗門此期,亦以祖師禪法為中心,如來禪成為祖師禪了。此是印
度密法之發展,可比之於中國禪法之發展的。
一 行思與懷讓
吉州青原行思,初見六祖問曰:『當何所務,即不落階級』?祖曰:『汝曾作什
麼來』?答:『拢B亦不為』。祖曰:『落何階級』?答:『拢B也不為,何階級之有
』?六祖深器之,命為首座。後回江西青原山,耄Ь屿o居寺。六祖將要示滅,沙彌希
遷問曰:『和尚百年後,希遷未審當依附何人』?祖曰:『尋思去』。沙彌以為叫他
自己去尋思靜想,及祖滅,果常於靜處獨坐思惟,寂若忘生。第一座問曰:『汝師已
逝,空坐奚為』?希遷說:『我稟遺眨В蕦に紶枴弧5谝蛔唬骸喝暧袔熜中兴己
尚,今住吉州,汝因緣在彼,師言甚直,汝自迷耳』。遷承第一座指點,乃往吉州親
近行思。行思見希遷問曰:『子何方而來』?答:『曹溪來』。問:『在曹溪將得什
末來』?答:『未到曹溪亦不失』。思曰:『恁麼,用去曹溪作什麼』?答曰:『若
不到曹溪,爭知不失』!遷遂在行思座下,事奉十五年。一日,希遷問道:『和尚昔
在曹溪,六祖識師否』?思曰:『汝今識吾否』?希遷說:『識又爭能識得』!思為
印可曰:『眾角雖多,一麟足矣』! 又一日,行思拿把拂子,示付法意。問希遷曰:
『曹溪還有這個麼』?答:『非但曹溪,西天亦無』。思曰:『汝莫曾到西天』?答
:『若到即有』。此種一問一答,皆是在不樱覆豢烧f的而托顯不可說的,已為後來
之曹洞兆端。又一日,思命希遷送封信到南帲炎尪U師那裡去,說:『汝達書了速回
,吾有個■斧子與汝住山』。希遷到了南帲В瑏K不拿書出來呈遞,只是說:『不慕諸
拢恢丶红‘時如何』?懷讓禪師答道:『子問太高生,何不向下問』?遷曰:『甯
可永劫受沉淪,不從諸拢蠼饷摗弧炎屢簿蜎'有再問。希遷信也未交,便回見行思
,行思問:『子去未久,送書達否』?答:『信亦不通,書亦不達』。思曰:『作麼
生』?希遷具如前答,並問:『走時和尚許個■斧子,便要領取』!行思禪師乃垂下
一隻腳來,希遷遂作禮辭往南帲АD蠋'懷讓禪師是金州人,年十五,往荊州玉泉寺依
弘景律師出家。受具後,偕同學坦然同往嵩山慧安和尚處;承安和尚指示,乃詣曹溪
。六祖問曰:『甚麼處來』?答:『嵩山來』。祖曰:『什麼物?恁麼來』?答:『
說是一物即不中』。祖曰:『還可修證否』?答:『修證即不無,染污即不得』。祖
曰:『只此不染污,諸佛之所護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西天般若多羅,讖汝足下
出一馬駒,蹋煞天下人,應在汝心,不須速說』。懷讓契悟了,侍奉左右十五載,始
居南帲О闳羲玛U揚禪宗。開元中,有一個沙門叫做道一,來此寺常常一個人獨自坐禪
,不看經也不向人求法。懷讓知道他不是平凡人,因往問曰:『大德坐禪圖什麼』?
答:『圖作佛』。他不願聽法,懷讓也不多說。於是拿一個磚頭,在他坐前石上去磨
。起先道一並不理睬,仍自獨坐,懷讓也老是去磨。久之,道一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