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薇发出一声愉悦的叫声,停在他伸出来的手臂上,伸出一只脚示意他把纸条取下来。“抱歉,这里没什么给你吃的。”海德薇在他脸上蹭了蹭表示不在意,哈利抚摸着它光滑的羽毛,“好姑娘”,他笑了笑匆匆把纸条展开。
当他收起纸条时纤细的眉微微蹙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男孩目送着海德薇展翅飞起,消失在猫头鹰棚屋的方向,而后他向校长室走去。
“先生,叫我来有什么事吗?”敲门得到准许后他走了进来,邓布利多坐在书桌后面,他交叉着十指,睿智的蓝眼睛透过半月形眼镜看向他。
“哈利,我想你有权知道这件事。”对视片刻后老人开口了,他的目光中隐隐带着担忧,温和地望着男孩,“我个人认为你还太小了,但是看起来Voldemort没有耐心等你长大。”
哈利点了点头,表情严肃,来之前他隐隐猜到了邓布利多叫他来的目的。
“从过去的三年来看,我认为他变得更谨慎、更狡猾了。他把自己隐藏起来,在去年才第一次召集食死徒。当然,之前他可能单独召见过谁,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他在隐蔽地发展自己的势力,联系从前归附于他的黑暗力量,悄悄渗透魔法部和新闻舆论……我们有理由相信接下来面对的局势会有多凶险。”
“您当然不会坐视他做出可怕的事情的,不是吗?”
邓布利多给了他一个微笑:“当然。但是,我老了,孩子,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他们对视了片刻,哈利感到自己无法背负老人眼神里的期许,他移开了视线。
“哈利,曾有一个预言,是关于你和他的。这就是当初他杀死你父母并想杀死你的原因。”
哈利感到自己像是吞下了一大块冰,一股寒意从胃里浮起,向四肢百骸弥漫开来,他感到全身发冷,抬起头向邓布利多看去:“什么……预言?”
邓布利多给他看了一段回忆,冥想盆里浮起一个人影,她有着藏在眼镜后的大眼睛,围着披肩,用一种嘶哑而响亮的声音说话——这让哈利花了一段时间才分辨出那是一直被他当成骗子的占卜课老师,特里劳妮。
“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走近了……出生在一个曾三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生于第七个月末……黑魔头标记他为其劲敌,但是他拥有黑魔头所不了解的能量……”
邓布利多挥了一下魔杖,缓慢旋转的特里劳妮教授又沉浸在下面的银丝团里不见了,哈利疑惑地抬起头。
“哈利……你还太小了,太小了。”邓布利多的眼神沉郁下去,他摇摇头,用可以称得上是悲哀的眼神看着他,“预言的后半部分并不适合你现在知道。孩子,你是被选中的,你所要背负的命运太过沉重。”
哈利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这次他没有逃开,清澈的翠绿眼眸紧盯着邓布利多:“您是说……Voldemort是因为我有击败他的能力所以才想杀死我?”
“是的,我不知道三年前在密室他为什么没有那么做,但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不会再放过下一个杀死你的机会。这份预言有一个备份,存放在魔法部里——很不幸地,根据可靠消息来源,他已经得到了它。当然,为了拿到它,他不得不暴露了身份,至少这可以让我们在接下来的对峙中不那么被动。哈利,战争就要开始了。”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有一瞬间哈利觉得他看起来苍老而衰落,就像任何一个正处于他这个年龄的普通老人一般,但是这感觉转瞬即逝,很快他又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了,那双明亮的蓝眼睛快活地对着他闪烁,语调也开始轻快起来,他拍拍手。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现在我们为什么不聊点更欢快的话题呢?你要来杯南瓜汁吗,哈利?”
战争就要开始了,哈利想自己无比清楚这一点,只是他不理解自己有什么力量能打败Voldemort。他一直在很努力地学习,但随着他能力的增长,他愈来愈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并绝望地发现这天堑根本无法在短短几年填平。
然而人们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那些热情与友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只好更加苛刻地要求自己,却因为无法达到目标而陷入自我厌恶。
Voldemort公开在预言家日报上刊登了回归宣言,有一段时间人人自危,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黑暗压抑的日子,然而之后普通巫师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长久的平静以及舆论的导向让人们又放松了警惕。凤凰社和食死徒之间开始发生一些小型冲突,但是仍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哈利能感受到空气中火药的味道,双方都在尽可能拉拢一切力量,部署调控着己身势力,为战争的爆发做着最后的准备。
他偶尔还会想起那个会一边嘲讽他一边告诉他问题答案的少年,想起他满脸不愿依然接住扑进他怀里的自己的样子,想起他静谧如夜的黑眸里偶尔掠过的一丝温暖,想起他看着过去朋友时目光中的清冷落寞,想起第一次在密室碰到他身体时那份奇异的心悸,想起他端起酒杯时右手的微微颤抖,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嘴角冰冷尖锐的弧度。
他的心情平静得异样,没有泛起任何涟漪,就像在看一场不那么感人的电影。
看到金妮的尸体时,他最好的朋友用尽全力给了他一拳。他的牙齿被打掉了一颗,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他吐掉嘴里的血,那股苦涩的铁锈味却萦绕不去。
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只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甚至于拯救整个巫师界,当然想到后面这个目标时他感到很没真实感。他依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Voldemort,在心里他把他们当成两个人,这会让他感觉好受一点,但是他知道他不是他的对手。
战争如预料中的一般爆发,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涉及太多普通民众,这让凤凰社很难调动人们反抗Voldemort的积极性。Voldemort的战前准备充足得可怕,尽管一直处于邓布利多的制约下,他对政治经济乃至新闻舆论等各个方面渗透的深度还是比他们所做过的最坏打算还要可怕得多,这直接导致了正面对决中局势对凤凰社的不利。
接下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他应接不暇。邓布利多告诉了他关于魂器的猜测,作为毁掉复活石戒指的代价他失去了一只右手,这让他感到愧疚与自责。老人制止了他的胡思乱想,开始着手寻找剩下的魂器。
他陪伴着邓布利多去拿那个藏在海边山洞的魂器,整个过程让他痛不欲生,他恨不得喝下那一盆毒药的是自己。多么可笑,他为黑魔王喝掉了毒药,却眼看着自己最敬重的人经受这种折磨。
当他们穿过冰冷的夜风回到霍格沃茨时,遇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他就站在天文台上,隐去了身形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在他们降落的那一瞬间他骤然发难,邓布利多的魔杖脱手飞出,在空中转了一个弯落入那苍白修长的手指间,而哈利却因老人那个无声的定身咒僵在原地。
邓布利多向前迈了一步,有意无意地挡在他身前。尽管被夺去了魔杖,面对史上最邪恶的黑巫师时,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依然保持着镇定自若,他甚至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晚上好,汤姆。好久不见。”
回应他的是Voldemort阴冷的笑容,他愉悦地打量着自己的老对手,唇角凝着一个讥讽的弧度,声音柔滑低缓:“我可一点也不想见你。让我猜猜看,你刚刚去做了什么?”他的视线从老人身上移开,环顾了一圈,在哈利的方向顿了一顿,就在哈利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的时候不着痕迹地转向自己刚刚得到的魔杖,表情平静没有变化。
“噢……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一个老人的私人生活了?”
Voldemort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邓布利多,我想我们没必要兜圈子,你我都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不是吗?不然,你以为,”他恶质地眯起眼,声线压低下去,散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感觉,“我是如何在你最虚弱时找上你的?”
老人沉默地看着他,他垂下头,向哈利的方向匆匆扫了一眼,叹了口气:“汤姆,你真的谨慎了很多……有时候我都要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做出过分裂灵魂的傻事了。”
他隐隐的猜想变成了现实,哈利能理解他隐晦的提示吗?他不知道,他只清楚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去帮助他的黄金男孩了。
“谢谢夸奖,也许我也该称赞一下你的牺牲精神?自己把毒药喝下去?噢,你的愚蠢非常合我的心意。不过,我想你也许会很想看看这个。”Voldemort冷笑着,他没拿魔杖的那只手伸进衣襟,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金链子,在链子的末尾……那是个和他们刚刚得到的一模一样的挂坠盒。
邓布利多看着它,脸色抑制不住地灰败下去,他摇摇头,语气虚弱:“汤姆……也许你可以考虑换一种更柔和、更理智的方式实现你的目标?”
“哦?你指的是我那个统治魔法界,清洗麻种巫师,奴役麻瓜们的目标吗?”
“是力量,知识,以及永生,我的孩子。追求这些并不算什么错误,只是你当初一错再错,走上了最偏激最危险的道路。我承认那时没有给你足够的关注,甚至于我的不作为恰好推了你一把。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你现在已经重拾冷静的话——什么时候回头都不晚。事实上,你复出之后推行的政策还算不上黑暗,不是吗?我想,你至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一部分错误。你要做的,并不是你说的这些。”
蔚蓝的眼眸澄澈镇静,看着那双艳红浓郁得如同化不开的鲜血的眼睛,表情温和而淡然。
“可笑,我的对错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评判?您真把自己当成我的老师了?”
“如果我还没老到记忆混乱的话,我想,我一直都是。”
Voldemort露出了受到冒犯的表情,他蹙起眉,抬起魔杖指向老人:“谈话就到此为止吧,我亲爱的……老师,很遗憾你看不到战争的结局了。”
一道绿光击中了老人的前胸,高大瘦削的身体缓缓向后仰了过去,从塔楼的垛口坠下。
Voldemort目视着全过程,没有什么情绪表露出来。他缓步走了过去,走到老人刚刚坠落的地方,向下方望去。
夜晚的霍格沃茨明亮而温暖,一扇扇窗户透出橘黄色的灯光。城堡下方是一片浓郁的黑暗,它安静地趴伏在那里,吞噬了那个灰色的身影。
Voldemort转过身倚在墙上,他懒懒地打了个响指,哈利发现自己又能动了。他一把扯下隐形衣,怒视着这个刚刚杀死了邓布利多的刽子手,愤怒地张开嘴巴,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如同一条干涸在空气中的鱼一般发不出声音。
“冷静,冷静,哈利波特。”Voldemort拖着长调漫不经心地说,他甚至都没有转头看他一眼,“如果我是你,肯定不会故意去激怒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敌人,尤其是在他没有特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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