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傲天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也好,毕竟身为人子,这也是当做之事。”
聂风和断浪十分欣喜,而这时凌傲天又说:“让云儿也和你们一起去吧。”
步惊云看向凌傲天,凌傲天温和地说:“云儿也应该四处走走增长见识,平时你一个人也不愿意下山,和师弟们一起互相也算有个照应。”
凌傲天又对聂风和断浪说:“你们虽然功夫不错,但毕竟年纪还小,独自上路师父怎么能放心?要是带一大群弟子恐怕你们也不乐意,不如让云儿和你们同去,以云儿的功夫在北方江湖想来也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再者说,从此一路前去乐山都在我们天下会的掌控范围内,若真有个万一,你们也可随时吩咐各分坛弟子,知道了吗?”
聂风和断浪连连点头。
“云儿你是师兄,要多照顾师弟们,”凌傲天顿了一下,接着说:“师父担心风儿和浪儿一时莽撞,你可要看好他们,万万不能进入洞窟太深。”
步惊云微微颔首,聂风和断浪十分感动,连连保证绝对不会莽撞。
凌傲天微笑着说:“你们准备两天,把该带的东西准备好就出发吧,这么久没见师父,师父也要趁这两天考校一下你们的功夫,看看有没有偷懒。”
出行
两日的时间不过是转瞬即过,聂风不过十二岁,武功已经超过了许多一流高手了——若是他爆发“疯狂之血”,那潜力更是不可预料。断浪虽说只有九岁,但他心里希冀着能振兴断家,每日也从不放松,一套剑法使下来亦是招招既准且狠。
这一日便是三人下山的日子,一大清早聂风和断浪尚且还在梦中时,步惊云就已来到了天下第一楼。
凌傲天见步惊云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微笑着牵着他的手到一旁坐下,温和地说:“云儿心里是不是还有些疑惑,在想究竟为何师父要让你和师弟们同去呢?”
步惊云微微点头。
凌傲天淡笑着说:“之前所说的照顾师弟们自然也是一个原因,不过更重要的原因,师父是希望云儿能四处走走,多多体会一下自己的人生。”凌傲天看着步惊云的眼睛,略微严肃地说:“云儿,这世界很大,一个人的生命也很长久,师父不希望你局限在一片小小的天地里,而是希望你能体会这万千世界的种种精彩。这一次让你出行,希望你能见到更多的人,接触更多的人——即使你从不与他们说话也无所谓,师父只是希望你能见识不同的人,开阔自己的眼界。”
步惊云的眼神很柔和,也很明亮,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的师父,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凌傲天温和地拍了拍步惊云的手,说:“之前你一直难以将三种内力合而为一,师父知道你虽然什么也不说,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忧虑?”
步惊云眼神微黯,点了点头。
凌傲天浅笑着说:“傻孩子,你如今还不满十五岁,若是就此三合为一进阶绝世高手,恐怕就是这世上最年轻的绝世高手了。师父当年是二十五岁时才一举突破的,尚且经历了种种艰险,你天资卓越,完全不需要有半点担心。”
步惊云的眼神又明亮了起来。
凌傲天接着说:“这次出门,师父希望你多增长阅历,其实这也是一种自身境界的提升——当你埋头苦练而无法突破的时候,就出去走一圈,多看看多想想,说不定很快就能突破了呢。”
步惊云表情略微柔和,微微颔首。
凌傲天站了起来,笑着拍了拍步惊云的肩膀,朗声说:“好啦,你的师弟们应该也准备好了,我送你们一起下山。”
两人刚出天下第一楼,就看见聂风和断浪向这边走来。
断浪一蹦一跳地跑到凌傲天面前,开心地说:“师父师父,我们都准备好啦,刚刚去找二师兄没找到,原来二师兄已经到师父这儿啦。”
凌傲天捏捏断浪胖乎乎的小脸,说:“你这个小猴子,要出门了就这么开心?”
断浪嘿嘿地笑了起来,聂风也走到近前,微笑着说:“风儿和师弟都准备好了,特别来向师父辞行的。”
凌傲天浅笑着说:“准备好了就一起走吧,师父送你们下山。”
断浪眨了眨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师父是不是也想偷偷跑下山去玩儿?”
凌傲天继续揉捏断浪的小脸,笑着说:“师父想下山去玩还用的着‘偷跑’?小猴子皮痒了吧。”
断浪吐了吐舌头,凌傲天又说:“走吧,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下山,让师父瞧瞧你们逃命的本事学得怎么样?”
断浪哼哼唧唧地说:“逃命的本事我才不稀罕学。”
凌傲天微微嘲讽地说:“嘿!你轻功最差就说不稀罕——打不过自然应该逃走,难道还去送死?”接着转身对步惊云和聂风说:“云儿、风儿,让师父看看你们两个谁的轻功比较好?不要理这个小猴子。”
步惊云闻言只一霎那就箭一般地向山下而去,聂风微微一愣,也连忙施展轻功尽力追赶。
凌傲天提着断浪的后领,轻飘飘地缀在二人身后不远处。断浪扭来扭曲不老实,嘴里嚷嚷着:“师父师父放我下来,我也要和师兄们比试……”凌傲天只当没听见。
聂风曾经追着聂人王跑遍大半个神州,轻功造诣非同凡响,而后又学了鬼虎的急转步法,更是自己领悟后融入家传轻功里,速度更进一步。而凌傲天教给他的风神腿也是以速度见长,可以说聂风着实就如风一般轻灵迅速。
步惊云练的是凌傲天总结改造的独门轻功,再加上排云掌中配合的步法“云踪魅影”,轻功造诣自然也不差,当年在乐山风云初见时聂风就很为步惊云的轻功造诣惊讶了。不过如今聂风又学了风神腿,速度更进一步,步惊云也仅仅是内功见长略占优势,两人一时间不分高下。
不过片刻,四人就快要来到山脚了。眼看终点临近,凌傲天轻笑着说:“云儿、风儿可都要使出真本事,用不着谦虚的哟。”
步惊云面色不变,只是猛地一提气,速度又快了几分。聂风一直紧紧跟在步惊云身后,两人只差半个身位——就在到达山脚的一瞬间,聂风忽而左右晃动了一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步惊云,堪堪先半寸到达了终点。
风、云二人才方站定,凌傲天提着断浪也到了。凌傲天仔细看看,步惊云面不改色,聂风微微有些气喘,就知道聂风毕竟是内力略逊——不过这更加说明聂风的速度着实惊人。
步惊云淡淡地扫了聂风一眼,平淡地说:“你赢了。”
聂风温文一笑,说:“云师兄功力深厚,师弟不过是讨了个巧,做不得数。”
步惊云冷冷地说:“输就是输,赢就是赢。”
聂风稍稍有点讪然,断浪仍然被提着,手舞足蹈地大声说:“二师兄说得对,风师兄最厉害,下次二师兄再欺负我,风师兄要帮我。”
凌傲天放下断浪,微重地拍着他的头,说:“师兄弟之间,不需要计较太多。”
转而凌傲天先是对步惊云说:“云儿一直稳稳当当,踏雪无痕,十分好。”
步惊云冰冰冷冷的神色稍缓。
接着凌傲天又对聂风说:“风儿进步神速,师父十分欣慰——风儿最后虽说有些取巧,但这也是真正的实力,不必妄自菲薄。”
聂风微微笑着说:“都是师父教导得好。”
凌傲天浅笑着说:“风儿家学渊源,师父可不敢居功——倒是风儿最后用的,可是急转步法?”
聂风微微吃惊,答道:“是的,师父认识这步法?”
凌傲天微笑颔首,说:“这是为师一个故人的步法,多年来师父也常常与那人切磋,又怎会不识得?”
聂风瞪大了眼睛,问道:“师父的故人难道是鬼虎叔叔的主人?”
凌傲天略略一顿,说:“为师并不认识鬼虎,不过我那故人本事很大,也许真是你鬼虎叔叔的主人也不定,今日先不多说了,下次有机会我带你一同去拜访那位故人,你亲自问他就好。”
聂风点点头,就此作罢,心下可能又想起了“惨死的”鬼虎,微微有些黯然。
步惊云听到“故人”,“鬼虎主人”几个词,似是若有所思。
凌傲天见状拍了拍步惊云的肩膀,温和地说:“就是当年石屋的那位黑衣叔叔。”步惊云目光闪了闪,柔和地回望了师父一眼。
断浪的眼睛眨啊眨,似乎是不想被大家遗忘了,大声地说:“师父师兄你们在说什么,浪儿怎么都不明白?”
凌傲天揉了揉断浪的小脑袋,说:“不用管那么多了,你们先出发吧,不然你们到时候可能错过城镇要在野外露宿了。”
三人都点头应是,这就出发了。
凌傲天一人回到了空荡荡的天下第一楼,轻轻敲了敲桌子,原本空无一人的案前就出现了一个人。
“一路上派人密切留意,每日将他们的行踪用飞鹰传讯给我。”
“是!”
“还有,若是有人想对他们不利,资料都送到本座这里,其余不必多管。”
“遵命!”
“下去吧。”
“诺!”
遭遇
三人甫一下山,断浪就嘻嘻哈哈乐个不停,似乎这白茫茫的雪地上开满了鲜花一般。断浪一直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聂风时而微笑点头,时而回应两句——唯有步惊云,离二人足有两米那么远,只是默默地走着,从不说话。
断浪时不时向步惊云那儿扫上一眼,嘟嘟囔囔地说:“离那么远,别人还以为我们不是一路的呢。”
步惊云冷冷地瞥了断浪一眼,断浪不禁打了个寒噤。于是断浪只继续和聂风说天道地,也不管步惊云了。
步惊云一步一步踏在雪上,只觉得这山下的雪似乎比天山上的雪还要冷。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步惊云从来不愿意下山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山上有人能够温暖他的心,也许是因为只有那天山之巅才是他的家——人在家里,纵使外面寒风凛冽,心也是暖的。
乐山位于四川,三人日夜兼程,距离天下会愈远,雪便愈少,也没有那么寒冷,终于来至乐山一带。
乐阳村是位于乐山的一个小村庄,此处的冬天并没有呼呼风雪,较天下会暖和不少。
三人走在村内的市集上,但见人潮熙熙攘攘,一片烦嚣,好不热闹。
断浪自出娘胎便居于乐山,虽然并没居于乐阳村,对此地也异常熟悉,不期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亲切感。
聂风眼见摩肩接踵的人群,不禁回想当初老父退隐归田,所居的那座村子也是如此,只是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才能再次回到那座村庄。三人之中,惟独步惊云最不习惯面对此汹涌人潮,不过这些村民似乎也不习惯面对他,众人甫与他的眼神接触便远远避开。
他有一双可以慑退苍生的眼睛。
然而,这双眼睛之后却隐藏着一颗不为人所知、所能了解的心。
这颗心,也不知到何日方会给人从厚厚的冰层中挖掘出来,瞧个清楚明白?
就在此时,距三人不远的一间破旧石屋突然飞出一条人影,只见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哭喊着倒在地上,一个魁梧的粗汉从屋内追出,骂道:“呸!臭婆娘,老子仅是到小黄家喝了几杯罢了,你却整天噜噜嗦嗦,烦个不休,待老子好好整治你!”
原来又是柴米夫妻的故事,但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毒打一个女流,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