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我他在家时可喜欢捉蜻蜓玩了,他们家靠近池塘,春雨过后,池塘里的水慢慢涨起来,荷叶也长出了水面,气温升高后,水底的蜻蜓幼虫也纷纷苏醒过来,它们爬到荷叶上蜕变为一只只红蜻蜓,在空中飞来飞去,很是好看。
〃你们怎样捉红蜻蜓?〃我好奇地问。他说:〃我和伙伴们拿着竹扫把,对准空中飞的红蜻蜓猛地扑下,这样红蜻蜓便被我们扑到地上了。傍晚时,红蜻蜓飞累了,会停在灌木丛的细枝上,我们便从它们身后慢慢地伸过手去,然后猛地一抓,便用手指把红蜻蜓捏住了。〃他似乎在向我介绍经验,还唱起这样一首歌:〃晚霞中的红蜻蜓,请你慢些飞,让我捉到你……〃歌声是优美的,这美丽动听的歌声中包含着怎样的内容呢?他们把捉到的红蜻蜓用毛草穿成一串一串的,然后拿回家去喂鸡。有少数活着的放在屋内沙窗上,它们也不会逃走,一天以后,这些红蜻蜓会死掉,小伙伴们便把它们做成标本。〃除红蜻蜓之外,还能捉到花蝴蝶呢!〃小净彭说。
说到花蝴蝶与标本,我想起在一所中学的动物标本室里看到许多蝴蝶标本,蝴蝶双翅伸得直直的,但是不会动。一盒一盒的,一板一板的,每一盒,每一板都有二三十只,该标本室中共有上万只蝴蝶标本。此外还有各种飞蛾及鸟类的标本。这些本来都是生活在大自然中的生命,要认识动物也可以让学生到自然界中去认识,为什么把它们都钉死在标本架上?据说每一届同学都要在老师的带领下制作动物标本,有些标本还要拿到市场上去卖。
杀害生命,必以生命来偿还,这是宇宙中的因果法则,作为教师及家长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少年儿童捉蜻蜓蝴蝶,制作动物标本,只会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增长残忍的习性,长大后对待生命(包括人在内)缺乏仁慈心。一个没有仁爱之心的人难以善待他人及自己的父母,乃至于他自身。
这个小和尚把我引入这个问题的沉思中,而后,他回去了,我一边想,一边看着那孩子在雪地上留下的一排深深的脚印……。
〃臭臭〃的故事
在上师三宝的加持下,多年来我一直在思考杀生的悲惨和放生的快乐,一旦见闻到与生命有关的事情我总是很重视。
一九九九年我去新加坡前,在成都一饭店与几位官员座谈,服务员小姐向我们推荐一道贵州菜花江狗肉,由于藏族人的习惯,我表示拒绝。于是我们就吃狗肉展开了一些讨论。席间有位薛女士给我们讲了〃臭臭〃的故事: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一辆平板车将我、妹妹以及我家全部的家当拉到了一个偏僻的、风景如画的小山村,难得的出游让我兴奋不已,可父母的脸上却写着明显的忧郁。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全家已被赶出那座生活多年的城市,到这里接受〃劳动改造〃。
分配给我家的房子孤零零地座落在一座山上,房后是一片橘子林,房前是一片荷塘。除了几位同样接受改造的叔叔阿姨,没有人敢搭理我们。每天做完作业,只有望着天空发呆,默默地想念家里的老房子,想念院子里的小伙伴们……。
一天,妈妈下班回家,怀里抱着一个黑糊糊、毛茸茸的东西,那是她用五毛钱买回的小狗。我和妹妹喜出望外,赶紧抱过浑身发抖的小家伙,并给它起名叫〃臭臭〃。反正爸爸妈妈叫〃臭老九〃,我和妹妹叫〃狗崽子〃,〃臭臭〃这个名字也算是和我家匹配。
田里的油菜花黄了,〃臭臭〃也一天天长大了,因为不能享受和我们同床睡觉的待遇,它整整叫了三个晚上。当我做作业时,它会爬上我的书桌,抢走作业本,让我在后面大呼小叫;当我偷偷躺在油菜地里睡觉偷懒时,它会用它那粗糙的舌头舔在我脸上,将我从美梦中惊醒;当我和妹妹跳进荷塘里学游泳时,它会在岸边狂吠不已,担心它的小主人会有不测;当家里的任何一个成员从外面回来,它总是第一个感觉到,并跑到很远的地方去迎接……。
房后的橘子林挂满了青青的小橘子,〃臭臭〃也长成了一条强壮的大狗,黑油油的皮毛,健壮的体魄,看起来帅极了。它时常让我们骑在它背上原地跳跃,每当此时,我们总是高兴得大叫。
一天,我正在做作业,〃臭臭〃突然跑到我身边,一边叫,一边拖着我的衣角往外走。正当我想训斥它时,发现我那穿着小棉袄的妹妹在池塘中不停地挣扎。我赶紧呼来周围的人们,从刺骨的湖水里捞起了瘦弱的妹妹。从此,〃臭臭〃更是成了我们形影不离的好伙伴。有了委屈,我就会抱着它哭诉一番,它也发出低沉的嗷嗷声表示安慰。
冬至快到了,每当这时,人们总喜欢吃狗肉羊肉,据说可以驱走冬日的严寒。肥硕的臭臭自然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叔叔阿姨们时常给我们偷来一、两个橘子,然后用饥饿的眼光看着〃臭臭〃,它在他们眼里分明变成了〃红烧狗肉〃、〃清炖狗肉〃……,这对于远离城市,终日见不到油荤的他们是多么大的诱惑啊!然而,我和妹妹的固执总是让他们失望而归。
一天,天快黑了,却找不到〃臭臭〃的踪影。我们四处搜寻,终于在墙角落的草丛里找到了血肉模糊的它,它用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我们,那么可怜而无助,它的后腿被人打瘸了。我们把它抱会家。从此,只能呆在小小的窝里发出一声声哀鸣的它对外界开始充满了敌意,除了我和妹妹,谁也无法接近它。
游说的人们又鼓起了勇气,这次连村长也参加了,也许实在捱不过情面,也许〃臭臭〃每天的哀叫让父母想起了自己的命运。反正,从实用的角度来讲,它实在成了累赘。在强大的威胁劝诱下,妥协是唯一的出路。
一条黑绳,通过我的手套在了〃臭臭〃的脖子上,它先是一惊,猛然间好象明白了什么,但已无力反抗,一串串泪水从它的眼里流了出来。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狗伤心的时候也会象我一样地流泪。它用无神的眼睛看着我,仿佛锋利的刺刀戳穿了我的心,我开始尖叫并大声哭着。妹妹也发出了竭斯底里的哭声。
〃臭臭〃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被挂在了树上,一把尖刀刺向它的脖子,鲜血涌了出来,身体痛苦地抽搐,并伴随着低沉的喘息……。我被带离了现场,但想到〃臭臭〃黑亮亮的毛皮被人一点点剥开,五脏六腑被人掏出的景象,就感到一阵阵寒慄。〃臭臭〃的惨叫在我耳边久久地回荡着。我和妹妹用绝食表示着悔恨和反抗,但我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
那天夜里,我多次被噩梦惊醒,每个梦里都有〃臭臭〃哀怨的眼睛,仿佛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我失去了最珍贵的伙伴,以后有谁来和我游戏?有谁来驮着我跳跃?有谁用它那粗糙的舌头舔我的脸?有谁在我失落的时候来安慰我?只有风中悬挂的黑色狗皮无言地摇晃着。
三十年过去了,记忆中的童年已开始模糊,〃臭臭〃的身影却难以磨灭。每当我回到儿时生活的小山村,看到橘子林,看到荷塘,一双哀怨的眼睛总会盯着我。那个寒冷的日子,成为我心中永远的痛。
听着这个悲哀的故事,我手里拿着筷子一动不动,没吃一口菜。我想,我来到人间就是要帮助那些弱小无助的生灵,让它们在大自然的怀抱中自由自在地生活。
那只蹒跚行走的无头龟……
在这个世界上,死亡对我们来说是最大的威胁与恐怖,无法逃避、无法躲藏,如果有人来杀害我,我将全力以赴去避免它的发生,实际上每一个人与每一个众生都毫无例外。每一次当我听到人被杀或其他众生被戕害时,我心里都感到十分伤心,有人向我陈述有关杀生的故事时,我都抱以同情心仔细地聆听。相信你会与我有同样的感觉。
那是一九九二年的春天,正是万物复苏之时,大地充满着绿意与生机,天地间一片祥和。然而,在如是的环境、如是的季节,嘉玲却在沈阳的一个酒店里目睹了残忍的杀生场面。
当时,店内刚刚购进几只乌龟。中午时分,几个西装革履的食客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一看,是经常到这里推杯换盏的熟人,嘉玲笑脸相迎:〃先生,今天准备吃什么?请吩咐。〃〃给我们来上好的红烧龟和龟汤!〃他们似乎早已商量好了。嘉玲如往常一样,毫不犹豫地转告了厨师。
在这样的环境中,杀生已是司空见惯,被杀的傍生哀叫、挣扎甚至流泪,都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古人常说的〃恻隐之心〃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早已是完全处于一种麻木的休眠状态。然而那只断头的乌龟在地上蹒珊行走的情形却震憾了她的心灵……
厨师戴着手套,持着利刃,从笼里将最大的一只龟抓了出来。那龟似乎已经预感到它将被屠戮的厄运,惊惧地将头缩进躯壳。厨师把龟拿到案板上,一手按着龟的躯体,高举着刀,等待着龟伸出脖子。一会儿,龟见没动静,似乎以为逃脱了厄运,于是把头伸出想探个究竟,这时屠夫迅急地挥下利刃,刹时,龟首与身躯分离,血流如注,鲜血溅满了厨师的上衣,剌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奇异的是,龟并没有死,动了一动,然后蹒跚地向前爬去,酒店其他的人都惊奇地围了过来。其中一人说:〃没头的龟还不死,还能爬,真是活见鬼。〃有的服务员吓得紧闭双眼不敢正视。然而,杀生无数、血债累累的厨师对此却仍然无动于衷。
无头的龟缓慢地爬行着,嘉玲感觉它象一个无助的老人在行走,心中恐惧万分,不自觉地浑身颤抖起来,一个念头闪现在脑海之中,如果有人将她的头砍下,自己会怎样呢?想着想着,她象散了架一样,全身无力,目眩头晕跌倒在地……后来她因不忍目睹饭店里的杀生恶行而辞去了工作。
如今嘉玲已披上袈裟成了一名清净的佛门弟子,促使她走上解脱之路的因素有很多,,但那只龟不寻常地惨死却时常勾起她深深的回忆与思索,也是她舍俗志求解脱的原因之一。
狗王之死
夏季的喇荣沟泉水淙淙、山花烂漫、绿草茵茵,鸟儿在天空自由地飞翔,蜜蜂在花丛中飞舞。在这样的氛围中,我安然地坐在南山静处,清风徐徐地吹拂着……沙沙的脚步声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位佛教徒走近我的身边,他跟我谈了很多有关佛法的问题,之后又向我讲述了一段他童年所目睹的杀生场面与感受……
在我小时候,由于爸爸在外地工作,善良的妈妈喂养了一条众人皆喜爱的大黑狗,以伴我们度过孤寂的时光。奇怪的是这条狗的〃狗格〃与众狗不同,它虽生在兽类之中,但却本性善良,从未伤过人,亦未与任何狗发生过冲突,它的〃狗格〃与威猛可统领狗群,因此博得了乡邻对它的美称狗王。
然而,狗王好景不长,在兴起的打狗狂潮中,与其它狗一样,不幸遭到了残杀。那时尽管我还是不太懂事的孩童,而狗王惨死的悲壮情景却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狗王是我的妈妈耐不过领导的催逼和淫威,被迫无奈而交出去的。当凶手从泣不成声的妈妈手中正要拉狗绳时,狗王好似了知不祥已临头,异常反态地向凶手猛扑过去,撕破了他的衣服,咬破了他的手且趁他翻倒在地之时,回到妈妈的身旁,用前爪扑打着妈妈的衣襟,牙齿轻轻叼着她的衣服,不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