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家里，和他的妻子商量这件事。犯人的妻子很有姿色，刘某见后便想奸污她。
妇人想到丈夫的性命还需要刘某的关照，只得勉强顺从。之后，把卖掉女儿所得的
二十金，也全都交给刘某，作为赎罪的费用。刘某把钱拿走后，却自己花掉了，没
有为犯人交纳赎金。犯人的妻子以为赎罪钱已经交给官府，丈夫应该几天之内就会
72
回来。但是，等侯数日却毫无音讯，就拜托一位同族的人前去探牢，那人向犯人说
了这些发生的事情。犯人听后痛哭而死。十多天后，刘某就病了，寒热交替，自言
自语，说是有人在东岳地府控告自己，立即就要提审问罪。然后就趴在床上哀号，
自己说：“该死。”接着又说：“因为我惯于说谎，要用铁钩来钩我的舌头。”一
会儿，刘某就伸出舌头，长达数寸，自己把舌头咬得粉碎，血肉淋漓，死了。
18。 杨某 杨某，宿松人，在当地的学校里很有名。杨某供奉关帝极为诚敬。一天
夜里，他梦见关帝赐给他一枚方印。依此梦兆，杨某认为自己科举必能考中。后来，
他在一座楼下奸淫了一位良家女子。考完回家，又梦见关帝向他讨回方印。杨某说：
“方印已给我了，为何又要拿回去呢？”关帝说：“我不但要索回方印，还要拿走
你的命呢。某月某楼所发生的事，你做完后，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吗？”不到一个月，
杨某父子两人都死了。（译者按：如因父母失职，管教不当，教唆、怂恿子女妄行恶业，则自己和子
女都会受到恶报。参见前文陆仲锡案，其老师邱某教唆弟子作恶，不但弟子受报，自己后来也得病身死。）
19。 符秀才 明朝正德年间，四明的符秀才死后托梦给儿子，说：“我生前犯了邪
淫的罪过，明天投生，要到南城谢五郎家做狗了。你要赶快作善事，为我忏悔。”
话才说完，就看到他被一个鬼卒牵着脖子，一个鬼卒用白皮蒙住头，悲伤喊叫，踉
踉跄跄地走了。儿子受惊，从梦中醒来。第二天，谢家的狗果然生崽，身体细白。
符秀才的儿子就用东西把这条狗换回家，为它广作善事。五六年后，这条狗不再进
食，死去了。又过了一个多月，家中的小丫环忽然像符秀才生前那样，大模大样地
坐着，把家人召集起来，大声说：“其实，我并没有做过淫乱的实事。我在十八岁
那年，路过嫂子的房间，嫂子正在梳洗装扮时，戒指掉在地上，叫我为她拾起来，
我因此动了情欲。后来两人又经常言语嬉笑，差点不可收拾，做出邪淫的恶行。嫂
子后来病死了，我也感到心思昏乱，第二年也死了。死后，就被鬼捆绑到一处官府
的堂下，两只手按在地上，变成了狗的模样。现在因为你行善有功，我得以忏悔前
世的罪孽，就要投胎到山东赵医士家中做第五个儿子，特地来回家告别。”说完之
后，丫环倒在地上，苏醒过来。
20。 吕某 吕某是云间地方的世家子弟，平素纵情淫欲，家中的女仆、婢女等大都
遭到他的玷污，甚至因此患病。吕某的子女后来都死了。吕某自己也因为对官府的
73
事情处置不当，而家业衰败，屡次受到官府的刑罚。到中年时生活已经十分艰苦，
无衣无食，房屋破漏，患病时也无人探视。到他死的时候，连寿衣和棺材都没有，
尸体遍布蛆虫，看到的人都觉得惨不忍睹。
21。 松江廪生 清朝康熙癸酉年举行科举考试，松江的一位廪生（译者注：明清两代称
由公家给以膳食的生员）参加第一场考试，接受考卷时，忽然看到一个鬼跟着他一起进入
考房，因此受惊哭泣，直到天亮，所有考房的其他考生也不得安宁。到第二天的晚
上，这位考生已经写完了三篇文章。那鬼走过来，掐住他的脖子，他就急忙呼叫相
邻考房的考生来救自己，哭着说：“有一年到湖南，喜欢上了一位女子，骗她说要
娶她为妻。女子很高兴，两人就私通了，还赠给我银两。她被我带回家后，因为妻
子不能容忍，死去了。今天她既然来了，我还能活命吗？” 相邻考房的考生听后，
只能好言相劝来安慰他。不久，就听到他在考房中喊救命，又过了一段时间，就什
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于是就叫来巡查考房的士兵点烛察看。只见这名考生把系笔的
红绳栓在自己的脖子上，已经气绝身亡了。
【按语】南陵丹桂籍（译者注：安徽南陵科举考试的记录）中说，这人与一位女子私通，
一定要让他进入考场后再死，又一定要让他自己说明原因后再死，还一定要让整个
考场的考生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再死。上天这样来显示邪淫的恶报，警戒之意
真是至深至切。
22。 荆溪富友 明朝时，荆溪有两个人是朋友，一人有钱，一人贫穷。穷友的妻子
貌美，富友设下计谋想得到她，就对穷友说，外地有一户富裕人家，你可以到那里
做事，挣钱养家。于是，穷友夫妻二人和富友一起乘船上路。当船靠近一座山的时
候，富友对穷友说：“你的妻子留下来照看这船，我们俩先上山探路。”然后就将
穷友带到密林之中，拿出腰中所带的斧子，把穷友砍死了。富友又假装悲痛，哭着
下山，对穷友的妻子说：“你丈夫让老虎吃了。” 穷友的妻子大哭，和富友一起
上山去找丈夫的尸首。富友把她引进深山，然后抱住她求欢，妇人不从。忽然，一
只老虎蹿了出来，把富友叼走了。穷友的妻子受惊逃开，以为自己的丈夫也已经落
入虎口，心中悲恨，只觉得无依无靠。一会儿，却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哭着走来，近
前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丈夫。两人各自把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转悲为喜，一同回
74
家了。
23。 杨枢 浙江余杭有位商人张某，贩货到南京，住在旅店里。有位妇人自称是邻
居，和张某私通。时间久了，张某发现邻居中没有这位妇人，起了疑心，就追问她。
妇人说：“我正好要托付你一件事。我不是人，有一个叫杨枢的，是不是和你住得
很近？”张某说：“是这样。”妇人跺脚咬牙，愤怒地说：“这个人真是没有良心。
我本来是一个妓女，年轻时与杨枢相好。当时他虚情假意地讨我喜欢，对我的关爱
无微不至，还发誓要娶我回家，生死相守。我就把自己的积蓄交给他，坚守两人的
誓约，等候他的消息。他走之后，却很长时间音讯全无，听说已经娶了另外的女子。
我因此含恨而死。这个客店就是我生前居住的地方。我想跟着你坐船回家，看看杨
枢的妻子究竟怎样。”张某同意了她的要求。到达余杭后，妇人告别张某，去往杨
枢家中。当天是杨枢的生日，他正在奏乐宴请宾客，忽然就死了。所娶的妻子身患
重病，也差点死掉。张某听说后，非常吃惊。
24。 张安国 张安国，有文才而无德行，曾奸淫一位女邻居，还使她死于非命。后
来他参加科举考试，主考官读到他的文章后，惊叹不已，准备评为第一名。这时，
忽然听到空中有声音呵斥说：“哪里有触犯邪淫、害死他人的人能够做第一名的道
理！”主考官则一下子晕倒在地。等他苏醒过来后，再看试卷，已经被撕成粉碎了。
发榜之后，主考官将张安国叫到房里，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张安国听后惭愧而
死。
25。 江实 罗某，建昌人，因为家中贫穷，没有娶妻。他的母亲为此改嫁到一户姓
江的人家，得到了一些银钱，为他娶了一位姓章的媳妇。罗某想到自己的母亲被迫
改嫁，心中难过，不忍心与章氏同眠共枕。章氏问他原因，知道实情后，就摘下首
饰，脱去礼服，叫丈夫拿去把母亲换回来。丈夫十分高兴，跑出门去告诉母亲。来
到江家后，因为天色已晚，就在江家留宿。却没有想到江某前妻的儿子江实偷听到
了这件事，就乘着夜色来到罗家，冒充罗某敲门进去，挑拣家里的衣物、首饰，还
向章氏求欢。黑暗之中，章氏没有识破，之后他就带着拣出的东西离开了。到了天
明，丈夫回到家中，章氏这才知道自己受骗了，心中愧恨交织，上吊而死。丈夫准
备棺木，为章氏举办后事。棺木刚被抬到郊外，忽然雷电大作，震死了一个人。这
75
人手里捧着首饰和衣服，跪在棺前，背上写着“奸贼江实”四个字。棺木也被震碎
裂开，只见章氏安然无恙，站在道旁。她见到丈夫，就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丈夫
说明原委，夫妻二人不禁抱头痛哭，相互搀扶着回家了。继父江潮知道后也感动落
泪，邀请罗某夫妇和他们住在一起。
26。 许兆馨 许兆馨，明朝晋江人，戊午年考中举人，前往拜见录取自己的考官。
途中路过一座尼庵，见一位年少尼姑容貌美丽，心中就生起淫念，威胁强迫，奸污
了她。第二天，许兆馨突然把自己的舌头咬成两截，死掉了。
27。 铅山某人 铅山有一个人，看到邻居的妻子容貌美丽，心中爱恋，上前挑逗，
却遭到少妇的拒绝。后来，当少妇的丈夫生病时，一天雷雨大作，这人就穿着一件
带有两只翅膀的花衣服，翻墙跳进邻居家中，挥动铁椎，把少妇的丈夫打死，然后
依旧翻墙跳出。人们都以为少妇的丈夫是因雷击而死。后来，这人请媒人向少妇求
婚。少妇因为生活困难，就改嫁给他，婚后感情很好。一天，少妇整理箱子，发现
了那件花衣，看到衣服的独特式样，感到非常奇怪。这人就笑着说出了以前的事。
少妇假装说笑，等他出门后，就拿着这件衣服到官府告状。这人被处以绞刑，被绞
死的那一天，雷声大震，把他的尸体劈得身首异处，就像被肢裂一样。
28。 郭亨 江宁府学校中的考生郭亨，是在已卯年参加的考试。没有发榜时，他的
朋友杨生告诉他：“我近来做阴府的判官，知道你本应考中第五十七名。但你家中
有一婢女，被你纳为小妾后，因为受到虐待，含恨而死。她多次来控告你。因为这
件事，你已经被天榜除名，考不中了。”郭亨听后，起初并不相信。后来通过查卷
才知道，自己考房的考官确实已经推荐了自己的卷子，但不知什么原因却榜上无名，
这才大生悔恨！郭亨一生忠厚，只是因为这件事没有谨慎，而潦倒终身。
【按语】依照《功过格》的说法，留婢女作为小妾，相当于三十过（译者注：功
过格中，按照错误的严重程度，把不对的事情分为一过、三过、五过、……三十过、百过不等，数字越大，错
误程度越重）。这仅仅是依理而说，如果对这种事情详细分析起来，就会知道其中存
在无穷的过错。因为男女婚配的事情，即使是贫贱之人，也要顺从各自的心愿。强
迫他人作为小妾，已经违背了她原有的心愿。而且，还有最让人难堪的事情，就是
常常让少女嫁给老人，或是让性格柔弱的女子遭到凶悍原配的嫉妒，由此而心生怨
76
怒，郁郁不乐，甚至自寻死路。遭受到这种毒害的人，真是让人怜悯！追究这种痛
苦的源头，都是因为不能节制淫欲所致。至于妻妾之间，则互相辱骂、争风吃醋，
会发生种种丑秽之事，往往难以遮掩，其中的祸患绝非少有。所以，不到万不得已，
千万不要收人做妾，从而带来无穷的罪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