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夜叉丸。我想我已经明白了疼痛的感觉,那我是不是也和大家一样受伤了呢,我常常感觉很痛,虽然没有流血,但我感觉这里好痛。”
我爱罗稚嫩的嗓音听起来好似努力压抑着什么,小手紧紧抓着胸口的地方。他总是感到心口的地方疼得要命,一顿一顿地,连绵不断却又仅仅依附着他,是无论怎样都甩不掉的难以忍受。
我爱罗话音落地的那一刻,明亮的房间里顿时寂静无声,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就连窗外呼啸着的风沙刮过玻璃时发出的刺啦粗糙的声响也无声地消失了。
诺大的房间里,捂着心口喊疼的孩童小小的身子倔强地直立着,神情似是痛苦,似是困惑。
我爱罗想,是不是其他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这般承受着噬骨的疼痛。
不,不是,他见过的,他们的笑容,如若和他一样疼,又怎会笑得这么开心。
夜叉丸看着红发孩童的眼神蓦地变得复杂难辨,蓝眸深处似乎有什麽破涌而出。
忽而,青年动了,他缓缓走到我爱罗面前,蹲下身来,从我爱罗小手里抽出苦无。动作利索得划破自己的指腹,在引得男孩惊呼一声的同时,有鲜红的液体从划破的伤口涌出,鲜血顺着指腹蜿蜒而下,滴在光洁的地板上,殷红一片。
“身体受伤时会流血,看起来很痛,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疼痛自然会消失,如果用药物的话好得更快。不过心里的创伤就比较麻烦了,没有什么比心里的伤更难治愈了。”
青年语气依温柔,眉目温和,和照片里温柔的女人如出一辙的蓝眸内光芒点点,好像在回忆什么一般。
“心里的创伤?”
红发红童困惑的出声,他并未听说过这些啊。
“心里的伤和身体的有点不同,心里的伤没有药可以医治,甚至一辈子都无法痊愈。”
青年低声诉说,眉目隐隐流转着淡淡的忧伤。
红发孩童皱紧自己的额,小手又抓上心口的地方,小脸上的神色泫然欲泣。
夜叉丸说,心痛无药可治,他这是心痛吧,那么自己岂不是要痛死?
“不过,有一种药可以医治心里的伤痛。”
青年话落,我爱罗碧眸内吃惊一片。
“不过这种药方不好找,只能从别人那里获得。”青年淡淡的说着,蓝眸却转向桌子上的照片,望见照片上的女人时,眸色变的异常温柔。
“是什么?怎样才能得到?”
我爱罗满怀希望的问道,碧眸也浮现出一丝欣喜。青年依旧望着照片,唇角扬着淡淡的笑意,眸色却染上了浓浓的怀念,许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字。
“爱。”
语调不再轻松,语气夹杂着难言的意味。
“爱?怎样才能得到爱?”
我爱罗小脸上难掩焦急,语气也不免急切难耐。他真的不想再承受这疼痛,无数个日日夜夜的不眠足够让他从发丝疼到脚趾,一遍又一遍,他不要在这样疼下去了。
青年不语,我爱罗顺着青年的视线,碧眸转到照片上,看到了他的母亲大人。眉目雅致,棕发温顺,生前一定很漂亮吧,可惜我爱罗并未见过,他出生的那一天,他的母亲就过世了。
“我爱罗大人早就得到了。”
夜叉丸笑着看了我爱罗一眼,又转向她的姐姐,语气无比怀念的继续说道:“所谓的爱就是为身边的人牺牲奉献,并用慈悲的心保护他们的想法。就像姐姐一样;我一直觉得姐姐非常疼爱我爱罗大人。沙之守鹤本来就是为了攻击而生存的生灵,沙会自动保护我爱罗大人,是因为母亲的爱。您身边的这些沙就像是姐姐的爱一样,时时刻刻守护着您。姐姐虽然已经死了,可还是在继续保护我爱罗大人。”
夜叉丸自始至终都很温和,清秀的面容笑意绵绵,只是一双碧内眸晦涩难明。
“呐。夜叉丸,刚才谢谢您。多亏了你及时阻止我。”
我爱罗乖巧得笑着,精致的面容漂亮可爱,碧眸闪烁着璀璨的光华,流光溢彩。
“不用客气,因为我爱罗大人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
青年青年把受伤的指腹含入口中,面上笑得眉眼弯弯,语气愉悦。
我爱罗听闻此言,笑得更深了,碧眸荡起滔天的欣喜,唇角一直保持上扬的弧度。
他想,原来自己拥有这么多,母亲的爱,父亲过分的宠溺和悉心教导,夜叉丸的陪伴,够了,已经够了,人不可以太贪心。
想到这里,我爱罗走到青年身前,伸手抓住青年受伤的手掌。
夜叉丸一时怔住,待反应回来时便要挣脱。我爱罗微一使力,便把指腹含入口中,轻轻吮吸,低敛着的眼眸自是没有看到清秀青年眸色深深,浓如黑夜。
我爱罗舌尖舔到鲜血的那一刻,竟然有一些颤抖。
他见过很多人受伤,就在今天,他还情绪失控的伤了一些孩子,鲜红的液体流出时,有点刺眼。从小到大,从未受过伤的他,第一次尝到鲜血的滋味。
我爱罗说,那是铁的味道。
只这一次,却再也不敢忘记。
温温热热的感觉,就像血液的主人,那个会弯着唇角,会眉目温柔,会喊自己我爱罗大人的青年一般流过他喊疼的心口,贯穿身体每一个角落。
☆、003 父亲
我爱罗最喜欢的植物是仙人掌,沙漠里遍地丛生的最不缺的仙人掌,苍翠苍翠的表皮有着最坚硬的韧性,即使常年肆虐的风沙也伤不了它一丝一毫。
夜叉丸说,那是因为沙漠是它的家。
我爱罗碧眸微晃,光华咋现,轻声问青年,什么是家?
温和的清秀青年双眸含笑,只是不语。
那天晚上,我爱罗抱着一包药,在村子的街道上奔跑。
风沙飞舞之处,我爱罗兴兴冲地向一户人跑去。
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我爱罗望着门有点犹豫,他是知道,村子里的孩子惧怕讨厌他,可是毕竟伤了别人。
作为风影之子,他的教养不输给任何一个孩子。夜叉丸一直把他教导得很好,礼貌待人,尽管他每天面对的只有夜叉丸一个人,当然还有并不经常出现的父亲大人。
伤了别人,不管怎么说,都要道歉吧。
思及至此,我爱罗抓紧了药包,小心翼翼的按了几下门铃。
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爱罗露出充满善意的笑容,有点不安的开口道:“对不起,很痛吧,只是一些药。”
只是,他万没有想到,不,或许,他应经知道了。只是下意识不承认,仍是抱有一丝希望。
“滚,怪物,谁要你的药,怪物!”伴随着恶意咒骂的稚嫩声音的是大门重重关上的咣当撞击声。
明明白白,不带一丝委婉的厌恶,那样嫌弃的表情出现在如此稚嫩的面容上,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药包从手中滑落在沙地上,精致的面容上苦苦压抑着什么。
他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呢?他只想道谦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为什么都是这样呢?他究竟怎么了?
我爱罗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小小的身子在风沙中显得单薄而无力。
早就知道的,对吧。
很小的时候,他便察觉到自己与其他孩子的不同。
缠着夜叉丸带自己出去,小小的自己走在街上经常听到一些关于他的议论纷纷,尽管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可他知道他们说的是自己。
“就是那个孩子啊,离他远点!”
“那个红头发的是怪物,父亲大人说的哟,妹妹一定要听父亲的话。”
“怪物,快滚啊”
“不是和你说过吗?离那个孩子远点,快走啊。”
此起彼伏的交头接耳,说的全是他是怪物。
小小的他不明白,问夜叉丸为什么,那时的夜叉丸会像现在一般,弯下腰,单膝着地,然后温柔地笑,喊的是我爱罗少爷,却再也没了下文。
久而久之,再大一点的时候,我爱罗会乖巧的笑,愈发显得小脸精致可爱。
只是再也不会问以前的问题,即使再小,他也能感觉得到。
他,并不想惹夜叉丸不高兴。
而现在的他;愈发懂得村子里的人;无论老少;都对他抱有一种恐惧厌恶的情绪。
村子里和蔼可亲的老奶奶永远都不会摸着他的小脑袋碎碎念念,可爱的孩子也不会和他一起玩耍,不会有漂亮的大姐姐牵着他的手冲他笑得明媚,也不会有高大的哥哥扬言要保护他。
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爱罗任由自己的思绪乱飞,慢慢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对了,就那样想起那个温和的青年,从记事起就陪在自己身边,对自己宠溺的笑,夜叉丸。
想到这里,碧眸内有了一些光彩,对啊,就在今天,他还说,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呢。
我爱罗加紧脚步,他要回家,家里有人等他。
低着头沉浸在自己思绪的红发孩子,并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影。
我爱罗对面不远处,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高大男人拎着酒瓶走得歪歪斜斜,眼看着就要栽倒。
都没有注意到彼此的两人不可避免的撞到了一起,醉汉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身子歪了歪后,又站直了。
“您没事吧?”惊觉自己撞了人后,我爱罗小声问,生怕身边这个男人有什么意外。
“滚开,怪物!”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我爱罗时,立即粗鲁地骂道。
他确实喝得神志不清了,如果脑子清楚一点就会注意到我爱罗听到他骂人时的异样,可惜,已经晚了。
我爱罗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仍是按耐不住内心深处将要汹涌而出的欲望。
为什么?为什么都是那种眼神?他到底做了什么?
男人的那一瞥,和村里子里那些人的一样,充满了厌恶,嫌弃,即使醉了,即使神志不清,眼底深处的那抹恐惧也下意识的流露出来。
脚下的黄沙缓缓流动,我爱罗在夜晚的沙风中难以承受的的颤动着瘦小的肩膀。
醉酒的男显然也清醒了许多,嘴中仍然在嘟囔着什么,只是脚步却在撤离我爱罗的身边。
我爱罗皱着眉角,心绪难平,他似乎比以前更难掌控自己的情绪了。
下一秒,脚下的黄沙快速涌动,忽而猛然卷起,直冲那早已吓呆的男人。
伴随着那男人的一声惨叫,我爱罗碧眸内死寂一片,头也不回得往前走,只余身后已死去的男人,和周围即使早已吓呆但仍议论纷纷的人群。
沙漠的夜晚总是有些阴冷,沙风簌簌刮过脸颊。
我爱罗垂头丧气地独自走在街道上,嫩白的面颊上毫无生气。
就在拐过街角时,我爱罗猛地一停,抬起头的同时不可思议的瞪大蓝眸。
“爸爸。”不安的叫了一声,我爱罗有些泄气,刚才他都看见了吧。
抱臂斜倚在在墙上的男人红发鲜艳,一袭黑衣衬得他更显刚毅沉默,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沙隐村四代风影缓缓开口,却带着深深的压迫力。
“我爱罗,你······”
只到这里,声音便戛然而止。
我爱罗迷惑,但一双琉璃碧眸却隐隐流露出希冀。
他的风影父亲,虽然看着很严厉,沉默寡言,但我爱罗想自己真的很喜欢爸爸,这个经常教导自己忍术的男人。
“爸爸!”
我爱罗又叫了一声,孩童特有的嗓音在风沙中有些脆弱。
然而,红发的男人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色深沉。
我爱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