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被那个自私自利自大的王八蛋林二气得差点吐血,回到床上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觉得身上微微有汗,双颊滚烫,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中了风寒。煎熬了好半天,突然问了一句:“秋荷,那个林二叫什么名字?”
秋荷躺在旁边的小床上,半晌才无力的道:“小姐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杜若奇道。
“婚书上有的。”
“那个啊,那个,不是让你丢箱子里去别让我看到吗?”杜若小声道。
秋荷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道:“那小姐好歹也该看看林二公子叫什么名字啊,这幸亏问的是我,若是问别人,只怕就是一场笑话了。”嫁人之前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很正常,但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就奇怪了。而自己侍候的这位三小姐显然就是那种对不想知道的事一律丢一边不看不想不管的人。
这种性格倒也真是难得。秋荷这么想着,道:“林二公子叫林恒字牧远,奴婢也是在婚书上见到的。”她小时候学过戏,倒还粗粗的识得几个字。
“林牧远!”杜若咬牙道,“秋荷,明天把那张婚书翻出来,上面肯定有这姓林的王八蛋的生辰八字,你做个小布偶,丑丑的那种,我每天扎几针出出气!”
秋荷哀叹了一声,“小姐……”
杜若没说话,想着用针扎小布人的动作,心里渐渐有了几分快意,到天快亮的时候,终于朦胧睡去了。这一睡便到了天大亮,起床以后一切如常,洗漱用餐,跟秋荷学些女红针线,觉得眼睛倦了,就让秋荷和芬儿跟着一起到地里走走。
昨夜一场风雨,很是缓解了一下旱情,走在路上,那些树叶草皮都格外的饱满碧绿。田里的麦穗子已经有些黄了,极有质感的低垂着。今年虽是大旱,但庄子里抢救及时,庄稼损失得并不算大,眼看着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收割了。
杜若到南边林子里转了转,看了看埋财物的地方。余庆这些天故意把一些鸡、羊赶到了林子里去,一番折腾下来,一些挖掘过的痕迹已经很难分辩了。她又转到湖边坐了一会儿,目测着沉箱子的地方,感觉连自己也不能发现,这才定了心,悠悠吹了阵凉风回到了庄子里。
晚上,庄子里依旧和平日里一样。芬儿回家,两位嬷嬷把内外收拾好了,关了内院与外院相通的那道门,秋荷在小厨房里做好的饭端了上来,杜若坐上首,秋荷陪坐,两位嬷嬷坐以下首,四个人吃完了晚饭,闲闲的聊了一阵子庄子里的收成,便散了。
等秋荷收拾好碗筷回到屋里,杜若早就等不及了,问道:“秋荷,布偶做了没有?”
秋荷一头黑线的看着她:“小姐,还真做这个呀?”
“为什么不做!”杜若恨恨的道,“我就放在枕头边上,每天晚上扎几针,肯定睡得香。”
秋荷无奈,被杜若催着从箱子里翻出了那张婚书,又取了碎布头,在油灯下缝了个小布偶。杜若取了块白绸的布头,在上面写了林牧远三个字,让秋荷缝在布偶的背上,兴高采烈的拿了根又粗又长的纳底针戳着小布偶。
秋荷凉凉地道:“人说最毒妇人心。小姐,我看你这样子,算是明白这句话了。”自来到这庄子以后,她与杜若之间的主仆分界日益淡薄,偶尔也敢嘲笑一下自己的小姐。
杜若呲牙一笑:“他武功高,我打不过他,背后戳几针也不行了?”
秋荷撇撇嘴,不再多说,自去铺床叠被。杜若戳了也不知有几十几百针,这才觉得心里一股怒气散了不少,把那小布偶往床头一丢,心满意足的洗漱更衣睡去了。
夜里,似乎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无止无休。
因为连着天热,所以杜若只盖了层薄薄的夏被,到了三更时分,竟觉得有些冷。她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迷迷蒙蒙的,似乎做起了一个幽凉的梦。
梦里,她隐约又回到了东京都杜府的那个小院子里。同样的深夜,淡淡的薄雾飘荡在空中,远处似乎有人在歌舞,她顺着青石小径慢慢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了一条小河边,隔着河水,这边是寂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而那边是喧闹的欢歌笑语。
她站在河边,听着那熟悉的歌声:“……繁华冷落尽消除,片晌顿成古今。一段幽魂渺渺,两行红泪疏疏,贞夫烈女世间无,总为多情难负……”
明明是远远隔着一条河,不知为什么,她却清晰的看清了其中一个人耳廓上的那粒红艳艳的痣。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便痛了起来,痛得仿佛是被人揪住以后拼命捏似的,她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人,五官似清晰又是朦胧,似男又是似女,一切都像笼罩在迷雾中,只有那颗红痣鲜艳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杜若呻吟了两声,突然猛的一震,从梦境里醒了过来。
竟一身都是冷汗。
她茫然的躺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心里自嘲的笑了一下,做梦罢了,居然自己把自己吓成这样。正准备继续睡去,耳边却听出些异样的动静,虽然被雨声混合了,但还能隐约分辩得出来。
杜若又听了一会儿,终于确定并不是自己的听觉有误。她皱着眉头下了床,也未点灯,便走到了床前,推开窗棂向外看了看。
夜很黑,什么也看不到。
刚欲关窗回身,杜若突然想起昨夜那个该死的王八蛋林牧远正是这一刻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不由得一惊,下意识的僵了一下。
便在这时,她的眼角瞟见了庄院大门外突然燃起的火光。
不是,不是火光。
是火把!
是几十枝被擎在手中的火把!
杜若的头嗡的一声,心里只想到了四个字——土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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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先更一章吧。
不知道晚上码完《吕汉》以后还有没有时间再码一章。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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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更新时间2009…1…6 22:15:35 字数:2470
眼看外院有了动静,大约是住在那里的侍卫们发现了不妥,起床穿衣操家伙迎敌。杜若也顾不得细看,扑到秋荷的床边猛的把她摇醒,低声吼道:“快起来,土匪来了!快点!”
秋荷睡意朦胧之中被杜若扯下了床,还没反应过来,杜若已经把她搁在床边的外衣扔在了她的身上,自己也奔回床边取了件外袍匆匆一裹,便拉着秋荷几步奔下了楼,便向后院奔去。刚跑了几步,却又返了回来,跑到吴嬷嬷和于嬷嬷住的厢房前用力捶着房门,尖叫道:“快起床,有土匪!”
捶了几下,见屋里有了动静,她也顾不得等两位嬷嬷开门,扯着秋荷便跑向后院。农庄共有三个门,前门和侧门相隔不远,杜若亲眼看见已经被土匪围住了,只有后门还有可能逃脱。幸好后门离杜若所居的内院不远,她和秋荷两人在黑暗里跌跌撞撞的没一会就跑到了后门口。
“小姐,是……真是土匪来了吗?”秋荷喘着气惊疑不定的问道。
“废话,不是土匪来了,难道我半夜里拖你出来锻炼身体啊。”杜若道。刚想拉开门栓出去,突然又停了下来,趴在门缝里小心翼翼的向外看去。
秋荷只听到她轻轻的“啊”了一声,不由得心里一沉。轻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杜若回过头,脸色苍白的道:“后面……也有。”她刚刚从门缝里看到,后门外也隐约站着几十人,都没有骑马,只是零乱的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信息。杜若猜想,只要前面一旦正式打起来,后门这些人大概也同时要有所动作。半夜三更摸上门来,同时把前后都堵死了,这些土匪还真是一个都不放过。
她一时有些六神无主,但只是犹豫了一瞬间,便扯了秋荷的手往回跑去。
“小姐,去哪里?”秋荷吓得颤声问道。
杜若也不答话,拉着秋荷跑到内院的小厨房里,伸手到灶膛里摸了摸,便在自己脸上抹了两把,又在秋荷的脸上抹了抹。谁知道那些土匪是什么禽兽的性子,或许这法子不管用,可抹了这一把黑灰到脸上总能心定些。
她又在厨房里转了两圈,瞧见墙上挂着两把刀,一把切菜的,秀气些,还有一把是剁骨头的,粗钝些。杜若一步蹿了过去,摘下那两把刀,顺手便把切菜刀塞给了秋荷,“拿着。”
秋荷全身都在发抖,牙齿打着颤道:“小姐……小姐……”却不知道说什么。
杜若继续在屋里转,转眼瞧见屋角的水缸,心里一动,拉着秋荷跑到缸边,掀开缸盖,见里面还有小半缸清水。她也顾不得许多,伸手便把秋荷推到缸里坐着。幸好秋荷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身材又瘦小,缸虽不很大,竟也能容得下她。杜若把缸盖原样盖上,又压了个陶质的水盂上去,这才松了口气,对着水缸下面的秋荷嘱咐道:“小心躲着,别出声,外面人都死光了你也别出来。”
秋荷呜咽道:“小姐,你……你也赶紧躲起来。”
“知道了!”杜若咬着牙,有些疯狂的看着厨房的每一个角落,可惜这只是内院小厨房,哪有那么多的地方可以让人容身。外面的嘈杂之声越来越大,她知道仅凭着外院的那些侍卫是绝对不可能顶得住这么多土匪的围攻的,她觉得自己都快要急疯了,却仍然没有找到第二个藏身之所。
突然,杜若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几步跑到靠墙的案桌边,撩起衣裙爬上了案桌的一角,接着,猛的一纵身,攀住了上面的房梁。只听得“哐当”一声,原本揣在怀里的剁骨刀掉到了案桌边的一个角落里。杜若也不及再看,咬着牙,用脚踏着墙边的壁柱,一点点借力爬上了屋子的横梁。就这么趴在上面,小心翼翼的把衣裙都拉到身下压住,这才长出了口气。
刀掉了就掉了吧,只要不被发现,那把刀也用不着。杜若自我安慰着,随即又庆幸这家农庄的原主人当初盖庄子的时候舍得撒钱,连内院的侧屋也用了这么粗的梁柱,而更可庆幸的是她比一般女孩子都细弱些,刚刚好能被柱子遮住身体。
很快杜若便又想到外院的侍卫和住在厢房里的两位嬷嬷,她虽然把嬷嬷们叫醒了,却没时间照顾她们躲藏,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在一起相处了一年多,彼此都有了感情,在这小地方,什么主子、丫头、仆妇的界线都模糊得很,杜若其实早就把她们当作家里年长的阿姨,万一她们,或者是那些外院的侍卫们出了什么事,那都是杜若很难接受的。
她心里这么七上八下的煎熬着,耳中只听到纷杂的脚步之声从前后逼近了内院。后面的明显更迅速一些,因为后门处没有侍卫抵挡。所以土匪破门而入之迅速便通过后院进入了内院,并在各处搜索起来。不过显然这座农庄让他们有些失望,人少,东西更少,杜若听到那帮人搜索了一阵子以后,嘴里冒出了一堆的土话,她也不懂说得是什么,但能听得出那帮人的火气很大。
杜若微微有些得意,值钱的东西她早就藏了起来,整个庄子全搜完了也不过几十两碎银子罢了,最好是气死这帮土匪才好。
但随即她便听到吴嬷嬷的哭骂声,杜若心一沉,知道吴嬷嬷被人发现了。
“小姐,吴嬷嬷……”水缸里传出秋荷发颤的声音。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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