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撞上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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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撞上二十一-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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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说,打死我,我都认不出来你。”

  邓佑真“咯咯”笑起来,她的笑容还跟少女时代一样,嘴角往上翘,露出来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邓佑真上中学的时候,功课不好,但是她发育得早,用丰满的体型和女性特有的温馨气息吸引了班里男生的目光。男生们私下里给她起了绰号叫“蝴蝶迷”。

  二十五年没见,“蝴蝶迷”面团一样地发起来了,原来细腻微黑的肤色被岁月揉搓得晦暗无光,因为胖,眼睛显得没有那么大也没有那么亮了。只有两条浓黑的眉毛依旧弯着漂亮的弧度。

  翟耀东说:“我在汽车上就觉着你眼熟,怎么想也没想起来在哪见过你。”

  “我变化很大,是不是?”

  “再变我也认得出来。”

  翟耀东自告奋勇带她去开户行,俩人跑出派出所。邓佑真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她钻进了车里,翟耀东跟着她钻进去。

  路很畅通没有堵车,汽车停在银行门口,司机把票据打出来。邓佑真突然想起来,她的钱包丢了,身上已经分文皆无。

  她说:“你先帮我垫上吧。”

  翟耀东不情愿地掏出来钱递给司机,他把小票仔细放好,准备找机会让她报销。

  邓佑真跟银行的办事员说她丢了卡和身份证,卡号她不记得了。办事员问她记得身份证号吗?她说记得。邓佑真流利地背出来自己身份证号码。办事员输入到微机里面。

  “你的卡上一分钱也没有了。”办事员说。

  邓佑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直瞪瞪地看着办事员的嘴,这女人的门齿有点歪,嘴角有一颗小米大的黑痣。

  翟耀东问:“小偷不知道她的密码,怎么能取走?”“密码是用你的生日设的吧?”办事员问。

●【三七撞上二十一 2(2)】ǎ|ǎ|ǎ|ǎ|ǎ|ǎ|ǎ|ǎ|ǎ|ǎ|

  邓佑真点点头。

  “公安部门在媒体上多次告诉公民,不要把身份证和信用卡放在一起。最好不要用自己的生日设置密码,这样会给小偷造成可乘之机。”

  “找不回来了?”邓佑真嘴唇哆嗦着问。

  “我们是无能为力了。”

  翟耀东说:“赶紧去派出所报案吧!八万块钱算得上特大案件了。”

  邓佑真被点拨醒了,她直着两眼,疯了一样往外面跑。翟耀东紧跟在她身后,两个中年男女一前一后用跑接力赛一样的速度在街上狂奔,引得路人驻足观看。一辆出租汽车开过来,邓佑真招手拦住钻了进去,翟耀东知道他又得贴钱了。

  接待他们的依旧是赵棠,他重新让邓佑真填了一张表,还按了手印在上面,说有事的时候传唤她。邓佑真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觉得是自己偷了自己,窝囊又上火。她耷拉着脑袋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翟耀东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邓佑真问:“你说我的钱还能找回来吗?”

  翟耀东说:“那得看贼给你剩了没有。”

  翟耀东说的是实话,这实话无疑是往邓佑真的心口戳了一刀。

  邓佑真疼得倒抽了两口气:“我的八万块钱就这么没了?”

  “也不算没了,不是买了个教训吗?贵是贵了点,那该花也得花啊!”

  邓佑真问:“翟耀东,你会说话吗?”

  “我哪句说错了?”

  “有你这么劝人的吗?”

  “钱已经丢了,你不往开想,我劝你也不管用。”

  “你那是煽风点火,根本不是劝人。”

  “好好好,邓佑真,不是你丢了钱,是钱把你丢了。那不是钱,是一团子手纸,为用过的手纸着急上火不值当。我这么劝你,你听着舒服啊?”

  邓佑真绝望地瞪着翟耀东,她的黑眼珠很大,像躲在黑洞里准备出击的猫,翟耀东被脑袋里掠过的念头吓了一跳。邓佑真突然抬起手左右开弓,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她使的劲很大,声音又脆又响。肉皮的疼痛暂时压住了心里的疼痛,她抬手又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脸抽麻了,心里的痛又顽强地钻出来,邓佑真挥着两只拳头疯了一样往自己的脑袋上砸。翟耀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吓懵了,想逃又觉得不对,他扑上去死死攥住了邓佑真的两只手。

  “干啥?你这是干啥?”他问。

  邓佑真“嗷”的一声哭起来,她的嘴张得像簸箕,嗓子眼里悬挂着的小舌头清晰可见。她的牙齿可真好,上下两排,没有一颗有蛀斑。她的嗓子也好,穿透力极强,哭声震得翟耀东耳膜“嗡嗡”响。他下意识地去捂她的嘴,邓佑真疯子一样连踢带挠,翟耀东急了,攥着她的手腕,使劲往背后一拧,邓佑真听到自己的胳膊“嘎吧”一声响,她疼得单膝跪在地上。

  民警乔锐办事回来,看到此情景一个箭步冲上去,他抓住翟耀东的胳膊使劲一掰拧到身后。

  翟耀东猝不及防,连声惨叫:“哎呀!哎呀!”

  邓佑真窝在心口的恶气顺过来了,她哭喊道:“我的钱包,我的钱哎……”

  弄清楚了他们俩为什么吵架,乔锐的舌头短了,他知道这架不好劝,一句不到位,女人的怒气就会转移到自己身上。谁让你穿了身警察的衣裳?她才不管你是片警还是刑警呢。翟耀东和邓佑真像两只斗鸡,你一嘴我一嘴地叨得面红耳赤,他们争吵的内容越说越远,揪扯到了遥远的中学时代。乔锐听得一头雾水,他摘下帽子,一筹莫展地挠着后脑勺。一架飞机从头顶上呼啸而过,喧嚣声盖住了他们的争吵声。乔锐盯着天上的飞机,直到它飞远看不见了。他扭过头来,这对男女也不吵了,疲倦冷漠地盯着对方。

  乔锐戴上帽子两手插进口袋里,转身进了派出所的大门。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门外那对中年男女一东一西分道扬镳了。

●【三七撞上二十一 3(1)】ǎ|ǎ|ǎ|ǎ|ǎ|ǎ|ǎ|ǎ|ǎ|ǎ|

  约会让徐竞男的心情更坏了,徐竞男成熟得晚,上中学时没有早恋,青春期也没惹出事端。二十三岁那一年,她一头撞到了丁红旗的怀里。丁红旗是她的初恋、初吻、初夜,是她最初的一切。徐竞男认识丁红旗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尹洁是他大学的同学。这一切丁红旗都没有瞒着她,她当时太年轻了,年轻得顾不上想结果,她爱他爱得眼前漆黑一片。丁红旗懂女人,他知道什么时候递什么话,知道什么时候伸哪只手。他经常看着徐竞男的脸,一言不发。选择这个词叫他相当矛盾。

  徐竞男性格活泼,刚烈易折。尹洁隐忍内向,柔韧顽强。丁红旗变成了钟摆,在两个女人中间左右摇晃。他对尹洁流露出想分手的意思,尹洁就一言不发,把家从头到尾地擦洗一遍,她把丁红旗的衣服从衣柜里掏出来,一件一件熨烫平整。厨房里的碗细细地洗一遍,重新消毒。做四样丁红旗爱吃的菜,放在冰箱里。出门前,她把钥匙放在桌子上最显眼的位置上。看到这些,丁红旗就心生内疚,恨不能狠狠搧自己几个嘴巴子。几起几落后,尹洁怀了孕,丁红旗只得跟她办了结婚手续。徐竞男怒不可遏,大闹一场,跟他分了手。一个月后她又满脸憔悴地回来找他,徐竞男紧紧搂着丁红旗,眼泪洇湿了他的脖子。

  她泣不成声地说:“我没有我想的那么坚强,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等我能承受了再离开你吧。”

  丁红旗一言不发地抱着她,脑海里反复跳跃着四个字“失而复得”!

  话这么说出了口,心却不听嘴的指挥。二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徐竞男心中陡生凄凉。丁红旗请她在餐馆里吃饭,开始的时候气氛还算融洽,丁红旗说他买了套房子,一百三十平米,今天上午刚交了首付。徐竞男的情绪一下坏了,她端起酒杯说:“干了这杯酒,咱俩以后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丁红旗知道她又犯病了,息事宁人哼哼哈哈地应付着她。他心不在焉的态度激怒了徐竞男,饭没吃完她摔筷子走了。丁红旗生气了没有起身追她,他讨厌女人使性子,再喜欢的女人也别想跟他玩这个。

  徐竞男在床上翻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买了一张都市报。报纸的夹缝里满满地塞着等待挑选的人,人多字小,真实性很令人怀疑。徐竞男看了一会眼睛花了,她懒得挑下去,拿起用过的注射器往夹缝里的人群中扎。她对自己说,扎中谁算谁。扎中的这个人肯定不是她感情的终点,可是没有起点又怎么能到达终点呢?

  徐竞男穿着白大褂站在医院门口,看着丁红旗远远地走过来。他挽着袖子,脸上带着微笑,他的样子叫徐竞男的心尖一颤。她明白这一颤的学名叫动心。丁红旗快步上了医院门口的台阶,昨天下午他给徐竞男发短信,约她周六见面。她回短信说,周六上午相亲没时间。他问,下午呢?她说,下午值班。再给她发短信她死活不回了。丁红旗忐忑不安放心不下,直接到医院来见她。

  他问徐竞男:“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徐竞男说:“睡了。”

  “养精蓄锐?”

  “当然。”

  “怎么样啊?”

  “你管得着吗?”

  “你看你,一跟别人约会,就跟我翻脸。”

  “丁红旗,我到底是你什么人?”

  丁红旗明白她开始出击了,他没有回答,点着烟抽了一口。

  “你一会儿跟我说,尹洁怀孕了,一会又告诉我,你们买了新房,我心里什么滋味,你知道吗?”

  “知道。”

  “知道还说。”

  “不说,你知道了不是更生气吗?”

  “我真是被表现主义给坑了,老想表现得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徐竞男眼圈红了。

  丁红旗急忙打断她的话:“好了,好了。”

  “什么好了?”

  “你觉得什么好了,那就是什么好了。”

  “丁红旗,我已经把你的照片从墙上请下来了。”

●【三七撞上二十一 3(2)】ǎ|ǎ|ǎ|ǎ|ǎ|ǎ|ǎ|ǎ|ǎ|ǎ|

  “什么感觉?”丁红旗笑着问。

  “彻底推翻了旧世界!”

  丁红旗“哈哈”笑,他从心里喜欢徐竞男与生俱来的幽默感。

  他说:“只要你高兴,把我的照片当遗像烧了都行。”

  “我怎么才能高兴,你知道。”

  丁红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应该有一个家了。”

  徐竞男勃然大怒:“丁红旗,你别给我装阿拉丁神灯!我该有的家,跟你有没有关系?”“我明天去上海开会,等我回来咱们再聊。”

  “不行!”

  “好了,好了,又不是没有明天了。”

  “我告诉你,咱俩没有明天了。别想还让我像过去那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满足你,

  又不影响你。过去我傻,为了爱稀里糊涂奋不顾身……”

  丁红旗有些内疚,伸手去搂徐竞男。徐竞男恨恨地甩开他的手,丁红旗又去搂她,被徐竞男再一次甩开,她的眼泪雨点一样甩在他的身上。丁红旗把她堵在墙角,拽着自己的衬衣袖子给她擦抹眼泪。

  徐竞男哭着说:“五年了,五年里我没有经验,全是教训。最大的教训就是以后绝不对任何人说‘我等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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