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门边站了一会儿,转身朝着一边的厨房走去。刚进门就听几个丫头在商议着明儿还得带些什么过来。
我抬脚走了进去,落霞刚好回过头来,看见我进来忙过来拉了我道:“小姐,方才我们算了一下,这厨房差的东西还挺多的呢。”
我看了看土灶上一大一小的两个铁锅和一套可怜兮兮的碗具,也点了点头:“确实差很多,慢慢来吧!”
兮燕摸着下巴想了想,抬头对欢沁道:“明日自府里带些来吧,反正王妈妈那里一大堆,搁着也是搁着。”
我一听要从易家拿,连忙拒绝道:“别呀,那些都是侯府的东西,你们私自拿了会受罚的。”
欢沁在旁边噗嗤一笑,“青儿实在是小看我们几个,别的不说了,单就在侯府里的人缘那可是一顶一的。而且这事儿主子们又不管,只要给大管家送一壶好酒过去就成。”
其他两个丫头也都点头称是,便不再听我的废话,又聚到一边开始讨论哪套器具的花色好看,要带些什么过来。
我看着几个热情高涨的丫头,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坐在门边小凳子上的小炎,他也同样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被无视得太过明显了,我悲摧的搬了一个小板凳与小炎一起坐到了门边。二人都双手托着下巴直盯盯的看着一边争吵得热火朝天的丫头们。
逛了半日的街,腿都酸得不行。可这几个姑娘收拾了一整天的屋子还能如此有激情,也算是极品了。歪头看向身边的小炎,从侧面看上去那双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显得更翘更长,忽闪忽闪地可爱得紧。
“小炎呀。”
“嗯。”
“你腿酸不?”
“酸。”
“累不?”
“累。”
“饿不?”
“饿。”
“可她们一直不结束研讨会,我们怎么去吃饭呢?”
“……”
女人废话的天性,是没有时间、地点甚至是空间限制的。这三丫就是典型的代表,三张嘴可以说跨半边天。我沮丧着脸,缩回第五次试图伸出去的脑袋,完全插不进去话嘛这不。
突然想起下午买了一包桂花栗子糕,给一边耸着脑袋的小炎使了个眼色。他会意的将小手递过来,我牵了他的手猫出厨房。
等几个丫头终于达成一致、商定好结果或者说是终于感觉到口干舌燥走出厨房时,我与小炎正坐在秋千上欢乐的吃着桂花栗子糕。
我双脚搭在地上,慢悠悠地摇晃着秋千。小炎则把脑袋依偎在我怀里,左右两只手各拿了一块糕点,半眯了眼睛一副老神在在的享受模样。
欢沁率先走了过来,微板着脸道:“青儿,这秋千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头没修了,根本不牢靠。”
我好笑的抬头看着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婆婆客!”欢沁也嗲笑一声:“这可是在嫌弃我啰嗦?”
我嘻嘻笑了两声,侧头对一边的落霞和兮燕道:“我们还是出去吃点东西吧,买了锅没买米和柴火也不行呀。”
欢沁抬头看了看天色,“我们还是回府里吃吧,回得晚了要扣利钱。”
我想了想也点头同意了,“那我们一块儿出去吧,我和小炎到街上吃面条儿去。”
好好的锁了门,抱起小炎和欢沁她们说说笑笑的往街上走去。接近傍晚的大街上,已经有不少店铺准备关门了。
可这里毕竟是皇都,即使是花楚街这种小街道,夜市也依旧热闹。而且这种初夏的天气,大家伙儿都爱出门吹吹风、乘乘凉。所以,街上行人还算不少。
与欢沁她们道了别之后,我走进了路边的一个面棚子。中午的时候就见他家的生意好,一长队的人排着买面条。而即使是这个时辰了,依旧坐了好几桌人。
要了一碗加份的肉沫面之后,我和小炎在一张空着的桌子上坐下来。那老板熟稔的挽了一把面条,放进滚烫的肉骨汤里,盖上锅盖之后,就抽了瓷碗开始配作料。等到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倾了身子一把揭开那又厚又大的木头锅盖。
我看着锅里奶白色的大骨汤和着白白的面条翻滚蒸腾,不由食指大动。再看了眼邻桌客人大快朵颐、意犹未尽的神情,越发的馋嘴起来。
那中年老板笑嘻嘻的把面条端上来,还主动取了一个小号的碗放在小炎面前。我对着那老板道了一声谢,才取了筷子开始搅拌肉沫和面条。等到翻滚得差不多了,也不再那么烫了才挑出些放进小炎的碗里。
这时候,又有一位客人走了进来。那位年纪算不得大的客人熟稔地与老板打过招呼之后,就坐在一边的空位置上。
表情显得很愉悦,想来是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而面铺子的老板一边煮着面条,一边转头同他搭话道:“王幺,今日遇见了什么开心事儿,脸都快笑烂了。”
那叫王幺的客人看向老板,咧嘴道:“嗨,我前些日不是和你说过吗?落梨院新来了个台柱子。据说这新馆儿可比不得一般的戏子,单单就那长相那身段儿那气质那小嗓子,可不是艳楼那些臭娘们儿能比的。今日落黎院专程为她搭台,正式出场。”
面铺老板笑了笑,“就这呀!你不都兴奋好多天了吗,今儿看过之后如何?”
王幺嗤鼻一笑:“我当然不光是为这台柱子兴奋了,就算是她,也不及今日那出戏来的精彩。”
一边的老板疑惑了,“这戏不就是她唱的吗,难道还分得开了?”
王幺一拍大腿,兴奋着道:“我不是说那台上的戏,而是广陵侯大公子和左丞相的幺儿争夺那台柱子的事情。”
听了这句话,我心里猛然一跳,广陵侯大公子……争夺台柱子……
可不等我有时间发愣,王幺的声音又钻进了耳朵来。
“广陵侯家的这位大公子你是知道的吧,四年前的那件事儿不知道的人可少了。这么多年这位公子一直深居简出,可谓是不近女色。前几月圣上赐婚,这老婆没过门儿又翘了辫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放低了声音,俯近老板道,“许多人都说他八字不行呢……煞气重……”
那老板一听这话,立即打断了王幺说道:“这话可别乱说,仔细脖子上的脑袋。”
王幺嘿嘿一笑,拍了拍老板的肩膀,“我这不就同你说一说嘛,这城里多的是人议论呢。他势力再大,总不至于把全城的人都杀了吧。”
老板把煮好的面条递给王幺,也笑了笑:“这等事情还是谨慎些的好,祸从口出呀。”
……
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我的心却一直平静不下来。那句“争夺台柱子”一直在脑海里打着转,即使拼尽全力也挥之不去。
心里有千百种念头同时涌上来,撑得胸口难受之极。面前那一碗原本令我食欲大发的肉沫面条也在一时间失去了滋味。我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筷子,长吸一口气。
即使下定了决心要远离他,要从头开始过新的生活,可依旧听不得他的名字,听不得有关他的消息。
而且不得不承认,这则关于争夺台柱子,或者说是争夺女人的消息确确实实影响了我。美好的一顿晚餐就这样变得食之无味。
等到小炎吃好了,才起身付了钱往家里走去。原本想在外面逛逛夜市的,被这样一搅和,也没了心情。
回到家里的时候,天也差不多黑了。我关牢靠了大门,去厨房后门边的水井里打了桶清水上来。
因为白天忘了买柴火,热水洗澡是没希望了。用锦帕子沾了水给小炎擦了一下,换上薄薄的单衫。然后等到自己也洗漱完毕之后,才取了蜡烛抱着小炎上了二楼卧室。
卧室被收拾得很干净,床上铺的薄被都是全新的,还有新鲜的布料味道。小炎乖乖的钻进被窝里,而我坐到一边的铜镜前,卸去头上的朱钗。然后起身到屏风后面换了丝质的睡袍,才去露台上门了关。
下午逛了很久,腰腿都有些酸痛。我平躺在床上,伸手给小炎揉着小胳膊短腿儿,直到身边传来他平稳恬息的呼吸声。
黑暗中,我睁大着眼睛一直睡不着。一方面是一时习惯不过来这种空荡荡的感觉,若不是还有小炎,这种睁眼闭眼都只有一个人的无力感便与那时候一模一样了。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条在街上听到的消息,不知道心头是个什么样的感受。说心痛,确实没有,可说完全不在乎,那也是唬人的。总之就像是在胸口捂了一块黑布,闷闷得一直犯堵。
也不知道瞪了多久的天花板,反正窗外一直都安静无声。
眼睛实在鼓得有些累了,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可半夜的时候,却生生被蚊子给叮醒了。
我起身点了烛火,小炎也揉着迷蒙的睡眼醒了过来,伸手就去挠那白净的小脸蛋。我取来蜡烛凑近一看,好小子,水灵灵的脸蛋上起了很大一个红包包。
小炎臭着脸眯眼鄙视我,我无奈的笑了笑:“是欢沁她们不关窗户的,怪不得我。”
某位起床气非常严重的小子白了我一眼,扑通一声倒回床里,拉了被子盖住头,不再理会我。
而我隔着那被子掐了一把下面的小人,笑出声来:“别恼了,我们明天去买纂香。”
……
作者有话要说:伪种田的某人无力的飘过~~~~~~本来想又偷一天懒的,不过想想不能这样,俺要当模范勤更户~~~~~~~~
咳咳~~~~
肆十一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房子的内部装饰总算结束了。
院子里的草坪被修剪得平整有序,秋千架被修正加固,还换上了新的绳子。我用白瓷碎片将墙角那一株不知名的藤蔓根部圈了起来,还松动了它周围的泥土,洒了些花肥。
客厅按照时下最常见的格局进行了布置。首位两张高脚椅中间是一张八仙桌,左右两侧则是四张同款同色的椅子。椅背上铺了白底蓝花的绣图。
整个客厅除了门边高凳上的一盆吊兰,再无其他任何装饰。宽宽的门檐上挂了两张一米多长的竹帘,小炎选了一个青铜的铃铛,被我挂在屋檐下,随风发出叮叮铃铃的清脆声音。
厨房的土灶和案台上铺了光滑的柏木板,桃木碗柜里放着三套不同花色的碗杯碟盘。一大摞柴块整整齐齐的堆在后门的墙角边,水井边则是嵌了青石板的浴房。里面有我精心挑选的桃木雕花大浴盆和一个放洗漱用具的高架子。
二楼一共有两间厢房,小炎现在还太小,不适合一个人单独睡。我便把稍小的那间劈成了一个临时的书房,供他学习看书用。打算等他稍大了就在书架后面承设床铺,当做他的房间。
而我的那间主卧里,则是完完全全遵循了自己的喜好来安排。
推门进去是一张宽大低矮的桌几,地板上放着几个绣功精致的软垫。我故意将那一区的地板垫高了几寸,好与珠帘后面的大床独立开来。
我花了大价钱,定制了这么一副水幕珠帘。颗颗晶莹饱满,透着阳光反射出璀璨盈光。撩开那流水一般的珠串帘子,是一张宽大的雕花木床。没有繁复的高抬架子,没有打磨光滑的床沿。
高窗之下是女子的梳妆台,半大的黄铜镜边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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