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克一怔,但见完颜康说得恳切,显然并非是敷衍于他,不由得也正了面色,又听完颜康说只有他才能帮忙,还有些暗喜:“广隶且说何事,只要能能办到的,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完颜康略沉默了片刻.“欧阳公子,怎么你今日说话总是这么古怪?〃
“这样说话难道不显得英雄气概吗?〃
完颜康忍不住揉了揉眉,乙:“你……我还是喜欢你原先的说话方式。”酸是酸点,但怎么说已经习惯了,况且如今天气热,被他酸得冒冷汗也算降暑了。但他如今的“英雄气概”,不是酸,而是古怪和别扭,以至于完颜康想说的正事都说不出口了一一对这样的欧阳克,实在是不放心。欧阳克用扇子一遮脸,也知道自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不过,能听到完颜康说到“喜欢”也算是值得了。
“欧阳公子,我想请你先到南边一步,帮我探听些消息。”完颜康见欧阳克明白了,立刻开始说正事。
“什么消息?〃
“宋国士林如今对金、对蒙古的态度。”
欧阳克自己在来到中都前,还不知道有个蒙古呢。但完颜康一说,他只是略一思素便点了头:“我今日便启程,在临安打听好了消息等你。”欧阳克也有雷厉风行的时侯,又是扇子一转.已经站了起来。
“多谢欧阳公子。”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欧阳克眯眼笑着,还给了完颜康一个媚眼,“不过,你怎地如今还称呼我‘欧阳公子’?
〃
“那要叫什么?难不成……”克儿这称呼还没出口,就被完颜康自己咽进去了。
“你若是想那般称呼也无不可。”说话间.扇子已经点在了完颜康肩头。
欧阳克这是故态复萌了,完颜康无奈是无奈,但却也放松了,无视他的扇子笑答:“我是那般称呼不了的,牙酸。不如,我便称呼你为欧阳吧,〃
“也可。”欧阳克勉勉强强的点了头,刚要走却又转身道,“广隶稍等,我既要先行,却又不方便带在身边,要托你保管。还有些话要与你说,路上那小丫头一直纠缠于你,我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完颜康自然点头,托人办事,总不能半点甜头都不给人家。
只是半盏茶的功失,欧阳克便抱着一根画轴进来了.“这边是我要托广隶保管的东西。”完颜康去接,欧阳克却笑着退后,且将画轴打开了,正是他在中都时所绘的那幅黑甲将军图!
完颜康一见这画也是眼前一亮,又想都说文如其人、画如其人,却明显是不对的。蔡京、秦桧之流也都写的一手好字,但人品却何其臭也。欧阳克虽然不能说是罪大恶极之人,但完颜康总觉得他性子又酸、又软、又色,却没想到能画出如此铁骨铮铮,豪爽锐气的画作……
“广隶可知我画的是何人?〃
“看着有些面善,却不知是何人。”完颜康仔细看了看那少年将军的武官,只知道是个英俊的少年郎,但具体是谁,他却看不出了。
“这位将军,复姓完颜,单名一个康字。”
“我?”完颜康顿时一愣,继而忍不住笑道,“欧阳将我画得太好了。”
“我倒觉得我未能画出你的万一。”欧阳克却少有的正色道,“从西域到中原,我见过不知多少的美貌男女,但却从未有你这般的。”
完颜康叹气.“一张脸皮而已,如今虽然好看,但于我这沙场的厮杀汉来说.保不准哪天就破了相了。”
“实不相瞒,若是那天之后,你破相了,我自然是对你敬而远之。但那天之后……让我心动的却已经是‘你’,而非你的形貌了。”欧阳克将画一卷,交在了完颜康手中,“愿把君之手,其不可何也?②”
欧阳克最后一句引的却是战国时襄成君与楚大夫庄辛的典故,不过刚说出口他便叹了一声。他已知道完颜康是不读书的,以那时的典故自比,他又怎能知道呢?
谁知他刚刚叹了一声,完颜康就伸出了手:“我的手八成是比不过襄成君的。”这却是完颜康能记得为数不多的几个典故,只因为当初惊愕于“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句话竟然是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说的.所以印象颇深。
欧阳克顿时便是一喜,便是完颜康的手粗糙如老树,他也依然紧紧握住,只觉得比之过去的软玉柔黄更让他喜欢,又听完颜康说:“不过,你倒是和庄辛很是相似。”
“一样的痴情?〃
“一样的既好色,又巧言令色。”
欧阳克气结,“你若真的与我相好,那我自然是谁都不要的。”完颜康只是摇头轻笑,却不说话,“你不信?我可发誓,若是……”
“欧阳克!”完颜康手上一使力,把欧阳克拽到了怀里,虽有画轴挡着不好抱,但也足够他将嘴唇贴在欧阳克耳边了,“又不是寻死觅活的小姑娘,还要你发什么誓,我自然是信你的。”
其实完颜康依旧是不信,不过他也是越想越觉得欧阳克这花花公子不错,反正不过是床上那点事。对他这个说不准哪天就没命的人来说,这种役心没肺花心滥情的人,才是最好的。
因而,此时与欧阳克谈情说爱一番也无不可,反正两人都不是真心的。
“砰!”画轴落在了地上,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
作者有话要说:
①原书中名为京东西路袭庆的秦宁军,就是黄蓉和郭靖第一次遇见洪七公,给他做叫花鸡的地方。
可我对着金南宋行政区戈归找了两天,找得眼睛流泪不止,都没找着这个地方Orz。后来才后知后觉,这个京东西路,是北宋时的行政区划,南宋时,这地方已经归金国了。不再称为京东西路,而是山东西路。此时这里已经是山东西路衮州了。
金大侠的原意大极是依旧把这地方当做宋国的领土,而不承认金的统治。不过主角毕竟是在金国为官的,而且我也为了自己方便,所以就该成南宋时身哟地名了。
《《金史·卷二+五·志第六·地理(中)·山东东路》:衮州,中,泰定军节度使。宋袭庆府鲁邵。旧名秦宁军,大定十九年更。户五万九十九。衮州,中等州,置秦定军节度使。宋时的兴庆府鲁邵。原名秦宁军,大定十九年改名。)
②我想握称由手,可以吗?
襄成君与楚大失庄辛的典故:囊成君站在河边等看渡河,庄辛经过,见襄成君俊美,以拜见为名,凑了过去问:“愿把君之手,其不可何也?”裹成君气得变了脸色,不理他。
庄辛就说:“君候难道没听说过鄂君子皙和舟子的故事吗?子皙在渡河中,听见一个越人舟子唱歌,他问了臣下舟子唱了什么,臣下将越人舟子所唱的翻译了过来:‘今夕何夕兮,寨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于是子皙过去拥抱了舟子,还用锦被覆盖了他和周子。”
“君侯您知道,鄂君是楚王的同胞亲弟,官职做到令尹(整国的首席大臣),爵位为执圭《
楚国的最高爵位),还能和一个划船的越人交#欢尽意。君侯您的地位虽然高贵,又怎会高过鄂君子皙?我的地位虽然低微.又怎会低于一个越人舟子?我想握一下您的手,君侯为什么不原意呢?〃
襄成君连忙把手递过去说:“在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因为姿容受到长者的称赞,却从未受到如此突然的羞辱。从今以后,我将以少壮者的礼节,恭谨接受先生的教诲”
031续缘
完颜康还记着欧阳克要连夜南渡,只是抱着欧阳克一阵拥吻厮磨,待欧阳克推着他朝屋里去,他便立刻让开,捡起地上的画轴,站在一边去了。
欧阳克站在原地略有些气喘,从未料到,竟然只是一个吻便让他心旌动摇。口热身燥……又看完颜康,见他虽有些脸红。却不似自己这般狼狈,要不然他能中途撒手。想到只有自己这般沉迷,于是欧阳克又有些不甘愿。
“下次若再画,可莫要是《胡无人》了。”完颜康总算平复了心情,展开那画又看了看,这画他确实是喜欢的,前世今生他都未曾想到,自己竟然能以这般模样跃然纸上一一太好了,以至于便是画画的欧阳克亲口确定了,他自己却依旧不敢认。
“你不喜欢?〃
“我也是胡人,哪里能……这诗呢?〃
完颜康中间有两字说得极低,但欧阳克却是听见了,他说的乃是“般配”。方才的那点小心思顿时被他忘了,而想起完颜康如此说话的缘由来一一只当他是全心全意为了金国打天下,难不成他心里向着的却是汉室?
如此,他让他到南边去探听消息、,这里边所含的意思,可就深了。
不过,欧阳克虽也是汉人,但祖上早已移居西域,欧阳克更是今年才初次来到的中原。他到赵王府,只是只是赵王于江湖中招选有能之士,恰好他也想找个好地方住着,这就来了。金、还是宋,对他来说并无影响。息之完颜康要帮谁,他就跟着他帮谁,要打谁,他就跟着他打谁!
“既然广隶不喜欢,那下次我自当画一幅更好的送上。”欧阳克便当没听到,整了整衣衫,走到完颜康身边,一把握住了他抓着画轴的手一一现在不知为何,他倒是喜欢上了摸着完颜康这双粗手了,只觉得这曲折嶙峋也是风骨,比之软媚无力更需细细品味,“便画广隶的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常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如何?〃
完颜康一听,顿时笑得直不起腰来:“欧阳这是夸我,还是贬我?这四句话,哪一句能和我这样的挨上边?”
“别的不说,单是那最后一句,我若为君,莫说是一城之地,便是一国,也愿为你……”
“你若是那样的昏君,我哪里能容你在此与我谈情说爱?〃
“你连说句好话讨好我也不愿吗?”欧阳克正说到兴头上,就被完颜康泼了冷水,不由得有些郁闷。
“我若是说了,那便不是说好话讨好你,而是说谎话蒙骗你了。”
欧阳克一想,倒也是确实是如此,况且,如完颜康也是满口口花花,那也不过是有个好相貌的寻常纨绔而已,他又怎可能如此喜欢他?想通了那点郁闷也役了,却只是还有些不甘愿,于是欧阳克把手一背,挑衅的看着完颜康问:“这难不成便是忠言逆耳吗?〃
完颜康见他歪头侧目的模样,若是刚认识时,大概会嫌弃这十足无赖,但如今相处久了。倒觉得他有些地方和黄蓉很像一一都是被宠坏了的孩子。因而反觉得他这模样有些可爱了,忍不住将手伸过去,托住他脑后,轻轻引到了自己面前。待双唇相印,缓缓将自己的舌度了过去……
“这便是良药苦口了。”半晌后,完颜康舔了舔自己唇边的几丝晶亮,淡笑着答。
欧阳克看着他,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做过了多少风流事,但先是被完颜康一个吻弄得头晕脑胀,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吻一句话,竟让他觉得脸颊发热,头晕目眩了。这便是贪恋颜色,与真心恋慕的去区别吗?
还是真心的好,否则与旁人再如何亲密也只是皮肉快乐。哪比得如今欢偷?
完颜康自然是不知道欧阳克的心思的,只是有点奇怪,欧阳克这样的花花公子,怎么如此容易动情?难不成他是天生敏感?听说敏感过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