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地拉起她走到最近的屋檐之下,无声地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肩上,眼中有压抑的关怀,“你穿的少,小心着凉。”
“我没事的。”她着急着拿下,却被他制止。
“只是朋友之间互相照顾而已,不要那么见外。”他的嗓音有些苦涩。
指尖有些发麻,渐渐蔓延到手臂,她感觉自己忽然没有力气,只能披着他的外套站着,看着雨幕微微出神。
他在旁边,也沉默着,可是气氛忽然就变得有些不同。她知道,有很多压抑着的话,他们都在苦苦隐忍,不说,是因为一切一旦挑明就会失去所有的平静。
“景言……”他下定决心似的声音让她慌乱,幸好手机忽然之间响起,是何洋在叫她。狼狈到脸解释也不能好好说,她一边用力迅速地扯下肩头的外套,颈间都因为动作急切粗鲁而似乎是挂住了什么线头,细细一线痛楚火辣辣蔓延开来。
顾不上检查,将衣服塞进他的怀里匆匆奔进雨中,她头也不回说,“我赶着回大队,走了!”
整个下午景言都试图埋头在工作里,甚至主动要求去审讯,一直跟一个嫌疑人耗到了深夜才下班。
晚上回到房子一进门,景言就发现餐桌上还放着没动过的饭菜,洛维则在书房看着文件。心头涌起内疚,她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脸,“以后不要等我,小心伤了胃。”
洛维一边埋头在文件上一边拉过她的手握住,“累了吧,好好休息一会。”
“不要看了,先吃饭,工作可以慢慢来。”她努力让自己和平时一样自然。
“嗯,这个case很重要,直接关系到你以后的生活优越程度。”洛维难得开个玩笑。
她想起唯一一次他们试着互相坦诚内心,他说过,这么拼命是希望能给她安稳的家。
“我有你就够了。”甜言蜜语也似乎无法冲淡她心头的隐痛,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如果她可以不动摇,此刻也就不必内疚。
洛维低笑一声,“女鬼你是不是又闯祸了?怎么今天嘴这么甜?”
“大婶,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都不说好话给你听了!”她哼一声,将脸埋进他的肩头,从身后抱住他。
“我还没吃饭,你不要这么热情。”他仍是专注于手头的文件,只是随意地调侃一句。
“那你快点吃饭,我当饭后甜点。”她模糊暧昧地在他耳边低喃。
洛维又是一阵低笑,终于放下文件拉过她坐在自己怀中,看看她的脸,佯装皱眉,“女鬼,你看起来阴气又重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难道你对人家已经没有兴趣了?”景言哀怨地垮下脸。
“这次合作案真的很重要。”洛维认真地解释,捧起她的脸在额头轻吻,然后拍拍她的脸,“早点睡觉,累的像个熊猫一样。”
正说着,他的电话就响起,“喂,Clemmie?”
那一头可以听见一个年轻女子的笑声,带着国外女孩子特有的腔调,快速地说着外语,听语气就知道和洛维应该是很熟稔。
洛维只是简短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景言则是故意装作审视他,“说,是不是美女?”
“画皮而已!”洛维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四两拨千斤……”她刮刮他的脸,揉揉自己僵直的脖子,然后猛地一惊。一直用一条细细银链挂在颈间的戒指不见了。
“怎么了?”洛维捏捏她的脸颊。
“累了……”景言努力若无其事地撒娇,心里却是一片纷乱。大概是那时候脱下外套的时候,银链被拉断了,所以戒指也遗失了,不想让他知道,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早点睡吧!”洛维对她轻轻笑一下,唇角似乎可以闪烁温暖的光芒。
点头,跳下他的腿,景言怀着满腹的心事走回卧室。
睡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景言接到了徐航的电话,要她第二天跟着一个女性知情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凶杀案的突破口。等到话说完,她原本就不重的睡意也已经完全消散。
摸摸身边,床铺没有丝毫的温度,看样子洛维依然在忙,整晚都没有睡。
心,再次揪紧。她恨透了现在的自己,身边已经有一个这样竭力付出的人,为什么她还是要为那些早就决定要忘记的东西烦恼。
起身走到书房。电脑仍然开着,书桌上满是资料,洛维侧脸趴伏在桌面上浅眠。
景言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进去把一条薄毯盖在他的身上。然后,在看到他疲惫倦怠的睡容之后有了片刻的不忍。
他当时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但是为了那一句简单的给她安定生活的诺言却付出了太多太多。伸出指尖轻轻地描绘他刚毅的脸部线条,他,始终都能给她温暖的感觉,让她安心。
她早就该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是幸福,如果不知满足,手握着也会毫无察觉。现在幸福明明就在手上,她怎么可以一再地迟疑。
她决定了,过去的都过去吧,等到余锋的案子顺利结束,她就拉下脸主动向闷骚的洛大婶求婚。
什么也不知道
一整天,景言都跟着这个精力极度旺盛,甚至不能闲下来一刻的富家女。她如同花蝴蝶一般四处飞舞,折腾的景言也是一天连口水都没办法好好喝完。
眼下那个富家女正跟第N个陌生男子在这间高雅的咖啡厅里喁喁调情,说道开心处还会哧哧发笑。而景言则是只能强忍着腹中的饥饿感,坐在邻桌慢慢喝根本就是折磨的咖啡。
因为富家女的粗心大意,她甚至不用很注意自己是不是会被发现。所以跟久了,实在是有些百无聊赖。
“景言?”一声悦耳的问话在景言抬头之后停住,换上了温和的语气,“你好,好久不见。”
眼前是不再苍白憔悴的江予暖,明眸皓齿,气质动人。景言沉默了一下,也微笑,“你好。”
“可以聊聊吗?”江予暖问的很礼貌,似乎从没有把景言过去的行为放在心里。
景言看了看仍旧谈笑风生的富家女,礼貌地拒绝,“我在工作,有什么还是改天说吧。”
“只有几句话,我想你不会想再见我的。”江予暖在她对面坐下,不算强势,但是很坚决。
看看富家女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景言只有随意地向后倚靠,“那随便你吧。”
“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如果你只是要问这些,那么我可以给你肯定的回答,我很好!”
江予暖沉默了很短的片刻,才缓缓道:“其实我本来不该说有些话的。”
“那就不要说了。”景言淡淡的说。
“我觉得欠你一个解释。”江予暖坚持说完,“其实我和启哲后来什么都没有,我痊愈以后一切都说清楚了。现在我们只是朋友。当初他离开,不是为了我,你们之间一直有误会。”
“该说的那时候就说完了,我和他分开也不是为你,你不要想太多。”
“无论如何当时我都给你们带来了困扰,我一直觉得自己欠你一声真诚的对不起!”
“那时候我对你态度那么差,你还觉得自己对不起我,是你太善良还是你太虚伪呢?”景言要笑不笑。
“今天无论你用什么样的话激我,我都不会生气,有些事情我是一定要说的。”江予暖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坚持要说。
“那麻烦你快些。”景言已经近乎无奈。
“其实去英国没多久,启哲就后悔了,他大概是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他托人找过你,可是你消失了。当时他爸爸一直在阻挠,关于你的一切信息也被抹掉了,他每一次找你都很艰难,所以我认为你应该知道。”
“现在我知道了!”腿有些麻,景言换个姿势,一边不耐烦地看一下窗外。
“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全无线索,他担心的几乎要疯掉,用尽了一切办法找你。可是原本你住过的地方,上过的学校都没有了你的任何资料。他甚至办好了手续要回来找你!”
“你说这些事,是想让我觉得感动吗?”景言耸肩笑笑。
“我是想问你一句,为什么?”江予暖的神色渐渐严肃,“你只知道觉得烦,让他拜托去找你的人带回你说永远不想再见他,让他不要烦你的话!你知道他在听到那些话之后有多绝望!”
景言心下震惊不已,脸上却没有显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说完了吗?”
“没有!我还没有说完!”江予暖终于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提高了音量,“他听了那句话后,整整一个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那一年都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除了学习看书根本就不和任何人交流,每个人看着他那时候只知道学习的样子都会不忍心,你知道吗?”
忽然觉得冷,一直冷到心里,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
“从那以后,他想知道有关你的消息,又不敢打扰你。所以国内的所有新闻他每天都看。你喜欢唱歌,他甚至连那些选秀比赛也会看!我不知道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你们喜欢彼此不是吗?本来不想这么激动的,很抱歉我控制不了,打扰了!”江予暖深深吸气,起身离开。
景言一直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她不知道,那些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她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
她所有的生活痕迹都消失了,她曾辗转地让人告诉他不要再打扰她,永远不想再见他……所以他那一天会说,以为她不想见到他……
结束了任务,景言就一直有些失神。直到走到呈天大厦楼下,她才恍然发觉,自己感觉需要可以让自己心情安定下来的力量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会想到洛维。大概是他给了她最多的安心吧。
可是,原本没有任何迟疑的倚靠,这一刻却忽然有了一丝隐约的不安。江予暖不会撒谎,所以在安启哲离开后关于她的所有信息应该是真的消失了,所以他找不到她,轻易地被误会击溃。
她不愿意去那样猜疑洛维,因为自始至终他一直都很隐忍,甚至到了她都感动的地步。可是现在她的心绪是乱的,不适合去见他,她想要更坚定一些,再也不会动摇。
“咦,景小姐!来找洛sir啊?”祁晓走出大厦,笑眯眯地问。
“没有,只是经过!”景言笑笑。
“嗯,洛sir最近在忙一个重要的case呢!我们整个部门现在都是严阵以待啊,你现在上去估计他也没时间陪你。”祁晓说起工作忍不住苦脸一笑。
“对了,我想问一下,上次那个婚戒是在哪里买的啊?”景言不想让洛维知道,打算自己把戒指买回来充数。
“啊?洛sir怎么那么纯情啊!居然还害羞?”祁晓愣了一下,忽然就喷笑,“他是不是一直都没告诉你啊!你误会了,那个婚戒是他跟一个挺有名的婚戒设计师定做的,我那次就是帮他去拿戒指而已!”
闻言,景言的心陡然一沉。原本应该感觉甜蜜万分的事情,却因为她遗失了戒指而变得有些复杂。
“对了,你不要怪我八卦啊,其实我是真的特别好奇,像洛sir那样的超级冰山究竟有没有甜言蜜语的时候啊?”祁晓神秘地冲景言眨眨眼。
“呃……”景言是真的被难住了。
“其实是上次有天中午我陪洛sir招待客户啊,好像是在和平路的哪一家饭店吧。当时我们往二楼的包厢走啊,结果洛sir忽然就停了一下,他那个人工作起来很少会因为旁枝末节分心的,我一时好奇就看了一眼,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