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语带微微讽刺:“中国悠长的历史早就教会了我们如何辨明是非对错。至于,夏商朝是否存在的问题,不妨去查看下我国在进行的夏商周断代工程——相信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当然,在我们心中,其实这些不需要证明。”
她一口气说下来,自己也觉得吃惊,又觉得泄气——天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激动,或者只是因为他一直努力的方向就是这个?
鲍威尔愣了两秒,目光中带了几丝异样,没有接话,接下来的时间中,只是安静的听和看,也不再插话。
原来他要赶下午的飞机,君莫松了口气,汽车已经回酒店了,她先下车,大厅中站着熟悉的男子,面带微笑。她忙让出了一个身位,韩自扬向鲍威尔伸手,无意间带过她的手背,不由自主地缓了几秒,回头看着她。
君莫避开他的眼睛:“韩总,我的任务完成了。”也向鲍威尔道别,实在有些撑不住了,缓步向办公室走去。
午饭也没吃,昏昏沉沉的在沙发上睡了一会,打电话给酒店的医务室要了几片药吃了下去。窝在了办公室察看瑞明的计划书,总算辛苦的挨到了下班时间,裹紧了大衣出门。只觉得脚步都是软绵绵的,一心想回到家中睡死过去,拦了出租车,枕着车门闭眼休息。
家中顿时像极了天堂——她什么也不顾,陷在床上大睡,顾不得是一秒还是一年了。直到嗓子似乎冒烟,这才掀开了眼皮一角,犹豫要不要起床喝一口水。手机在一边无奈的震动,她顺手接了起来——如果不是想起来喝水,恐怕永远也听不见铃声了:“喂?”
“李君莫,你在哪里?”这样熟悉的声音,似乎还带着焦虑。
“家里。”她懒得去分辨是谁。
“出来开门。”似乎松了一口气,对方简练的说。
君莫慢慢爬起来给自己找了一杯水,这才头昏脑胀的去开门。
韩自扬在看到她的一刹那皱起了眉头,她的脸颊灿烂甚似桃花,目光迷离,开了门也不再理他,似乎没有看到一般,转身便往卧室走。
他刚刚从机场回来,一路上打了无数电话,总是无人应接,酒店又说她已经下班,便索性站在了她家门口。
他大步赶上正想倒在床上的她,拉住她的胳膊:“去医院。”
君莫皱了皱鼻子,无意识的挣了挣说:“我要睡觉。”
她散发出的气息这样滚烫,韩自扬伸手探探她的额头,双眉皱得更深。不再和她说话,半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拿起她的包和大衣,半强制的抱着她往外走。
直到手上扎针的微微刺痛感惊醒了自己,君莫环顾四周,最先发现的不是环境的改变,而是床头那双灿若明星的双眸,带着笑意望着自己。
“这是医院?”她下意识的问。
“是。不用担心,发烧感冒而已。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他一口气回答完她的问题。
君莫看看窗外,漆黑一片,早就失去了时间观念。她微微挣扎着去够床头自己的手机:“我让恩平来陪我。”
韩自扬并没有阻止她,只是提醒她:“现在十二点多了。”
君莫的手慢慢缩了回去。她抬眼看了看自己所在的病房,只有她和他而已,他坐在一边,桌子上笔记本电脑发出嗡嗡的低响。
“睡觉吧。我好事做到底了,打完点滴送你回家。”他站在自己身边,嘴角是一抹让自己安心的表情,“不用急着道谢。”
她疲倦的点点头,继续睡觉。
韩自扬在桌边坐下,目光还是流连在她半露出的脸上,似乎褪去几丝红色就只剩下苍白了。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发烧时零零碎碎说出的话比以往对他说的一切话都要多——那样稚气的语调,撒娇的口吻,只让他觉得陌生,似乎从来没有好好认识她。
他觉得心痛,忍不住又站起来,替她掖了掖被角。药物随着生理盐水一滴滴的流进她的身体,他却觉得不仅如此,似乎是一样的柔密情感,缓缓流进了自己心中。
君莫彻底清醒地时候已经坐在他的车中,远处只有稀稀落落几颗星子在墨蓝的天空帷幕中闪烁。她局促说:“麻烦你了。”
“是挺麻烦的。这样大的人了还不知道怎样照顾自己。”韩自扬眼睛看着前方,抬手又将温度调高些,“生病了还要出去工作的人,不叫勤奋,是糟践自己。”
君莫不作声。她能说什么?明明是替他工作,真是里外不是人。可其实她在心虚:她知道自己一场高烧是为了什么,并不是着凉那样简单——大约是带去一场心病。灼热的将自己的一切化为灰烬。
第二日和同事调休,君莫睡了懒觉,才要出门去医院打点滴,小肖打电话来,原来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会了。她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不住道谢。小肖只是笑笑,也不提韩自扬,只是说:“昨天我看你脸色不好,原来真是病了。”
医院出来,已经觉得好了大半了——原来身体上的病就是爽快,来得急去得快——给韩自扬打电话,电话那头口气淡然,似乎还带着抱歉,解释说自己抽不出时间。
君莫吓得哪敢再说别的,这样的忙人——难不成还陪自己吊盐水?匆匆挂了电话,不忘托小肖将医药费还给他。
卡布基诺咖啡
那样香浓丰盈的奶泡,绵密的盖住Espresso,花式浪漫得让人猝不及防。
圣诞节的到来让君莫如同陀螺般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徐总开心的私下对她提过这个月奖金翻倍——即将到来的平安夜的主题活动,订餐和订房的热线已经打爆了。大病一场后,身体机能以前所未有的活力开始运转——一方面圣诞节酒店的餐饮部和客房部都要有特别的优惠和策划,另一方面瑞明新款限量纪念版手机命名为“Xmas”,已经开始了宣传——广告铺天盖地的展开,新机虽然没有上市,却已经成为了各个网站讨论的焦点。尤其是5000款限量版,更是炙手可热,据说早就被订购一空。
而距离12月20日,也就是Xmas的首发日,不过月余。
这是第二次和马初景合作,君莫也觉得得心应手——她心甘情愿的被繁忙的工作虐待。越发得觉得自己精神充沛,积极的态度让马初景都觉得可怕。
她一大早起床,冬天的早晨是真的清冷,她不自觉望向cafe shop,还是关着大门——已经数日不开了,君莫忍不住添添嘴唇,真是怀念那里的卡布基诺,又是圣诞节将至,她想凌姐一定能给她拉出一棵漂亮的圣诞树的奶沫。
她由衷喜欢这些日子,清静的好像世界只有一个人。没有纠结的往事,甚至韩自扬也很久没有出现。她坐在地铁里看手中的媒体联系人名单,微晃中似乎眨眼便到了。
Xmas的发布会和上次不同,几乎是以炫目的方式在世人眼中登场的。瑞明一反往常的发布形式,由营销团队全权负责著名影星黎晔和自己爱情长跑数年的女友的订婚仪式,信物自然是一款限量Xmas。而Xmas的发售,也选择在20日的凌晨正式开始。
这两件事结合的效果,毋庸言说,哪一件都足以登上媒体的头条。南岱的安保部明显感到吃力,不得不外请人员来协助维护当晚的秩序。马初景对这个创意极度的自我欣赏,君莫不得不承认,虽然这样子的做法并不是惊天动地的第一次,但是结合Xmas的特定销售对象,就显得极有诱惑力了——哪个女人不希望在圣诞节收到这样一份礼物?
她也看到过娱乐新闻,黎天王纵横影坛,却洁身自好,男女老幼通杀。不比现在一抓一大把随时爆红却又立刻能无声消失的青春偶像。
君莫对未来的黎太太很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让见惯百花怒放的男子终于决定许下一生的承诺?这样想的不止她一个人,恐怕酒店外边已经布满了闻风而动的狗仔队了。初时她这样的想法被马初景好好嘲笑了一番——那日她笑问“要是他们订完婚分手了怎么办?”
马总监讶异非常——“你真的假的?明明白白的签了协议的。”
她失笑,调整心态,实实在在的将自己当了一场梦幻而华美的电影剧场的观众,好在自己算是有特权的,能近距离的看清台上的一众人物。嬉笑怒骂,心中明了便好,背后皆是纵横的名利网,谁也逃不脱。
君莫这么想的时候,正坐在办公室的靠椅上,心中警觉起来:怎么能这么懒散呢?她手脚麻利的抓起惯用的红色随身杯,倒了一杯速溶咖啡,边捧着边走去大厅看看——这是她的晚饭时间,下午工作的时候贪吃了一包饼干,现在反倒食欲全无。
顶级的音响和灯光师在做最后的调试,脚步匆忙,她捧着杯子站在一边,居然也没人搭理,也算忙中偷闲。突然听到门口起了小小的骚动,寻声望去,久未露面的瑞明总裁竟然被保安拦在了门外,君莫失笑,急忙跑过去。她喊住那个大声要看出入证件的新来的工作人员,对韩自扬说:“韩总,真是对不起。”
韩自扬风尘仆仆的样子,下巴微带了铁青色——君莫猜他刚下飞机。他点点头,目光不经意的在君莫脸上转了一圈,接着看了看表。
“您回房间休整一下么?”君莫问道,“还是我带您四处看看?”
“不用了,今晚主角不是我。”韩自扬也在打量她,似乎瘦了一些,精神却很好,焕发得像冬天霜冻中的小松。
他们快步走向4号楼,一走出门,君莫才觉得身上有些凉,原来刚才顺手将大衣搁在了大厅中,倒是不忘手中的杯子。韩自扬蓦的站住,深深皱眉:“你怎么这么不注意?这样冷的天气就穿这么点?”君莫不由看看自己,也想起自己的高烧——气温零下的天气,只穿着及膝裙和衬衣,不由懊恼起来——他不说倒好,说了倒真的觉得更冷了。
韩自扬将身上的大衣脱下递给她:“披上。”他的口气有些生硬,大约自己也察觉出了,笑了笑:“我倒是不介意再送你去医院——不过今天不行,我们都很忙。”
君莫下意识去接,然而手顿在空中,笑道:“不用了。韩总不介意的话,我就不陪您过去了。”她不等韩自扬说话,转身走回大厅。
韩自扬手中提着衣服,一时间哭笑不得。看着她迅速消失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双唇间轻轻吐出了一声轻叹。
君莫猛然间觉得,和上一场的发布会比较起来,这场订婚仪式才是真正的衣香鬓影——一时间来了那么多演艺界的明星,她也算见惯明星的,却也没有在这样子的场合,人人化着叫人看不清脸色的妆,目光迷离,珠宝绚烂——灿烂的真似明星。她在场边转一圈,人人都是端着酒杯极悠闲的样子,只有精心筛选出的各家媒体的记者们端着相机,随时候命的样子。
君莫也穿着小礼服,这种场合下她自觉不起眼到像一粒灰尘,也就一个人自得其乐的占着一个角落,不出声的看着芸芸众生。她见到韩自扬和马初景在远处出现,两人一黑一灰两色低调的西服,气质迥异,但同样赏心悦目。君莫恍了一下神,就见马初景举着手中的杯子向自己致意,她还以微笑。
韩自扬亦是见到她,于是微微眯起眼睛,她穿一件白色的小礼服,愈发显得纤细轻盈。旋即她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向他微笑,总是用她最惯用的那样,嘴角弯成最轻巧的弧度,甜蜜而天真。韩自扬的目光极缓的移向不远处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