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主教,他在1513年当选教皇,号列奥十世。
梅狄奇家用塔斯卡尼大公的爵衔统治弗罗棱斯直到1737年;
但是弗罗棱斯在这期间也像意大利的其余部分一样,贫弱了下去。
教皇的俗权起源于不平和伪造的“君士坦丁赠赐”,在文艺复兴时期大大扩张;但
是教皇们为此目的采用的那些方法,却断送了教皇职位的宗教威信。宗教会议运动在巴
泽尔宗教会议与教皇尤金尼乌斯四世(1431—1447)的争斗中失败了,它代表着教会里
最热诚的分子;或许更重要的是,这运动代表阿尔卑斯山以北教会的意见。教皇的胜利
也就是意大利的胜利,(较差一层)又是西班牙的胜利。在十五世纪后半期,意大利文
明全不像北方各国的文明,那依旧保持着中古风味。
意大利人在文化方面正经严肃,但是对于道德和宗教满不认真;甚至在教士的心目
中,典雅的拉丁文总会遮掩许多的罪。
第一个崇尚人文主义的教皇尼古拉五世(1447—1455),把教廷的各种职位派给一
些学者,只为他敬重这些人的学问,全不管别的考虑;罗伦佐·瓦拉(LorenzoValla)
——一个伊壁鸠鲁主义者,也正是那个证明“君士坦丁赠赐”是伪件、嘲笑《拉丁语普
及本圣经》的笔体、指斥圣奥古斯丁是异端的人,被任命为教皇秘书。这种奖励人文主
义胜于奖励虔诚或正统信仰的政策,一直继续到1527年罗马大洗劫。
奖励人文主义固然让热诚的北方人感到愤慨,按我们的观点看,也许还算是件功德;
但是某些教皇的黩武政策和道德败坏的生活,除非从赤裸裸的强权政治的观点来看,从
什么观点来看也无法给它辩护。亚历山大六世(1492—1503)在个人的教皇生活中,专
一扩张自己和自己一家的势力。他有两个儿子:甘地亚公和凯萨·鲍吉亚(CaesarBorg
ia),他非常偏爱前一个。然而甘地亚公被人杀害了,大概是弟弟把他谋死的。于是这
位教皇的王业壮志只得灌注在凯萨身上。他们一同征服了罗马尼阿和昂可纳,这两个地
方预计要给凯萨作个公国。但是在教皇死的时候,凯萨正病重,所以不能即时行动。他
们的征服地结果重新并入圣彼得的世袭财产。这两人的恶迹很快就成了风传,归罪到他
们身上的数不清的谋杀事件,真假难辩。不过,他们推行不讲信义的奸计达到空前地步,
这点总无可置疑。继承亚历山大六世的尤理乌斯二世(1503—1513)也不虔诚异常,却
比他的前任少留下一些造成丑闻的口实。他继续进行扩张教皇领地;当作军人看,他自
有长处,但是按基督教的首脑来论,并不可取。在他的继任者列奥十世(1513—1521)
治下开始的宗教改革运动,乃是文艺复兴时期各教皇的非宗教政策的当然后果。
意大利南端归那不勒斯王国据有,在大多时候,西西里和那不勒斯统联一起。那不
勒斯和西西里原先是弗里德里希二世皇帝的特别私人王国;他创建了一种回教国式的君
主专制,开明但是独裁,不给封建贵族容留半分权力。1250年弗里德里希死后,那不勒
斯和西西里归属他的私生子曼弗里德,不过曼弗里德也继承了教会的不解冤,1266年被
法兰西人驱逐。法兰西人自落个不得人心,结果在“西西里晚祷”事件(1282)中遭屠
杀;这以后王国属于阿拉贡王彼得三世和他的各代继承人。经过种种错综复杂的纠纷,
那不勒斯和西西里一度暂时分裂,然后在1443年重新合并在著名的文事奖励者雅量王阿
尔封索下面。从1495年以降,有三个法兰西王力图征服那不勒斯,但是这王国最后被阿
拉贡的斐迪南得到手(1502)。查理八世、路易十二世和弗朗西斯一世,这几个法兰西
王全坚持自己有领辖米兰和那不勒斯的权利(在法理上不大有根据);他们全入侵过意
大利,收到暂时成功,但是终究全被西班牙人战败。西班牙的胜利和反宗教改革运动,
结束了意大利文艺复兴。教皇克莱门特七世是反宗教改革运动的障碍,而且他是个梅狄
奇家的人,作法兰西的同党,因此在1527年查理五世让一支大部分由新教徒组成的军队
洗劫了罗马。从此以后,教皇们转上虔诚的道路,而意大利文艺复兴运动就寿终正寝。
在意大利耍的强权政治复杂得难以相信。小邦主大部分是自力起家的霸主,他们一
时和大邦中这一个联盟,一时和那一个联盟;他们假若耍得不高明,就被齐根铲灭。战
争连绵不断,但是在1494年法兰西人到来以前,打的仗都几乎不流血:兵是雇佣兵,恨
不得把他们的职业危险缩到最小限度。
这类纯属意大利的战争,对贸易没起很大妨害,也未阻碍意大利添增财富。治国策
术层出不穷,英明的政治才略没有分毫;当法兰西人到来的时候,国家简直是毫无防护。
法兰西军队在交战中真的杀人,吓坏了意大利人。随后法兰西人与西班牙人的历次战争
都是一本正经的战争,带来了苦难和贫困。但是意大利各城邦全不顾惜民族统一,彼此
继续阴谋倾轧,在内讧中期求法兰西或西班牙的援助,到头来同归于尽。
由于发现美洲和经好望角通往东方的航路,意大利总逃不了要丧失重要地位,这自
不在话下;但是这崩溃也尽可以少有些祸患,对意大利文明素质的破坏性轻一些。
文艺复兴不是在哲学上有伟大成就的时期,但是也做出一些事情,对伟大的十七世
纪来讲是必要的准备。首先,文艺复兴运动摧毁了死板的经院哲学体系,这体系已经成
了智力上的束缚。恢复了对柏拉图的研究,因此要求人至少也得有在柏拉图和亚里士多
德之间进行选择所必需的独立思考。
文艺复兴促进了人们对于这两个人的直接的真正认识,摆脱新柏拉图派和阿拉伯注
释家的评注。更重要的是,文艺复兴运动鼓励这种习惯:把知识活动看成是乐趣洋溢的
社会性活动,而不是旨在保存某个前定的正统学说的遁世冥想。
和拜占庭学问的接触,使柏拉图提早替代经院派解释的亚里士多德。早在那次把东
西方两教会名义上再统一起来的费拉拉宗教会议(1438)上,就有过一场辩论,在辩论
中拜占庭人主张柏拉图胜似亚里士多德。纪密斯特·普里索(GemistusPletho)是希腊
一个正统信仰很成问题的热诚的柏拉图主义者,他对在意大利振兴柏拉图哲学有很大贡
献;还有一个当上枢机主教的希腊人贝萨利昂(Bessarion)也是这样。科济莫·德·梅
狄奇和罗伦佐·德·梅狄奇都醉心于柏拉图;科济莫创立了广泛从事柏拉图研究的弗罗
棱斯学院,罗伦佐继续兴办。科济莫临死还倾听着柏拉图的一篇对话。不过当时的人文
主义者们忙于获得古代的知识,因此在哲学上不能出什么独创性的东西。
文艺复兴不是民众性运动;是少数学者和艺术家的运动,受到一些慷慨的文艺奖励
者,特别受到梅狄奇家和崇尚人文主义的教皇们的赞助。假若当初没有这些奖励者,它
取得的成功说不定会小得多。十四世纪的佩脱拉克和薄卡丘按精神讲属于文艺复兴时代,
但是由于当时的政治条件不同,所以他们的直接影响比不上十五世纪的人文主义者。
文艺复兴时期的学者对教会的态度,很难简单刻画。有的人是直言不讳的自由思想
家,不过即使这种人通常也受“终傅”在觉到死亡迫临的时候与教会和解。大多数学者
痛感当时教皇的罪恶,然而他们还是乐于受教皇的起用。历史学家贵查第尼(Guic-ci
ardini)在1529年写道:
“再没有谁比我更憎恶祭司的野心、贪婪和放荡了;不仅因为这些恶习每一件本身
就可恨,而且因为其中每一件统统和自称与神有特殊关系的人极不相称,同时还因为这
些恶习又是那么相互对立的,只在生性十分奇僻古怪的人身上才能共存。尽管如此,我
在几任教皇教廷中的位置,迫使我只得为了切身利益希求他们伟大。但是,如果不是为
了这个缘故,我早已像爱自己一样爱马丁·路德了;这并不是为我个人摆脱一般所理解
和解释的基督教加给人的戒律,倒是为了要眼看这帮无赖被押回自己的本位,好叫他们
不得不去过没罪恶或没权柄的生活。”
这真坦率得痛快,清楚地摆明了人文主义者所以不能发起宗教革新的理由。况且,
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在正统信仰和自由思想之间看不出任何折衷办法;他们已经不再具有
对神学微妙处的中古感受性,所以像路德的那种立场,在他们是做不到的。马祖求讲罢
了修士、修女和修道僧的恶端,说:
“对他们最好不过的惩罚恐怕就是让神把炼狱取消;这一来他们便不会再受到布施,
只得重新去过锄锹生活了。”
但是他却没像路德那样,想到去否认炼狱,同时又保留大部分天主教义。
罗马的财富不过稍许指靠由教皇领地得到的岁收,主要是通过一个主张教皇握着天
国钥匙的神学体系,从全天主教世界敛集的献金。哪个意大利人对这体系表示异议而收
到实效,就难保不引起意大利贫困化,使它丧失在西方世界中的地位。因此文艺复兴时
期意大利的异端是纯粹精神上的异端,没酿成教会分裂,也未惹出任何要发起脱离教会
的民众性运动。唯一的例外,还是个很不完全的例外,就是按精神讲属于中世纪的萨万
纳罗拉。
大多数人文主义者把在古代受到维护的那些迷信保留下来。魔法和巫术也许是邪道,
但不认为这种事是不会有的。尹诺森八世在1484年下了一道反巫术的敕令,结果在德意
志及其它地方引起了一场对女巫的触目惊心的大迫害。占星术特别受自由思想家们重视,
达到了古代以来未有的风行。从教会里得到解放的最初结果,并不是使人们的思考合乎
理智,倒是让人对古代样样荒诞无稽的东西广开心窍。
在道德方面,解放的最初结果同样悲惨。旧道德规律不再受人尊重;城邦邦主一大
半都是通过变节背叛获得地位,靠无情的残酷手段维系住统治的。枢机主教受邀请赴教
皇加冕礼宴时,他们唯恐放毒,自带酒和酒童。除萨万纳罗拉以外,在这时期难得有一
个意大利人为公众的利益冒任何牺牲。教皇腐化的祸患有目共睹,但是毫无对策。意大
利统一的好处显而易见,邦主们却不会联合起来。异族统治的危险近在眼前,然而每一
个意大利邦主在与其他任何意大利邦主的任何一次争执里,还情愿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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