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世界里,ldquo;量〃从长远讲来几乎和ldquo;质〃是同等重要的,而ldquo;量l
dquo;则要归功于罗马了。
Ⅳ.回教徒作为希腊文化的传递者
公元七世纪,回教先知穆罕默德的信徒们征服了叙利亚、埃及与北非;下一个世纪,
他们又征服了西班牙。他们的胜利是轻而易举的,只有很轻微的战斗。除了可能在最初
几年而外,他们也并不是狂热的;基督徒与犹太人只要纳贡,就可以安然无恙。阿拉伯
人不久就接受了东罗马帝国的文明,可是他们另有一种国运方兴的希望心,而并非一种
国运衰颓的疲惫。他们的学者阅读希腊文并加以注疏。亚里士多德的名气主要地得归功
于他们;在古代亚里士多德是很少被人提到的,并且被认为不能和柏拉图相提并论。
考察一下我们所得之于阿拉伯人的一些名词,——例如:代数、酒精、炼丹、蒸馏
器、碱、方位、天顶,等等,——对我们是会有启发性的。除了ldquo;酒精rdquo;—
—这个字不是指一种饮料,而是指化学上应用的一种材料——而外,这些字便很好地勾
绘出我们所得之于阿拉伯人的某些东西的一幅景象。代数学是亚历山大港的希腊人所发
明的,但是后来被阿拉伯人更向前推进了一步。ldquo;炼丹rdquo;、ldquo;蒸馏器r
dquo;、ldquo;碱rdquo;都与想把贱金属转化为黄金的试图有关,这种试图是阿拉伯
人从希腊人那里学来的;阿拉伯人从事炼金术时,还援引过希腊的哲学①。ldquo;方位
rdquo;与ldquo;天顶rdquo;是天文学的名词,主要地是被阿拉伯人用于占星术方面的。
但这种字源学的方法,却掩蔽了我们所得之于阿拉伯人的有关希腊哲学知识方面的
东西;因为当欧洲重新研究哲学的时候,所需的术语都是采自希腊文或拉丁文的。阿拉
伯人在哲学上作为注疏家,要比作为创造性的思想家更优越。对我们来说,他们的重要
性就在于:唯有他们(而不是基督徒)才是只有在东罗马帝国被保存下来了的那些希腊
传统的直接继承人。在西班牙,以及在较小的程度上也在西西里,与回教徒的接触才使
得西方知道了亚里士多德;此外还有阿拉伯的数字、代数学与化学。正是由于这一接触
才开始了十一世纪的学艺复兴,并引导到经院哲学。要到更晚得多的时候,从十三世纪
以后,对希腊文的研究才使人能够直接去翻阅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或者其他的古代希腊
作家们的著作。但是假如阿拉伯人不曾保留下来这种传统的话,那末文艺复兴时代的人
也许就不会感觉到复兴古典学术的获益会是那样地巨大了。
①《古代世界史》,卷二,第255页。
①见罗斯多夫采夫,《古代世界史》,卷二,第332页。
①nabob原意为印度王公,引申为一切从印度发财回来的人。——译者
①可参阅库蒙(cumont),《罗马异教中的东方宗教》。
②安迪米昂(Endymion)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译者
③贝恩,《希腊哲学家》,卷二,第226页。
①吉朋,第六章。
①《古代世界史》,卷二,第343页。
①见亚·约·霍普金斯著,《炼丹术是希腊哲学的产物》,1934年,哥伦比亚版。
第三十章 普罗提诺
新柏拉图主义的创始人普罗提诺(公元204…270年)是古代伟大哲学家中的最后一个
人。他的一生几乎是和罗马史上最多灾多难的一段时期相始终的。在他出世以前不久,
军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威力,就采用了视金钱报酬为转移的办法而推戴皇帝,然后又
杀害皇帝以便再有机会重新出售帝国。这些念头使得兵士们不能在边境上进行防御,于
是日耳曼人便从北方、波斯人便从东方得以大举入侵。战争与疫疠减少了大约罗马帝国
人口的三分之一;就连不曾被敌军所侵占的省区里,赋税的不断增加与财源的不断减少
也造成了财政的崩溃。那些曾经是文化旗手的城市受到的打击特别沉重,殷实的公民们
大量地逃亡以躲避税吏。要到普罗提诺既死之后,秩序才又重新建立起来,戴克里先和
君士坦丁的强而有力的措施暂时地挽救了罗马帝国。
这一切在普罗提诺的著作里都没有提到。普罗提诺摆脱了现实世界中的毁灭与悲惨
的景象,转而观照一个善与美的永恒世界。在这方面,他和他那时代所有最严肃的人调
格是一致的。对他们大家来说,(无论他们是基督教徒也好,还是异教徒也好,)实际
的世界似乎是毫无希望的,惟有另一个世界似乎才是值得献身的。对于基督教徒来说,
这“另一个世界”便是死后享有的天国;对柏拉图主义者来说,它就是永恒的理念世界,
是与虚幻的现象世界相对立的真实世界。基督教的神学家们把这些观点结合在一道,并
且还又包括了大量普罗提诺的哲学。印泽教长在他那部关于普罗提诺的非常有价值的著
作里面,正确地强调了基督教所得之于普罗提诺的东西。他说,“柏拉图主义是基督教
神学有机结构的一个主要部分,我敢说没有别的哲学能够与基督教神学合作而不发生摩
擦”。他又说,“要想把柏拉图主义从基督教里面剔出去而又不致于拆散基督教,那是
完全不可能的事”。他指出圣奥古斯丁曾把柏拉图的体系说成是“一切哲学中最纯粹最
光辉的”,又把普罗提诺说成是“柏拉图再世”,并且如果普罗提诺生得再晚一点的话,
只需“改动几个字句,就是一个基督徒了”。按照印泽教长的说法,圣托马斯。阿奎那
“对于普罗提诺比对于真正的亚里士多德更为接近”。
因而普罗提诺作为塑造中世纪基督教以及天主教神学的一种影响来说,就有着历史
的重要性了。历史学家在谈到基督教的时候,必须很仔细地认识到基督教所经历的种种
重大的变化,以及基督教就在同一个时代里也甚至可能采取的各种不同的形式。共观福
音书①里所表现的基督教,几乎完全不懂得什么形而上学。在这一方面,近代美国的基
督教很象原始基督教;柏拉图主义对一般美国人的思想感情是陌生的,大多数美国的基
督徒也是更关心现世的责任以及日常世界的社会进步,而不是关心当人们对于尘世万念
俱灰时那些能够慰藉人心的超世的希望。我并不是说教义方面的任何变化,而是说重点
与兴趣上的一种差异。一个现代的基督教徒,除非他能认识到这种差异是多么地重大,
否则便不能理解已往的基督教。既然我们的研究是历史性的,我们就得探讨已往一切世
纪里的有势力的信仰,而在这些问题上我们便不可能不同意印泽教长所说过的有关柏拉
图与普罗提诺的影响的那些话。
然而,普罗提诺并不仅仅是具有历史上的重要性而已。他要比任何其他的哲学家都
更能代表一种重要的理论类型。一种哲学体系之是否重要,我们可以根据各种各样不同
的理由来加以判断。首先而且最显著的理由就是,我们认为它可能是真的。到了今天,
已经没有多少学哲学的人会觉得普罗提诺是真的了;印泽教长在这一点上是一个罕见的
例外。但真实性并不是一个形而上学所能具有的唯一优点。此外,它还可以具有美,而
美则确实无疑地是可以在普罗提诺里面找到的;普罗提诺有许多地方令人想到但丁神曲
《天堂篇》中后一部分的诗篇,而几乎绝不会想到文学里任何别的东西。他一再地描述
着光荣的永恒世界:
在我们精妙的幻想里传来了
那首宁静的纯净悠扬的歌声
永远在绿玉的宝座之前歌唱吧
向着那坐在宝座之上的人而歌唱。
此外,一种哲学也可以是重要的,因为它很好地表达了人们在某种心情之下或某种
境况之下所易于相信的东西。单纯的欢乐和忧伤并不是哲学的题材,而不如说是比较简
单的那类诗歌与音乐的题材。唯有与对宇宙的思索相伴而来的那种欢乐与忧伤,才会产
生出来种种形而上学的理论。一个人可以是一个快乐的悲观主义者,也可以是一个忧郁
的乐观主义者。也许萨姆尔。巴特勒可以作为前一种人的一个代表;普罗提诺则可以作为
后一种人的一个出色的代表。象在普罗提诺所生活的那样一个时代里,不幸是可以随时
临头的;而幸福如其也可以获得的话,却必须要靠对于那些远远脱离感官印象的种种事
物加以思索才能求得了。这样一种幸福之中总会有着一种紧张的成份;它与儿童的单纯
幸福是迥乎不同的。而且既然它不是得自于日常生活的世界,而是得自于思想与想象;
所以它就需要有一种能够轻视或者蔑视感官生活的能力。因此,凡是能享受本能的幸福
的人,就不是能创造出种种形而上学的乐观主义的人;形而上学的乐观主义有恃于对于
超感世界的实在性的信仰。在那些在世俗的意义上是不幸的、但却决心要在理论世界中
寻求一种更高级的幸福的人们中间,普罗提诺占有着一个极高的地位。
他的纯理智方面的优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加以轻视的。他曾在许多方面澄清了柏
拉图的学说;他曾以最大可能的一贯性发展了由他和许多别人共同主张过的那种理论类
型。他那反对唯物主义的论据是很好的;并且他关于灵魂与身体的关系的整个概念,也
比柏拉图的或亚里士多德的要更加明确。他象斯宾诺莎一样,具有一种非常感人的道德
纯洁性与崇高性。他永远是真诚的,从来也不尖刻或挑剔,他一贯是想要尽可能简捷明
白地告诉读者他所认为是重要的东西。无论人们对于作为一个理论哲学家的普罗提诺作
何想法,但是作为一个人来说,人们是不可能不爱他的。
普罗提诺的生平,就颇为人所知道的而论,是通过他的朋友而兼弟子的蒲尔斐利
(此人是一个闪族人,真名字是马尔库斯)所写的一本传记而为人所知的。然而这部记
载里面有许多奇迹式的成份,使人就连其中那些较为可信的部分也难于完全信赖了。
普罗提诺认为自己此时此地的存在是无关重要的,所以他很不愿意谈到自己一生的
历史事迹。可是,他说过他生于埃及;并且我们知道他青年时是在亚历山大港求过学的,
他在这儿一直住到三十九岁,他的老师就是通常被人认为是新柏拉图主义的创立人的安
莫尼乌斯。萨卡斯。此后他参加了罗马皇帝高尔狄安第三对波斯人的远征,据说是意在研
究东方的宗教。皇帝当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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