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中某些成份终于纳入了伊斯兰教的正统教义之中。
基督徒对同时代的犹太人早就抱着敌对态度。公认的见解是上帝曾和先祖、先知等
圣者讲过话,预告了基督的来临;但基督降世后犹太人却不承认他,因此须把他们视为
恶者。此外基督废弃了摩西的律法,代之以爱上帝和爱邻舍两条戒命;而犹太人又执拗
地未予以承认。所以一旦基督教变为国教,反闪族主义;以其中世纪的形式,在名义上
便成为基督徒热诚的表现。在以后的时代里,经济的动机虽燃起反闪族主义的烈焰,但
这种动机在基督教罗马帝国究竟起过多大作用,则似乎无法确定。
基督教希腊化的程度越深,它就越发变得神学化了。犹太人的神学一向是单纯的。
亚威从一个部族神发展成为创造天地唯一全能的上帝;当人们发觉上帝的公义并不给善
人带来地上的繁荣时,人们便把上帝的公义推托于天国之中,于是便产生了灵魂不死的
信仰。但犹太教义通过其进化过程实未包含任何复杂的形而上学成份;其中没有神秘,
且为每个犹太人所能理解。
这种犹太人的单纯性,从整体来看,仍旧标帜着共观福音书(马太、马可、路加三
福音书)的特征,但已不见于约翰福音。在这书中基督已经和柏拉图、斯多葛等学派的
逻各斯等同起来了。神学形相的基督较人性的耶稣更使第四福音书的作者感到兴趣。教
父们尤其是这样;在教父的著作中读者将发现论及约翰福音的地方比论及其他三福音书
的总和还要多。保罗书信特别在有关救赎的问题上包含许多神学;这些书信同时也说明
作者是熟悉希腊文化的——其中有一段引自米楠德的话,还有一段经文是暗指那个指摘
克里特人都是说谎者的、克里特人埃庇米尼底斯的,等等。——虽然如此,圣保罗说:
“你们要谨慎,恐怕有人用他的理学和虚空的妄言……把你们掳去。”
希腊哲学和希伯来经典的综合,在欧利根(公元185…254)以前或多或少一直停留在
偶然的和片断的阶段。欧利根有如菲罗,住在亚历山大里亚。该城由于商业与大学,从
兴建到衰落一直是博学的混合主义的中心。欧利根和他同时代的人普罗提诺,一同受业
于阿摩尼阿斯·萨卡斯。萨卡斯曾被许多人认为是新柏拉图主义的创始人。欧利根的学
说有如其著作原理论(De Prinoipiis)中所述,不但和普罗提诺的学说极其类似,而且
事实上也超出了正统教义所能容许的范围。欧利根说,除了上帝——圣父、圣子、圣灵
以外,再没有什么完全不具形体的了。星辰是有生命、有理性之物,上帝曾赋予它们固
有的灵魂。他认为太阳也能犯罪。人的灵魂,如柏拉图所说是从创世以来就有的,在人
诞生时便从某处到来附诸于骗人之身。努。斯。(Nous)——和灵魂之区别大致有如普罗
提诺哲学中所述。努。斯。堕落就变成灵魂;灵魂有德时复变为努。斯。。最后所有灵魂都
必完全归顺基督,并在那时不再具有形体。甚至连魔鬼在最后也要得救。
欧利根虽然为人承认是教父之一,但却受到后世的谴责。说他主张以下四点邪说:
(1)灵魂的先在性,有如柏拉图所教导;
(2)不只基督的神性,就连他的人性,在道成肉身前就已存在。
(3)复活时,我们的身体将变为绝对虚无缥渺的东西。
(4)所有人甚至魔鬼,最后都要得救。
圣杰罗姆对欧利根修订旧约圣经表示过一些缺乏审慎的景仰,事后却发觉最好用更
多的时间和精力从事于驳斥欧利根神学上的错误。
欧利根不只在神学上越乎常轨;在年轻时曾犯过一项不可弥补的过失,因为他曾过
分拘泥以下经文的字面解释:“并有为天国的缘故自阉的。”为欧利根所轻率实行的这
种逃避肉欲诱惑的方法受到了教会的谴责,此外这使他丧失了当选为圣职者的资格,对
此有些教士似曾有过一些不同的见解,并因此引起一些不足为训的争论。
欧利根最大的著述是《反西尔撒斯论》。西尔撒斯著了一本反对基督教的书(现已
佚失)而欧利根则针对其论点逐条予以驳斥。西尔撒斯首先反对基督徒,说他们属于非
法社团;欧利根并不否认这点,并断言这正是一种道德,就象诛戮暴君一样。于是他指
出人们憎恶基督教无可置疑的真实根源:西尔撒斯说,基督教出自犹太人,而犹太人是
蛮族;只有希腊人才能从蛮族的教义中探索出意义来。欧利根回答说无论是谁,当他从
希腊哲学转向福音书时必将断定福音书的真实性,同时并提供希腊哲人以满意的论证,
“福音书有它本身的论证,它比一切希腊辩证法所证实的还要神圣。这种更为神圣的方
法曾被使徒称为'圣灵和权能的显示';关于'圣灵'的显示,因为有预言,尤其是那些与
基督有关的一切叙述,足使所有读者产生信仰。关于'权能'的显示,因为有我们必须确
信曾经行过的神迹与奇事;除了根据其它理由之外,还可根据下列一点,因为按照福音
书教训生活的人们中间仍有行这些事的痕迹可寻。”
这段文章是饶有兴趣的,因为它包含有关信仰的双重论证,而这正是基督教哲学的
特征。一方面,纯粹理性,通过正确地运用,足以树立基督徒信仰的本质,特别是:上
帝、灵魂不死和自由意志。另一方面,圣经不仅证明了这些本质,而是证明得更多;圣
经中神的默示借着先知预言弥赛亚的降世,借着行奇事,和借着忠实信徒由于信仰所得
的恩赐而得到证实。这些论证在今日虽已显得陈旧,但其中最末一项依然为维廉·詹姆
士所援用。但这些论证一直到文艺复兴为止,曾受到所有基督教哲学家的承认。
欧利根有些论证是奇特的。他说魔法师们往往祈求“亚伯拉罕的上帝”,却不知上
帝是谁;而这种祈求却显然更为有效。名称在魔法中是紧要的,用犹太语,埃及语、巴
比伦语、希腊语、或是婆罗门语呼唤上帝的名称并不是没有差别的。符咒一经翻译就要
失掉效力。这使人设想当时的魔法师曾使用过所有著名宗教的符咒,假若欧利根正确,
那些渊源于希伯来的符咒才最为有效。尤其他曾指出摩西禁止过行邪术,因而这种论证
就显得更为怪诞了。
他又说,基督徒不该参预政治,但只可在“神国里”亦即在教会里担任工作。这种
教义当然在君士坦丁以后稍有变更,但其中仍有一部分被保留下来。圣奥古斯丁的上。帝。
之。城。中就暗含着这种教义。在西罗马帝国灭亡期间,这种教义曾引导僧侣消极地对待
俗界的灾难,并把卓越的才能运用于教会的修行、神学的争论和修道院制度的企及工作。
这种教义的一些痕迹一直到今日还存在:很多人认为政治是属于“世俗的”,对于一个
真正的圣者是不相宜的。
教会统治在最初的三个世纪里发展得比较缓慢,但在君士坦丁改宗以后就迅速地发
展起来了。主教是由民众选举出来的;他们逐渐获得了相当的权利用来领导主教管区内
的基督徒,但君士坦丁以前在全教会之上却几乎没有任何形式的中央集权行政机构。施
舍增长了大城市里主教的权限,主教掌管着忠信教徒的捐献,尽可对穷人有权发放或停
止发放布施。这样便出现了一伙按主教意愿行事的贫民。当罗马帝国采取基督教为国教
时主教们曾被授予司法权和行政权。至少在有关教义的问题上,成立了一个中央行政机
构。君士坦丁曾因天主教徒与阿利乌斯教派的争执感到烦恼;他既然决定和基督徒休戚
与共,所以便期望他们结成一个联合的宗派。为要消弭纷争,他召集了万国基督教尼西
亚会议,从而制定了尼西亚信条。就阿利乌斯争端而论,从此确定了正统教义永世的准
绳。一直到东罗马帝国与西罗马帝国分立,东罗马帝国不再承认教皇权威致使这种会议
无法召开时为止,期间所有教会争论都是照样通过万国基督教会议获得解决。
教皇以其职位而论,虽是教会中的首要人物,但一直到多年以后为止,并无统率全
教会的大权。教皇权逐渐的增长是一个很有趣的课题,在以后的章节里我还要论及这事。
君士坦丁以前的基督教的发展,正如他改宗的动机一样,曾为不同的作家给予不同的解
释。吉朋①列举了以下五项原因:
“1.基督徒那种不屈不挠,或者我们不妨说,那种绝不宽容的热情,确实是出于犹
太教。但是他们涤除了那种狭隘和闭塞的精神,这种精神不仅不欢迎外邦人,而且还阻
挠他们遵奉摩西律法。
“2.关于来世的教义,由于赋予此项主要真理重要性和有效性的每一新情况的发生
而有所改进。
“3.据说是原始教会所有的行奇迹的权能。
“4.基督徒纯洁而又严肃的道德。
“5.基督教的团结和纪律,在罗马帝国内部逐渐形成了一个独立的、日益壮大的国
度。”
广泛地说,这种分析是可以首肯的,但须附带以下一些注释。其第一理由——来自
犹太教的不屈不挠和不宽容性还可予以全部承认。今天我们已看到宣传工作中不宽容性
的实惠,大多数基督徒相信只有基督徒死后才能进入天堂,而外邦人在来世将受到最可
怕的惩罚。公元三世纪时与基督教竞争的其他宗教并没有这种威胁性。例如,“伟大的
母亲”的敬拜者们有过一种类似洗礼、“献牡牛”的仪式。但他们从来不教训人说:谁
要忽略了这个仪式就要下地狱。于此附带提起一点,即举行“献牡牛”是一种昂贵的仪
式:这须宰杀一头牡牛,然后把它的血涓涓地流在改教人的头上。这种仪式是相当贵族
的,因而不能成为一种宗教基础,用来招致大多数群众:财主与穷人,自由人与奴隶。
在这方面,基督教比起所有竞争者占了一定的优势。
关于来生的教义,在西方首先为奥尔弗斯教徒所传布;继而为希腊哲学家们所采用。
有些希伯来先知虽曾传布过肉身的复活,然而犹太人相信灵魂的复活却好象学自希腊人。
在希腊,灵魂不死论有奥尔弗斯教的通俗形式,和柏拉图主义中的学术形式。后者以难
解的论证为基础,是不能广泛流传的;但奥尔弗斯形式在古代后期对于一般舆论却好象
有过很大影响。它不仅影响了外邦人,同时也影响了犹太人和基督徒。奥尔弗斯教和亚
洲一些神秘宗教的因素,都曾大量地渗入基督教神学之中;在所有这些因素里,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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