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学史 罗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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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学史 罗素-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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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卢变为法兰西,凡达尔人入侵西班牙,把他们的名字加给安达卢西亚。圣帕垂克于本 
 
世纪中叶劝化爱尔兰人改信了基督教。在整个西欧世界中,粗野的日耳曼人诸王国继承 
 
了罗马帝国中央集权的官僚政治。帝国中的驿站交通停顿了,大路坍坏了,大型商业因 

 
战争而无法进行。生活,在政治方面和经济方面,重新局限于各个地区。中央集权性的 
 
威信仅存于教会之中,但其中却有着很多困难。 
 
    公元五世纪入侵罗马帝国的日耳曼部族中以哥特人为最重要。匈奴从东方攻打他们, 
 
因此,他们遂被逐到西方。最初他们曾试着征服东罗马帝国,但却为东罗马战败;自此 
 
乃转向于意大利。从戴克里先的时候起,他们便已成为罗马的雇佣兵;这使他们学会了 
 
一般蛮族无从知道的许多战术。公元410年哥特王阿拉里克劫掠了罗马,但却于同年死去。 
 
东哥特族国王奥都瓦克于公元476年灭了西罗马帝国,并统治罗马到公元493年,为另一 

 
东哥特族人狄奥都利克所谋杀。狄奥都利克曾为意大利王至公元526年,关于此人我随即 
 
还要有更多地论及。他在历史和传奇故事中都很重要;在尼伯龙根歌中他以伯恩人狄特 
 
利希的名义出现(按“伯恩”即是维罗纳)。 
 
    当时凡达尔人定居在非洲,西哥特人定居在法兰西南部。而弗兰克人则定居于法兰 
 
西北部。 
 
    在日耳曼族入侵中期又有阿替拉率领的匈奴人入侵。匈奴原系蒙古族,但他们却经 
 
常与哥特人结盟。尽管如此,公元451年在他们入侵高卢的重大关头,他们同哥特人发生 
 
了争端;于是哥特人联合罗马人于同年击败匈奴于莎龙。阿替拉随即转攻意大利,并想 

 
向罗马进军,但教皇列奥却借着阿拉利克劫掠罗马后而死去一事劝阻了他。不过他的克 
 
制于他并无补益,因他于翌年也死去了。他死后匈奴的势力亦随之衰颓下去。 
 
    在此纷纭扰攘的期间,教会颇苦于一场有关道成肉身的纠纷。争辩中的主角是两位 
 
主教,赛瑞利和奈斯脱流斯,事情或多或少出于偶然,二者中,前者被列圣徒,后者却 
 
被判为异端。圣赛瑞利大约自公元412年至444年死去时为止,身为亚历山大里亚的大主 
 
教;奈斯脱流斯曾为君士坦丁堡的大主教。争论之点在于基督的神性和人性的关系问题 

 
上。基督有两“位”吗,——一人,一神?这便是奈斯脱流斯所持的观点。设非这样, 
 
是否只有一个本性呢,抑或在一人之中兼有两种本性,即一人性和一神性呢?这些问题 
 
在五世纪中曾经导致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激情和狂热。“在恐惧混合,和害怕分离基督的 
 
神性和人性的两派之间,酿成了一种秘密的、无从调解的敌意。” 
 
    圣赛瑞利,神人一体论拥护者,是一个狂热分子。他曾利用身为大主教的职位,几 
 
次煽起对犹太人的集团屠杀,加害于居住在亚历山大里亚城中大片犹太侨民区中的居民。 
 

他的名声主要是借着施加私刑于一位杰出的贵妇人希帕莎而获得。在一个愚顽的时代里, 
 
她热心依附于新柏拉图哲学并以她的才智从事于数学研究。她被人“从二轮马车上拖将 
 
下来,剥光了衣服,拉进教堂,遭到读经者彼得和一群野蛮、残忍的狂信分子的无情杀 
 
害。他们用尖锐的蚝壳把她的肉一片片地从骨骼上剥掉,然后把她尚在颤动的四肢投进 
 
熊熊的烈火。公正的审讯和惩罚终因适时的赠贿而消弭于无形。”①从此以后,亚历山 
 
大里亚便不再受到哲学家们的骚扰了。 
 
    圣赛瑞利听到君士坦丁堡在大主教奈斯脱流斯的教导下步入歧途而感到痛心。奈斯 

 
脱流斯主张在基督里面有两位,一位是人,一位是神。据此,奈斯脱流斯反对把童贞女 
 
称为“神的母亲”的这种新说法;他说童贞女,只不过是基督的人位的母亲,而基督的 
 
神位,即上帝,是没有母亲的。在这个问题上教会分为两派:大体上讲,苏伊士以东的 
 
主教们赞同奈斯脱流斯,以西的主教们赞同赛瑞利。公元431年在以弗所召开了一次会议 
 
来解决这个问题。西方的主教们首先到会随即紧闭大门,拒绝迟到者于门外,并于圣赛 
 
瑞利主持下火速通过拥护圣赛瑞利的决议。“这次主教骚动,在历时达十三世纪之后, 

 
竟呈现了所谓第三次万国基督教会议的可敬的面貌。 
 
    作为这次会议的结果,奈斯脱流斯被判为异端。他不但没有撤回他的主张,反而成 
 
为奈斯脱流斯教派的创始人。该教派在叙利亚和整个东方有很多信徒。自此数世纪之后, 
 
奈斯脱流斯教派颇盛行于中国,并似曾有一机会变为钦定宗教。十六世纪时西班牙和平 
 
萄牙的传教士们在印度发现了奈斯脱流斯教派。君士坦丁堡的天主教政府对奈斯脱流斯 
 
教派的迫害,引起了政治上的不满,从而促进了回教徒对叙利亚的征服。 
 
    奈斯脱流斯能言善辩,诱惑了很多人,但据人们确言,他的辩舌终为虫豸所吞噬。 

 
    以弗所人虽已学会以童贞女马利亚代替阿尔蒂米斯女神,但他们对阿尔蒂米斯仍然 
 
持有和在圣保罗时代同样强烈感情。据说圣母曾埋葬于此地。公元449年圣赛瑞利死后, 
 
以弗所宗教会议试图取得进一步的胜利,因而遂陷入与奈斯脱流斯方向相反的另一异端; 
 
亦即被人称为一性论异端。他们主张基督只有一个本性。假如圣赛瑞利当时在世,恐怕 
 
他也必定支持这种见解,而将变成异端。皇帝支持以弗所宗教会议,但教皇却拒绝承认 
 
它。最后,教皇列奥——就是劝阻阿替拉不去攻打罗马的那个教皇——于公元451年,亦 

 
即于莎龙战争的那一年,在卡勒西顿召开了万国基督教会议。会议诅咒了基督的一性论 
 
者后,确定了基督道成肉身的正统教义。以弗所会议确定基督只有一位,但凯西顿会议 
 
却确定基督存在于双重本性之中,一为人性,一为神性。在取得这项决议时,教皇的影 
 
响是首要的。 
 
    基督一性论者的信徒们,有如奈斯脱流斯教派一样并不屈服。在埃及几乎全体一致 
 
地采纳了这一异端。该异端的传布遍及尼罗河上游,和远达于阿比西尼亚。阿比西尼亚 
 
的异端后来竟成为墨索里尼用来征服阿比西尼亚的借口之一。埃及的异端有如与其对立 

 
的叙利亚异端,实促进了阿拉伯人的征服。 
 
    公元六世纪期间的文化史中,有四位显要人物:鲍依修斯、查士丁尼、边奈狄克特 
 
和大格雷高里。在本章余下的篇幅中,以及在下一章中我将要重点地论述他们。 
 
    哥特人对意大利的征服并不意味着罗马文明的终止。在意大利人兼哥特人的王、狄 
 
奥都利克统治下,意大利的民政完全是罗马样式的;意大利享有和平、和宗教自由(直 
 
到该王临终以前);他是个英明强干的君主。他任命执政官,保留了罗马法和继续推行 
 
元老院制度:当他去罗马的时候,他首先访问的地方便是元老院。 

 
    他虽是个阿利乌斯教派却与教会保持友好直到晚年。公元523年皇帝查士丁公布查禁 
 
阿利乌斯教派,这事曾使狄奥都利克极为烦恼。他的恐惧是不无理由的,因为意大利是 
 
天主教国,由于神学上同情心的引导自然会倾向于皇帝的一方。他相信,不管正确与否, 
 
期间必有一项为他自己政府人员所参与的阴谋。这促使他监禁并处决了他的大臣,元老 
 
院议员鲍依修斯。鲍依修斯的著作,《哲学的慰藉》即是他在狱中时写成的。 
 
    鲍依修斯是个奇特的人物,在整个中世纪中受到了人们的传诵和赞赏。他经常被人 

 
推崇为虔诚的基督徒。人们敬待他,几乎把他当作一位教父。然而他那本在公元524年候 
 
刑期间写成的《哲学的慰藉》却是一部纯粹柏拉图主义的书;这书虽不能证明他不是一 
 
位基督徒,但却表明异教哲学比基督教神学更为深远地影响了他。他的一些神学著作, 
 
特别是那本归于他名下,有关三位一体的书却为许多权威学者鉴定为伪著;但是也可能 
 
正是由于这些著作,中世纪的人们才把他看作正统教派,并从他那里吸取了大量柏拉图 
 
主义。否则,人们是将以怀疑的眼光来看待柏拉图主义的。 
 
    这本书是以诗和散文交替写成:鲍依修斯自称时,用散文,而哲学,则以诗句作答。 

 
书中很有些类似但丁的地方,但丁在其著作《新生》(VitaNuova)中无可置疑曾受过他 
 
的影响。 
 
    这部被吉朋正确地称为“宝典”的书,一开始就声称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 
 
德是真正的哲学家;而那些被俗众错认为是哲学之友的斯多葛派、伊壁鸠鲁派和其他一 
 
些人则是些冒充者。鲍依修斯声称他遵从毕达哥拉斯的命令去“追随上帝”(而非基督 
 
的命令)。幸福和蒙福一样是善;而快乐则不是。友谊是一件极其“神圣的事情。”书 
 
中有很多伦理观念与斯多葛派的学说相吻合,并在事实上大部分取材于塞涅卡。书中尚 

 
有一段用韵文写的《蒂迈欧篇》其首的概要。随后便是大量纯粹柏拉图式的形而上学。 
 
他告诉我们说,不完善,是一种缺欠,它意味着一种完善的原形的存在。关于恶他采用 
 
了缺乏学说,他继而转入了一种泛神论,这本该使基督徒大为惊骇,但事实上却因某种 
 
原因并未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他说蒙福和上帝二者都是首善,因而是同等的。“人因 
 
获得神性而享幸福。”“凡获得神性的人就变成神。因而每一个幸福的人都是一位神, 
 
然而上帝本来只有一位,但由于人们的参与却可能有许多位。”“为世人所营求之物的 

 
总和,根源与原因应该被正确地理解为善”。“上帝的本质只在于善而不在于其他。” 
 
上帝能作恶吗?不能!所以恶是不存在的,因为上帝能做一切事。善人总是强盛的,而 
 
恶人总是软弱的;因为二者都向往着善,而只有善人才能得到善。恶人若逃避惩罚则比 
 
接受惩罚更为不幸。”“智者的心中不存仇恨。” 
 
    以该书风格而论,品类似柏拉图的地方多于品类似普罗提诺的地方。书中没有丝毫 
 
当代那种迷信与病态的迹象,没有罪孽的萦绕以及过分强求那不可及的事物的倾向。书 
 
中呈现一片纯哲学的宁静——它是如此宁静,假如该书写成于顺境,或可被视为孤芳自 

 
赏。但是该书却是著者被判死刑后在狱中写成的。这和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的最后时 
 
刻是同样令人赞叹不已的除非在牛顿以后,我们再也找不到一种与此类似的世界观。现 
 
在我要把书中的一首诗全文引用于下,这首诗在哲学含义方面和波普的《人论》(Essa 
 
y on Man)很相似。 
 
    你如果以最纯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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