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桑布利亚以外,格雷高里特别注意到英格兰的改宗。人人知道他在未当教皇之前,如
何在罗马奴隶市上见到两个金发蓝珠的男孩。当有人告诉他这两个男孩是盎格鲁人时,
他立即回答说,“不,是安琪儿。”在他就任教皇以后,他派圣奥古斯丁前往肯特劝化
他们。关于这次布教他给奥古斯丁,给盎格鲁王爱狄尔伯特和其他人士写过许多信。他
下令禁止毁坏英格兰的异教庙宇,但却指令毁去其中的偶像并把庙宇奉献给上帝作为教
堂之用。圣奥古斯丁向教皇请示过一些问题,诸如堂表兄弟姐妹之间可否结婚,夜间行
过房事的夫妇可否进入教堂(格雷高里说,可以,倘使他们已经洗净),等等。这次布
道据我们所知是成功的,而这也正成为我们直至今日仍为基督徒的原因。我们目前所考
察的这一段时期,具有以下的特征:当代的伟人虽较其他时代中的伟人逊色,但他们对
于未来的影响却较为深远。罗马法、修道院制度和教廷长久而深远的影响主要应归功于
查士丁尼、边奈狄克特和格雷高里三人。公元六世纪的人们虽不如他们的前人那样文明,
却比以后四个世纪的人们文明远甚,他们成功地创始了许多终于驯服了蛮族的制度。值
得我们注意的是:上述三人中,有两人出身于罗马的贵族,而第三人则为罗马皇帝。格
雷高里在某种正确的意义上来说,是最后的一个罗马人了。他那命令人的语气虽为其职
务所使然,却在罗马贵族的自负中有其本能的根源。在他以后,罗马城许多年代未曾产
生过伟人。但就在罗马城的衰落期,它却成功地束缚了征服者的灵魂:他们对于彼得圣
座所感到的崇敬正是出于他们对凯撒宝座的畏惧。在东方,历史的进程是不同的。穆罕
默德诞生的那年,正是格雷高里年近三十岁的时候。
第七章 黑暗时期中的罗马教皇制
自从大格雷高里到赛尔维斯特二世的四百年间,教皇制经历了许多次惊人的变迁。
它曾不时隶属于希腊的诸皇帝;
或有时隶属于西方的诸皇帝;并在其他时期更隶属于当地的罗马贵族:虽然如此,
公元八世纪和九世纪中,一些精明强干的教皇却乘机建立了教皇权力的传统。从公元60
0年起到1000年这一段时期,对于了解中世纪教会,以及它与国家的关系方面具有极其重
要的意义。
教皇摆脱希腊皇帝获得了独立,这与其归功于他们自己的努力,毋宁归功于伦巴底
人的武力——当然,教皇们对此是不存任何感谢之意的。希腊教会在很大程度上一直隶
属于皇帝,皇帝认为既有资格决定信仰问题,又有任免主教以至大主教的权限。修道僧
也曾努力争取摆脱皇帝而独立,为此他们曾不时地站在教皇的一方。君士坦丁堡的大主
教们,虽然情愿归顺于皇帝,但他们却绝不承认自己在任何程度上隶属于教皇的权力之
下。皇帝为了抵抗意大利境内的蛮族,不时需要教皇的援助,这时他对教皇的态度恒比
君士坦丁堡大主教对教皇的态度还要友好。
拜占庭被伦巴底人战败以后,教皇们深恐自己亦将被这些强悍的蛮族所征服是不无
理由的。他们借着与法兰克人结盟而解除了这一畏惧。当时法兰克人在查理曼领导下已
征服了意大利和德意志。这一同盟产生了神圣罗马帝国,——该帝国曾有一个以教皇和
皇帝之间的协调为前提的宪章。加洛林王朝迅速地衰颓了。教皇首先从其衰颓中获得了
利益,公元九世纪末叶,尼古拉一世将教皇的权力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当时国内普遍
的无政府状态导致了罗马贵族的实际独立,公元十世纪时,他们控制了罗马教廷并带来
了极其不幸的结局。教廷及一般教会,如何通过一次伟大的改革运动,从而摆脱了对封
建贵族的隶属即将成为后面一章中的主题。
公元七世纪时,罗马仍处于诸皇帝的武力统治之下,那时的教皇们若不顺从即须遭
难。有些教皇,例如;霍诺留斯竟至顺从了异端观点;另外一些教皇,如:马丁一世终
因反抗而遭到皇帝的囚禁。公元685年到752年间的大多数教皇均系叙利亚人或希腊人。
由于伦巴底人越来越多地兼并了意大利,拜占庭的势力遂日趋于衰颓。皇帝伊扫利安人
列奥,于公元726年颁布了圣像破除令,对此不仅整个西方,就连东方的大多数人士也都
认为是异端。教皇们强烈地和卓有成效地反对了这一禁令;公元787年在女皇伊琳(最初
为摄政者)治下,东罗马帝国废弃了圣像破除令异端。然而,与此同时西方发生的一些
事件,却永远终止了拜占庭对罗马教廷的控制。
大约在公元751年,伦巴底人攻陷了拜占庭意大利的首都拉温那。这事虽使教皇遭到
伦巴底人的极大威胁,但也使他们脱离了对希腊皇帝全面的隶属关系。诸教皇由于一些
原因更多地喜欢希腊人,而不喜欢伦巴底人。首先,诸皇帝的权力是合法的,而蛮族的
国王若非为皇帝所册封,是被看做篡位者的;其次,希腊人是文明开化的;其三,伦巴
底人是民族主义者,而教会则仍保持其罗马的国际主义。其四,伦巴底人曾为阿利乌斯
教派,在他们改宗以后,他们仍旧带着某些令人厌烦的气味。
公元739年伦巴底人在国王留特普兰领导下企图征服罗马,但遭到求援于法兰克人的
教皇格雷高里三世的强烈反抗。
克洛维斯的后裔,墨洛温王朝的国王们已经失去法兰克王国中的一切实权;国家大
权操于大宰相手中。当时的大宰相,查理·马特尔是个非常精明强干的人,他和英国国
王征服者威廉一样,也是个庶子。公元732年,他在图尔的决定性战役中打败了摩尔人,
为基督教世界拯救了法兰西。罗马教会为此本来应该感谢他,但他出于财政上的需要竟
而攫取了教会的一些地产,因此降低了教会对他的功绩的评价。但他和格雷高里三世于
公元741年相继逝世,而他的后继者丕平,则使教会方面感到十分满意。公元754年教皇
司提反三世为了逃避伦巴底人曾越过阿尔卑斯山往访丕平,并缔结了一项证明对双方皆
极为有利的协定。教皇需要军事保护,而丕平则需要只有教皇才能赐予之物:正式承认
他代替墨洛温王朝最后一个君主,取得国王的合法称号。为了答谢,丕平把拉温那和过
去拜占庭总督在意大利的全部辖区赠给了教皇。由于这项馈赠无从期待君士坦丁堡当局
的承认,所以这就意味着同东罗马帝国在政治上的分离。
假如历代教皇隶属于希腊历代的皇帝,天主教会的发展将要迥然有所不同。在东方
教会中,君士坦丁堡的大主教从未获得摆脱俗界当局的独立,或有如教皇所获得的那种
高于其他教士们的优越性。起初所有主教均被视为平等,而东方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一直
固持着这种见解。尤其在亚历山大里亚、安提阿和耶路撒冷诸城中尚有其他东方的大主
教,但在西方教皇却是唯一的大主教(然而自从回教徒入侵以后这一事实已经失去了它
的意义)。在西方——东方并不如此——俗人自从数世纪以来就大部分是文盲,这就给
予西方教会以东方所没有的方便。罗马的声誉凌驾于东方任何城市之上,因为罗马兼有
帝国的传统,又有彼得、保罗殉道,以及彼得曾是第一任教皇等传说。皇帝的威望或适
足与教皇的威望相颉颃,但却没有一个西方的君主能够这样作。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们
往往缺乏实权;此外皇帝的即位尚有待于教皇给予加冕。由于这些原因,教皇从拜占庭
统治下获得解放一事,对于教会之独立于世俗王国,对于决定性地建立教皇政治用以管
理西方教会乃是必不可缺的。
在这一时期里有过一些极其重要的文件,例如:“君士坦丁的赠予”和伪教令集,
我们无须涉及伪教令集,但必须叙述一些有关“君士坦丁的赠予”的事项。为了给丕平
的馈赠披上一个古老的合法外衣,教士们伪造了一个文件,把它说成是君士坦丁皇帝颁
布的一项教令,大意说,当他创建新罗马时,他曾将旧罗马以及其所有的西方领土赠给
了教皇。作为教皇世俗权力基础的这项馈赠竟被以后中世纪的人们信以为真。文艺复兴
时公元1439年它才为罗伦佐·瓦拉斥为赝品。他曾写了一本“论拉丁语言幽雅”的书,
而这种幽雅自然是八世纪作品所缺乏的。在他发表了这本驳斥“君士坦丁的赠予”的书
和他的另一起赞美伊壁鸠鲁的论文之后,奇怪的是,他竟被当代热爱拉丁文风胜于教会
的教皇尼古拉五世任命为教廷秘书。虽说教皇对教会的领地的管辖权是以那项伪托的赠
予为依据,然而尼古拉五世却并未提议放弃教会所辖的领地。
这个有名文件的内容曾为C.戴利勒·伯恩斯概述如下:
在概述了尼西亚信条,亚当的堕落和基督的诞生之后,君士坦丁说他患了麻疯病,
由于多方就医无效因而前往求助于“朱比特神殿的祭司们。”他们建议他杀死一些婴儿,
并在婴儿的血中沐浴,但由于婴儿母亲们的眼泪,他乃放还了她们。当夜,彼得和保罗
向他显现,对他说塞尔维斯特教皇正隐居于苏拉克特的洞穴里,他会治好他的。于是他
便来到了苏拉克特,这时“万国教皇”告诉他彼得和保罗不是神,而是使徒;并拿出他
们的画像给他看,他认出这两个人正是上次显现时的人物,并在他所有的州长面前承认
了这事。于是教皇塞尔维斯特指定他穿着马毛衫进行一段时期的赎罪;然后给他施了洗
礼。这时他看到有手从天上触及他。于是他的麻疯病被治好了,并自此放弃了偶像崇拜。
以后,他和他所有的州长们、元老院贵族以及全体罗马人民考虑最好将最高权力让给罗
马的彼得教廷,并使其凌驾于安提阿、亚历山大里亚、耶路撒冷以及君士坦丁堡之上。
然后他在拉特兰宫内建立了一所教堂。他把皇冠、三重冠和皇袍赐给了教皇。他把三重
冠戴在教皇头上,并替教皇牵着马缰。他“把罗马,以及西方所有的省、县和意大利城
市让给赛尔维斯特和他的后继者;永久作为罗马教会的管辖区”;然后,他迁到东方,
“因为在天上皇帝已经设置了主教权位和基督教首脑的地方,世俗的皇帝已不配再去掌
权了”。
伦巴底人并不顺从丕平和教皇,但他们却在屡次战争中为法兰克人所战败。公元77
4年丕平的儿子查理曼终于进驻了意大利,彻底击败了伦巴底人,自认为他们的国王,然
后占领了罗马,并在此确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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